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不会为了自己挨了凌北辰一顿打吧!
那他罪过可就太大了!
此时的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身边人单薄的衣衫。
毕竟身边不分寒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没有陆景和自己。
千秋月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对上陆景和震惊的眼神, 全当他没听明白, 更加仔细地解释道:“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然后就进来了。”
果然是武人之间的解决方式,简单又粗暴。
不过此时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恢复了?”
陆景和眸带震惊。
这才一个多月吧?
他只是在外边飘了半个多月,不是一年多啊!
“还没完全恢复。”千秋月接过玩家手里的大氅, 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凌北辰身上好像也有伤,算是半斤八两吧。”
千秋月仔细想了想, 又补充道:“他好像没什么打架的欲望,挺敷衍的。”
刚被媳妇儿从宫里打出来,能不敷衍吗?
谢明瑶下手也是够狠的。
陆景和虽然醒得晚,但玩家们来得早啊。
这种消息,哪怕封锁再严重, 也总会流出只言片语, 只要离得近, 消息灵通点儿的基本都能知道, 何况这次还有内鬼。
——比较可惜的一点是, 那个女玩家还不是自己人,而是对手战队的公会管理层。
不过不耽误他们短暂联手。
虽然陆景和并不想承认,但玩家办事,他确实还是比较放心的。
玩家们如果能听到这句话心里会放多少烟花暂且不提, 陆景和自然也不是闲的没事干,不会跟千秋月八卦这些。
“进去吧。外面冷。”千秋月牵着他,掀开轿帘,一股暖气裹挟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陆景和确认,这和他刚醒过来时闻到的不一样。
看来那香恐怕是太子专有的,只能等以后求助凌燕南了……
想到这里,陆景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在东宫里呆了这么久,东宫的主人太子殿下呢?!
陆景和情不自禁地回头望——总不能是让不孝的弟弟赶出去了吧?!
凌燕南本来在不远处躲狗粮,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顺便和好久不见直接蹭在皇宫里就没出去的小弟交流感情,一回头,却被他看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问道:“景和?你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呃……太子殿下……”
言有尽而意无穷。
此时无声胜有声。
看着陆景和充满震惊和一言难尽的脸,凌燕南炸毛了:“他去批折子了!这是他的东宫!我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您怎么没有?
您有啊!
——所有知道他在谢明瑶宫里就和凌雁北打了一架然后被双双罚跪的众人心声统一。
不,表述有误。
应该是,他单方面把凌雁北打了一顿。
身娇体弱堪比陆景和的太子殿下在武功高强的弟弟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然是个健全完整的成年人,但也和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了。
谢明瑶都震惊了,凌雁北挨了两拳她才反应过来,于是雷霆震怒,就发生了陆景和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只能说,都是自找的啊!
陆景和摇了摇头,只道:“走吧。”
是该走了。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
哪怕是天底下本该最奢靡的皇宫,也在一场接一场的大雪,一处接一处的大灾中慌了神,能省则省,嫔妃们基本靠家族补贴自身,过得比皇帝还舒坦——幸亏凌北辰纳妃的时候实力较弱,也有点为国做鸭的意思,要不然光是嫔妃们,他就养不起。
武帝,是真的就一个字,穷!
哪怕他并不穷兵黩武,还有一个在努力开源节流的贤明太子。
顾尘客伸手接了一枚硕大的雪花,叹了口气:“这样的大雪,雁北估计又要头疼了。”
“是他自己要揽这个瓷器活,能怪谁?”凌燕南嗤笑一声,似是不屑,大家却都看到了他眼底隐藏起来的忧虑。
众人在私下里相互交换着眼神,会心一笑。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看看,昨天还气得不行仿佛要提剑杀人,今天就担心上了。
“如果事情很多的话,我觉得学徒们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儿忙。反正他们也是闲着,最不济,跑腿监督算账的事情总是能做的。”陆景和仿佛不经意般出声。
玩家们正做护卫打扮围在四周,闻言眼睛“bui”一下就亮了。
感谢陆先生!竟然还记得给他们谋福利!
陆先生果然是上天给他们送来的神!
凌燕南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对……如果只是做些粗活的话,倒也不怕他们笨手笨脚。”
可以看得出来,二皇子殿下是真的很想拯救自己可怜的兄长。
陆景和微笑颔首,又道:“赈灾的事情千头万绪,你我都不是本行,恐怕不会明白,只怕也来不及吩咐下去,咱们总不能一天到晚光干这个。不如像之前一样,让他们自己建一座事务堂,这样也方便许多。”
“嗯。”
凌燕南这次答应的很干脆,或者说根本就是要有准备:“我给你在城南城北交界处盘下来了一间医馆,原名叫回春阁,各方面都和咱们的仁和医馆差不多,还大许多。回头有时间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怎么改,改完再换牌匾。事务堂就还建在旁边吧。”
不用说,牌匾也在订做了,很大可能性还是宫里的手艺。
陆景和并不推辞:“行,那就先让他们过去吧,反正原来的事务堂也是他们自己建的,他们自己熟练,也快。”
于是一大批玩家抽签倒霉的玩家出了宫,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妣。
他们倒不是不想做任务,只是任务什么时候做都行,反正都是自己的活,他们只是真的很想看看皇帝的家宴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这一辈子估计也就会有这一次机会了。
被陆景和点名留下的几位大佬挥泪……好吧这确实是太扯淡了。
几个不靠谱的满脸笑嘻嘻的刺激人,靠谱的则是故作高冷。
不得不说,设计侍卫服的人其实挺懂。
布料挺括又贴身,几位大佬又都不像是普通的游戏宅男,有一副好身材。
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马甲人鱼线,全都一览无余,让人忍不住斯哈斯哈。
【《盛世》官方论坛】
【[冬梨脆]:卧槽卧槽卧槽我的眼睛!这是它该看的东西吗?[附图][附图][附图]】
1l:又见大佬!今天怎么这么多大佬出没……
2l[冬梨脆]:陆先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又醒了,大家高兴嘛
3l:梨姐好~
4l[冬梨脆]:宝贝好呀~[抚摸]
5l:梨姐万岁!设计师万岁!给设计师加鸡腿!!!≧▽≦
6l[冬梨脆]:伦家也素这么想的
7l:梨姐已经疯了
8l:可以见得
9l:话又说回来,梨姐当年是不是还是周队女友粉来着。当时好多人请她,但就因为这个她做了春日宴的高级管理
10l:是。她还和橘子大佬是好友呢,橘子大佬做主播,她管运营……不过后来周队和橘子大佬内部消化了,偶像和好友终成cp
11l:这么一说……梨姐还怪悲剧的嘞
12l:但梨姐现在不也过得很开心,近距离磕cp毫无压力。橘子大佬对她可愧疚了,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周队是那张死人脸都绷不住的程度
13l:哈哈哈哈这话倒是。看他们花絮,很多时候简直觉得梨姐曾经爱过的到底是谁
……
56[冬梨脆]:……
57l[冬梨脆]:嘿我亲爱的宝贝们,我只是来给你们发福利让你们看男人的!谁让你们八卦我了?!
原本活跃的楼内迅速沉寂下来。
59l:呃,梨姐好像生气了……
直到很久之后,才有这么一位单纯的孩子出了声,可惜,也依旧只有他一个。
某私人群内:
【激|情|夜|聊~在线等你~(14)】
[玉树不临风]:靠靠靠,小鱼儿那个小傻子!谁把他放出去的!梨姐现在肯定记住他了!
[榆木]:啊?为什么?
[白日依山]:救命……小鱼儿你……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白日依山]修改群成员[榆木]名称为[榆木脑袋不开窍]
[玉树不临风]:干得漂亮!话说,谁去拿小号顶一下帖子?那楼看着触目惊心的。
[过处有人家]:玉米你做啥梦呢。那楼现在被梨姐的诅咒团团围绕,整个都冒着黑气,谁敢过去触霉头?小号背后也是人不是狗啊!
[玉树不临风]:那就让你家狗去!
[玉树不临风]:淦!梨姐找着小鱼儿是谁家的了!她联系我了!
[喵一声]:你那么显眼,收个人大家都关注,被发现太正常了。
[玉树不临风]:我操你大爷你们这群不尊重队长的王八蛋!回头看我不把你们通通踢出去让你们提早享受一下退役选手的待遇!让你们还嘴贱!
[白日依山]:我淦,威胁队员不是队长该做的事情吧!
[玉树不临风]:嘲笑队长难道就是队员该做的事情吗?
[玉树不临风]:小鱼儿看私聊!梨姐要亲自跟你聊聊!
第57章 第 57 章 暂且不论装……
暂且不论装完孙子回来的玉树不临风看到被修改成[木秀不于林, 风也一定摧之]的群名之后是何感想。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随缘招募队友只看技术和眼缘而不考察品行所以招了一堆没大没小的王八羔子,这就更让人不得而知了。
冬梨脆看着乖乖小朋友发过来的诚恳道歉,满意的点了点头。
[冬梨脆]:乖~[摸头.jpg]
[昨天]:谢谢梨姐!但队长说男孩子老被摸头会长不高。
冬梨脆嘴角一抽, 雪白的手指飞快动作:
[冬梨脆]:少听你对长的,别受他污染!
终端前还满脸稚嫩的男孩挠了挠头, 不懂, 但听话:
[榆木]:喔,好的!
冬梨脆笑了笑,关掉聊天框,点进另一个:
[冬梨脆]:你说你这个运气啊,是不是开挂了?怎么什么可爱的孩纸都能让你碰上?
[玉树不临风]:我还想知道呢!你看这是一群什么东西!就那一个乖的!还在让你们持续带歪![截图]
冬梨脆乐不可支:
[冬梨脆]:哈哈哈哈, 还不是你自找的, 这都是你的福报啊!
两人胡侃了片刻,玉树不临风突然问道:
[玉树不临风]:陆三少那个事, 你知不知道?
[冬梨脆]:陆三少终于受封国士那个事?我又不是一座孤岛,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玉树不临风]:那就行。我这儿有两张票,颁奖典礼前的内场票,梨姐你要不要?
[冬梨脆]:[震惊.jpg]
[冬梨脆]:哪儿来的?你偷的时候没让人发现吧?
[玉树不临风]:梨姐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有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还用得着偷?!
冬梨脆这才想起这位少爷的二代属性,恍然大悟:
[冬梨脆]:刚脑子不清醒
[冬梨脆]: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自己不用?
[玉树不临风]:虽然很招人恨……但是老爷子带我进去, 我确实用不着。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要不要?赶紧给个痛快话, 不要我去买了。明天就开始了, 还挺着急的。
[冬梨脆]:要!
[冬梨脆]:你着什么急?你知道陆三少有多少崇拜者吗?哪怕你进场前一分钟卖, 都有人能立马买下来直接进门——会场门口有的是等黄牛的。
[玉树不临风]:……
[玉树不临风]:我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冬梨脆随手点了根电子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才勉强让过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冬梨脆]:陆三少早就该封了好吗!要不是他太年轻, 怎么现在才正式封国士!
[冬梨脆]:三岁独自组装初级智能机器人,八岁自学机械与人工智能全部课程,十五岁博士毕业,同年荣获全帝都星域科技创新大赛少年组金牌,其作品公认的比成年组都厉害,二十二岁组建独立实验室,二十六岁研发出G-759全自动成长型AI,就是现在《盛世》用的H-813的初始版本,今年三十八岁,带来的是初级数据链自主进化成具有绝对自我意识和情感的终极AI!他发表的论文获得的专利和荣誉要在他三十四岁时到达了国士级别,要不是岁数压着,哼
玉树不临风看着这一大段话,忍不住咋舌: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实话跟我说,当脑残粉是不是你的自带技能?
[冬梨脆]:哥屋恩
[冬梨脆]:不会说话就别出声,嘴又不是租来的,不着急还!
[玉树不临风]:我伤心了!
[冬梨脆]:随便你,把票卖我就行。
[玉树不临风]:啊?不用你买,我送你的,补偿你被我家小鱼儿伤到的心灵~
[冬梨脆]:别一会儿不打你你就犯贱
[冬梨脆]:我那心,给我瓶502就得了,用得着2000000星币来治愈吗?
玉树不临风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玉树不临风]:多少?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真不是逗我玩儿或者多打了个零?
[冬梨脆]:呵呵,逗你有什么趣味吗?
[冬梨脆]:你没看错,现在星网上的价就是1000000/张,等明天,越靠近进场,价就越高,翻十倍也不稀奇
玉树不临风,石化了。
半晌,僵硬的手指才能颤颤巍巍地打出字:
[玉树不临风]:梨姐,我突然后悔了,我能反悔么?
[冬梨脆]:能啊。不过你怎么都是卖,不如卖给我。我还可以给你补差价呢,就照着最高价来。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是真不缺钱啊
[玉树不临风]:[电子票x2]
[玉树不临风]:记得认证一下。
[冬梨脆]已接收[电子票x2]
[冬梨脆]向您转账[2100000]
玉树不临风干脆利落地点了退回。
[冬梨脆]:?
玉树不临风很诚恳,也很拉仇恨:
[玉树不临风]:梨姐,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比你更不缺。你还是留着钱给橘子大佬多买点东西吧,期待你醋死周队呦~[比心]
[冬梨脆]:……
[冬梨脆]:要不是我拿人手短……
玉树不临风顺利逃过一劫,哼着歌喊了一声助理:“《盛世》接口在哪儿?我进去一趟。”
助理突然出现,一身挺括的黑西装,恍若鬼魅。
玉树不临风早已经习惯,反而连连催促。
助理把接口找出来,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残忍的事实:“二少,接入上限是三个,已经满了。”
“啊?”玉树不临风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进去看看景和的,哪怕不能ooc,悄悄在他旁边说陆三哥的事也是好的。”
助理低着头,说话十分扎心:“大概也有别人会说吧。”
玉树不临风点点头:“有道理。”
这位心眼大,释然的很快:“反正赵锐本来也和他接触不多,今天这种宴会更是不可能坐一块儿,无所谓了。”
他向后一倒,身下原本贴合曲线的沙发顿时如同温柔的水流般漾起阵阵波纹。
“我让看看春季赛的赛程……”
助理悄无声息地退出们去,为自己再次带队在季后赛一轮游的老板默哀了一秒。
*
千篇一律的大红灯笼,别出心裁的精巧设计。
正是冬日里,一墙之隔,殿外大雪漫天,殿内温暖如春,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陆景和脱下层层叠叠的厚重外套,长舒一口气。
武侠世界就是好啊,武林高手一出,完全不用讲求科学。
不用煤炭,不用暖墙,不耗费民脂民膏,还能过得舒舒服服。
“顾叔叔,雁南,景和,这里。”
一身明黄,冠冕端正容色威严的的太子殿下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凌雁北待人温和礼贤下士那确实是挺众所周知的,不过一国太子,怎么也说不上脾气好,这样的表情,更是罕见再罕见,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被强迫了。
当然,没人能强迫他,除了谢明瑶……好吧可能还有凌燕南。
要不说弟控真的是伤不起呢。
不过顾盟主和二皇子殿下都可以理解,那个“景和”是?
众人的脑袋回转的方向十分一致,目光所及也十分一致,给顾尘客和凌燕南下跪行礼也不耽误他们跟X光一样把陆景和从头到尾扫描一遍。
凌燕南眉毛一竖,刚要发作,就被陆景和拉了拉袖子。
他回头,只听陆景和低声道:“雁南,快走。我是个白身,他们不该跪我,以后找麻烦一找一个准。”
“谁敢找你麻烦?”凌燕南眉宇之间满是倨傲。
但顾尘客比他更明白朝堂倾轧的厉害,悄无声息的把陆景和拨到了身后……拨不动。
千秋月淡定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他站在那里,哪怕只是充当一个背景,都让人胆战心惊。
顾尘客再回头去看,果不其然,原本轻蔑打量的视线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后脑勺。
千秋月当然也是白身,可谁敢把他当普通白身来看待?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这一跪,他们冷汗涔涔,心甘情愿。
打破气氛的是凌雁北。
太子殿下从高台拾级而下,恭恭敬敬地一俯身,一拱手:“不知千秋教主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教主恕罪。”
千秋月目光淡漠地扫过他,只冷淡道:“不必。你是太子。”
凌雁北笑了笑,:“千秋教主与父皇是同代,自然是我的长辈,长辈莅临,晚辈不迎,当然是过错。”
千秋月只是摇了摇头。
“千秋教主请上座。”凌雁北把人引上去,全程神态恭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千秋月自然而然得越众而出,从中后方来到最前面,与顾尘客并肩而行。
而在他手里被推着的陆景和,自然也就又成了众人的最前方。
感受到众多若有若无的视线和身后二人坦然到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陆景和扶额。
看来他这京城一行,想要单调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奢望了。
今天过后……不,可能都不用过去,全京城的达官显贵大师小吏乃至路边消息灵通的百事通乞丐头子就都会知道他陆景和大名了。
——可怜的陆先生还并不知道,自己天真的太过了,这番做派只会让他的重要性填上更加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已。
凌燕南脸色有些难看。
有些是因为千秋月连去前面宁愿让陆景和暴露于人前都不给他。
有些是因为凌雁北的识时务和卑躬屈膝。
他们是血脉兄弟。
而凌燕南这个隐形兄控,看不得一点儿这个。
第58章 第 58 章 千秋月当然……
千秋月当然感觉到了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 但大爷淡定非常,仿佛那和他没关系一样。
甚至于,千秋月是觉得凌燕南还挺有意思的。
凌雁北纵然贵为太子, 听上去似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就连凌燕南这个当弟弟的都能欺负他两下,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管中窥豹, 纵然不得全面,也可见一二。
尽管不能明目张胆,暗地里的下手那绝对是一点儿都少不了的。
朝堂倾轧,暗流涌动,最是伤人。
哪有无缘无故的支持?一位天之骄子, 又哪有无缘无故的温和?
陆景和的温和是被常年的卧床病痛磨出来的, 凌雁北呢?又是谁在磨他的性子?
一个看上去光风霁月,名满天下的太子, 优秀的储君,未来的贤君,都是无数利益交换得来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被迫的“礼贤下士”。
说来似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古来皆如此。
往往凌雁北这样优秀的储君, 才最难顺利继位。
因为他们最怕名望过盛, 惹来皇帝猜忌, 最终招致祸端。
凌北辰虽自负自傲, 绝不可能如此, 却也对权力有极强的掌控欲。帝后关系又不好,受宠的弟弟又不在,凌雁北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只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凌燕南和他一起被罚跪后凌雁北和凌北辰对峙那样熟练, 这是他仅见的一次,谁知曾经还有多少次呢?
到底又多少次被惩罚突然有人闯入,才能那样淡定从容,明月昭昭。
陆景和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不仅要照顾朋友,还要关心朋友的哥哥啊!
谁说只有陆先生身边的人是老妈子,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老妈子。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陆先生悲苦地叹了口气,开始跟凌雁北交谈。
伴随着他的举动,千秋月就自然而然地后退一步,让他跟凌雁北并行了。
凌雁北微微侧头,镇定自若地和陆景和交谈着。
剔透如他,当然看得出陆景和的目的,他疑惑的是,为什么。
凌雁北长在皇家,身份是独一无二的尊贵,也正因此,从未接受过除凌燕南与谢明瑶之外无缘无故的好意。
他是不能理解一个只是单纯烂好人心理的人的,正在努力琢磨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有而凌燕南没有,自己能给陆景和而凌燕南给不了的。
……
头痛欲裂的凌雁北放弃了这个深奥的问题。
因为,不论怎么想,他能给而凌燕南给不了的,好像就只有屁股底下这个太子之位了。
这个……给不给不是他能决定的。
凌雁北面上笑意清浅,目光却不期扫过右侧一个很靠前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黑色的蟒袍穿在身上,更衬得人神采飞扬,气宇轩昂。
少年人五官尚且稚嫩,但依然耀眼夺目,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大约是随了凌北辰,而眉眼间又明显能看出崔贵妃的艳丽。
凌北辰后宫嫔妃不多,子嗣更是单薄,还大多出身不行。
唯有这一位,皇五子凌枫珏,为盛宠的贵妃所出,论出身与太子相差无几,又年仅十五岁便封王,这些年来都是荣宠不衰。
朝中其实早已有不少人起了心思,不过太子正值年轻力壮,本事高名声好,五皇子又比他小了十岁,看上去实在是希望不大,才没有过多的人倒戈。
只尽管如此,风言风语已经渐起。
无数人翘首以盼最终局势。冷眼旁观者有之,前路迷茫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搅弄风云者更有之。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太多人渴望重新操控这个王朝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这个位置上不是凌雁北,那就只能是凌燕南。
因为凌北辰不会允许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秩序倾覆,凌雁北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被置于危险之中。
除了他们彼此,凌雁北不会信任地把凌燕南交到任何人手上。
哪怕在顾尘客身边,凌雁北都没少派人盯着,就这还至少一周一封信。
凌燕南对他的掌控欲简直烦不胜烦,干脆炖了几只信鸽。
别说,还挺肥。
伟大的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挫折就放弃关心弟弟,转头就送来了两对鸽子以及一个养鸽子的仆从,从此以后,凌燕南再也不吃鸽子汤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凌枫珏注意到大哥的目光,露出一个略有些腼腆的笑容,顿时就打破了周身的气场。
——这也是都快要加冠的少年仍然支持率不高的原因。
他性格上实在是……太腼腆温吞了,仿佛万事不上心,不是漫不经心,而是雁过无痕,和争强好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句大不敬的,都不像是凌北辰和崔贵妃的儿子。
崔贵妃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听说偷偷哭过好几回,才勉强让人不说话不动作时练出了副有气势的架子。
可惜,只要一出声,还是会破功。
凌北辰倒是很喜欢他,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被他玩儿还不会哭的孩子,赏赐流水一样,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喜爱玩具罢了,和疼爱儿子没半分关系。
这位陛下,可没什么心。
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可不言不语的老实人,才往往看得最透彻。
针锋相对,毫无畏惧,喜了就笑,气了就打,才是正常父子之间的相处。
又崇敬,又疼爱。又不满,又别扭。
这整个宫里,被凌北辰当成儿子的,不过只有凌雁北和凌燕南。而他们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
他们之间,只是君臣。
凌枫珏是个明白人。
他知道大哥二哥不喜欢自己,更不觉得自己有配和凌雁北一争的地位和本事,所以几乎从不在他们面前露脸,若不是今日崔贵妃就负气没来,他得代母亲请罪,只怕也会避开。
少年游移不定的目光忽的停住了。
被他乌黑透亮的眼珠盯住的陆景和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不会吧?
少年怯生生的嗓音却已经递到耳畔:“您好。请问您是……”
凌燕南眸光一凛。
他倒不似凌雁北一般,对这个弟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是个可怜人。
其实他们都明白,凌枫珏不过是凌北辰推出来的棋子,朝臣们顺势而为的支持者,他连凌雁北的磨刀石都不配,但要是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定是头一个死的。
但凌雁北不能不在意。
太子殿下在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上自信到了甚至有些自负的程度,但他毕竟是个有软肋的人,不得不防,不得不敌视。
可哪怕再可怜,这也和对方方面挖自己墙脚没关系。
凌燕南脸色青黑,凌雁北更是眉头紧皱。
就在他要斥声之前,陆景和开口了:“草民陆景和,见过殿下。”
陆景和当然认识凌枫珏,毕竟他是个有资料片和玩家的男人,但是“陆景和”不该认识凌枫珏。
凌枫珏磕磕巴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周围喧嚣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整座宫殿内只有凌枫珏结结巴巴的声音,针落可闻。
反太子和崔贵妃一派的官员简直把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会吧不会吧!
殿下你糊涂一世我们也一样爱你,但你别仗着一时聪明作死啊!那就真该没命了!
时间漫长到就在连顾尘客都怀疑这傻孩子难道真的被引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只听凌枫珏红着脸说:“我一见陆先生就觉得亲切,不知改日可否能邀陆先生过府一聚?”
“……”
凌燕南满脸的不可思议:“凌枫珏,你什么意思?是我的王府住不下人还是东宫塌了,轮得到你来邀请景和吗?”
凌枫珏红润的面色转为苍白,带着哭腔解释道:“我没有!二哥,我真的只是想请陆先生来做客而已,没有和你抢人的意思!”
凌燕南剑眉一挑,满脸嘲讽:“我这还啥都没说呢你就不打自招?谁说你跟我抢人了?我可没说。”
凌枫珏大喊:“你话里话外分明就是——”
“凌枫珏,”凌燕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不论年纪还是封王,我都在你之前。我娘是中宫皇后,是当朝的大元帅,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论身份我比你高,食禄也比你多——”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没人拦得住。
唯二拦得住的那两位其一正垂着眸子,专心致志地为陆景和整理一片褶皱的衣角,另一位则是干脆就神游天外,当没听见。
周围一片沉默。
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凌枫珏是个超级实诚的傻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些年来从未改变。
所以,所有常在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单纯为了跟陆景和交个而已。
如果忽略陆景和这个名字这个人背后的一切,这事儿还真是凌枫珏能干得出来的,一点儿都不稀奇。
只是可惜,单纯的孩子踢到了正是敏感状态的凌燕南这块儿铁板。
“我的列祖列宗啊……”
“南无阿弥陀佛……”
看着兄弟三人恍若对峙的架势,有官员喃喃自语,祈求祖宗显灵。还有的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把自己知道的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所以,”凌燕南似笑非笑的睨着这个虽然身材高挑却依旧比他矮半个头,尚且稚嫩却包裹在宽大的蟒袍中,莫名显得有些柔弱可怜的少年,内心并无半点波动。
二皇子殿下一字一句,震耳欲聋:“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凌枫珏。”
第59章 第 59 章 在凌燕南的……
在凌燕南的咄咄逼人之下, 凌枫珏步步后退,嘴唇嗫嚅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少年人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儿惨白一片, 懒得陆景和都止不住心疼起来。
当然,会心疼人的也只有他这个烂好人, 其他所有人, 包括五皇子党,都在无动于衷的看热闹,甚至还要在心里或嘲讽或愤怒地骂上几句——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朋友的家务事,陆景和自然不好插手,可能插手的那两个一个就是导火索之一, 正噙着宠溺的微笑充满慈爱地看着自家弟弟——在一个弟控眼里, 气焰张狂如恶毒反派般的自家弟弟大概就像嗷呜嗷呜叼着人手指头磨牙的仓鼠一样可爱。
另一个则是老神在在地盯着旁边的一盆红梅,仿佛那梅花真开的有多好看多吸引人多有灵性一样。
话又说回来, 自从进了这大厅,这位就一直是放空状态,本来就言简意赅的人真是一句也没了,也不知到底踩哪根尾巴才能叫醒他。
陆景和的想法刚出现在脑子里,还没来得及转一圈从哪儿出去, 那根尾巴就来了: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人不论品阶高低身份尊贵, 全都呼啦啦跪了一片, 却显得陆景和这个原本坐在轮椅上比大家都矮一截的人高的很突出了。
当然, 真正突出的是他身边那堆柱子——凌雁北和颜文晟恭恭敬敬, 但只是俯身行礼;凌燕南恃宠而骄,干脆连腰都没弯;顾尘客微微一颔首,就当打过招呼了;千秋月更是,干脆只投了个眼神过去。
不过比起这些众所周知的放肆鬼, 同样很不安分的玩家们就更加突出了。
“快快快给我让个地,让我看看大佬长什么样!”
“大佬你不看过好多了吗?别挤了!”
“靠,那能一样吗?这是皇帝啊!”
“你看够了没!皇帝又不是身有五丈宽,你一眼看不全吗?”
“别动!截图呢!等我发完贴!”
“淦!”
“……”
犯了众怒的货被直接挤到最后,观赏通道终于顺畅了。
玩家们活像看蒙娜丽莎一样,每人两三秒,走马观花,最多看两眼截张图就算了,井然有序得很。
角度数量各不相同,归宿倒是很统一:上论坛,发帖!
一看才知道,最初挡路的那个早就把贴发出了了,hot都有了,让众人后悔莫及,纷纷争奇斗艳,各显其能。
陆景和头痛欲裂。
该说不说,玩家们还是有一点值得表扬的,那就是把争执限定在了玩家频道内,不然明天城楼上挂着的就是他们的通缉令。
尽管如此,被当成景点轮流观看的凌北辰脸色依旧差得惊人。
皇帝陛下本来心情就不好,要不然千秋月也进不来。
凌北辰面色阴翳,如刀的目光恶狠狠地剜过貌似还挺高兴的凌燕南和兴高采烈的玩家们。
凌燕南耸了耸肩,活脱脱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他大爷有恃无恐。
他这么高兴这么淡定,就容易让某些人不高兴不淡定。
凌北辰薄唇轻起,冷然道:“凌燕南,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样的伶牙俐齿。”
男人目光锋锐如刀:“那要照你的话来说,我是君,你是臣;我是父,你是子,这又是你对我该有的态度吗?”
对于凌燕南,凌北辰远不如对凌雁北这么粗暴。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毕竟人家的亲师父,他气性颇大,非常护短的好友还在那儿站着呢。
别看顾尘客好像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凌北辰敢拿自己屁股底下的皇位担保,他要是敢对凌燕南做出什么过分的谴责举动,顾尘客绝对不会顾及他的面子的。
“哦——”
凌燕南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小孩儿,当然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
这少爷拉着长长的音调,神色无端带了些嘲讽:“父子就罢了,这个你得跟母亲说。君臣……你确定要跟我当君臣?”
凌北辰勃然大怒:“凌燕南!”
“存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凌燕南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我还没像您年近花甲,耳朵好使着呢。”
这话说的,攻击性未免太强了些。
已经完全超过了平日里的挖苦讽刺,而是一种扎心了。
别说神色惊愕顾尘客,就连颜文晟都默默地往旁边移了几步。
受宠的孩子……都这么大胆的吗?
“雁南。”
就在凌北辰怒火中烧,几乎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孽子,其他人纷纷绷紧了身体准备防御的时候,清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拯救了逆子。
“皇后殿下驾到!”
众人本来就还没被叫起,刚吃了一口噎死人的大瓜也不耽误他们条件反射的神经:“参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的礼仪与皇帝平等,这也是当年谢明瑶极盛,帝后二人感情也还在最好的时候时定下的规矩。
这么多年了,哪怕二人关系已经降至冰点,仍未改变。
群臣也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宁死不从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挺对。
毕竟谢明瑶确实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战功卓著,彪炳史册,万万岁挺好的,很有必要。
“母亲。”
凌燕南一看到谢明瑶,就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红着眼扑了过去。
他老人家一句话不说,一点儿状不告,却仿佛又什么都说了。
高人呐!
别说早有人一路汇报,就算没人说,谢明瑶岂会不知道自己一手带大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只是抱着怀里高大温热的身子,她一句谴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燕南只要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孩子气,仿佛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长大,也没有变老。
谢明瑶怎么舍得打破这一切?
那自己儿子不能有错,错自然就只能在别人了。
谢明瑶完全没搭理凌北辰,凌厉的目光直奔凌枫珏:“越王,我可不记得,我让人给你发过请柬。”
凌枫珏封王之时岁数也还可以,所以就直接出宫建府了,偶尔回宫里小住,也都住在崔贵妃那里。
谢明瑶没派人给他送请柬的事儿还真没人注意。
毕竟凌枫珏好歹是个皇子,一刷脸就进来了,根本没人问他要请柬。
凌枫珏低着头,呐呐道:“我回宫看母亲,遇到了回来公公,知道母亲心情不好打扰了大家的兴致,特地来赔礼道歉的。”
谢明瑶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但他仍然要问,不然谁来做那个更不懂事的给凌燕南解围呢?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谢明瑶揽着凌燕南,虽是笑着说的,可眸中分明并无半分笑意,“哪儿就至于这么麻烦了?你看看这事闹得,知道的说你是有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完成崔贵妃未竟的事业呢。”——把大家都堵心死。
凌枫珏从未正式面对过谢明瑶的气势。
或者该说,谢明瑶从来就没正眼看过这些所谓和她争宠的妃妃妾妾,皇子公主。
反正当皇后是她想,不当也是她想,全在她一念之间,既不是这些人能左右的,也不是凌北辰能挽留的。
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勉勉强强的当这个中宫皇后,不过是为了太子的名声。
而帝后之间的情谊,早在凌北辰登基后违背诺言将第一个女子纳成宫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平衡前朝势力?维护国家安稳?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为了国家付出己身,威名赫赫,难道还要容忍丈夫光明正大的让其他女人恶心她不成?
就在那一天,皇后将请安的妃嫔和皇帝拒之门外,脱去明黄的宫装,一身红衣夺目,从凤仪宫徒步至偏远的明玉阁,后来那里个偏远破败的小屋子几经修缮,叫千秋殿。
若非当时凌雁北已经是太子,谢明瑶不可能带走他,又不想给儿子留下污命,只怕早就和离或者休夫了。
哪怕如此,这些年来谢明瑶屋里或早有心思摸摸守护或一时兴起的人也没断过。
凌北辰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什么都不敢做。
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是他年少气盛与谢明瑶负气的产物,而他最小的女儿现在都已经16岁,即将出嫁,这些年来,他再没有新的孩子出生了。
很难说到底谁才是可怜的那一个。
看完这段在皇家争执中突然开放的资料片,陆景和真的感觉无话可说。
本来还想劝个架的,现在看来真没必要了。
这怎么劝啊?
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们心中要有定数,那轮得到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来评判劝导些什么。
陆景和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千秋月。
千秋教主……应当不会如此吧?
陆景和开始为自己还没发生的恋爱担心了。
千秋月注意到陆景和的目光,露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冷漠凌厉,一眼就能吓哭一群小朋友,威名让天下无数人夜不能寐的男人,对上陆景和时却满眼都是柔情。
只这一眼,陆景和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是。
玩家们的窃窃私语又开始了。
陆景和这次缺没觉得烦。
橘子洲头跪累了,就靠在层林尽染身上嘀嘀咕咕。高大的男人虽不能发表什么意见,大概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是一个合格且完美的倾听者。
月下独酌难得想起来些正事,正在指着虚空中的屏幕和吴钩月明商量,两人开了私人频道,头凑在一起说小话,格外暧昧。
闻烨……
土豪兄正在和影随风一起放空。
毕竟他们是唯二的单身狗了。
第60章 第 60 章 一时间,气……
一时间, 气氛竟然微妙的两极分化起来。
谢明瑶的气势沉沉地压下来,压得凌枫珏狼狈不堪。而凌北辰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消遣玩意儿去触自己心爱之人的眉头,只管冷眼旁观。
而另一边, 三对情侣……好吧两对真情侣一对准情侣凑在一块儿,周身的粉红泡泡也真是闪瞎了大家的狗眼。
不少被谢明瑶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官员悄悄移动了一下, 默默进去了粉红泡泡的范围内。
带着夫人来的自然好说, 那些没带夫人或者夫妻关系不睦的就比较悲惨了。
没过一会儿就在四面八方散发出的气息中摸了摸肚子。
得,好好的宴会,礼钱又吃不回来了。
已经饱了。
凌燕南好容易收了演技,一回头,却发现早已经没人关注他了。
陆景和向后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蓬松毛茸茸的衣物自然而然被压扁, 借着力,他半个上身都缩到了千秋月怀里。
千秋月为了迁就坐着的陆景和, 高大的身子弯成一个不小的角度,俊美如刀削斧刻的面庞凑陆景和唇畔。
男人是个没出息的,哪怕只是如此,如玉一般的耳根都染上了如血的鲜艳红色。
陆景和不是没看到。
只是NPC又没有私人频道,他只能尽量选取不打扰的方式后千秋月说话。
除此之外, 光风霁月的陆先生还有点儿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千秋月这幅样子, 还怪可爱的嘞。
最让人无语的是颜文晟这个没出息的, 简直没有提的必要——正盯着嘉宁郡主一个有夫之妇看起来没完没了了!
没看见那个没什么地位的宗室脸皮都涨红了吗?
当然, 那宗室其实还跪的挺靠前, 要不然颜文晟也不能盯的这么明显。
不过这和他本人没啥关系,全是凌北辰给亲眼看到大的小姑娘的优待。
也无怪乎别人老嘲讽他是“赘婿”“倒插门”——可不就是吗?
可惜,颜文晟作为凌燕南损友身份早已人尽皆知,给这宗室吃个熊心豹子胆让他站起来跟颜文晟呛声他都要心惊胆战地吐出来。
活脱脱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颜文晟甚至都觉得匪夷所思。
哪怕是要形婚, 嘉宁也有无数青年才俊可以选择,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个货色?
嘉宁郡主一身一品诰命的宫装,是内务府特地制作的大红色,是属于她的殊荣,与谢明瑶遥相辉映。
和谢明瑶身边如前几日来接凌燕南时一样一身火红色劲装的谢家本家女儿,谢明瑶的养女长安公主更是难分伯仲。
按理来说人的审美各有不同,可只要见过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道模糊的影子,谁也就不得不被这种极具攻击力的美色折服。
京城双姝,名满天下,名不虚传。
顾尘客放空的目光不知何时也已经回归本位。
或者说,是回归到陆景和身上。
大约是长辈慈爱的目光太过,终于引起了陆景和的注意。
“尘客?”
他声音里带着迟疑。
顾尘客虽平日里就对他照顾有加,但二人明着说是朋友,但这样直接的对晚辈的宠溺还真是第一次。
顾尘客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怎么了?”
陆景和哑然。
这突然被人抢了词,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把即将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只道:“没什么。只是见你又在走神,叫你一声。”
可不是,就给他们撒狗粮的时间其实根本就没多少,旁边的对峙已经基本结束。
当然,是以凌枫珏的离开而结束。
“好。”顾尘客轻笑一声,“谢谢小……景和。”
陆景和无比确认,面前的人确实是变了。
顾尘客平日里虽然也算温和,但是带着文人剑客风骨的温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和。
可面前这个人,温和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只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就想要信任亲近。除了那一身身居高位已久的气势,几乎是两个人。
可陆景和更明白,顾尘客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摆布更甚替代,并且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所以,陆景和开始认真的思考,好友是不是有些双重人格精神分裂之类呢病症,以及到底该怎么治疗。
不过这是属于西医的范畴,小陆大夫的知识储备量遗憾败退。
也不知道游戏会不会架空到有治这个的方法,玩家呢?说出去会不会引起恐慌啊?
陆先生思考的很认真。
也正因此,他并未看到面前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无奈。
顾尘客,或者说正附在他身上进来看一眼自家孩子的陆景和亲爹很是无奈。
自家养大的孩子,当然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孩子想象力太丰富该怎么办?
求破!
老父亲百转千回的心思暂且不提。
陆景和被千秋月推至上座,直接放到了自己身边,让原本准备好了接待他的那处席面无比尴尬。
凌燕南倒是没觉得有啥,毕竟他也不是眼瞎,没兴趣打扰好友谈恋爱,干脆一脚把非要跟他蹭一桌的颜文晟踹过去了。
干放着多浪费啊。
颜文晟也不觉得有什么,吃的美滋滋。
陆景和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为啥唯独颜文晟没有单独的席面——作为好友,陆景和选择性地希遗忘了他江洋大盗的身份,能上桌而不是被抓去领赏就已经不错了——但是很快又被顾尘客的目光吸引了注意力。
“……”
怎么又变了?
陆景和很无奈啊。
他这也是第一次才发现,自己的好友们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顾尘客锋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千秋月身上,仿佛要剜下一块儿肉来,千秋月却毫无波动,恍若无感,还细心地用热水给陆景和烫了个杯子。
陆景和被宫人伺候着脱去披风,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度正好的热茶,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这两个人身上,绝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只可惜眼光不能杀人,更不可能让两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露出什么破绽。
千秋月与顾尘客经过短暂的交锋,便都专心致志地照顾起陆景和来。
二人地位尊崇,席面的高度甚至与帝后二人一致。
顾尘客上一秒叫人搬来了个屏风遮住外面的视线,下一秒就走过去,将陆景和推到了两人中间——他还怪克制的嘞!
太监此起彼伏的尖锐唱奏声和官员高高低低的谢恩祝贺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凌北辰几句不怎么走心的称赞和惶恐的谢恩。
宗室们排在了最后。
不过由于凌北辰毫不留情的铁血手段,本朝的宗室们比起先帝来说,实在是……太穷了,就连送上来的东西都显得寒酸无比。
宗室们总还沉浸在祖辈哦荣华富贵中,自觉敷衍的太过,但凌北辰倒是挺高兴的样子,赏了好几个宗室,有的赏赐比礼物还要贵重,真真是让他们惶恐不已。
直到嘉宁郡主的夫君上了台,那个除了凌家人都有的一副好皮囊一无所有的男人哆嗦着腿,献礼的声音都在发抖。
长安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孩儿一双明亮的眸子弯成了新月,不知让多少青年才俊直了眼。
凌燕南坐在上座,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虽说是小声嘟囔,却没有一人是听不到的:“嘉宁是瞎了眼吗?得不到你也不能看上这么个蠢货吧?”
二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严守那个荒诞的故事。
颜文晟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表示赞同:“是啊。早知道会如此,我还不如就答应了嘉宁。”
谁愿意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姑娘再次陷入泥潭呢?
颜文晟的言外之意谁都明白,宗室脸色苍白,眸色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怨愤。
可谁又会在乎他一个破落户呢?
殿上压抑着的笑声断断续续,凌燕南更是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你要真后悔了才好说呢。左右嘉宁对你情根深种,你要能好好待人家姑娘,我替你求和恩典,让嘉宁和离又何妨?”
当然,这个恩典指的是皇后懿旨。
凌燕南才懒得搭理亲爹。
颜文晟握着扇子的手指一紧,骨节泛起青白,但仍然是强撑着笑,摇了摇头:“虽然很令人心动,但还是不必了。我这种浪子,耽误人家做什么。”
“说的跟你少耽误了一样。”凌燕南懒得搭理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爱要不要。不要我还省事了呢。”
男人眉峰高挑,神色倨傲。
二人一唱一和,宗室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凌北辰也没有叫起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这出闹剧——这位陛下,对这门亲事,也很是不满呢。
宗室尴尬地贵客很久,直到养尊处优的膝盖都开始酸疼。
直到嘉宁郡主从席面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叩首:“嘉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对于嘉宁郡主,凌北辰倒是笑容满面,真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细细问了她的情况,过得好不好如何如何。
也不只是有意无意,唯独没问夫妻关系。
只能说真不愧是亲父子,膈应人的功力都是一等一的。
宗室却连怨愤都不敢有了。
他的怨愤几乎全都转移到了嘉宁郡主身上——若不是娶了这么个女人,他何须如此丢人?
完全忘了若是没有嘉宁郡主,他连在前面的资格都没有,要排在宗室最末,上来献礼也绝对轮不到他,而他的丢人,更完全是因为本身的懦弱无能。
娶了个自己配不上的高妇,得到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还不想付出一点儿代价,这怎么可能?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