他够不到。
“哪呢?”心思就没停留在宴席上的姜莞问他。
萧言目光示意她离她右手边有些距离的一道膳食。
姜莞看到,自然拾起筷子给他夹了两块放碗里。
其余人:
不是,陛下您还真是来吃席的啊?
第36章 036陛下您眼里除了贵妃就是吃是吧……
这里不是皇宫!你俩请注意场合!
在场不少人心里吐槽!
然而,再看二人。
姜莞甚至还有耐心询问:“够了吗?”
萧言一贯矜持的态度:“你先继续。”
意思是一会儿不够了再找你。
众人心情复杂,礼亲王世孙更甚,琢磨开口:“没想到陛下对吃食也有一定研究。”
静郡王闻言,瞥向他,心道,怪不得自家儿子比不得这位在太后跟前受重用,瞧瞧多会说话。
啧啧。
然而他们都想岔了。
能入得了太后的青眼并不代表也能让皇帝轻易接纳。
礼亲王世孙突然插话进来,只会让萧言心里不爽,当即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刚入朝不久的礼亲王世孙其实与萧言这位帝王没打过几回交道,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仅仅有的三两次,萧言伪装得和常人差不多。
到了嗓子眼的话被噎回去,礼亲王世孙:“”
被当众下了面子,他心里憋屈,可又不能发出来,再次不尴不尬地坐回实处。
偏姜莞还突然体贴一句:“陛下,嫔妾瞧、瞧”
对了,她该喊对方什么啊。
静郡王妃极有眼力见给对面的弟媳妇使了个眼色,温氏立即大着胆子附在姜莞耳旁小声提醒:“娘娘,是明堂侄~”
主桌上一共就八个人,除了静郡王夫妇外,就是静郡王妃娘家的弟弟弟媳——王大人和温氏敬陪末座。
姑嫂二人配合默契,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姜莞当即接上继续:“本宫瞧明堂侄似乎还有话要说。”
礼亲王世孙内心:谁是你堂侄!
然而表面却微微摇头客气否道:“娘娘看错了。”
“是吗?”姜莞也不知是信没信,只又道,“那本宫继续了?”
礼亲王世孙脸上继续持笑,默默颔首。
其他人也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望向软凳上战战兢兢的婆媳。
差点忘了这俩人。
“祖母、二婶,你们可还有话说?”姜莞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
“臣妇并未做过娘娘口中所言之事。”短短几瞬白氏就想好了应对方法,“臣妇怎会做出有损姜家颜面之事。”
‘姜家’二字,她咬得极重,似在提醒谁。
有那心思敏锐的,当即想到什么,目光隐晦地划过姜莞所在的方向。
白氏垂眸,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男席处,与姜德姜瑞父子同桌的某位大人,低声对好友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姜家是这样的作风。”
低声也只是相对旁桌而言,根本躲不过姜德和姜瑞的耳朵。
“是啊。”好友也道,“反正我是不信此事是一介妇人能想到的,肯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好友是个封建士大夫,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本愚,就该在家中安分地相夫教子,所以对姜莞所述之言,他只信了一半。
淑贵妃能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姜家婆媳,定时从陛下那里得到了首肯和答案。
所以事肯定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他认为二人不是主谋而已。
某位大人只是想简单吃瓜,压根没想过好友心里会想得如此复杂。
不过对好友的话,他也没反驳,而是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姜德姜瑞父子,然后发出一声急促而短暂的怪笑——他憋得岔气了!
弄得宴桌上其他人余光也情不自禁朝某处瞟去。
姜德姜瑞父子半绷半阴着相似的两张脸,只觉如芒刺背,却又无法甩袖离开。
只期望白氏的话能够阻止姜莞继续下去。
是啊,说到底淑贵妃自己也姓姜,就算他与姜老夫人和姜二夫人不和也不能真在这种场合对其发难吧。
到时候传出去还不是一块丢脸。
大部分人心底一致觉得淑贵妃或许只是想借今日的场合警告二人一番,不至于撕破脸皮。
然而姜莞既然决定了借静郡王的寿宴闹事,就没想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难得有机会收拾姜家,她又怎么会受其言语威胁选择息事宁人。
“可是本宫这儿有份名单呢。”姜莞从袖口里掏出一张薄纸在二人面前甩了甩,“还得感谢祖母院里的人帮忙。”
她也没说是谁,足够白氏不再信任安寿堂内的任何人就行。
这回不只白氏,下方有几位夫人悄悄低下了脑袋,深恐姜莞把名单公诸于众。
她们也给白氏送过礼,如果早知道淑贵妃与白氏这位继祖母的关系如此紧张,她们才不会走这条路子。
后悔的情绪在她们心底慢慢滋生,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对白氏的恨意。
敛财敛到她们头上,胆子还真是大。
“娘娘!”白氏脸色发白,眼神透露着‘你是不是疯了!’、‘名单爆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的神情。
可怕丢脸的从来都不是姜莞啊,或许白氏此时才隐隐意识到这一点。
“这个味道不错。”许久未出声的萧言突然冒了一句,夹了块牛肉到姜莞碗中。
其他人惊觉:陛下居然还在吃!
不是,您怎么还吃得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您怎么还不管一管!
姜莞无语地撇了他一眼,刚攒起的情绪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泄去大半。
不过他此时夹菜的动作倒是间接助长了她的气势。
至少在其他人眼里,他们这位陛下是在默许她此刻的行为。
然而事实却是,萧言只是单纯地分享美食而已。
见姜莞迟迟不动,甚至还催促:“快尝尝。”
姜莞默了默,只好夹起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大燕禁止杀牛,就算是病死或老死的牛,也得报告官府后才能进行解刨。
所以只有权贵人家才能弄得到上好的牛肉。
就算商人有钱也难弄到两块,姜莞十八年来吃牛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所谓的律法只对普通百姓和部分商人,以及少数官宦有效。
静郡王府显然不属于这个范围,牛腩肉炖得软烂入味,辅以珍贵食材精心烹制,入口滑嫩,味道鲜美。
姜莞嚼嚼嚼,不提其它,狗皇帝的嘴是挺会吃的。
“其实本宫本不想管。”姜莞咽下,不舍继续,“只是本宫实在疑惑,记得祖母以前最是谨慎的人,为何在本宫入宫之后突然开始高调行事。”
“祖母,您频繁收礼,是不是为了祖父和二叔的仕途?”没给白氏反应的机会,姜莞又道,“总不能祖母自个儿想入官场吧。”
说到这里,她笑了。
有那觉得姜莞是在胡乱猜测人的也停下思考,是啊,白氏说到底只是后宅妇人,旁人送礼有求于她,其实根本上求的还是她那为官的丈夫和儿子。
一句话让白氏没能说出口的所有解释都成了无用的废话。
姜莞可没想只让白氏和田氏丢脸,既然一家人都在,她怎么能厚此薄彼。
“就是不知,祖母今日赴宴,送的又是什么寿礼?”说到这里,姜莞看向静郡王妃,后者心领神会,半点不带耽误回道,“回娘娘,是一尊半人高的白玉佛像。”
在场听清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主桌王大人想起自己送的寿礼,不过一幅亲笔所绘的山水图。
一向自信非常的王大人头一回觉得这份礼有点寒碜。
“看来祖父和二叔是又想攀附静郡王府了。”姜莞毫不避讳道。
静郡王顿时又一脸苦像:“请陛下、贵妃娘娘明鉴,臣办这寿礼只为热闹,早就强调过寿礼心意到了就好,陛下和贵妃娘娘若不信,臣愿奉上礼单。”
脸色苦,心里更苦,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寿宴,成了戏台。
“本宫自然是信郡王爷的。”姜莞露出一抹浅笑。
“贵妃娘娘,臣妇有句冒犯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世孙妃周氏突然开口。
吃得略满足的萧言分出片刻心神给这边,恰好听到这句,当即道:“知道是冒犯,还讲什么。”
周氏面色微僵:“”
压根没想到萧言会如此不给面子。
“堂侄媳是吧。”姜莞挑眉替她解危,“你说说看。”
都这样了,让她还怎么说,周氏抿唇:“臣妇想说的是,贵妃娘娘和姜老夫人到底是一家人,所以有些事是否可以私底下商量解决。”
白氏顿时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堂侄媳。”姜莞忽然严肃起来,皱眉认真道,“白氏行为背后的影响有多严重,你看不出来?”
此刻,她祖母也不叫了。
“能什么严重影响?”周氏不以为意,“不过是夫人之间交友相处互送些小礼物,消遣时间罢了。”
“堂侄媳还是不够敏锐。”姜莞叹了口气,“若各府夫人都学白氏,想探听什么就借交友之行掩盖此事坏本宫名声是小,万一影响陛下的朝政,让本宫如何安心!”???怎么扯到朝政上去的???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变相地在结党营私?”姜莞冷下嗓音,寒眸扫向众人。
刚还觉得姜莞在胡扯的某些人:!!!
“结党营私?”萧言总是能抓到重点,目光扫了扫,“她们?”
白氏差点晕死,幸而被田氏及时扶住。
“当然不是。”姜莞居然否了,白氏心底浮起一丝希冀。
“是本宫的祖父和二叔有结党营私的嫌疑。”姜莞大义凛然道,“还请陛下细查,否则嫔妾会寝食难安的。”
“是吗?”萧言装作体贴道,“难得爱妃为朕着想至此,朕一定会查清楚。”
活脱脱一副昏君样。
俩人一唱一和,没给众人时间反应,就将此事定性。
“为了公平。”萧言目光在礼亲王世孙贺静郡王身上来回扫,最终选定道,“静郡王,此事就交由你来查。”
看了半天热闹,以为不再有自己事的静郡王:“?”
什么就交给他了?
最后还是王氏胳膊肘拱了他一下,他才想起回复:“臣领命。”
“陛下!”白氏‘嘭’的一声跪地,终于鼓起勇气,却还是被半截拦住,就听萧言无情道,“拖下去。”
一直默默站在后边的阿福亲自上前指挥静郡王府的婢女婆子架起婆媳俩,路过男席时又点了四个小厮去‘挟持’姜德和姜瑞。
主打一个不留。
四人狼狈模样,姜莞看得舒心极了。
宴席不知不觉到了尾声,在场人食不知味,唯有萧言一人吃得舒畅。
今日之事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淑贵妃对自家人居然这么狠心,随便两句话就把娘家人的行为定性成‘有异心’。
难怪能得陛下青眼,原来是同类。
学不来学不来。
他们让姑娘入宫争宠是为了家族兴荣,可不是为了自毁。
淑贵妃今日如此下娘家人的脸面,难道就不怕日后在宫中无显贵娘家撑腰,再逊于其他妃子么?
帝王的宠爱能长久几何?还是得娘家实力够硬啊。
最后离开的礼亲王世孙夫妇心情就更复杂了,在夫妇二人眼里,萧言像极了他那个先帝老子,同时心底的某个念想更坚定了。
外人都离开了,静郡王夫妇极有眼色让家里的孩子都退下,厅内只留他们夫妇面对萧言和姜莞。
“不知今日之事陛下和娘娘想让臣查到什么程度?”
姜莞闻言,眼眸微亮,难怪狗皇帝会选在他的寿宴上让自己胡闹。
静郡王此人还真是一个通透人儿,有话直说且还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进度拿捏得当,搁后世,简直就是天选的顶级牛马。
萧言道:“此事朕不做主,一切都听贵妃的。”
静郡王得令,当即身子往姜莞的方向侧了侧。
态度可比方才那个礼亲王世孙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姜莞:“静郡王放开手查便是,不用顾忌本宫的感受,天塌了有陛下顶着。”
萧言闻神,眸光微侧。
静郡王颇为无语,什么叫放开手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本王是报还是不报。
回头报给你了,你万一又后悔这么做,让本王这个极有可能是唯一知晓内情的外人该如何做。
像是看穿了他所想,姜莞又道:“静郡王不必多虑,本宫今日没有赌气的成分在。”
“如果能查出点够罢官抄家的罪行就更好了。”温温柔柔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
静郡王:“”
半晌后,他稳住心神,认真道:“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那臣能不能提一个请求。”
姜莞:“什么?”
静郡王:“您方才拿出的那张名单”
他话未说尽,但已足够对方明白。
“名单啊。”姜莞差点忘了,她扬了扬后摊开,“郡王爷是指这个?”
“菜、菜谱?”静郡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往下移,纸上写的并不是什么名单,而是一道道菜名?!
什么葱烧羊肉、金酥烧饼、银丝肉汤看得他都有些饿了。
方才寿宴上只顾着看戏,饭菜都没吃几口。
哪里有什么名单,不过是姜莞临出宫前随手抄写的一份菜谱。
提到吃食,萧言就有话可聊了:“今日的宴席不错,静郡王下回可以试试贵妃这份菜单。”
静郡王:“”
他还能说什么呢。
陛下您眼里除了贵妃就是吃是吧。
送走两尊大佛,静郡王叫来自己的长子,郡王世子此刻还处于震惊状态。
尤其是得知陛下,哦不对,贵妃娘娘交给父亲静郡王的任务后,更是连话都说不顺了:“贵妃娘娘这、这难道不是涉政?”
虽说事关姜家,但总归是和朝政相关,“陛下居然没有生气?”
静郡王睨他:“太后娘娘不也把持着部分朝政?”
郡王世子理所当然道:“所以啊,陛下才会多年与太后不和。”
静郡王叹了叹气,傻儿子诶
有静郡王府的推波助澜,短短两日寿宴上发生的事传遍了整个燕京。
尤其是那些给白氏送过礼的夫人回去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把礼收回来,不然回头姜家真被查出什么,万一连累她们就不好了。
可白氏为了准备静郡王的寿礼,不仅那些夫人的礼还不回去,自己的腰包还瘪了大半。
姜家陷入一片混乱。
除孟玉华母女仨人外的所有人在安寿堂吵个不停。
已经给出几间铺子的姜承这回面对白氏的‘母爱攻势’,似乎并未继续沉溺其中。
大概是因为这两日芳姨娘给他洗脑多了,终于想起自己和芳姨娘的几个孩子,此刻面对白氏的暗示,姜承犹豫道:“儿子这里能只余出三百两银子。”
芳姨娘垂眸,若是可以,她连三百两都不想给。
白氏一听,面色当即一变:“老大,你这是准备见死不救?瑞儿可是你亲弟弟!”
“姑母。”怕姜承被对方说服,芳姨娘忙插话进来,“大房日子也不好过,蔚儿日后要科考,姑娘们也渐渐大了,日后他们娶亲嫁人,彩礼嫁妆什么的,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您不能只顾二房,我们大房也有难处。”
“你一个大房的妾室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田氏想也不想怼道。
“妾是没资格,妾只是心疼夫君罢了。”芳姨娘垂眸退让。
姜承最受不得心爱之人受到委屈,当即不顾护道:“芳儿也是为大房好,弟妹何必苛责于她。”
“说起银子。”得了男人庇护的芳姨娘祸水东引道,“姑母,您除了儿子还有儿媳呢。”
就让他们去咬孟玉华吧,咬的越狠越好!
“不行/胡闹!”
白氏姜德一前一后怒斥。
没有资格去寿宴只是听了一耳朵传言,根本不知事情有多严重的芳姨娘被二人突然的骇然下了一跳。
仔细一瞧,她发现始终一言不发的姜瑞冷静得有些可怕。
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错话的芳姨娘顿觉一身冷汗发出。
打孟氏的主意,白氏怎么可能不愿,可想要解决眼下麻烦最不可能的就是去找孟氏。
姜莞今日在寿宴上为何不顾自己的脸面也要将他们架在火上烤,不就是因为他们先前欲算计孟氏母女。
白氏语重心长道:“老大,此事其实与你也有些关系,瑞儿顾念兄弟之情不愿说,可母亲不行。”
“母亲承认自己偶尔或有些偏心。”白氏哽咽道,“可是母亲对你也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地爱护,从不曾假过你半分。”
“这回给静郡王府送重礼,本意是想求静郡王帮你重新谋个差事,谁曾想莞姐儿这么见不得自己的亲生父亲好过。”不愧是亲姑侄,一招祸水东引使得那是一个炉火纯青。
姜承又一次被牵着鼻子走,内心挣扎不已,然而在看到姜德对他露出期许的神情后,再也顾不上芳姨娘在背后掐他的动作。
应了白氏的请求。
姜德满意了,白氏面上也有了笑脸。
姜瑞脸色缓下,田氏松了口气。
唯独芳姨娘及她的两个儿女,尤其是姜蔚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正房内,得知姜承又被哄走了五千两银子,孟
玉华当即对婢女道:“这屋里的摆件也一并收走带去温泉庄子上。”
姜芙吃惊:“母亲,不是说就去温泉庄子住些时日吗?怎么弄得像要搬家一样。”
孟玉华:“我屋子里这些摆件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可攒加起来还是能买卖个几百两银子,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就让他们守着一个空屋子吧。
“对了,菡姐儿夫子那请好假了没?”她又问。
姜芙打包票道:“我做事,母亲还不放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姜芙期待道,终于可以远离姜家这一窝臭老鼠,光是想想心情就美妙极了。
“择日不如撞日。”孟玉华难得果断一次,“就现在。”
姜莞离开静郡王府后就让冬芽传信回来,让孟玉华带姜芙姜菡去她在叙县的温泉庄子住上个月余,等京城的流言过去再回府。
叙县距离燕京虽只有八十里不到,但并不属于燕京管辖,只是临近州府辖下的一个小县,世家权贵看不上叙县这种小地方,所以姜莞才能保住那里的温泉庄子。
温泉庄子并不大,小小的一个,风景也不算多好,但对孟玉华母女三人来说,哪怕是乡下庄子也比待在姜家舒服。
她们在姜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光明正大离府出京。
时间回到两日前,姜莞刚吩咐完冬芽去姜府,才扭头假模假样道:“陛下,我是不是惹事了?”
“此事若让太后知晓,陛下可要记得保我。”柳太后虽提醒她姜家之事,但恐怕也没想她会如此解决吧。
萧言冷嗤,唇角微勾:“惹事的时候没想过后续?”
姜莞冠冕堂皇道:“我可是陛下的宠妃,毁我名声不就是在打陛下的脸。”
“我也是为了陛下啊,他们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该不会是想造反吧!”她捂嘴,一脸吃惊后怕的模样。
越说越离谱。
萧言静静地看她演。
第37章 037她总有这么多巧舌,萧言想道。……
俩人吵吵闹闹回到宫里,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瞒得住柳太后。
不得不说直到今日姜莞才明白为何狗皇帝与柳太后的关系‘剑拔弩张’得格外与众不同。
有柳太后在宫里坐镇,狗皇帝才能毫无顾忌地陪她四处浪。
长乐宫里,浪够回到宫里的二人毫不意外地坐在下首。
漫长的寂静在殿内散开,柳太后心口起伏颇大,自己在宫里为狗崽子的政务操心,结果呢,没良心的狗崽子却带着漂亮小姑娘出去惹事。
某一瞬间,柳太后都在想,自己这么辛苦,值吗?
目光瞥向二人,最终定在姜莞身上:“静郡王的寿宴,淑贵妃倒是出了回风头。”
听不出她话里的喜怒,姜莞侧眸暗示萧言。
好在他还算有几分担当:“是朕让淑贵妃在寿宴上闹的。”
柳太后:“?”
什么玩意?
显然还没完,就听他又继续:“朕觉得寿宴无聊,就让淑贵妃演场热闹给朕看。”
柳太后:“?”
现在和她演都不演了是吧?
就连姜莞也一脸问号,让你护我,不是让你护得如此敷衍。
毫无逻辑的话,傻子都不会信。
“有什么问题吗?”同时面对两个女人的眼神谴责,萧言毫无心理负担询问。
“静郡王得罪你了?”柳太后是不信姜莞无缘无故会做出那种事,思来想起只可能是萧言,二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合作,今日这件事既解决了姜莞的麻烦也帮萧言出了口气。
姜莞的麻烦自然是不安分的姜家,那么剩下的不就剩寿宴被破坏个底掉的静郡王。
所以柳太后才会问出那句。
而萧言的回复却让柳太后无语好一会儿,既没有得罪你,作何如此捉弄人家。
“静郡王再不济也是皇室宗亲,宗室里除了礼亲王一脉,就数静郡王与你血脉最近,日后行事前能不能顾念顾念亲族们的面子。”
在柳太后心里,今日这事除了萧言就没有人能想到,哪个正常人会在亲戚家的重要场合上又唱又跳。
虽然是二人合作,但淑贵妃大概率是被迫的那一方。
柳太后对萧言谴责的目光实在太明显,姜莞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为何狗皇帝护得敷衍,柳太后也丝毫不生气,尤其是对她。
因为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会动摇他在柳太后心中的顽劣形象,尤其是今日寿宴上的热闹,她只会认为始作俑者是狗皇帝。
思及此可能,姜莞略心虚地垂下眼,甚至没良心地想,决不能让柳太后今日疯的是她。
“怎么不说话?”柳太后看他。
“说什么?”萧言颇理直气壮。
柳太后闭了闭眼,又睁开道:“静郡王府,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
萧言:“朕回宫前已经表示过了。”
柳太后诧异,难道真懂事了?
视线不由地划过他身侧的女子,难不成真应了那句古话,孩子只要成了亲自然而然就懂得为家中分忧。
结果萧言下一句就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朕让静郡王帮忙调查姜德姜瑞是否有存在结党营私一事。”
柳太后两眼一黑又一黑,两个六七品官,在朝没什么根基的父子俩能结什么党,顶多投靠个某一方罢了。
让静郡王去查,不还是难为人家,查深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要害人家得罪不少人,查浅了,让人家又怎么好和你交代。
“此事怎么不让礼亲王世孙去查。”如果柳太后没记错的话,寿宴上,礼亲王的嫡长孙也在。
“朕看他不顺眼。”萧言实话实说。
柳太后逐渐来气:“一个两个你都看不顺眼是吧。”
眼见母子俩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银丹顾不得其它,赶紧给姜莞使了好几个眼色。
姜莞:
这让她怎么劝。
银丹又眨了下眼:贵妃娘娘,您答应过奴婢的
姜莞:唉。
“太后娘娘。”她打断火药味十足的场面。
算了,看在狗皇帝替自己挡雷的份上,就帮帮银丹吧。
若萧言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叫,你是不是帮错人了?
柳太后一向与萧言吵习惯了,从来没人敢出来打断他们母子。
姜莞是头一个。
不仅求助的银丹愣神她真的会出声缓解,柳太后也意外一瞬:“淑贵妃想说什么?”
姜莞:“陛下其实是为了静郡王好。”
柳太后挑眉:“继续。”
身子微微歪靠,一副‘本宫看你还能胡说出什么理由来’的表情。
姜莞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解释:“今日本是静郡王的五十大寿,礼亲王世孙夫妇前来祝贺本是好心,可嫔妾和陛下亲眼所见,他们夫妇二人却一直坐在主位上。”
“嫔妾今日头一回见礼亲王府的人,若不是陛下好心提醒嫔妾哪个是静郡王,嫔妾差点就要夸赞静郡王驻颜有术了。”
言下之意是,她差点认错了人。
“竟有这回事?”柳太后微微皱眉,看向银丹。
银丹也不知此事:“许是传消息的人忽略了这一点。”
柳太后没多说什么,只轻声言:“换了吧。”
银丹点头。
“礼亲王世孙妃还觉得陛下是小题大做,说嫔妾的祖母收些官家夫人的礼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姜莞叹了口长气,“嫔妾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世孙妃的语气怪怪的。”
“仿佛此事陛下没资格插手似的。”最后淡淡来了这么一句。
“可有此事?”姜莞的话柳太后自不会一下子就相信。
银丹脸色微变了变道:“据传回的消息,世孙妃的确有过阻拦的意图。”
“岂有此理。”柳太后拍桌。
只不过她想阻拦的是姜莞而不是萧言。
银丹也不算撒谎,世孙妃看不起淑贵妃,不就等于对陛下纳妃的旨意有意见。
就算她如实说,太后依旧会生气。
别看太后平时各种
嫌弃陛下,实际上可护短了。
印象中礼亲王的这个嫡长孙还算堪用,柳太后本想先历练历练他再将其放到重要位置上,没想到他却心存别样心思。
“为了给静郡王出气,陛下还特意用了好些饭菜。”姜莞绞尽脑汁想了么一点,“宴后又将嫔妾娘家的丑事交由静郡王去办,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柳太后突然好奇。
萧言扭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后面还说了什么?
姜莞避开他的目光回答:“还说若事情办得好,静郡王府说不定还能加封亲王衔。”
“胡闹!”柳太后心道,自己就不该好奇,“亲王衔哪里是随便就能加封的。”
萧言盯着姜莞看了一会儿,心里呵呵两声,又算计他。
姜莞顶着无辜的眼神,终于回看他,无声道:要想马儿跑,总要让马儿吃点好草吧。
姜家的事,她还得指望静郡王好好办呢。
萧言眯眼:所以你就来薅朕的草?
姜莞微微耸肩:普天之下,不都是陛下您的?让我薅点怎么了?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柳太后还在烦狗崽子随口许出去的诺该怎么妥善解决呢,静郡王一脉上下虽没做过什么荒唐事,可也没立过什么大功劳,根本没有可加封的理由。
结果想到一半,抬头却发现两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心情打情骂俏。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是不能当着本宫面说的?”
姜莞抢先一步:“是陛下不好意思求太后您帮忙,想让嫔妾说。”
萧言:“朕没有。”
柳太后忽略他,道:“哼,他能有事求本宫,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莞也是在试探柳太后的底线在哪里,见她到现在都没真正动怒,心里有了底道:“陛下面皮薄。”
面对一唱一和的两个女人,萧言无语,爱咋咋地。
索性摆烂:“既如此,静郡王加衔一事,就全权交由母后处理。”
姜莞笑了。
柳太后:“?”
“你是皇帝。”她强调道。
萧言临时捡话:“朕脸皮薄。”
“滚滚滚”对萧言,柳太后能忍着没爆出口就已经是慈爱的表现了。
实在是受不了他如此厚脸皮的模样。
对于柳太后的赶人行为,萧言当然是顺势能溜多远就溜多远。
姜莞也如是所想。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殿内,好半晌,柳太后似终于反应过来,扭头问银丹:“他二人方才是故意在本宫跟前演戏?”
虽是明显事实,但银丹哪能直接承认,否则不就成了拱火的存在,她可还盼着太后和陛下有朝一日和好如初呢。
“怎么会呢。”她失笑摇头,“娘娘想多了。”
柳太后深呼吸一口气,也想如她所言是自己想多,可根据自己多年经验,她没肯定没有。
“娘娘。”银丹引导道,“奴婢许久没见陛下似今日这般听话,您该欣慰才是。”
柳太后:“?你从哪里看得出他有听话的样子?”
银丹笑了笑:“以往陛下来给娘娘请安,哪回不是不呛娘娘两句不会走的架势,可瞧今日,娘娘让陛下走,陛下就走了呢。”
柳太后嘴硬:“本宫说的是让他滚。”
银丹捂嘴偷笑道:“奴婢还不晓得娘娘的心,陛下若真从殿里滚出去,您肯定又要心疼。”
“算了。”柳太后懒得和她辩解,“今日之事回头发展成什么样,你记得多留意,另外,静郡王那边也得知会一声还有礼亲王府”
俩年轻人能毫无心理负担甩下麻烦就跑,柳太后不行。
有柳太后插手,此事就更好办了,原本静郡王还忧心萧言是不是在小打小闹,回头他做了事对方不认账,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事情彻底发酵是在两日后,萧言照例来明秋宫蹭膳,就听姜莞望着他感慨:“难怪太后娘娘对我的容忍度这么高。”
察觉到她视线,并品出她话里的意思的萧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皮极厚道:“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是她当年非要选朕,只能怪她自己眼光不行。”
姜莞还是头一回有人骂自己还能骂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佩服佩服。
“也不知道静郡王查的怎么样了。”姜莞已经得知孟玉华母女仨人已经出发前往庄子上,怕惊蛰一人顾不过来,为此她还特意书信一封给表妹李溪,让她多去帮忙照看一番。
至于姜家的事会不会影响李家?
姜莞没担心过,李家是商户,在和姜家闹掰之后还能将生意做得如鱼得水,背后的靠山早就不是小小的姜家可以比之。
现在的的姜莞身上一点负担没有。
萧言回忆起近日早朝上某个勤奋的身影,道:“明日朕帮你问问。”
姜莞咬在嘴里的小笼包差点掉碗里,她一边伸手接住,一边问:“直接在早朝上问?不太好吧。”
在孟玉华还没彻底和姜家成功脱离开前,姜莞还不想把姜家那些人彻底逼死。
倒不是她还顾念那点血脉亲情,姜承死不死她不在乎,可孟玉华若婚内死了丈夫,无论再嫁与否,都不能弃养芳姨娘以及她的四个子女。
用后世的话来理解,芳姨娘母子四人算‘婚内财产’,且还是不能不继承的那种。
谁要继承这种婚内财产啊。
有时候姜莞也不得不承认,大燕律就和狗皇帝一样,时而正常得不正常,时而又癫得太癫。
似乎是觉得姜莞的担忧有些道理,萧言难得思考了一会儿:“朕私底下问。”
“那陛下带上我呗。”姜莞也想知道。
说完,她咽下最后一口小笼包,一旁候着的满春及时奉上湿帕。
姜莞擦了擦手心的油污,正要将帕子丢到一旁,萧言却伸手过来。
她不确定:“我擦过了。”
萧言:“所以拿来,朕擦靴子。”
姜莞真想一帕子抽过去,她擦过嘴的帕子他拿去擦鞋是什么意思。
“还不都怪你。”萧言长腿伸过去,“谁让你方才把油点子洒我靴面上。”
他还好意思提,谁刚刚嘴上说不吃她的酸辣粉,结果她吃到一半突然伸出筷子来抢。
没泼他脸上已经够给面子了。
自从萧言天天来她这蹭吃蹭喝后,姜莞桌上的膳食就没再营养均衡过。
荤类炸物一直居多。
还有什么细嚼慢咽的好习惯,更是通通被遗弃,她若不速度快些,就按狗皇帝每回都风卷残云般的架势,一个月下来,她怕还是要瘦上几斤。
萧言就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谁家皇帝会和妃子抢食。
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抢食,明明都说了可以给他重做一份,可他呢,仿佛听不见似的,就对她碗里的感兴趣。
怨念堆积到姜莞甚至有点怀念起只见过几面的沈三。
若是萧言能学得沈三一半姜莞正乱七八糟想,忽然眼前阴影闪过,她下意识低头。
果然,碗里的小笼包少了两颗。
姜莞:“!”
她一共就五个!
不得不说静郡王虽咸鱼了几十年,但一朝正经做起事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依照他目前查到的东西,姜家犯过的原则性问题不多,就是姜瑞投靠了定南伯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定南伯是太后的人。
为此就算萧言不找他,他也得寻个机会问清楚。
太极殿内,静郡王将自己查到的东西禀报上去后又道:“朝中像这样的事并不少,想要戴稳头顶的官帽,没有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就像商人行商,若背后无靠山支持,根本做不起来。
这点姜莞深有体会,她以前做生意虽没明确投靠过谁,但往上面打点的银子还不少,只是最近满春时常来报说当初她们打点出去的那些银子,回来了近半。
权势实在是个好东西。
姜莞体会越久,越是心痒难耐。
“郡王爷。”姜莞忍不住开口,“你已查过姜家,应该知道当初姜家欲算计本宫的事情吧。”
静郡王老实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你可有想过为何定南伯府会看上本宫?”姜莞问他。
这个问题,静郡王当然想过,只是没往下查而已。
说到底他还是想混过去算了。
可以躺一辈子,为什么要站起来走给自己找罪受。
“本宫知道王爷顾虑什么,不过本宫在想若定南伯府将来真被查出有什么问题,哪天再捅到太后跟前去,你今日的失察,万一再被某些有心人抓住”
她说得确实没错,静郡王唯一纠结的点就在这里。
这两日他在查姜家的同时,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也不知对方是觉得他察觉不到还是自身过于狂妄自大,居然派了个与他打过照面的人跟踪。
静郡王不知道礼亲王世子为何要派人跟踪自己,他们礼亲王府又和此事扯不上关联,唯一又可能的就是礼亲王世孙夫妇那日回去和世子爹告状,说了他什么。
可是他郡王府又没什么野心,那日寿宴上让他们丢脸的可不是自己。
静郡王腹诽觉得他们就是柿子捡软的捏,不能对陛下如何,就想拿捏他,将来有一日能出口气。
忒小气的人,难怪他和礼亲王世子从来都尿不到一壶。
见萧言没有阻止姜莞,静郡王思考片刻开口:“那依娘娘所言,臣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趁热打铁查他个底掉。”姜莞道,“本宫建议你可以从定南伯世子已逝的夫人梁氏身上开始查起。”
当初她一直觉得梁氏病逝的事有古怪,心里也有猜测,但苦于没有证据。
“郡王爷放心。”知道他担心什么,姜莞注视着萧言对他道,“凡事有陛下替你担着。”
静郡王嘴角抽搐,就是因为有陛下,我才不放心啊。
“太后娘娘那边陛下也会替臣担着?”其实静郡王更想问的是你们小两口这么疯,太后知道吗?别回头他捅了马蜂窝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虽说柳太后召见他说过此事,但也仅限于此事,可没让他去碰定南伯府。
静郡王倒不是怕一个区区伯爵府,他怕的是伯爵府身后的柳太后,他只想安安分分躺平做个闲散郡王,可不想进入皇室或朝廷的争斗中去。
“自然。”姜莞替萧言答应,“若定南伯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以太后娘娘的心性,郡王爷觉得太后娘娘还会包庇对方吗?”
那当然不会,静郡王在心里想道,若柳太后行事用人荤素不忌,朝廷上早怨声载道了。
正是因为柳太后勤勤恳恳、涉朝多年与陛下除了在选秀一事上有过僵持,其他任何决定最终都是为了大燕,连那些迂腐朝臣都找不到可抨击的点,静郡王才能安心地躺平这么多年。
否则就以萧言时不时颠三倒四的性子,他就算是愿意起来走两步,怕也是走不安稳。
也就底下那些接触不到政治中心的官员才会以为柳太后和陛下是真的不合。
但静郡王还是不放心啊,就算是萧言亲口承诺他也不放心。
见他还是犹豫,姜莞不得不用胳膊肘捅萧言,示意他道:“陛下,您说句话呗。”
萧言呵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朕还能说什么?”
静郡王爷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似乎下意识就以姜莞的话为依往下思考,顿时一身冷汗下来。
他居然把陛下给忘了。
“嫔妾是怕陛下说多了口干,所以想着替陛下多说几句。”
她总有这么多巧舌,萧言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篡位当太后呢。
“就依贵妃所言。”萧言对静郡王道,“查。”
静郡王应是。
萧言又提道:“至于太后那边——”静郡王身子微顿,眸光倏地一亮,结果却听到一句,“你自行上折说去,朕不管。”
静郡王:“???”
这对吗?
姜莞也无语,没想到宫里也有奸商。
第38章 038陛下还没到?
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帝王,静郡王也是无奈。
好久没过过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了,回到郡王府,郡王妃王氏亲自帮他褪去朝服,担心他道:“可是今日朝上发生了什么,怎地回来这么晚?”
郡王府就在皇城根边上,离得近。
印象中,王氏虽没见过男人上过几次早朝,但来回需要耽搁的时辰她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尤其是得知隔壁礼亲王世子父子俩早一个时辰就回了府,王氏心里就更不放心了。
王氏现在就有点像操心孙子第一天上学能不能适应学校的奶奶。
尽管这个孙子有点老。
本以为可以躺平到老却莫名其妙在五十大寿之后再就业的静郡王此刻心情也是十分复杂:“陛下早朝后召我去太极殿议事。”
“召你?”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静郡王将萧言召见自己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她,然后道:“陛下,哦不,应该说是淑贵妃,她让我查定南伯府。”
“陛下同意了。”最后一句,静郡王是看着王氏说的。
“那太后娘娘那边?”不得不说夫妻之间相处久了,很多地方的看法都近似相同。
王氏现在的反应和静郡王当时一样。
说起这个静郡王又气又无奈:“陛下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上奏,自己解决。”
王氏惊呆了。
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带这么磋磨人的。
“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是不是投靠过太后来着。”似突然想起什么,王氏看向他。
说起这事进静郡王难得臊了臊脸:“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年少轻狂,额,也不算年少,也四十出头的人了,比现在年轻不了多少,只是那会儿他还没看透本质。
以为柳太后和皇帝之间是真的不合。
为了静郡王府的将来,静君王思来想去,不得不带着极大的诚意去找柳太后,结果前脚刚投诚,后脚太后就明目张胆推荐他去户部。
大燕的户部历来都是由皇帝亲自对接。
让他去户部担职,不就是把他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陛下手里。
静郡王怎么可能会愿意,于是没做两年就借口身体有恙退下了。
反正他也不缺那点俸禄过日子。
当时他退的悄无声息,柳太后和萧言都没有说什么,所以在外人眼里他一直都是柳太后一党的人。
然而真实情况是自从退下后静郡王就再也没上过一封奏折。
王氏却不以为然:“好歹你也为太后娘娘做过几年事,万一太后还顾念旧日君臣之谊呢?”
“唉,先查着吧。”回来这一路上,静郡王想了挺多的,“我瞧陛下对淑贵妃不似假的。”
“真的啊?”王氏突然一惊一乍。
吓静郡王一天跳:“你咋了这是?”
王氏高兴道:“还不是我那二妹,约我后日去静安寺,她约了安夫人一块去静安寺还愿。”
还愿自然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王氏的二妹是看上了安夫人的嫡次子。
安夫人的夫君和长子都在边关戍边。
次子从文一直留在燕京。
安夫人还有一个小女儿,也和母亲二哥留守燕京。
后日安夫人会带着次子和小女儿,而王氏也会陪同二妹与外甥女一起去静安寺。
若是顺利,武安侯府五姑娘与定北将军嫡次子的婚事就会定下。
上回约的是刘夫人,但王氏和二妹都觉得刘家的家风似乎不太好,那刘公子眼神轻浮得很。
那日王氏的二妹最后只做了一件事,给姜莞立了一块长生牌位。
想到这里,王氏道:“不若我们家也去立一个?”
静郡王疑惑:“立什么?给谁立?”
王氏想当然道:“不是你说陛下对贵妃娘娘特别,当然是
给贵妃娘娘立。”
静郡王:“???”
王氏再接再厉道:“等日后太后退下,说不定还有淑贵妃的事,你现在为淑贵妃尽心尽力,说不定将来我们的孙子还能得到重用。”
静郡王听后,一脸‘你在做什么美梦’的表情。
王氏却言:“儿女辈是指望不上了,就看看孙辈能不能有一两个争气的,否则将来再遇上个苛刻的君王,把咱们家的郡王爵位再一削,你就在下面哭去吧。”
她不提还好,静郡王还能毫无负担地躺平下去,可王氏突然认真的语气,弄得静郡王也跟着焦虑起来。
儿子闺女们已经彻底定性了,可孙子还小呢,才三岁,浑身透着机灵劲,静郡王很喜欢这个长孙。
只是嘴上还是习惯性反驳:“看你说的什么话。”
柳太后迟早会有退的那一天,王氏并不看好柳家会一直昌盛下去,从陛下抵死不从柳家女来看,下一任皇帝流不流着柳家的血还说不定呢。
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希望不大
虽有静郡王在外面查,但姜莞也没闲着,先前病逝的定南伯世子夫人梁氏的父亲就是前叙县县令,不过现在已经去了闽州府为官。
闽州离燕京有些距离,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姜莞就写信给李溪让她帮忙打听一下梁家在县时的情况。
姜莞在静郡王寿宴上一战成名,先前突然流行起来的‘贵妃妆’、‘贵妃衣’瞬间消失殆尽。
一夜之间,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
姜莞也从满春口中得知,白氏也将先前收的礼都还了回去。
用的是从她便宜父亲手里骗来的五千两。
姜莞:“”怎么还是这么蠢。
满春又道:“夫人离开前,连个铜板都没给他们留,白氏得知后气得摔了好些东西。”
姜莞拍掌:“母亲做得漂亮。”
不过若是她,别说铜板了,板凳腿都不会给留。
“现在正院就是一座空院。”满春继续,“夫人本想着带两个婆子和婢女就行了,可是正院里其他下人得知夫人要出门却不带他们,一个个都嚷着想跟着去伺候。”
“姑娘也知道,夫人最是心软,所以最后就都带着了。”包括五姑娘姜芙院里的人,大家都不想在姜家待着。
“以前有姑娘庇护,现在姑娘您入了宫,他们说宁愿被发配到庄子上给姑娘和夫人种地。”满春嘴巴咧得越来越大,“大家都生怕被留在府里。”
“还有菡姐儿,一开始以为夫人不带她去。”满春终是没忍住,一边笑一边说,“知道消息后的第二天居然装病说不去上学。”
“明明五姑娘已经给菡姐儿请了假,偏不告诉菡姐儿。”这些都是满春昨日出宫从惊蛰那得知的消息。
李家近来有桩生意在叙县,原本是李大舅负责,但收到姜莞的信后,他就将这桩生意交给了女儿李溪。
一来,李溪是女子,孟玉华母女仨与之相处会更自在。
二来她还会功夫,能减轻惊蛰不少负担。
让她才能有空回一趟燕京禀报她们离开姜家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顺带把姜莞写给李溪的信带过去。
“后来菡姐儿急得都快哭了。”满春最后想道,五姑娘有点坏呢。
听满春一件件说起宫外的事,姜莞眼底渐渐升起了暖意。
嘴角一直微微翘着,真好啊。
满春也有点怀念以前的生活,虽说入宫后到目前,她们也没遇到什么大挫折,长乐宫的太后娘娘可比白氏那个老太婆好相处多了。
今日的晨阳似乎格外温柔,姜莞望了一眼窗外,问:“陛下还没到?”
满春顿了顿,回:“姑娘忘啦,昨儿福公公托信过来,说陛下今日不来明秋宫用早膳了。”
姜莞还真忘了,都怪她说得太投入,连带着她也有些身临其境,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宫里。
不来就不来,姜莞语气略遗憾:“我们自己吃。”
她也好想去泡温泉。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某人的抢食,姜莞今日早膳用得并不多。
又或许是膳食太清淡的缘故?
之前她吃的都是什么,水晶肴肉、肉脯、鹅肝还有酸辣粉,基本都是偏荤类或重口味,给她胃口彻底打开。
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姜莞突然就有点不习惯了。
想了想,姜莞对满春道:“你去和阿葵说一声,之后几日不管陛下来不来,膳食照旧。”
既然泡不到温泉,还不许她继续狠狠放肆吃几日?
满春讶异,但还是遵守道:“奴婢这就去。”
太极殿内,阿福苦口婆心劝道:“陛下,奏折是批不完的,是时候该歇会儿了。”
萧言侧眸,意外,过去恨不得让他住在太极殿,昼夜朱笔不停。
“脑子抽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实在无聊,就去御花园遛几圈。”萧言顺势放下朱笔,省得两眼珠子钉在这儿似的盯他。
阿福:“”
他又不是马,有什么可遛的。
“陛下,你有多久没去看贵妃娘娘了。”他语重心长地提醒。
萧言:“?”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儿还去陪着用了一顿早膳。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胡话来,于是问:“多久?”
阿福微微叹气:“再过一刻钟就整整十三个时辰了。”
萧言:“”
阿福继续:“陛下有所不知,奴婢听说没有您陪着用早膳,贵妃娘娘胃口都差了许多。”
萧言一脸不信,他怎么觉得没有自己,姜莞会吃得更好呢。
眨眼到了午膳时分,得了姜莞提点的阿葵午膳全换成了略重口的饭菜,就见姜莞果然吃得更开怀了。
一旁满春见了,眉头略松了松。
先前她还以为姑娘是因为陛下今日没来明秋宫所以才胃口不好。
吓她一跳。
第39章 039接手?
“娘娘。”屋外银霜进来禀报,“长乐宫的银丹姑姑求见。”
姜莞闻言拢了拢衣裳道请银丹姑姑进来。
银霜应是。
须臾后,银霜身后跟着身量略高她一些的银丹,后者朝姜莞福身行了一礼。
接着道明来意:“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姜莞目光一滞,不动声色坐直身体,话里打探:“不知太后娘娘见嫔妾所为何事?”
银丹微微抬目,与姜莞视线撞上。
就听她语气轻松道:“娘娘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银霜你先出去。”姜莞垂眸一瞬后对前头的银霜道。
银霜福身后退了出去。
然后满春也被他支去了内室整理衣裳。
“说吧。”姜莞这才对银丹道。
这会儿屋里只剩她和银丹。
“柳国公夫人明日会带着柳三姑娘入宫。另外,柳家两位姑太太也会带上她们的长女和次女与柳国公夫人母女一起入宫。”银丹解释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您作为宫里目前唯一的后妃肯定是要跟着一块见见。”
“还有就是”银丹想了想,又道,“太后娘娘明日或许会让贵妃接待柳三姑娘她们。”
她只能明示到这里了。
姜莞明白了,柳太后这是想让她和柳三他们提前培养姐妹感情呢。
她离开凳子,往银丹面前走了两步道:“还请稍等片刻,容本宫换身衣裳就来。”
银丹颔首,在一旁耐心候着。
约莫一刻钟后,姜莞一身清雅大方的装扮重新出现在银丹面前,藕荷新绿交织,斜斜垂下的发髻缠着凤钗步摇。
银丹已经是宫里少有的高挑身段了。
但等姜莞走近,她发现自己只到对方眉眼间。
莹润的面庞,眸似浓墨,不经意间流出的气势扫过她。
银丹偶有错觉,仿佛回到了幼时,刚到长乐宫伺候,第一次见太后娘娘的时候。
软轿到达长乐宫外,姜莞下轿。
她畏热,所以自从日子进入初夏
后姜莞就很少出过宫门。
从宫门走到主殿要近一刻钟的功夫。
行至主殿前时姜莞整理了一下因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额间微微薄汗也让满春帮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姜莞才不紧不慢进去。
殿内,柳太后依旧很忙,召见姜莞也是忙中偷了片刻闲,见她来了,就道:“银丹和你说了罢?”
姜莞点头:“是。”
柳太后合上折子道:“贤太妃和吴太妃不在,宫里除了本宫就剩你这个贵妃,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总不能真的全扔给她,柳太后抽空瞥了她一眼,心里想道。
然而姜莞却以为柳太后是在敲打她,别做不切实际的梦。
“嫔妾明白了。”姜莞低眉顺眼应道。
柳太后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道,果然以前都是萧言那狗崽子挑拨,瞧着今日多顺利。
“既然这样。”柳太后示意银丹,后者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她。
姜莞接过,然后柳太后继续道:“明日长乐宫设宴,你来准备。”
姜莞:“?”
柳太后以为她是怕自己没操持过类似的宴席,害怕弄砸了,迷茫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眼神让柳太后难得多了几分耐心解释:“日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宴多的是,你总要接触,就从这次开始吧。”
至于上回姜莞说的不愿接手宫务,柳太后早就忙忘了。
又或许不是忙忘,而是当下气过之后就抛在了脑后,原本怎么计划,就怎么执行。
你说姜莞的想法?
不重要。
姜莞自然也反应过来,柳太后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我行我素。
没等她回话,她便又继续:“册子上都是明日宴席需要注意的事项,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以后还能用得上。”
姜莞只好略略翻看了下,发现册子上记录的是柳家以及陈家穆家从上到下所有人。
从衣食住行到吃喝拉撒,所有人的喜好与特点都记录在了其中。
甚至连小像都有。
姜莞看到其中某个熟悉年轻男子画像,神色莫名。
她的‘择选’小册子上曾淘汰过这个人。
定睛一看,姓陈,是陈玉宁的某个堂兄。
幸好早早淘汰了,否则日后见面怕是会容易露馅。
“不用担心,本宫会让银丹跟着你一起。”柳太后又道。
姜莞懂,监视她嘛,以防她对柳三她们不利
姜莞抱着小册子从长乐宫离开已近傍晚,身后还多了个银丹。
说是让她准备明日宴席,但实际上需要用到的东西,御膳房和长乐宫内的小厨房早已准备完毕。
柳国公夫人她们不是临时决定进宫看望柳太后,帖子三天前就递进来了。
三天前姜莞默了默,正好是静郡王府寿宴之事发酵最厉害的时候。
姜莞甩掉脑海里那个最不肯能的想法。
因着是在长乐宫设宴,柳太后觉得她一直两边跑也不值当,于是就让姜莞今夜在长乐宫侧殿睡下,省得明日还要从明秋宫赶过来。
姜莞思考了几息,就应下了。
柳太后还不至于这么早就解决她,而且从她的了解来看,柳太后就不是这样的人。
姜莞此刻回明秋宫是为了取一些明日会用到的东西,以及把阿葵带过来。
柳国公夫人她们,姜莞不清楚。
但三个小姑娘肯定会想念阿葵的厨艺
太极殿内,为得知明秋宫的实时动向,阿福派出去不少小徒儿,当他得知姜莞被柳太后叫去长乐宫后,忙进来告知萧言:“陛下,娘娘被太后叫去了。”
萧言:“嗯。”
左手扶额,右手执朱笔,背脊挺直,瞧着一副认真模样,实则在阿福进来前已经眯了许久。
半副身子高的奏章公务堆在龙案上,刚好挡住萧言的上半身。
“陛下?”阿福说得激动,结果却发现萧言反应淡淡,一时不解,“陛下,您听清楚了吗?”
他往前靠了靠,终于发现假寐躲懒的萧言。
阿福:“”
过了片刻,阿福暗暗深呼吸一口,突然扬声:“太后娘娘派人送奏章来了!”
“什么奏章?!”萧言惊醒。
“陛下您终于舍得醒了。”阿福阴阳怪气。
“朕没睡。”萧言皱眉认真道,“朕只是在思考。”
阿福内心呵呵完才道:“陛下听见奴婢方才说的话没?”
萧言点头:“奏章到哪了?老规矩,你亲自去拦,再给送回去。”
阿福很是无语:“不是奏章,是贵妃娘娘。”
“她要替朕批奏折?”萧言思考了此事的可能性,“也不是不行”
阿福打断他:“陛下,贵妃娘娘被太后娘娘叫去长乐宫,许久都未被放出。”
“被抓去的?”萧言问。
“那倒不是,贵妃娘娘坐着软轿去的。”阿福诚实道。
“那你急什么?”萧言睨他。
“您就一点不担心?”阿福最近看了好些民间婆媳关系紧张为主题的话本,内容那是一个血雨腥风。
现在柳太后冷不丁把姜莞叫去长乐宫,又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阿福可不担心嘛。
要知道柳太后可是比话本里那些只知道在儿子跟前哭天喊地的婆婆有手段多了。
“担心什么?”萧言发现他话里似乎有话,忽然想到什么,桃花眼微眯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阿福心虚摇头:“没有。”
萧言不信,正准备起身喊人去搜。
下首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人,低声垂眸:“福公公。”
是殿外守着的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
阿福之前安排的,让他只要有明秋宫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进来提醒自己。
“陛下,奴婢先出去了?”阿福虚声往后退。
“等等。”萧言挑眉,“让他凑近说,朕也听听。”
阿福眼珠子转了转:“陛下,不若您继续睡?”
他不多嘴了还不成嘛。
萧言:“都说了,朕没睡。”
话罢,他朝小太监招手:“说说,福公公都让你做了什么?”
小太监年纪瞧着比阿福还小,个头也不高,凑近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萧言对他不熟,只知道他应该是阿福新收的徒儿。
小太监和师父阿福一样机灵,知道在宫里该听谁的,当即就秃噜皮似的全说了:“师父让奴婢替陛下盯着明秋宫,说是陛下脸皮薄,心里想着贵妃娘娘只是明面上不好意思说,只能暗示师父多多照看贵妃娘娘。”
“今日午膳时辰后,太后娘娘召见贵妃娘娘,直到申时中贵妃才出长乐宫,回明秋宫后不到半个时辰又带着一众宫人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一个木箱子进了长乐宫,再也没出来。”
“奴婢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得到消息后就赶紧来禀报陛下。”
萧言听完,瞥向阿福的眼神略危险:“你倒是会替朕操心。”
阿福又虚又恼,虚是对萧言,恼是对小徒弟,出卖师父是真一刻都不带犹豫的。
亏他平日里对他们那么好。
关键时刻一个都顶不上用。
阿福只好亲自狡辩道:“陛下您瞧,奴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太后娘娘肯定是知道您今天会去陪贵妃娘娘用晚膳,所以就霸着贵妃娘娘不让她回明秋宫。”
再联系起他之前看的有关婆媳之间矛盾的话本,阿福心里更确定了。
就像那些话本上说的婆婆嫉妒儿媳妇,总拖着儿子儿媳不让他们圆房。
“陛下,您千万不能如太后娘娘的意呀。”阿福越说越激动。
萧言却觉得他应该去看一看太医。
“你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说些什么?”他皱眉。
第40章 040狗皇帝的优点?
阿福语重心长道:“太后娘娘这是阻止您去侍寝!”
底下的小太监耳朵竖起来,侍寝?!谁?!!陛下吗?!!!
萧言眼前一黑又一黑,他指着阿福:“你——”
阿福莫名:“奴婢说错了么?”
‘侍寝’不是您自
个儿说的。
阿福没忍住小声嘀咕:“难怪话本上都说男人年纪越大心思越难猜。”
萧言眯眼:“你又在说朕什么?”
他拳头捏紧。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点大逆不道的阿福忙拎起偷听的小徒儿的后脖颈跑出太极殿
虽说是侧殿,但比姜莞自己住的明秋宫主殿小不了多少。
只是住一晚,姜莞没带多少东西,满春和银霜帮在收拾,银丹也没走,主要是怕她们不习惯,又或者需要什么不好意是说。
有她在,至少能帮上一点忙。
明秋宫只有银霜跟了过来,月桂和白露留守照看。
姜莞见银丹一直站在那,满春倒还好,她没怎么见过银丹,对她不了解,所以还能坦然面对她的存在。
银霜就不同了,她和银丹是同一批宫女,都是银字辈,只是一个是班里第一名,一个是班里最后几名。
之前在明秋宫还好,起码是自己的地盘,现在来到长乐宫,银霜就像只惊弓之鸟。
年纪上,银丹的年纪比白露还要大上三四岁,银霜比她小了足足六七岁,用银霜的话来说,她没有银丹聪敏,早早被选进长乐宫,如今还成了太后娘娘身边的得用人。
而她不过是占了个‘银’字辈的光,才能在年纪轻轻做到明秋宫的大宫女。
通俗点来说,就是靠资历熬上来的。
然而在姜莞面前还能松快几分飞银霜面对银丹这位班里的优秀同窗,敏感多思的她总是不免漏出几分胆怯。
说起俩人差了六七岁为何会成为同一批宫女,也是阴差阳错,银霜是被亲爹卖进宫的,为了多卖点银子,把当时才六岁的银霜谎称已经九岁,而银丹则是为了让采买宫人的嬷嬷买下自己,明明已经十三却谎称自己才十岁。
那时候先帝还在,宫里几乎每座宫殿都住了嫔妃,几乎每天都有宫女太监被拖出去,时而里面还掺杂着失宠的妃嫔,宫女太监需求量大。
负责出宫采买的嬷嬷一时粗心没看出来二人身上的不对劲,等进了宫俩人恰好住一屋,嬷嬷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个九岁的孩子,就算在家里再不受重视,也不至于和普通十岁的孩子相差这么大。
二人当中必有一人说谎,只是让嬷嬷没想到的是俩人都说谎了。
然而当时宫里最受宠的是丽贵妃,有先帝罩着,手里的权柄早越过了当时还是皇后的柳太后。
那位嬷嬷害怕受责,只能选择将错就错下去。
银霜说过,她过了好几年心惊胆战的日子,直到先帝驾崩,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舒缓。
柳太后掌权后,后宫除了病死的,几乎没再有宫女或太监是裹着草席抬出宫去的。
而且自从先帝驾崩,剩下的先帝妃嫔里,除了贤太妃和吴太妃两位还留在宫里住外,其他帝位妃嫔全搬去了行宫。
那些到年龄的宫女,只要愿意的,几乎都遣散了出去。
宫里一下少了二十来个妃嫔,至少不用担心上头的主子争斗波及她们。
还有就是柳太后见宫里开销一下少了这么多,一高兴,便给她们涨了月钱。
所以在很多宫人的认知里,宫里妃嫔多不是什么好事。
相比银霜的不自在,银丹就随和多了,仿佛与银霜从未生分一般,对她道:“贵妃娘娘入宫不久,对宫里许多事还尚处于一知半解中,作为宫里的老人,你要记得时常从旁提醒。”
银霜点头:“银丹姐姐,我都明白。”
银丹也没说太多,她拍了拍银霜的手,便松开去外面指挥其他宫人做事。
银霜终于松了口气,满春见了,凑近笑道:“你为何这么怕她?”
多日相处,满春到底是和明秋宫的人熟悉了起来,其中关系最好的自然是和她一块在姜莞生病伺候的银霜,这丫头胆子小,平日里最好糊弄,虽然俩人差不多大,甚至银霜还要大上几个月,但满春却从她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当姐姐的感觉。
以前满夏在的时候,明明她才是姐姐,却每回都被满夏当成妹妹对待。
“我也不知道。”银霜小声说,同时一脸迷茫。
满春学银丹的动作,转而摸了摸她脑袋,叹口气道:“没事,日后我罩着你。”
“我妹妹小时候都是我保护她。”她又道。
多日相处,银霜也知道了满春在宫外还有个同胞妹妹满夏,想到姐妹俩自此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或许以后都很难再见一面,银霜不由心疼,但嘴上仍道:“谢谢你,满春。”
见她被满春唬的一愣一愣,姜莞无奈摇了摇头
翌日,柳国公府。
天才将亮,柳三娘就被戚氏从床榻上拽起来,后者催道:“今日入宫看望你姑母,还贪睡!”
一说起‘入宫’,柳三娘瞬间清醒,她睁着困顿的双眸,紧张试探:“娘,姑母还没放弃我啊?”
“你想得美。”戚氏点她脑袋,又气又想笑,“就你这样,哪能担得起你姑母给的重任。”
气是因为她作为柳国公府的千金居然对个纨绔念念不忘,而高兴的是,自己不用再担心女儿会入宫去受苦了。
“今日五娘和七娘也会入宫。”戚氏亲自帮她穿衣道,“还有你三姑母四姑母。”
“三娘啊。”戚氏叫她,“郑家那小子,你就忘了吧,回头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不要。”柳三娘别过身子,每每提到这个话题,母女俩之间再好的气氛都会坏掉。
戚氏叹了口气,那就僵着呗,她就不信郑家能一直忍着不给郑小郎君定亲。
待到那时,她再和三娘说那纨绔就是个负心汉,小年轻嘛,什么爱不爱的,时间久了就都散了。
“行了,今天和五娘七娘她们入宫好好玩。”戚氏摸摸她的乌黑浓密的秀发,忽然道,“可怜你长姐至今还在寺庙里苦修。”
柳三娘闻言有一瞬困惑,长姐很苦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日父亲还让二哥挑了一条上好的火腿送去给长姐解馋。
柳三娘不太懂,不过想起长姐在寺庙里,只能穿最素的衣裳,连首饰也不能多戴一支,若是让她去过那样的生活那也太苦了。
柳三娘完全不敢多想一点,她赶紧转移话题道:“太后姑母是想从玉宁表妹和穆兰表妹当中选一个吗?”
虽然她平日里脑子转得慢,但关键时刻还是清醒的,太后姑母放弃了她,长姐又再无可能,二表姐孩子都有了,那么剩下的人里,合适的只剩陈玉宁和穆兰。
“这些都是你姑母们该操心的事。”戚氏没直接回答她,“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不会是你就行。”
戚氏其实和柳家的几位小姑子感情还不错,年轻时候就经常聚,只是事关女儿们的终身大事,在长女身上她已经输过一回了,这回她势必是要保住三娘的。
同一时间,陈家。
柳家的三姑太太柳清晖正拧眉望着抵死不愿入宫的二女儿陈玉宁,道:“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入宫去看望你姨母,又不是现在就让你去给陛下当妃子。”
陈玉宁害怕啊,她躲在床帐后边,只露出颗脑袋:“娘别骗我了,上回您和舅母争赢了,所以二姐得以顺利嫁人,明轩表姐却只能在寺庙清修。”
“舅母肯定记恨着你呢。”所以比起穆兰表妹,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柳清晖:“”
比起鸡飞狗跳的柳家和陈家,穆家就要‘和谐’多了。
因着要入宫的事,柳清菱难得从别院回到第二任前夫家。
穆家,穆爹对其献殷勤道:“清菱,只要兰儿不想,我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她入宫。”
一旁只有八岁的穆九娘白了一眼亲爹。
柳清菱语调懒散道:“大话就不必和我说了,兰儿呢?”
“姐姐在屋里呢。”穆九娘挤走亲爹贴着柳清菱道,“我陪娘去。”
柳清菱摸了摸小闺女毛茸茸的脑袋,颇稀罕道:“行,你陪娘去。”
被全程忽略掉的穆爹只能干巴巴站在大闺女屋外,听着屋里母女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屋内,穆兰在纠结该给姜莞带什么礼物好,短短一刻钟内,柳清菱
从大女儿口中听到了好几回姜莞,她不由好奇:“兰儿很喜欢这位淑贵妃?”
穆兰点头:“虽然才见过莞姐姐几面,但我就是喜欢她。”
她还不习惯称呼姜莞的品阶,觉得那样太生疏。
“那若是让你入宫陪伴你莞姐姐呢?”柳清菱试探。
“我不要!”穆兰拒绝得极快,方才脸上那点喜欢瞬间消散干净,“娘,女儿觉得宫里有淑贵妃就够了!”
吓得连‘莞姐姐’都不叫了。
“娘,你不会真想让我入宫吧?”穆兰不确定又问道。
柳清菱噗嗤笑了:“娘逗你的,看把你吓的。”
“要是你的‘莞姐姐’知道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她,还不知会不会把你当妹妹照顾。”柳清菱丝毫不介意看女儿笑话。
穆兰脸爆红,急喊:“母亲~”
柳清菱摸她脸,安抚:“好了,娘今日不是陪你一起?不用怕。”
穆九娘眼巴巴地看着,很是羡慕,于是拽了拽柳清菱的衣袖,大着胆子道:“娘,我也想去。”
穆九娘对宫里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让娘多陪陪自己。
柳清菱自然不会吝啬:“好,九娘也去。”
穆家是个大家族,穆爹和柳清菱第一任丈夫一样,在家中都行二,上有能掌控全局的稳重大哥,下有早慧聪颖的弟弟们,穆爹夹在中间就难免显得平庸许多。
但好在他有一张‘优秀’的脸,很招女人喜欢。
然而他这张脸最终也没能留住柳清菱。
得知柳清菱回府的穆爹高兴极了,连忙招呼大厨房中午多做几道柳清菱爱吃的菜肴,又连忙跑去母亲院里告知她前二儿媳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母亲挽留,柳清菱就一定会留下用顿饭。
当初除了被穆爹的脸迷惑外,柳清菱愿意嫁给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穆老太太。
穆老太太是个顶好的婆婆,柳清菱和穆老太太与其说是婆媳,不如用忘年交形容得更可靠。
然而这回穆爹全打错了算盘,等他前后忙活完回到女儿院里,却发现一个人没有。
问了女儿院里的丫鬟才得知,母女三人已经乘马车入宫去了。
没有一个人告诉穆爹这件事,他还以为柳清菱是想两个女儿了,回来看望。
一脸失落的穆爹追到大门口也没瞧见半点踪影,正要回府,余光瞥见俩男子骑马冲过来。
穆爹觉得熟悉,停下步伐。
“穆二,清菱人呢?”不仅身影熟悉,声音也熟。
穆爹看清来人,脸色一变:“施老二,你来我家作甚?”
施老二拍了拍身旁同样高大健硕的儿子道:“我儿子想他娘了,来看望亲娘不行?”
穆爹朝他翻白眼,态度恶劣道:“清菱不在,入宫去了。”
要说穆爹这辈子最讨厌谁,那肯定是施老二。
当年他和清菱刚成婚那会儿,施老二总是把眼前这个臭小子送到穆家,扰乱他和清菱生活。
偏他作为后爹,还不能说什么。
否则就要被骂说‘后爹就是不行,不如亲爹好’什么的。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在穆家门口大眼瞪小眼还一会儿,施老二不甘心,觉得穆爹在骗他,非要进去看看。
谁说女人吵架才会扯头发,男人扯起来不要太猛。
柳清菱并不知晓,在自己离开没多久,自己的两个前夫莫名其妙就在穆家门口互殴了起来。
她此刻已经带着两个女儿入宫,正好和柳清晖母女以及戚氏母女在宫门口相遇。
长乐宫内,为了招待娘家人,柳太后特意一早让银丹把今日需要批复的奏章送去太极殿。
没有公务干扰,柳太后今天感觉格外神清气爽。
连带着对姜莞都和颜悦色许多。
甚至还有心情过来看她在忙什么。
其实姜莞也不需要做多少事,主要是动嘴皮子,负责统筹。
柳太后宫里的厨子都是顶尖的,姜莞说的那些食材的做法,她们只需试过两遍,味道就大差不差了。
柳太后过来时,其中一位厨子正在做奶皮冻,用料简单,蛋清、牛奶还有白糖都是宫里常见的食物,就是费点人力。
姜莞定了好几种口味,有撒杏仁粉的,有加葡萄干的,还有几种常见的水果奶皮冻。
凉好的奶皮冻上铺好切成小块的水果,一口下去,清甜和奶味融合,再添一丝丝凉意,初夏吃来很是舒爽。
宫里夏日倒是有各种各样口味的冰奶碗,但像这样凝固成一碗吃起来却十分弹软的奶冻,柳太后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
“好吃吗?”她突然凑近,没给姜莞一点准备。
也没人提醒姜莞,柳太后是悄悄进来的,差点吓她一跳。
“三娘她们之前去姜家,嫔妾让小厨房做过一次,她们很喜欢。”姜莞道。
柳太后听出了她话里的谨慎,也没挑破,而是盯着奶皮冻道:“先给本宫来一碗。”
让她先尝尝味道如何。
“不知娘娘喜欢什么口味的。”
柳太后随意指了一种:“葡萄干吧。”
姜莞端了碗过去,早在柳太后来到小厨房前,银丹就命人在外间置了桌椅,柳太后一直待在里面,怕是会影响厨子们的手艺。
柳太后坐下,舀了一勺入口。
不似夏日冰饮子那般冻牙,但确实清清凉凉的,柳太后不知不觉就用了一碗,她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
姜莞看出来了,当即道:“方子嫔妾方才已经写给银丹。”
柳太后看了她一眼也回道:“今日辛苦你了。”
“银丹。”她侧过眸,“回头将本宫那支累丝嵌宝石金凤钗簪子找出来。”
“是。”银丹应下。
“本宫见你头上没什么头饰,才想着送你一支,省得传出去,说本宫苛待你。”柳太后板直着一张脸道,“你莫要想多。”
姜莞压下嘴角的笑意,颔首道:“嫔妾明白。”
然而心里却在道,谁说柳太后和狗皇帝不是亲母子,这不是挺像的?
柳太后轻哼一声,眸光垂下,望着空空的碧碗,突然道:“再给本宫来一碗。”
姜莞:“”
足足吃了三碗,柳太后才舍得离开,同时银丹也来禀报说戚氏她们都到了。
长乐宫正殿内,待她们行完礼后,柳太后亲自拉起已经许久未见的两位妹妹,让她们坐到自己身侧。
同时也没忘招呼戚氏也坐。
柳清晖和柳清菱虽然对柳太后的计划不甚赞同,但对长姐的想念还是压过了那点怨气。
母亲去得早,她们俩从就是柳太后带大的。
“几月不见,阿姐你又瘦了。”柳清晖关心道。
柳清菱的嘴就比较毒了:“瞧着鬓角也也多了几缕银丝。”
柳太后直接忽略她的话,对躲在她身后的穆兰道:“七娘,到姨母这来,让姨母好好看看,才多久就又变样了。”
话罢,她唇角微微上扬:“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穆兰磨磨蹭蹭走过去,紧张极了,生怕柳太后下一句就是召她入宫陪伴。
柳太后故意当着柳清菱的面,夸赞穆兰。
在场除了柳三娘和穆九娘还迷迷糊糊,剩下的都看明白了此刻的情形。
就连姜莞也不例外。
她弯了弯唇角,偷偷跟着看热闹。
那边柳清菱撇嘴:“阿姐别吓七娘了。”
柳太后瞥她:“等你这个做娘亲什么时候先管住嘴再说。”
“好了好了。”柳清晖出来打圆场,“每回见面都要吵。”
柳清菱拉着俩闺女坐下。
柳清晖见劝不过,找到戚氏:“嫂子你也劝一劝吧。”
戚氏拒绝:“你不用担心,娘娘宽宏大度,不会真生清菱的气。”
让她劝?
那不可能。
回头你们姐妹仨和好,让她这个两边劝架的人怎么办。
这种事有她夫君一个去做就行了。
果然没一会儿,俩人就和好了,柳清晖放下心来,戚氏
也终于有闲心品品茶,吃吃点心。
“这个不错。”戚氏惊讶它的口感,“又软又弹。”
“是淑贵妃让人准备的。”柳太后开口,“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
“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有如此巧思。”柳清晖说完,也尝了一口。
八岁的穆九娘正是贪嘴的年纪,很快吃完一碗,还想要。
姜莞见到,就给她又拿了一碗,姜莞每种口味都准备了好几份,保证每个人都能尝到。
穆九娘小声和她道谢。
姜莞回以笑容。
“看来贵妃娘娘很喜欢孩子。”柳清菱望着这一幕突然开口道。
姜莞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嗯,九娘很乖,让本宫想起家中的小妹。”
“旁人的孩子再乖也不及自己生的贴心。”柳清菱又道,“贵妃娘娘何不自己努力生一个?”
姜莞:“?”
戚氏和柳清晖也望过去,后者更是不停地给柳清菱使眼色。
然而柳清菱根本就不接:“想来阿姐早就想抱孙子了。”
反应过来她话里什么意思的姜莞:“”
合着是在催生啊。
“贵妃娘娘或许不知,这孩子啊,只有彼此相爱的夫妻才能生出聪慧乖巧的。”柳清菱毫不客气道,“就比如臣妇,膝下两女一儿,都乖巧得很。”
“简直是胡说八道。”柳太后让她住嘴,“哪来的歪理。”
当年若不是她阻止,她早就三嫁四嫁过了,哪还有现在的潇洒日子。
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然后就要嫁一个的家伙。
“你别教坏孩子。”柳太后气道。
柳清菱哪里会如她所愿:“阿姐,我家穆兰年纪更小,我都不怕教坏,你怕什么。”
事关女儿,柳清晖也顾不得打圆场了,连忙认同:“四妹说得没错,玉宁也还小,妹妹想多留她几年,到时候给她寻个年纪相仿的后生。”
言外之意,您的儿子年纪太大了。
戚氏比她俩底气足点,毕竟她已经有个女儿因柳太后的一意孤行,被迫去寺庙修行,她一共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柳太后不至于一直嚯嚯她的女儿。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站出来表态:“我约了忠勇侯夫人过几日去静安寺上香。”
她准备让女儿和忠勇侯家的嫡幼子相看,幼子不用承爵,身上担子轻,三娘嫁过去可以随心过日子。
“娘,我不去!”知道戚氏是什么意思的柳三娘再次表达不愿。
然而戚氏这回却没给她好脸色:“不许胡闹。”
“娘~”柳三娘一脸怨怼和不甘。
戚氏一句话直接捏住她命脉:“若你不肯相看,那就入宫。”
柳三娘当即噤声,再也不敢冒头。
柳太后被她们嫌弃的眼神刺激到了,非常不满,赌气道:“言儿哪里不够乖巧听话?”
“至少甩郑家那个纨绔一大截。”
“什么郑家?”柳清菱左右看看,她怎么不知道。
柳清晖也疑惑着呢。
戚氏听了皱眉:“娘娘,我们之前说好的,此事不往外露。”
对戚氏,柳太后点到为止,随后转向柳清菱:“还有你那个儿子,本宫都不想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成天被他爹哄着转悠,哪里看得出半分聪明劲。”
柳清菱:“???”
“还有你,清晖,陈家大郎当年好歹还是个探花郎,怎么到了儿子连个举子都混不上。”柳太后轻哼,“也不知是谁的缘故。”
柳清晖无语。
是谁当初怀疑说儿子不像她,认为是陈大郎出轨把什么外室的儿子换成她的,结果查了半天,外室影子都没有。
现在又说她儿子蠢笨是她的问题了。
柳太后无差别扫射,嫌弃的目光就没停过,她还没说什么呢,一个两个倒先嫌弃起她儿子了。
若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以为她愿意从几个侄女外甥女中间选?
“话不是这么说的。”戚氏开口,现在只剩她儿子没被骂了,“男人最大的优点是顾家,书读多了,花花肠子就会变多。”
柳太后冷哼,目光扫向一直装鹌鹑的姜莞,强势道:“淑贵妃你来说说,皇帝为人如何?”
正看热闹看得有滋有味的姜莞:“”
面对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姜莞艰难开口:“陛下挺好的。”
“就没了?”柳太后皱眉。
柳清菱和柳清晖看了彼此一眼,都不意外姜莞的回答。
姜莞短暂思考了一下,到底要帮谁她是很清楚的,只是狗皇帝的身上的优点,实在不怎么明显,得让她好好整理整理。
至少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在众人的注视下,姜莞才再次开口:“反正就是挺好的。”
噗嗤。
柳清菱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太后:“”
姜莞无声对她道:抱歉了,实在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