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家。
胖乎乎的小茉莉正在画画。
小姑娘因为生日不能请星星来做客,从昨晚就开始跟妈妈闹别扭,撒泼打滚在地上做拱桥。
茉莉妈妈被闹得头疼,但又不能答应茉莉邀请星星,只好敷衍她:“可是我们的邀请卡已经发完了呀,没有了,没有邀请卡怎么邀请星星呢?”
茉莉顿时气鼓鼓的,从早晨吃饭后,就没有跟茉莉妈妈说话,而是趴在桌子上画画。
茉莉妈妈也懒得管她,监督家政阿姨做清扫,怕来的阿姨偷懒。
看到喻梨来电,还有些惊讶,第一遍装作没听到,结果对方固执地又拨打了第二遍,大有无休无止的架势。
茉莉妈妈只好选择接听,听到喻梨居然在家门口,十分惊讶,又实在被她冷不防上门打懵了,都忘记撒谎说自己不在,迷迷糊糊地就给她放行了。
打完电话,茉莉妈妈十分懊恼,怎么就放她进来了?光是用脚指头想,就知道她一定来着不善。
茉莉妈妈心里有些摸不准,看一眼自己,急忙去衣帽间挑选了一身合适的‘战袍’,不管对方是不是来着不善,务必要在气势上先压到对方。
结果开门时,喻梨牵着女儿的手,面含微笑,真诚和气的样子。
玩偶挺大的,但一路走进来,星星坚持自己抱着,说是自己送给茉莉的。
看到茉莉妈妈还会主动招呼:“阿姨好。”
茉莉妈妈原本憋着的一肚子的下马威就卡在喉咙里,想起监控里星星照顾茉莉的样子,也摆不出冷脸,有些尴尬地敷衍应了一声:“茉莉在里面画画,你去找茉莉玩吧。”
星星忍不住看一眼妈妈。
茉莉大概是听到动静,已经跑出来,看到星星,特别高兴,叫她:“星星。”
星星也笑起来,给她看:“你看,礼物。”
“哇,爱莎公主!”茉莉顿时爱不释手。
“我……我也有一样的,我教你怎么玩。”星星开心得跟茉莉分享。
茉莉都不得到妈妈首肯,直接牵着星星就进去了,“我有好多玩具,我带你看。”
两个孩子确实挺黏的,茉莉妈妈心里叹口气:“进来吧。”
喻梨跟着进去。
茉莉妈妈给她倒了杯茶:“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事,家里在做卫生,我也不方便留你太久,直说吧,邀请函的事只是开始,我也是别人授意,星星最好还是……转学吧,对她对你都好一点,有些圈子,不能融的就不要强融。”说到这儿,茉莉妈妈叹口气,看一眼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
如果喻梨今天一来就直接质问,如果两个小孩关系没那么亲昵,她倒是也会给她搞虚与委蛇那套,但人家带着礼物上门,而且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礼物,茉莉妈妈忽然也不想跟她拐弯抹角了。
“谢谢你的坦诚。”喻梨倒也没想到茉莉妈妈能这么直接,这样倒好,“我来是想把这个给你,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杨夫人。”说着,喻梨递过去一叠资料。
茉莉妈妈一看,脸色又红又白,BSS这种贵族幼儿园,家委会成员一年改选一次,目前的会长以杨夫人为首,每年高昂的学费,决定了孩子们的家庭条件,绝非普通中产可以够到,家委会每年负责跟组织幼儿园各项活动开支,也就有大笔钱财过手,喻梨拿出的,是家委会的一些贪污证据。
“也麻烦你帮我给杨夫人转告一句话,我们家星星不会走。她不会想知道,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孩子战斗到什么地步!”一字一句,喻梨目光坚定,沉稳道。
茉莉妈妈看得心惊肉跳,原本喻梨是家委会选出来的,各方面看起来最好拿捏的家长,但此刻,喻梨脸色冰冷,态度强势,身上有股绝非普通妈妈的气势,有种平静的‘
疯’劲儿。
“星星。”说完,喻梨偏头叫了一声在软垫上跟茉莉玩的星星。
星星跑过来,手上拿着一幅画,欢快道:“妈妈你看,邀请卡。”
“什么邀请卡?”一转脸,对上女儿,喻梨眼神温柔。
“茉莉说她给我画的,她们家邀请卡用完了,她给我画了一张,她画了好久呢。”星星眼睛里都是光亮,特别开心地扑进妈妈怀里。
茉莉也过来了,有些害羞得靠着自己妈妈。
茉莉年纪小,画画其实就是一些孩子气的涂鸦,喻梨把画递给茉莉妈妈:“你看,小孩子的友情真的很单纯。”
茉莉妈妈也没想到女儿忙活一上午,居然是为了画邀请卡。
“妈妈,我们要回去了吗?”星星有些不舍道。
“嗯。跟茉莉说再见。”喻梨牵着女儿。
星星就跟茉莉挥了挥手:“茉莉,再见。”
茉莉也很舍不得,还问她妈妈:“妈妈,星星可以来给我过生日吗?”
当着女儿的面,茉莉妈妈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尤其女儿居然能为了星星去画所谓的邀请卡,她心里也是震动的,半响才说:“可以。”
喻梨就弯腰温柔地对茉莉说:“谢谢你邀请星星,茉莉,欢迎你来找星星玩呀。”
茉莉猛点头,发出好快乐的笑声。
到门口时,茉莉妈妈忽然跟她示意:“看到中间那栋楼王没有?”
喻梨顺着她目光望过去。
“杨夫人住那里,我们这个小区,绝大部分孩子都在BSS就读,而大部分孩子想进去,都要挤破脑袋,每年就那么点名额,杨夫人跟董事会那边很熟,想进去,最好的办法是走杨夫人的路子,所以,我也不是刻意针对你。你的话我会转告,茉莉今年的生日会,我会取消,我们家有些生意,还得靠杨董。”
喻梨听懂她意思,也明白,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难处,生日宴是为了孤立星星,一旦开始,就会有别的家长效仿,但茉莉妈妈也不敢公然跟杨夫人作对,肯取消,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抱歉。”喻梨说。
茉莉妈妈看一眼茉莉,叹口气。
小区很大,环境非常好,喻梨牵着女儿从茉莉家走出去。
星星跟她指:“妈妈,你看有喷泉。”说着扑过去。
大冬天的,喻梨担心女儿溅湿,赶紧追上她:“星星,衣服会打湿。”
恰此时,一辆黑色轿车经过,星星差点儿被车撞到,还好对方及时停车。
星星被吓到了。
喻梨也吓一跳,赶紧去看女儿有没有事。
车上司机下来:“抱歉,没撞到孩子吧,我已经开很慢,没料到小姑娘会突然穿过来。”
“没事,是我没牵好她。”车子隔了点距离,星星一点儿没被撞到,就是吓到了,喻梨松口气。
“老李,怎么回事?”车上有中年男人推门下来。
喻梨顺着声音望过去,居然是杨董。
杨董似乎也认出她:“喻小姐?”
那晚的饭局,杨董对她很像印象,应该说不管是谁,那晚一定对坐在沈砚身边的喻梨都有印象。
“杨董。”喻梨颔首,算是招呼。
杨董看一眼她身边吓得有些怯怯的孩子,挑了一下眉:“你女儿?”
喻梨‘嗯’了一声,原本还想怎么跟杨董搭上桥,这会儿倒碰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会儿不想跟对方搭关系,只想快点儿走:“她有点吓到,我先带她回去。”
杨董倒也不好说什么:“抱歉,司机开太快。”
“没关系,是孩子乱跑。告辞,杨董。”说完,喻梨抱起星星就走。
杨董隐约觉得有几分怪异,这种资本大佬,有时非常相信直觉,何况近日他正愁搭沈砚的线,他跟吴邺是死对头,那晚能一桌吃饭,全靠老金撮合,两方都在争沈家项目的肥肉,沈砚是属意吴邺的,吴邺那边又给沈家压低了价格,有可能这两天就要签约,签完约,沈砚就会飞走,杨董正发愁找不到变数。
他看一眼喻梨背影,隐约觉得喻梨有可能就是这个变数。
沈砚在机场贵宾室。
20分钟后飞机即将起飞。
吴邺终于肯让利,双方合约敲定得很顺利,具体的签约事宜用不上沈砚,北城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沈砚在南城多呆了好几天,已经超出原本计划。
周扬在跟他汇报接下来的行程,沈砚晚上跟京城几个政要有重要商务应酬。
沈砚一边听一边看他收集的资料,直到手机震动,杨董忽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从背影看得出来是喻梨,她手上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女孩,女孩儿趴在喻梨肩膀,正有些好奇又发怯的瞅着镜头。
小姑娘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沈廷屹,或者……
“人在哪儿?”他直接拨回电话,生平第一次,沈砚察觉自己胸口跳很快,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
喻梨去停车场取车,把星星放在儿童椅上,然后带星星去附近商场吃饭。
吃饭的时候,沈欣瑜跟她说,宏鑫资本那边肯让步,减少持股,详细的,双方可以再细谈一次。
喻梨觉得蹊跷:“这不大像宏鑫资本的作风。”
“先谈呗,我们目前的情况,你又不肯动那边的关系,你都不知道那晚上过后,有几个大佬对我们公司都挺感兴趣。”话语里,不是没有抱怨的。
“那就先谈。”喻梨妥协道,一边说话,一边给女儿喂了一口土豆泥。
她没发现不远处有人在偷拍。
四十分钟后,喻梨的奔驰车被沈砚截停在郊区附近的省道。
喻梨下午定了一个温泉酒店,原本准备趁周末,带星星去泡温泉住一晚。
但她奔驰刚开出城就隐约感觉被人跟踪,想起当时杨董的目光,隐约觉得有几分心神不宁。
直到后视镜里,出现沈砚那辆宾利。
不止宾利,总共三台车,喻梨被超越她其中的一辆截停。
对方似乎顾忌车上的人,没太逼她。
她在路边停驻了一回儿,握着方向盘,一时没有动。
后面儿童椅的星星好奇的问她:“妈妈,我们到了吗?”
喻梨强迫自己镇定,跟自己说,或早或晚,总有这么一天,没关系的。
她解开安全带,回头对女儿说:“没到,星星,有个叔叔想见你,他应该……不会伤害你,星星不要怕,好吗?”
星星鼓了鼓脸颊,不吭气。
沈砚已经从后面那辆车走下来,大步往喻梨车边走。
喻梨推门下车。
又去后座解开星星安全带,牵女儿下车。
旁边的路道,车流川流不息。
而公路边,停靠着好几辆豪车,除开中间的奔驰,清一色的黑,有三四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跳下车,就站在车身旁,没人敢靠近中间那辆奔驰车。
沈砚眼睛是红的,嗓子非常哑:“谁的?”
南城的天气多变,中午才出了点太阳,这会儿乌云又隐隐笼罩。
喻梨偏头对女儿介绍,声线平稳:“星星,这是大伯。”
第47章 第47章“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沈砚胸腔鼓胀,俊脸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桃花眼赤红,仿佛觉得悲哀,又或者别的什么……
冷风将他模样吹得有些狼狈。
星星大约被他样子吓到,抱着妈妈的腿,不自觉地往后躲。
从机场到城中心,又被告知喻梨上了郊外省道,沈砚历经一个半小时,追上她。
这一个半小时里,足够做许多事,譬如命人调查喻梨从出国开始的一切动向。
时间太匆忙,秘书处绞尽脑汁,用尽人脉,最快能查到的也不过是几张照片,关于喻梨出国时的住处,以及生产时的登记。
孩子出生在10月。
算一算时间,那一晚他们没有任何措施,所以极有可能是他的。
但是喻梨淡定从容,只肯承认,孩子是廷屹的。
像四年前在廷屹坟墓前,她质问他,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那天下着小雨,跟今日一样的冷,她在绝望之中目光平静到骇人,问他,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然后,她破碎的目光垂落,注意到他手上佛珠珠串,仿佛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忽然大力
气将它撸下来,棕黑色珠子噼里啪啦碎落一地。
沈砚那一瞬间,听到某种凌迟声,一刀一刀划在心脏,悲哀的明白,她是真的希望死得是他。
她恨他!
那样恨他!
沈砚不肯承认自己被她恨意刺痛,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见她,也沉浸在廷屹出事的悲痛里,花时间去处理廷屹的心愿。
后来隐隐约约知道的消息,是她快速出国的事。
他没有刻意打听过她去了哪里,从他答应廷屹开始,就在心里跟自己划了一条线,她是廷屹的。
他划了,就克制自己不要越界,他从小学克己复礼那一套,克己,就从来不去想自己疼不疼,难不难受。
虽然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划过一条线,她是他的。
她那样恨他,还是生下了一个小女孩。
此刻,沈砚蹲下身,跟抱着妈妈腿的星星平视。
“你叫星星对吗?”他克制着嗓音,尽量不想吓到她,用很温柔的语气说,但冲破喉咙的声音依然像掺了粗砂,沙哑得不像话。
星星本来有点害怕,但叔叔眼睛红红的,像红眼的小兔子,觉得他有点可怜,她就不怕了,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妈妈。
喻梨冲她点点头。
星星就大胆地从妈妈后面钻出来:“嗯,我叫星星。”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沈砚用粗粝的嗓音小心翼翼说。
星星雪白的小脸有些犹豫,除了妈妈跟干妈,她很少跟人拥抱,周围也很少有成年的男性,但是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又很伤心的样子,星星就心软地主动张开手抱住他脖子,安慰:“那我抱你一下,你不要哭哦。”说完,还像模像样轻轻拍了拍他后脑勺,像妈妈每次安慰她一样。
小姑娘的身体热烘烘、暖洋洋,还带着属于孩子特有的奶香,她那么小,那么软乎乎的可爱,沈砚第一次手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仿佛一碰她就会碎似的。
而因为她孩子气的话,沈砚一颗心脏在想在又苦又涩的汁水里泡过后,又被淋上金黄的蜂蜜,苦涩里裹了一抹甜。
半响,他才将手搭在孩子暖炉一样的背脊,往怀里拢了拢。
星星觉得自己不讨厌他身上的味道,虽然这个叔叔没有妈妈好闻,身体也硬邦邦的,但她能敏感的察觉他是喜欢自己的,乖乖任他拢着。
喻梨面无表情看一眼抱着的一大一小,开腔说:“这里很冷,我怕星星吹感冒,沈总,我们改天谈可以吗?”
沈砚眸色倏然间清醒,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站起来,桃花眼底带着某种涩意:“看来你已经想过要怎么跟我谈?”
“我只是觉得,作为大伯,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越界,但我不想吓到星星,所以,我们改天再谈。”她语气平稳,漂亮的脸颊看上去那样无懈可击,理智到极点。
“大伯……”沈砚忍不住嘴巴里捋了捋这个称呼。
“我想你不至于打扰孩子快乐的周末吧。”喻梨平静道。
沈砚这一刻,真是讨厌她稳定的情绪。
但他看一眼牵着她手心的,睁着双漂亮眼睛的小姑娘,妥协:“你们准备去周末度假?”
“嗯,定了一个温泉酒店。”
“我们什么时候谈?”沈砚的口吻,也恢复往日的平静镇定。
喻梨说:“都可以,我比较忙,您让助理跟我助理约时间。”
沈砚眼睫垂落,再抬眼时已经是谈判的口吻:“不通过助理,我需要你的联系方式。”
喻梨懒得跟他废话,掏出手机,翻到二维码:“你扫我。”
大约没料到她这样爽快,沈砚喉结滑动,拿出手机扫她二维码,她很快通过。
沈砚继续说:“我的保镖要跟着,在我们的谈话之前。”
喻梨点头:“可以,但麻烦你让他们离得远一点,星星害怕陌生人。”
“好,我会交代下去。”
喻梨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带星星先走。”说完,牵着星星转身。
“喻梨。”沈砚叫住她,嗓音里含着某种情绪,“谢谢你。”
喻梨没有回应,牵着女儿上车。
星星大约十分好奇这个陌生的叔叔,趁妈妈不注意回头,发现他眼睛又是红红的,用很心疼地眼光望着自己和妈妈。
真是个奇怪的兔子叔叔。
喻梨继续驱车开往度假酒店,沈砚转身去机场。
周扬还没从老板极有可能多出个女儿的震惊里抽离出来,但他必须表现得非常专业:“今晚的商业应酬我已经跟周董联系好,如果您这边赶不上,将由周董代劳。我们现在乘坐杨董的私人飞机,应该能赶上。”
沈砚看一眼腕表:“航线申请下来了?”
“杨董其实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周扬难得说。
沈砚降下车窗,看一眼喻梨那辆开出去的奔驰车,目光含着某种隐痛,等到车身渐行渐远,只剩一个小点,他才收回视线。
“跟保镖说离一定要看住人,还有,孩子怕生,离得远点。”他吩咐道。
周扬点头称是。
沈砚静了一会儿,声线低沉下来:“喻梨这四年的事,资料我都要。”
周扬觉得这个差事有点难办,但还是承诺:“好的。”
温泉酒店是民宿式,赵雨浓开的,喻梨有投资股份,赵雨浓全权负责经营。
星星来过好几次,已经逐渐习惯,且每次都住同样的房间,跟回自己家一样,一到酒店里,就迫不及待去找猫咪虎斑玩。
民宿总共只有7间房,空气非常好,每间房又有单独的私人温泉,周末几乎是满房状态。
赵雨浓抽空送了刚切好的果盘过来。
“不是早就出发了吗,一直没到,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什么意外,打了两通电话你都没接。”赵雨浓问。
喻梨整理行李箱,看一眼落地窗外跟虎斑互动的女儿说:“是出了点意外。”
“你跟星星有没有受伤?车子呢?”赵雨浓立刻有些紧张地检查她。
喻梨:“不是车子出事故。”
说着叹口气,三言两句将被沈砚截停的事说了。
赵雨浓听得目瞪口呆:“你还答应跟他谈谈?怎么谈?”
“想好再谈吧,当时的情况,总不至于在大马路边拉拉扯扯。”喻梨没什么情绪。
赵雨浓却想得更深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来抢星星怎么办?”
喻梨目光忽然犀利:“他没有资格!”
赵雨浓看她情绪有些激动,立刻安慰:“对,你当初为了星星受了那么多罪,他凭什么来抢!”但心底又忍不住担忧。
“星星是廷屹的。”喻梨喃喃道。
已经很久,赵雨浓没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
她忍不住看一眼喻梨,发现她脸色有些暗淡,不敢再往下接话。
喻梨收拾好,走过去陪院子里的女儿。
星星正在喂虎斑火腿肠,虎斑吃得很香。
“妈妈,虎斑也有大伯吗?”星星摸着虎斑柔软的头毛,问她。
喻梨怔了怔,没回答。
星星又问:“妈妈,什么是大伯?”
喻梨喉咙有些艰涩,但还是跟她解释:“大伯就是爸爸的哥哥。”
星星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妈妈的说过爸爸在天上,可是那个兔子叔叔又是怎么回事?
“兔子叔叔是大伯吗?他为什么不在天上?”星星感觉自己有点晕晕的。
“什么兔子叔叔?”喻梨愣了一下。
“就是刚刚的,兔子叔叔,他眼睛红红的,像兔子。”星星说着,还竖着手指在耳朵旁,演起小兔子。
喻梨被她童言童语逗笑,笑完又有些低落,忍不住喃喃:“他眼睛红了吗?”
“嗯。”星星重重点头。
沈砚行程马不停蹄,一下飞机就换了身妥帖的商务西装,抵达应酬现场。
结束已经是晚间10点多。
一上车,沈砚松了松领带,拿出私人手机,第N次检查喻梨有没有通过验证。
就在他不抱希望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喻梨已经在他好友栏里。
喻梨的微信头像,是女儿的照片,小姑娘骑在旋转木马上,
笑得阳光灿烂,左边脸颊又跟喻梨一模一样的小酒窝,可爱软萌到让人心都要融化。
沈砚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仅仅是张照片,也能让人动容到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有强烈的直觉,星星属于他。
第48章 第48章她头发在杨夫人的反抗中……
喻梨周天时带着星星返程。
许英带着果果回了老家一趟,带回一些腊肉和香肠,喻梨在温泉酒店附近摘了些水果,两家互赠特产。
“这么说,你差不多等同于直接将贪污证据甩杨夫人脸上了?”许英听完她跟茉莉妈妈的聊天内容,惊讶道。
喻梨点了一下头,将切好的水果分给两个小朋友。
“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你告诉我有可能我被家委会盯上的时候。”喻梨淡淡道。
“你的行动力真的牛!”许英竖了大拇指,“但是你是怎么搜集到证据的?”
“这种话语权只掌握在一个人手里的家委会,你以为能有多和谐,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早就无法忍耐的家长。”伺候好两个小崽子,喻梨又将果盘递给许英。
许英用叉子叉了一块:“你不干律师挺浪费的,我们律所多缺你这种不仅按图索骥又会收买人心的实力派。”
喻梨笑笑。
但许英还是会有隐约的担忧:“但是依照杨夫人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收手。”
喻梨看一眼正在跟果果玩闹的小女孩,目光坚定:“星星是我的底线。”
第二天,喻梨跟沈欣瑜一起坐在会谈室里,参与跟婴儿护肤品牌的双方律师庭前的调解。
许英手上有别的案子又忙,推荐的是他们公司最擅长商业案件的唐律。
唐律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这种官司非常有经验,几份资料甩过去,怼得对方律师哑口无言。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贵公司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因为内部管理问题造成的有损品牌以及消费者利益的事件,双方合约非常清晰,我们确实想象不出,如果真的打官司,贵公司有丝毫胜出的可能性。”唐律口若悬河,一番话,有理有据,
“但是因为直播平台单方面承认确实是产品问题,并且在不跟我们商量的前提下,单方面提出对消费者的双倍赔偿,目前对我们公司造成的名誉损毁非常大,直接影响公司产品在其他平台的销售量。这也是违背彼此合约的。”对方律师简直胡搅蛮缠。
喻梨跟沈欣瑜都听得翻白眼。
双方就这么无意义的打口水仗打了一个多小时。
休战的时间,唐律趁机跟两个人分析:“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对方这么胡搅蛮缠的理由只有一个,很有可能他们公司的资金流水早就出问题,拿不出你们要求的赔偿金。一个混乱到掺杂假货卖,高层居然都不知道的公司,内部一定出了严重问题,就算是真的打官司,他们也很有可能走上老赖路线,我目前的建议是,能要点算点儿,降低赔偿金,签订赔偿合约,不行的话,慢慢还。”
沈欣瑜说:“我这几天也打听过米易公司的情况,据说上半年他们其中一位高层卷款套现,目前去了国外,公司目前管理一片混乱,当初是我太相信这个牌子,才会合作到现在。”口吻里带上几分自责。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降低了赔偿要求,对方的赔偿金可以分三次打款,第一次是一周内到账,剩下的分别是另外两个季度。
对方代表同意了,最终签署了赔偿合约。
事情算告一段落,但压力几乎全部给到自己,即使第一笔赔偿款到账,公司依然解决不了目前资金链的短缺的困境。
“宏鑫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结束后,沈欣瑜拉开车门对喻梨说。
喻梨从另一边坐入沈欣瑜的车:“不一定,我最近有接触一些其他的投资商,正在筛选合适的。”
“你要是没那么轴,金董那边其实后来有联系我……”
沈欣瑜话还没说完,被喻梨一个眼神打回去,做投降状:“行行行,你就算去翻垃圾,也不要用到关于他的一丁点儿人脉!”
喻梨没吭气。
“你们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我看人家那天就差把‘这是我的人’几个字写脸上,你说那么多大佬给你敬酒,你多大面儿,居然还被他挡下来,那气场,啧啧……我也是第一次在一个活人身上看到,不愧是京圈大佬。”沈欣瑜还在回味。
喻梨觉得两人既然合作,双方有必要坦诚,于是说:“你不是问我关于星星爸爸的事吗。”
沈欣瑜懵了一下,震惊:“他是星星爸爸?”
“不是。”喻梨立刻否认道,想了想,解释,“当初,他是反对我跟星星爸爸的人之一。”
沈欣瑜只知道星星爸爸在星星出事前就去世了,脑补了一下喻梨的说辞,以及当时包厢里的自我介绍,她合理猜测:“他们家看不上你?”
然后你跟星星爸爸上演了一场豪门生死恋,结果星星爸爸被逼死了?后面的脑洞沈欣瑜不敢说,因为关于星星爸爸,每次她提,喻梨眼神都很暗淡。
“算是吧。”喻梨敛眉说。
沈欣瑜‘喔’了一声,算悟了。
两个人正说着,喻梨手机响,她看一眼手机号,微微皱眉。
接起电话,她声音沉稳,聊了几句后挂断,转头问沈星瑜可不可以送她去个地方。
“可以,我让老张先送你。”
喻梨在文化展览馆门口下车。
她进入展览馆之前,有人询问她是否有邀请函,喻梨说有人约在这里。
不一会儿,有工作人员出来,亲自将她带到杨夫人身旁。
杨夫人年过四十,据说生了三个小孩,但保养得非常好,身体线条轻盈,全身上下服饰端庄妥帖,身上配饰几乎都是是不显山漏水的名牌,跟家委会那些动不动拧百万级别包包的贵妇还是有区别的,低调得很。
大约她这个阶层,也不太需要高调的名牌彰显自己。
杨夫人站在一幅画前赏画。
喻梨走到她身边时,她问她:“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喻梨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看不出太大名堂。
以前做公关的时候,倒是因为要维护客户关系,学过一点点艺术画的鉴赏,但已经忙得很久不关注这些了。
“色彩明亮、笔触细腻、构图新颖,虽然有点孩子气,但想象大胆,还不错。”喻梨随口说。
杨夫人终于肯偏头看她一眼,笑:“你是第一个说它孩子气的人。不过,还算诚实。这幅画是我大女儿画的,她才16岁,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当父母的,肯定要支持,所以为了她专门办这个画展。”
喻梨瞬间了悟,杨夫人跟家委会那些炫包的家长们不同,她在炫耀自己已经在另一个档次,毕竟比起那些六七位数的包包,能帮未成年的女儿在城市最有名的艺术中心办一场私人画展,其中要耗费的人力、财力、物
力,绝非普通人能够办到。
“您真是良苦用心。”喻梨不知道怎么夸,只好随口道。
杨夫人大约听懂她口吻里的讽刺,微微眯了眯眼。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艺术馆四楼的茶室。
杨夫人推给她一叠资料,透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向下兼容感:“不是你那些所谓的证据威胁到我,而是你托茉莉妈妈的话打动我,同样是妈妈,倒是稍微能够共情你。这是南城几所不错的幼儿园,不会比BSS差,以你目前的条件,其实让女儿跟那里的孩子做朋友,可能会更轻松自在一些。”说完,杨夫人优雅的品了一口茶。
喻梨垂眸看一眼资料,手都没碰一下:“既然不错,推荐给您的侄女不是更好?”
杨夫人倒也没生气:“看来你已经很了解对手。你也的确像茉莉妈妈描述的性格,很尖锐,有棱角,不过社会上很多人的棱角最后都会被磨得光滑。资料你拿回去,认真考虑一下怎么样对你女儿是最好的,考虑清楚随时联系我,我帮你立刻办理转学手续。”她语调轻松,说得不急不缓。
喻梨脸色很差,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仅靠聊天,就这样让她生气!
随即,杨夫人起身,优雅的:“我还有客人,就不送你。”
杨夫人下楼,跟来的客人握手:“陆董,欢迎欢迎。”
喻梨在楼上看了一眼,认得是BSS国际幼儿园的其中一位董事。
杨夫人应酬着,还微微抬头笑眯眯得望了她一眼。
周五,学校每周都有邀请部分家长到校的参观活动,有空闲的家长都可以报名。
类似的午餐、联合体游、跨班游戏,英语故事会等活动,目的是能让家长更了解幼儿园的教育活动,以及更好的参与孩子们的教育。
喻梨缺席很多次,这周难得有空,就报了名。
星星在幼儿园看到妈妈,既兴奋,又害羞,时不时会偷偷看一眼妈妈。
喻梨拿手机拍她参加活动的照片,怎么拍,怎么觉得可爱。
直到园长助理找过来,说是园长找她谈话。
喻梨想起跟园长上次的谈话内容,一边走,一边微微皱眉,想着这次该怎么应付。
出人意料,会议室里不止有园长,还有八九个以杨夫人为首的家委会成员在,以及被园长介绍,是bss董事会那边派过来了解情况的工作人员。
“喻小姐,家委会对您当初是否符合入园的条件提出质疑,我们今天下来,是针对家委会的问题,想了解一下,关于孩子爸爸的部分,当初您是否作假?”
杨夫人坐在园长旁边,依然是一身优雅得体的妆容,轻蔑得望向她。
家委会几个家长都将目光投掷到喻梨身上。
只有茉莉妈妈微微避开视线,以及首位的园长有些担忧得望着她。
喻梨冷笑:“这是我的私事吧,我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审讯。至于家委会的质疑?你们不防先将我提交的关于家委会贪污的材料先给我们所有家长一个合理的交代,再来质疑我!”
工作人员愣了愣,清了清嗓子:“喻小姐,您提交的材料目前我们也正在调查审核中,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想了解……”
他话还没说完,被喻梨打断,她抱着手臂,口气很冷:“需要我报警让警方配合你们调查取证吗,你们董事会的行动力是不是也太缓慢,我现在坐在这里,除了以家长的身份,还是以消费者的身份,不要拿那套‘正在审核调查’来搪塞我!”
工作人员跟杨夫人都被她说得脸色有些难看。
杨夫人终于开口,口吻依然淡定从容:“你提交的材料,我们家委会会给所有家长一个合理的交代。但……”
“时间地点?”喻梨打断她,强势问道。
杨夫人被她问噎住。
还是一直没有发话的园长忽然说:“我看不如这样,家委会这边尽快解释清楚资金的去向问题,喻小姐,您提到报警的话,未免也太严重,无论怎样,作为园长,我依然希望内部的事情在我们内部解决,至于喻小姐,您个人的问题,的确会涉及到当初家长面试时,我们面试的部分工作人员是否有失职的嫌疑,喻小姐如果方便的话,稍后也请提交一份关于当初面试的材料,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可以吗?”
这话说得不偏不倚,很有点和稀泥的意思,但杨夫人被喻梨当面噎了一次,自己也不干净,目前很难发作。
喻梨上次又跟园长谈过一次,对方态度和煦,其实并没有打算深究星星爸爸的问题,喻梨也就不再计较。
双方暂时休战。
走出会议室时,茉莉妈妈有些担忧得往她一眼,偷偷给她发消息:“明的不行还有暗的,你自己小心一点。”
杨夫人路过她,目光依然轻蔑鄙夷,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说:“你们这个阶层的坚持我真的不太懂,可怜的还是孩子。”说完,有点可惜似的,摇了摇头。
喻梨握了握拳。
幼儿园已经放学。
很多家长在门口接孩子。
来接果果的许英给她打电话,问她:“星星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我在会议室这边,遇到点麻烦。怎么了?”
许英顿时着急:“星星不见了,我本来接完果果,顺便来接星星跟你一起,老师说室外活动结束,带孩子们一起回教室,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星星,还以为是你带走星星。”
喻梨心脏快跳出胸口:“我马上过来!”
星星不见了,小一班负责活动的老师们都快吓哭了。
查各处监控时才发现,星星在从活动室回来时就已经不见了。
活动室里没有人,但活动室旁边的小仓库里却传来孩子的哭声。
喻梨打开门,看见被关在小仓库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心一瞬间揪紧,抱住星星,心疼得不行。
小姑娘一个人不知道在小仓库里被关了多久,吓坏了,哭着喊妈妈,抱着喻梨再也不敢撒手。
喻梨心一阵一阵儿的疼,拍着女儿肉乎乎的背脊,不停安慰她:“没事了,星星,妈妈在这里,没事了。”
许英简直觉得不可理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怎么带孩子参加活动的?孩子怎么会被关在小仓库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活动结束的时候,有家长就顺便接走了孩子,我们在点名的时候,以为星星被接走,当时明明有个家长说,看见星星被接……”老师说到这里,愣住了。
“哪个家长?”许英简直怒不可遏。
喻梨已经明白了。
她轻轻拍打着女儿小小的背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简直濒临发疯的边缘。
许英似乎也明白了,愤怒的同时,又觉得匪夷所思,那些家长怎么敢!
老师看两人的脸色,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喻梨抱着星星,没有再搭理老师,跟许英一起走出幼儿园。
门口,杨夫人和几个家委会的成员还在,杨夫人牵着儿子的手站在马路对面,跟她们遥遥相望。
有隐约知道消息的同班家长们还等在门口,看见星星被找到,松口气:“孩子没事就好,幸好找到了。”
“找到就好……”
有真心关心的,也有浑水摸鱼看笑话的。
喻梨看一眼对面,跟她遥遥相望的衣着得体的杨夫人。
杨夫人冲她微微一笑。
喻梨忽然将星星交给旁边的许英:“你先带她俩上车。”
许英劝她:“别冲动,咱们用法律武器解决。”
喻梨冷静说:“你先带她们俩上车。”
然后她过马路,走到杨夫人面前。
杨夫人依然笑眯眯的:“孩子找到就好,吓坏了吧,下次小心点儿。”
杨夫人周围还站着几个
同样牵着孩子的家长们,闻言,都微微避开喻梨的视线。
喻梨忽然抬手,一把拽住杨夫人打理得优雅妥帖的发髻,出手非常快,一句话不说,先是‘啪’‘啪’直接煽了对方两个耳刮子!
她出手太快了,又似乎太知道怎么揍人,杨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直接踹了一脚,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躺在地上,然后被喻梨直接骑在身上,猛煽耳光!
那个画面,简直就是初中生太妹聚众殴打的画面,BSS一群贵妇家长们,大约从来没这种见识,皆是微微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杨夫人的保镖赶过来,想要搭救杨夫人,不知道哪里来冒出来的黑衣保镖拦住,整个人幼儿园门口乱成一锅粥。
等杨夫人的旁边的家长们手忙脚乱跑过来,拉开喻梨的时候,喻梨已经打够了,似乎手掌还煽得有些累,微微喘着粗气。
她头发在杨夫人的反抗中也被抓得乱糟糟的,整个人胸口的恶气散去,一转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沈砚,正站在人群外,桃花眼隐隐含笑。
第49章 第49章我爸爸也会给我骑高高。……
杨夫人手忙脚乱被人搀扶起来,简直怒不可遏,她家小男孩大约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在旁边撕心裂肺的哭。
杨夫人刚想吼保镖呢,发现自己带的一个保镖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名黑衣人拦着,对方看起来更专业,自己的人显然不是对手。
杨夫人震惊得望向喻梨,她明明调查过,这个女人是小一班里家境最差的,据说有家不知名的直播公司,也是唯一有弱点的,毕竟是个单亲妈妈。
现在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还有专业的保镖?
但她太愤怒了,捂着脸,还是冲自己人吼:“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报警?”
幼儿园的保安们也出来了,一边将现场看热闹的家长劝离,一边将喻梨包围住,显然这种打人的事件性质恶劣,如果杨夫人坚持要报警,幼儿园也是应该配合。
喻梨没有走脱,她敢打人就做好了对方报警的准备:“报啊,赶紧报,今天谁串通的,把我女儿关仓库的,哪些家长联合的,一个都跑不掉!”说完,她朝家委会那群家长看了一眼,冷笑。
有家长心虚得不敢看她。
杨夫人气性又上来了,简直气得哆嗦,抬步过去,想打喻梨,被忽然出现的个子高挑的男人攥住手臂。
沈砚力道太大,杨夫人感到手臂一阵钻心的疼,她用红肿的脸望过去,以为是保镖之类的,但对方身上的气质跟保镖完全不沾边,冷峻矜贵,绝非普通等闲之辈,黑眸视线压下来冷冽沉重,是长年居于高位才有的让人胆寒的眼神。
沈砚放开她,将手机递给她,挡在的喻梨面前,命令式的语气里冒着森森寒意:“报警之前,先把电话接了。”
他气势实在惊人,杨夫人不敢不接,有些难堪又犹疑地将听筒放到耳边,听到丈夫声音的一瞬间,她差点儿想撒娇,将自己受的委屈全盘脱出,但是丈夫劈头盖脸先骂她‘是不是疯了’,紧接着又说了几句什么,杨夫人震惊得看一眼面前沈砚,气势已经完全颓丧下来,整个人差点儿站不稳,还好旁边有家长扶住她手臂。
挂完电话,杨夫人将电话还给沈砚,稍稍稳了稳心神,看一眼旁边还在帮她打电话报警的家长,忽然说:“别报了。”
对方正在跟警方描述经过,杨夫人心里又急又气,将那位家长的手机抢过来,“我说不报了。”
随即,杨夫人牵着哭哭啼啼的儿子快步往别墅区走,简直再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多丢一分脸,背影不可谓不狼狈。
家长们都有些面面相觑,第一次见杨夫人吃这样大的亏,居然还选择忍气吞声,但杨夫人放弃报警,幼儿园的保安们赶紧劝离周围的家长。
沈砚转过头,望着喻梨有些乱糟糟的头顶,心情沉重,口吻却温和:“剩下的,你可以交给我。”
喻梨抬眸跟他对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到许英车上。
许英目睹了全程,开车回去时,隐约看到后面跟了两辆SUV,狐疑满满,但看喻梨抱着女儿沉默的模样,也不好多问。
星星显然吓坏了,一直抱着妈妈不肯撒娇,到家了也不放,喻梨不停地亲吻她,安抚她,又问她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星星摇摇头。
沈砚第一次跟她发信息【星星有没有哪里受伤?】
喻梨摩挲了一下手机,想了想,才回复他【没有】
【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沈砚的车停在喻梨小区门口,发出第二条信息时,也有几分忐忑。
果然,喻梨回复【她现在有点害怕,应该不想见到陌生人,抱歉】
沈砚原本就不抱希望,望了一眼她们小区【好的】
隔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一条【拍一张星星的照片给我,我想确认她没事】
那边隔很久没回复,沈砚几乎以为她不会答应他要求时,喻梨把星星窝在她怀里的照片发给他。
照片里,小姑娘已经躺在妈妈怀里睡着,眼睛周围还挂着泪痕,显然回家后又哭过一回,连睫毛都是湿湿的,哭得小脸皱巴巴,红彤彤……
沈砚已经调查清楚全部潜心后果,光是看到小姑娘受委屈的模样,不敢想象小姑娘当时该有多害怕,心脏揪了紧,握着手机的手骨指都泛出白。
他脑中迅速过一遍整个情况,再抬眼,眸色沉沉,隐约的,有比喻梨更狠的劲儿。
涉事的家长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深夜,等哄完星星睡觉,喻梨给许英开门。
许英拧了两厅啤酒过来,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啤酒。
“果果也睡了?”喻梨问她。
客厅里开足了暖气,两个人坐宽敞的地板上,中间是小圆茶几。
“早睡了。睡觉前,还跟我说,星星今天肯定很害怕,问我可不可以把他的零花钱拿来给妹妹买她喜欢的冰淇淋。”许英说。
喻梨笑笑。
许英又说:“我让我妈明早去寺庙里给星星求两张压惊符,你们北方可能不信这个,我们南方还是信的。”
“帮我跟阿姨说声谢谢。”喻梨喝了口酒,情绪依然有些低落。
许英看她一眼:“今天你也吓坏了吧?”
喻梨抱着双腿,目光放在膝盖的位置,口吻低沉:“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妈妈,你说,我怎么会让孩子被关进仓库里这种事情发生呢。”
同样是当妈妈的,许英太明白她,否则不会半夜来找她:“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不是你的错。”
“你根本不知道,明明可以避免的,如果我一开始,直接找的就是杨董,而不是选择硬将材料递上去,或者我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再圆滑点,星星可能就不会遭遇这些,是我自己太轴,因为不想跟他有一丁点儿关系,所以才让星星受到伤害。”口吻里,满满的是自责。
她其实可以借‘他’的势,她如果早点借‘势’直接找杨董,也许杨夫人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许英想问那个‘他’指的是下午的男人吗?但不是时候。
拍拍她背脊,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喻梨,别这么想,你已经尽你所能,提供给星星最好的了,你真的很棒。”
喻梨抬眼看她,眼睛有点红,又有些迷茫:“给她提供最好的就是对她好吗?我坚持给她上最好的幼儿园,却让她在幼儿园里受到伤害,为了赚更多的钱,却没有时间陪她,这样算是对她好吗?”
大概每个妈妈都会反复问自己,这样对孩子是不是最好的。
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妈妈?
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时间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得更好…….
“就像我跟果果爸爸离婚,我也反复问自己,是不是个糟糕的妈妈,否则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忍一忍?”
“我也时常苛求自己做得不好,但这种苛求只会让
我更加焦灼,我既要平衡事业以求给果果提供更好的生活,又要平衡自己是否有空余的时间,可以给儿子更多的陪伴,这种苛求让我忘记,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凡人。”
“我跟其他人一样,每天只有24小时。我在做个好妈妈之前,得先是自己,我已经为了儿子,连偶尔跟你这样喝点啤酒小酌一杯都觉得奢侈难得,凭什么还要被指责不是个好妈妈?”
“去他妈的好妈妈!”
喻梨被她逗得破涕为笑。
许英长开手臂,抱了抱她:“别想那么多,这次是意外,你为了星星,已经做得足够多,不要内耗自己。”
第二天,南城难得一大早出太阳,喻梨推掉手上工作,决定带星星去游乐场玩。
星星睡一觉,情绪已经好多了,听到妈妈说要带自己去游乐园,高兴地又蹦又跳。
许英有个案子要加班,喻梨便也带上了果果。
两个人骑完旋转木马,果果看到不远处有卖日式冰淇淋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问喻梨:“喻阿姨,我可以给妹妹买冰淇淋吗?”
听到冰淇淋三个字,星星眼睛立刻亮起来,也抬头望着妈妈。
架不住两个小屁孩期待的目光,喻梨弯腰说:“可以,但是一人只能咬几口,冬天吃多了冰淇淋会闹肚子的,好吗?”
“我……我吃五口。”果果觉得五就比较多了。
星星想了想,拿手比了比:“那我吃三口,比果果哥哥吃多一口。”
她数数还只会笨拙得从一到十,数字的大小都还不大明白。
遭到果果笑话:“笨蛋,五比三大。走,我带你去买。”说着牵起星星的手,往前面卖冰淇淋的地方跑。
喻梨跟在他俩后面,看见果果踮起脚尖,很珍惜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卖冰淇淋的工作人员。
很快,两个小屁孩一人捧了一支甜筒回来。
喻梨将他俩带到草坪边的休息区域,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果果跟星星很珍惜的吃着难得才能吃到冰淇淋,吃成两张小花猫。
沈砚处理完事情才赶过来。
他远远站着,拍的女儿第一张照片,就是小姑娘啃冰淇淋的照片,远远的,不太清晰,但是小女孩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像小猫一样舔冰淇淋的样子,简直萌得人心都要化掉。
茉莉妈妈给喻梨发信息:【南南妈妈被揪出来了,虽然监控早就损坏,但她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什么,已经承认是自己趁活动落单时将星星关在仓库里,并且咬定是杨夫人指使的】
【喻梨,我为以前的事跟你道歉,也觉得很羞愧,希望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不要跟我计较】
【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都可以问我】
喻梨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沈砚怎么处理的,但经历过这件事,她已经开始思考,BSS这种风气的幼儿园,是否真的合适星星。
她第一次当妈妈,总以为像自己被爸爸当做公主一样捧大,因此竭尽全力给女儿也提供最好的,但是却让孩子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喻梨忍不住看一眼吃成小花猫的星星。
却发现星星拿着甜筒,正有些呆呆地望着过路的人,小小的眼睛里,有满满的羡慕。
喻梨顺着女儿视线望过去,是一个男家长,正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松松得将女儿架在脖子上,骑高高。
果果也看了一眼,舔了一口甜筒说,不太在意:“我爸爸也会给我骑高高。”
星星就不看了,垂着小脑袋,不说话。
第50章 第50章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忍受,……
喻梨就摸摸她头,转移话题:“吃好了吗宝贝,吃好了我们去玩丛林小火车好不好,也可以坐得很高的,嗯?”
星星点点头,把没吃完的冰淇淋递给妈妈,喻梨将剩下的全吃了。
从丛林小火车上下来,两个孩子困得不行,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是说睡就睡的,喻梨只能一手牵着果果,一手抱着星星屁股,准备带两个小朋友返回车上。
果果太困了,打了好几个哈切,再也不能走了,抱着喻梨的腿,迷迷糊糊地呢喃:“妈妈,我困……”
喻梨第一次碰到这种局面,怀里的星星已经一秒入睡,放不下来,只能给果果加油打气:“果果,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到车上睡。”
果果已经抱住他的腿,一步都懒得动,喻梨站在停车场中央,正有些手忙脚乱,偏头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工作人员,沈砚走过来。
他弯腰帮她抱起果果,单手托住他屁股,很轻松的样子,随即问她:“你车停在哪里?”
喻梨只怔松了片刻,就抬腿往自己车上走。
沈砚跟上,怀里的小男孩很看起跟星星一样高,抱起来已经偏沉,他再看一眼走在前面,稳稳当当抱住星星的喻梨,心里滋味莫名。
喻梨打开车门,将星星放在儿童座椅上。
车上有两个儿童座椅,沈砚将小男孩放在另一边的儿童座椅,学着喻梨扣安全带的样子,帮果果扣好安全带。
沈砚看星星睡得沉沉的,有些担忧:“你这样开回去的话,安全吗,需不需要……”
喻梨抬头打断他,口吻很淡:“安全的。”
沈砚便识趣的不再开腔。
喻梨将车门关上,坐进驾驶座,后视镜里看见沈砚站在车身旁,穿一件羊绒大衣,肩膀挺括,腿很长,这会儿单手插兜,目光平稳的看她看车,像是要确认等她安全开走,才会挪步的架势。
喻梨深呼吸一次,推门下车。
沈砚看她忽然下来,有些意外。
喻梨直接问:“待会儿有空吗?”
沈砚愣了片刻,点头。
“那我们待会儿谈,等我把他们俩送回去。”
“好。”
喻梨家距离幼儿园大约15分钟左右车程,位于南城市中心的位置,地段寸土寸金,周围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商业覆盖完全,非常方便。
沈砚坐在小区附近一家新式茶厅等喻梨。
楼下成片的银杏树还孤零零的挂着几片金黄的叶子,南城的冬天没有北城的荒芜,城市再冷,也总能看到隐约的绿意点缀,周围人来人往,脚步没有北城人匆忙,有区别与北城人快节奏的散漫与悠闲。
沈砚冷白手指抚着泛着暖意的茶杯,不时瞥一眼楼下来往人群,已经很久,他没有这样完全放空的,试图去等待一个人。
直到楼下小广场出现喻梨的影子。
她穿一件烟草色的大衣外套,内搭白色高领毛衣,卷发扎得很随意,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淡妆,没有重逢那晚的浓妆艳抹,眉眼清丽,五官在阳光下,精致立体,面色平静,但眉眼总隐约的透出一丝淡淡的愁绪……
沈砚看她双手插兜,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进楼。
明明只有5分钟的路程,但沈砚却在20分钟后才看到她出现在茶厅,被侍者引进包厢。
茶水自己煮泡,沈砚行云流水的将煮好的果茶倒入白色瓷杯推给她:“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果茶。”
喻梨看一眼,拿起来抿一口,转着小巧的瓷杯说:“其实已经不喜欢了,人的喜好总是变动,我以前真是肤浅,怎么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口感。”
沈砚还握着添茶的竹柄,闻言手指微微捏紧,看一眼她喝过一口的杯子,抬眸平稳说:“不讨厌也可以的,没有一定要你很喜欢,有时候能喝就行。”说着,强势往她杯子里续了一点。
喻梨就再不去碰那个杯子了。
沈砚放下竹柄,想了想说:“家委会那边的人已经处理,你放心,星星……”
“我会带星星转学。”喻梨打断他,“这学期结束以后,带她转到其他幼儿园。”
沈砚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也好,你想带星星回北城的话,我这边……”
“沈总,你可能没有听明白,我带星星转学,不止是因为昨天的事,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作为大伯,不要再插手我或者有关星星的任何事。包括今天的跟踪。”一字一句,喻梨说得清晰明了。
沈砚下颌肌肉,倏然间绷紧,幽深的桃花眼情绪复杂,口吻终究是染上一丝冷肃:“我跟星星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亲权概率超过99.99%,星星是我的女儿。”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不禁染上一丝悲哀。
“你敢跟廷屹这样说吗?”喻梨目光笃定,“你敢到廷屹墓前说一模一样的话吗,或者都不用,仅仅是说给你二伯二伯母听。”
沈砚俊脸僵硬,深邃的桃花眼底,有什么东西,‘咚’得一声,沉了下去。
半响,他没有吭声。
喻梨微微敛眉,自嘲:“我不敢。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带星星回北城。也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他……”句末,她口吻低沉下来,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隔了会儿她才说:“廷屹知道星星的存在,只是具体的……不知道。他走之前,已经准备好做孩子的爸爸,他很喜欢小孩子的。是我骗了他,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到死,都不知道……所以星星只有一个爸爸,只能是廷屹。”
良久,沈砚喉头发堵地问道:“为什么要生下来?”
喻梨坦然道:“最开始,医生说我血型特殊,如果打掉孩子,可能没办法怀二胎,我犹犹豫豫,两次去医院都被人打断,再后来就是廷屹出事,那段时间太悲伤,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思考,等反应过来,已经没办法做手术了,只能生下来。”
“所以最开始你是想把孩子送人的对吗,你找了一组华人家庭领养她。”沈砚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喉结剧烈滚动,额头又隐约的青筋。
喻梨沉默片刻,丝毫不意外沈砚已经查到她国外的事情,就像他可以不动声色,拿到星星的DNA做好亲子坚定。
“嗯。”她承认,残忍道,“因为是你的,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没有勇气面对一个属于沈砚的女儿。”
沈砚闭了闭眼,额头青筋剧烈跳动,心脏又一遍一遍被人凌迟,像是回到那个雨夜的傍晚,她问他‘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再睁眼的时候,桃花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但他微微勾唇一笑,手指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泛起,仿佛要冲破血管爆出,:“很好。”他说,“那你把她给我!”
喻梨握了一下手指:“不可能。”
沈砚笑了,俊脸维持一种诡异且渗人的平稳:“你可能误会了,喻梨,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我要星星的监护权!”
“你没有资格!”喻梨眉头紧皱,说得决绝。
对面那双桃花眼低垂,薄唇笑容冷酷:“很快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说完,沈砚起身,抬腿。
“沈砚!”喻梨叫住他,眸色终于透出一丝慌张,咬着唇看他。
沈砚视线将她整个人从头到下打量一遍,桃花眼笑得邪气,淡淡道:“你应该继续叫我沈总,或者沈砚哥,这样我拿走星星监护权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多顾虑。”说完,他看一眼她再也没碰过的那杯茶,眼神一冷,抬腿走了。
喻梨浑身有些发抖,觉得自己似乎又将这场谈崩了,但无论如何,她是星星妈妈之前,先是自己,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忍受,沈砚参与星星的抚养过程……
沈砚大步回到车上。
俊脸在冬日傍晚的冷风里透着宛如冰雕的寒气,下颌线弧度冷硬,手指无意识地蜷起,他走得非常快,担心自己多呆一秒,会忍不住掐死她。
深邃的桃花眼底,有种窒息般的绝望又痛苦的幽冷。
司机看他脸色不佳,识趣地快速拉好车门,隔绝了周围行人好奇的目光。
投资部的下属的电话打进来,沈砚放在耳边接听。
“老板,bss的股份目前已经收购到百分之五左右,目前谈的两位股东都有兴趣放出股份,最迟一周之内,我们可以……”
“不用了!”沈砚冷漠打断他,偏头望了一眼茶楼方向,声线又冷又黯,“安排北城那边的幼儿园。”
谈崩的喻梨有些沉默地回家。
孙阿姨正在陪星星和果果玩游戏,见她回来了,孙阿姨看一眼时间,说:“你陪这两个皮猴玩吧,果果在家吃吗,我去做饭。”
喻梨点头。
稍微晚一点,喻梨给星星洗完澡,哄完她睡觉,亲了亲孩子额头才的出儿童房。
孙阿姨正在拖地,看她有些疲惫地出来,握着拖把,有些欲言又止.
喻梨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又递了一瓶给孙阿姨说:“公司最近活动有些新品种的水果零食,我整理好了一些给您,有空您记得带回去,我记得去年你家里人就搬到南琛来了吧。我看您从晚上开始,就像是有话跟我说?”
喻梨搬来南城两年,孙阿姨就陪了星星两年,好的阿姨不好找,喻梨忙碌的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孙阿姨陪伴星星,她把星星当亲孙女疼,大部分时间的监控里,都能看到孙阿姨耐心陪伴星星的画面,投桃报李,喻梨两年内给她涨了两次工资,年终还有奖金,公司有的福利待遇,她都会给孙阿姨准备一份。
孙阿姨说:“是,去年我儿子儿媳结婚,您还给包了红包,这不今年,媳妇就怀孕了。”
喻梨隐约有了不大好的预感,但还是勉强挤出微笑:“那恭喜您。”
孙阿姨有些讷讷的,她是知道喻梨难处的,两年时间,几乎没见过这位喻小姐有其他亲戚的往来,但儿子已经多次提及家里的难处,她拖了又拖,也是实在没办法。
“胎象不太好,在家里安胎,喻小姐,我儿子打电话让我回去照顾媳妇,家里确实没人手了……”说到这里,孙阿姨有些羞愧。
喻梨喝了一口苏打水,强制镇定:“应该的,您家里更重要,工作是次要的。不过您得给我一些时间,找新的阿姨。”
“当然,这是肯定的。”孙阿姨急忙说,“我这边……也不急,等您找好了靠谱的阿姨我再走。”
“嗯,谢谢。”喻梨点点头,拧着水朝书房走。
她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很想说‘可不可以过一段时间’、‘不要是现在’、‘或者至少不要是今天’,事情已经很糟糕了,局面已经很艰难了,能不能不要再有让她觉得棘手的事情发生……
但她一句话都没说,看着埋头继续勤勤恳恳打扫的孙阿姨,知道她并没有什么错,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