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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清淮下定了决心,又想到自己不正打算在宫外找个信得过的人办肥皂厂,何不找裴牧一起。

虽然他认识裴牧的时间不长,但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长,要说信任的人,还真就裴牧这一个过命的兄弟值得托付。

于是江清淮也不看马了,神神秘秘地拉着裴牧去里屋,说要商量事情。

可等他把自己打算在宫外开商铺的事情告诉裴牧后,裴牧却并不乐意参与进来。

“清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身份特殊,很多事情……还是和我划清界限才好。”

江清淮不乐意:“你身份特殊,我就不特殊吗?”

我好说歹说还是皇帝呢。

裴牧却以为他是在说太监这件事,以为自己戳破他伤心事,有些愧疚:“清淮,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清淮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但见裴牧有所妥协,十分强硬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不许你再跟我分什么你啊我的,知道了吗?”

裴牧叹了口气:“清淮,我真的是……”

“别说什么为我好了。”江清淮想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怼他,“你忘了你是我哥哥的事儿了?”

裴牧一愣,有些无奈:“你明知道……”

“我不管,你既然要当我哥,那就好好当,当一辈子,不能半途而废。”江清淮故作凶狠地威胁裴牧。

但他今日穿着粉嫩,本就长得漂亮,如此动作,实在可爱,裴牧看他气鼓鼓,只想起山间的野兔子,又忍不住轻拈指尖,忍下摸一摸的念头。

见裴牧不出声,江清淮自顾自安排起来:“既然下午没事,跟我一起去看铺子吧,我在宫里不方便出来,只能我主内你主外。刚开始可能辛苦些,但你放心,我们的肥皂肯定能大卖!”

江清淮慷慨激昂地画起大饼,裴牧却淡淡地没什么反应,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江清淮凑近一些,看见他睫毛浓密,都能在眼下落出一片阴影,正好又盖住左眼那枚小痣,不由有些看呆。

RMB看这两人半晌都不说话,有点纳闷:“宿主,你老盯着你兄弟干什么?快安排肥皂厂的事情啊!”

江清淮这才回神,想到自己方才看裴牧看得呆了,耳朵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那个……总之,我是打算开一个肥皂厂……”

“何为肥皂?”

说起这个,江清淮可就来劲儿了:“是洗澡时候用的,类似于皂角,但却比皂角好用上很多,很香,洗完澡之后皮肤还会很滑。

裴牧若有所思:“所以你平日就一直在用……肥皂?”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不过也不能算不对,江清淮点点头:“你觉得呢?”

想到江清淮身上若即若离的槐花香,裴牧莫名心头一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涌上,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很……

痒?

“裴牧?”江清淮戳戳他,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好。”裴牧回神,笑了笑,“我左右无事。”

“那我们这就去买材料,看铺子吧。若是时间来得及,今晚我就能做给你看。”

这还是江清淮来到古代后第一次正经逛京城,他兴致很高,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只是如今的京城并没有诸多商贩,路上行人也并不多,反而是漂亮马车更多一些。

江清淮瞧见一辆足足占了大半道路的巨大马车,被四匹马拉着,马车附近还跟着五六个侍卫,穿着锦袍,带着玉佩,配着宝剑,阵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大。

江清淮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被其中一个侍卫瞧见,那人立刻黑着脸呵斥他:“看什么看?这可是侍郎大人的车辇,脑袋不想要了吗?”

江清淮莫名被吼,一时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回骂,裴牧便站到他身前:“道歉。”

那侍卫怎么可能道歉,冷哼一声,直接拔剑。

江清淮不想把事情闹大,正要拉住裴牧说算了,轿子里的人却先开口了:“给这位小公子道歉。”

江清淮听那声音,莫名地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就是那礼部侍郎吗?

我去,这家伙从宫里出来,这么大阵仗?

他问RMB:“朝廷每年的俸禄够他这么挥霍吗?”

“不够。”RMB应了一声,又道,“宿主,检测到支线任务有更新,请前往系统界面查看。”

江清淮瞬间懂了,这家伙绝对贪污,且还干了不少坏事!!!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看支线任务,听那侍卫道了歉,便拉着裴牧要走:“不用跟这种人计较,不过是让他说一句罢了,他们人多势众,真打起来,明显是我们不讨好不是?”

想到裴牧这个犟脾气,江清淮很担心他跟别人起冲突,然后哪天被人套麻袋揍一顿。

这可不行。

江清淮从腰间取下小福子给他准备的玉佩,虽然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但好歹是宫里的东西,识货的人认识,应该不会做得太绝。

不识货的,江清淮想,裴牧应该能惹得起。

他把玉佩塞给裴牧:“这个你拿上,以后出门都带着,好歹是宫里的东西,别让人平白欺负了你。”

裴牧轻声笑了笑,倒没有拒绝江清淮这一片好心,当即便挂在了腰间。

两人还去找了林珏推荐的那牙人,问起有没有合适的商铺。

牙人还记得他们,比起上次,还要热情不少:“是要什么地段的?”

“越繁华越好。”江清淮手里有钱,现在很硬气。

裴牧轻轻一笑。

那牙人则更高兴,当即带他们去了京城最繁华地段——长安街。

“这地儿原先也只是个小街,还是后来开了座花楼,里面全是那些西域、南疆来的漂亮姑娘哥儿,长得别有一番风情,所以才带火了这一整条街。”

“现在这地方,世家公子随处可见,故作清高的读书人也遍地都是。”那牙人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过大秦限制官员嫖、娼,朝廷高官虽然也来,但多是去对面的琉璃轩,那是座酒楼。”

牙人将那地方指给他们看,只见一座塔楼耸立,直入云端,风格和江清淮见到的黄鹤楼很像,只是这塔楼更为生动,有人三两成笑,有人独坐饮酒。

牙人笑得不见眼:“这琉璃轩得名于琉璃,您看它那花窗,皆是由琉璃所做,无论是日景还是月色,人只坐在屋中,便能一览无余。尤其是这对面的光景。”

对面的光景,当然就是那花楼。

只是花楼比起琉璃轩就有些平淡无奇了,何况现在还没到人家开张的时间,门可罗雀,冷清得厉害。

“琉璃在京城难得,千金难求,就是皇帝的寝宫,都不一定有这么奢华呢。”牙人接着介绍。

这倒是真话,养心殿的窗户是用纸做的,虽然透光效果也很不错,但其实还是很脆弱的。江清淮上次闲的没事还给戳了个洞。

因为是纯手欠,江清淮至今都不敢告诉苏有道。

牙人领着他们继续走:“二位公子运气实在好,就在这琉璃轩附近,正有一个商铺在出租呢!”

江清淮听得眼前一亮,那牙人却已经停了脚步,将眼前一片破败的大楼指给他们看:“就是这里了。”

江清淮看着那几乎已经被烧得连一半都不剩下的建筑,一时无话。

牙人也知道这地方寒碜,很不好意思笑了笑:“两位公子别嫌弃,这地方原是个珠宝店,卖的尽是世家小姐喜欢的首饰,生意红似火。只是前段日子不幸遭了灾,起了场大火,里面的财物毁得毁,丢得丢,那老板赔了个底翻儿,当夜便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

“当夜就走了?”江清淮纳闷,“这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只是调侃,RMB却突然出声:“检测到支线任务有更新,请前往系统界面查看详情。”

又有更新?

江清淮突然来了兴趣,问那牙人:“这火看着很大,怎么旁边的琉璃轩没事?只把这地方烧毁了?”

那牙人立刻压低声音:“小公子好伶俐,其实京中也多有猜疑,说是这地方失火,其实是这家老板得罪了人。”

“得罪了什么人啊?产业被烧了个精光,这老板居然闹都不闹,直接拖家带口地跑了?”

那牙人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江清淮叹气:“这地方出过这种事儿,谁敢买下来开店,万一那位不满意,也放把火把我的店给烧了怎么办?”

“哎呀,这您就放心吧,这地方有正规官府手续,不会有人轻易闹事的。”

江清淮将信将疑,问起价格。

牙人笑得很真诚:“您是常客,又是林将军介绍来的,我不敢胡说,只一口价,八百两。”

“八百两只买你这么块地?”江清淮啧啧称奇,“你这说好的商铺,铺子都烧没了,还敢要我八百两?”

“您是知道的,京城寸土寸金,何况是这地段呢,紧挨着琉璃轩啊,什么生意红火不起来?”

江清淮还是不乐意:“没有商铺,还得我自己找人来收拾,再寻人来翻新,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时间,这不行。”

第32章

两人好说歹说了一会,最后江清淮以500两银子拿下这块地,只是转让地契要去官府办,江清淮自己也是个黑户,只能说再等几日。

牙人也没意见,还十分热情地告诉江清淮,如果想要翻新建楼,他这边可以介绍人手。

江清淮谢过他的好意,却只说再联系,然后便告别牙人,拉着裴牧去采买做肥皂的材料。

系统给的配方有很多可以选择的余地,比如做肥皂需要的油脂,就列举了不下五种,比如橄榄油、椰子油、棕榈油等等……

每一种油脂特性也进行了详尽的说明。好比如橄榄油可以滋润皮肤,椰子油气泡更加丰富等……

因为各有各的特点,所以江清淮尽可能每一种都买上一些。

现代制作肥皂用的是氢氧化钠,但古代并没有纯氢氧化钠,江清淮只能找到草木灰、石灰石等碱性物质。

好在这些东西也很便宜,江清淮挑选了三家商铺,每家都各买了一些,打算回去试试哪家的产品成功率更高。

三家铺子都有送货上门的服务,江清淮利落付钱,毫无压力地把裴牧家地址留给店家。

他身上还带着上次张太医给他的精油,打算加进去丰富一下肥皂的香味。

本来方子苏有道也给他了,只是精油的制作过程显然比肥皂要复杂多了,江清淮想以后可以从太医院批量购入。

RMB还建议再买一些酒精,说是可以促进油脂和碱水混合。

想到自己还没有喝过古代的酒,江清淮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裴牧去买酒。

裴牧在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基本就是跟着江清淮逛,江清淮买了,他就帮忙拿着,买的油都放在小木筒中,裴牧身上叮铃咣当挂了一堆,任劳任怨。

见江清淮进了一家酒窖,裴牧却不是很赞同地蹙眉道:“清淮,喝酒伤身……”

江清淮本来是想买点尝尝的,见裴牧这样,只好说:“是要买来做肥皂的。”

裴牧点了点头,帮他和商家沟通,最后挑了一罐清酒,酒香纯烈,江清淮只闻那么一会,都觉得有点醉了。

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基本是一杯倒的程度,只是后来天天在生意场上跑,也算是锻炼出来了。

原身既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又才十八岁,只怕酒量也一般。

江清淮连忙把盖子扣上。

裴牧看江清淮脸颊微红,有些不解:“很热吗?”

江清淮猜到自己是有点上脸,登时不好意思起来,拉着裴牧要回家。

裴牧自然无所不应。

两人到家时,裴关正好去买了菜,像是准备做晚饭的样子,看见江清淮他们,呵呵笑道:“你们出去一趟,可是买了不少东西,光送货的就来了三个。”

江清淮知道东西已经给他送到了,决定立刻开始制作肥皂。

其实就是按照RMB给的比例,将买的东西加热混合,让他们进行简单的皂化反应而已。

江清淮向裴牧要了几个不算很深的木碗,先把草木灰加水浸泡过滤出清澈的碱液,再把油脂、碱液、酒精、精油这些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其实就是RMB喊停的时候),然后放入大锅中加热搅拌。

担心在灶房里面弄耽误吃饭,裴牧还帮他在外面砌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江清淮本以为很麻烦,但看裴牧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不由感慨。

真能干啊……

裴牧怕他累着,还给他找了个小马扎。

江清淮兴致勃勃。

皂化反应持续的时间比较长,江清淮需要一直守着搅拌,因为RMB会提供建议,所以裴牧几次提议来帮忙,都被江清淮给拒绝掉了。

一连拒绝几次,江清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端详着裴牧神色:“裴牧,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是怕做不好……所以才……”

也不知道裴牧听进去没有,只问:“那……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留下来吃饭?

江清淮眼前一亮:“好啊。”

裴牧便起身,往厨房去,裴关则喊道:“炒道辣椒肉”。

江清淮诧异不已:“你……会做饭?”

裴牧笑了笑,只说自己做的不好。

好不好的另说,兄弟亲自下厨,足够江清淮感动的了。

等裴牧那边传来饭香味儿,江清淮这边也终于能熄火了。

江清淮不会弄古代的灶台,还是裴关帮忙熄了火,又帮着他把肥皂液体倒入一开始准备好的木碗里。

裴关看着那一碗碗东西,凑近闻到淡淡的香味儿,有些纳闷:“这就是你说的肥皂?”

“还要等它冷却成型。”江清淮解释道,“到时候再拿刀把它裁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块能用上很久。”

“等快成型的时候,我还会来的。”

裴关更纳闷:“你这一天天往宫外跑,没人管?”

“我在宫中负责照顾小世子,他们白天会去国子监上学,所以……确实比较清闲。”江清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关不了解这些,随便一点头,看一眼灶房,又问:“你和裴牧,怎么认识的?”

“在宫里,他救过我一命。”江清淮没细说当时的事情,是怕裴关知道裴牧身份后对裴牧心存芥蒂,“他是个很好的人。”

江清淮强调道。

裴关轻嗤一声,只说:“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傻。”

平白无故干嘛说他傻?

江清淮摸不到头脑,有点委屈,这时候裴牧从灶房出来,带出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儿:“清淮,吃饭了。”

“好。”江清淮立刻把刚才的事儿抛之脑后。

裴关看得连连摇头。

除了裴关点名的辣椒肉,裴牧还炒了一道胡萝卜丝,拌了一份凉菜,蒸了米饭,另还熬了一锅南瓜粥,给江清淮递上满满一大碗。

江清淮接过那海口大的碗,有点不好意思:“裴牧,这太多了……”

“吃不完我吃。”裴牧只说,“你太瘦了。”

江清淮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尝了一口辣椒炒肉,眼前又是一亮:“裴牧,好好吃啊。比宫里的大厨手艺还好。”

裴关不信:“那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江清淮拿筷子敲他:“怎么跟厨子说话呢,快说谢谢厨子。”

裴关被敲得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清淮,对上江清淮的目光,不情不愿:“谢谢厨子。”

“这样才乖。”

小孩果然是要教才会乖得嘛。

江清淮给他夹肉:“多吃点,继续长高高。”

裴关被说得不好意思,气得狠扒拉了两口饭。

一顿饭在江清淮的夸夸中落幕。

此时天已经半黑,江清淮却犯懒不想回去,他慢吞吞地和系统商量:“我能不能回去告诉苏有道一声我不吃饭了,然后再立刻传送回来。”

RMB:“那你都回去了,你就回去呗。”

“可是牙人说,长安街会有夜市,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不想去看看嘛?”

RMB:……

正在江清淮和RMB谈判时候,裴牧出声了:“清淮,今晚……不回宫吗?”

是不想回的,江清淮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裴牧:“我回去一趟,等小世子们睡了,再出来找你行不行?”

裴牧一愣:“想做什么?”

“逛夜市。”江清淮眼巴巴地,“我还没见过这里的夜市。”

“好。”裴牧可比RMB好说话多了,“我等你。”

江清淮立刻高兴起来,也不再管RMB的意见,直接就起身往门口去:“记得等我,我去去就回!”

真·去去就回。

江清淮传送回御书房,正是姜少瑜他们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不等苏有道来敲门,江清淮便换好衣服自己先出来了。

考虑到下一秒传送回去会被裴牧怀疑,江清淮还陪两个小孩一起用晚饭。

只是他刚吃饱,如今顶多吃点饭后小水果,反而让姜少瑜误会他胃口不佳:“小皇叔?今天胃口不好,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江清淮摆摆手,扯谎哄小孩,“还有些事要忙,一会吃完饭你们记得乖乖去睡觉,我不能去看你们了。”

“还要忙?”姜少瑜蹙眉,“我听小福子说你在御书房待了一天了都,怎么还……”

“国事繁忙。”江清淮有点心虚。

姜少瑜还想说些什么,江清淮却已经借口吃饱了,又往御书房去。

小福子在门口看见他,小声问道:“陛下,您还要出宫?”

江清淮看见他也眼前一亮:“朕今晚不回来了。”

小福子:“啊?”

“若是苏大伴问起,你就说朕忙于国事,要在御书房歇息。”

“陛下……”小福子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直说,“您既然……如此忧心宫外的人,为何不……不把人带进宫来,如此日日相见,岂不是比现在这样好?”

江清淮啊了一声,立刻pass掉这个想法。他可不是忧心宫外的人,他只是单纯想出宫玩而已。

不过看小福子这语气,似乎还真信他在外面有情郎,江清淮索性顺坡下驴:“朕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这事儿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小福子又傻了。

什么什么?

外面那位,居然连陛下是皇帝都不知道?

这这这……

江清淮又嘱咐了一遍小福子,确定他听进去了,让他再去准备一套衣服:“不要粉的。”

小福子不情不愿地应下。

江清淮便往御书房去,苏有道却正等在门前,是要劝他:“陛下,您忧心国事,但身体才刚好,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

江清淮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今天而已,朕有分寸。”

见苏有道还想说什么,江清淮立刻关门,不许他进来:“就这样,没朕传唤,不许打扰。”

苏有道无奈,只得说:“臣让御膳房备些点心。”

江清淮嗯了一声,打发他去看姜少瑜他们。

没一会,小福子带着新准备的衣服过来,顺便帮江清淮收原先那套衣服,只是收拾时,又发现少了玉佩,只得问:“陛下,您原有一块玉佩,怎么不见了?”

第33章

“送人了。”江清淮不怎么在意。

小福子却吓得跪在地上,心有不安:“回禀陛下,那玉佩……那玉佩用得是特供皇家的龙衔玉,您今天走得匆忙,奴才没来得及说……”

“只供皇家用?”江清淮倒是有点印象,上次他给叶从南那个腰牌,苏有道好像也说过是只供皇家用的什么什么玉。

这样倒正好。

他把玉送出去就是担心裴牧会被人欺负,当然是越贵重越好。

而且当时裴牧的反应,似乎也是不认识这玉的。

就算以后被人戳破,知道这玩意专供皇家,江清淮也能说是世子赏给他的。

江清淮心里想好怎么圆了,无所谓道:“朕要送的,不怪你。”

小福子连连谢恩,却忍不住猜测起宫外那位来,看陛下这又送玉冠、又送玉佩的……想来是位绝色佳人罢。

他抬头瞧见自家陛下迫不及待地换衣裳,自觉退下,却又忍不住想,单有美色怕是不够,想必是位才色俱佳,又善解人意的。

身世恐怕也凄惨,不然哪能让陛下如此怜爱?

……

一阵兵荒马乱后,江清淮换好小福子准备的衣服,总算是成功传送出宫。

裴牧正在院中等他,连大门都没有关,江清淮刚到门口,裴牧便看见他,有些诧异:“这么快?”

江清淮不想解释,只上前拉他,往外走:“好了好了,我们去逛夜市。”

古代没有路灯一说,但会在树上挂灯笼,繁华地段整一条街完全可以做到亮如白昼,长安街便是如此。

夜里果然同白天时候大相径庭,光是摊位便足足多了几倍,来逛街的人更是不少。

只是这地方到底是繁华区,来得多是些达官显贵,就连随侍的下人穿得都比裴牧好。

江清淮倒还好,虽然他让小福子找寻常衣服,但给皇帝穿,再寻常也起码是个华锦,站在长安街上不算突兀,倒越发衬得他兄弟格格不入。

何况他们两人举止亲密,江清淮大大咧咧,买了好吃的,第一时间分享给兄弟那是基本操作。裴牧又负责拎包,一时腾不出手,江清淮举着羊肉串递到他嘴边,很快就引来一众人瞩目。

古代民风淳朴,对于男男之事其实并不忌讳。

相比之下,士族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故事反而更为世家不齿。

当然,若两者兼具之,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下便有胆大的指了江清淮,窃窃私语起来:“瞧那公子,大庭广众下,给自家奴才喂饭,像什么话?”

“就是就是,世风日下,连长安街都能瞧见这种事了。”

“真是令我等不齿,是哪家的公子?瞧着眼生。”

“怕是什么商户的小子,赚了几个钱也来长安街撑面子。”

他们窃窃私语,虽然并不点名道姓,但江清淮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在说他。

他立刻瞪了回去,一点也不惯着。

被他瞪的那人也是个有脾气的,立刻便骂道:“如此不检点,还怕别人说了?”

“老子怕你说?”江清淮上去就是一拳。

“你……”那人捂着鼻子,摸到一股鲜血,更是气恼,“你怎可当众打人?”

“打的就是你个碎嘴子。”江清淮又给他一脚,看见旁边人想上来,挥了挥拳头,“一个个的啊,别急。”

周围人瞬间有些怂,但还是有世家公子身边跟着侍卫的,自己不用上,只摆摆手。

裴牧只好上前,帮江清淮拦着那些人。

他身手好,江清淮一早就知道,如今虽然没了剑,但反而不用担心出了人命而束手束脚。

江清淮揍了一顿眼前人,又反过来帮裴牧,他好歹也是练过的,正经侍卫交给裴牧,他负责打那些看着就弱鸡的公子哥,倒是吃不到亏。

直到远方传来声音,喊着什么“林珏将军来了,谁在这里闹事”。

江清淮才回神,一把拉住裴牧,就往人群里面钻。

RMB也没想到江清淮这么刚,看不惯直接上去打人,但它劝不住宿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还只能沦为帮凶,帮江清淮指路。

“宿主,往左边,有个小巷子。”

江清淮当机立断,往左转,藏了进去。

只是这巷子确实非常小,江清淮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四周的墙便已经容不下他们两人并肩,再往里便更拥挤了。

但这地方还被光照着,外面一眼看得到,江清淮只能对裴牧说句“将就一下”,然后抱住裴牧,挤进那宛如墙缝一般的缝隙中。

很快便有一队人马从巷口路过,江清淮听见有人给他们指路:“就在前面,我看见他们两人往前面跑了。”

他轻嗤一声,低声骂:“笨蛋。”

裴牧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两人挨得极近,江清淮几乎整个人都挤在他怀中,说话时,裴牧甚至能感觉到江清淮吐出的气息喷薄在喉结位置,灼起一股无名火来。

江清淮却浑然不知,还想着方才的事:“这种嘴欠的,就应该狠揍一顿,才能老实。”

又想到裴牧方才护着他,帮忙打架,更是心情大好:“裴牧,想不到你这么老实,也有主动跟人动手的一天啊。”

江清淮自顾自说着。

裴牧却只能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江清淮那漂亮的唇翕动,喷薄的热气尽数打在他喉结上,完全听不进去江清淮说了些什么。

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痒……

裴牧木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还是江清淮等了一会儿,听见RMB说已经安全了,才率先走了出来,两人距离拉远,江清淮才反应过来裴牧身上热得厉害,一时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裴牧轻轻喘了口气,才道:“无妨。”

江清淮把他拉到明亮处,认真地打量了一会,见他脸色还好,这才作罢。

出了巷子转头便见旁边有卖面具的,江清淮眼尖瞧见一个灰狼面具,立刻给裴牧戴上。

对上面具下裴牧诧异的眼眸,江清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凑到裴牧耳边:“带个面具,省得被人认出来。”

裴牧并不认为带个面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但看江清淮喜欢,他也照猫画虎,从摊位上拿了个狐狸模样的面具,给江清淮戴上。

那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露出江清淮红润漂亮的唇,想到江清淮方才就是用这张嘴哒哒哒地说个不停,裴牧下意识道:“很漂亮。”

“漂亮?”

江清淮觉得别扭,哪有形容大男人用漂亮的,但是裴牧这人,江清淮也知道,根本没有开玩笑的细胞,江清淮只当是这个面具太女气,想问店家有没有镜子,那店家却率先笑道:“两位可真是般配啊。”

“般配?”江清淮的语气十分怪异。

那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只好看向裴牧:“公子,这面具很适合你们,只要十文钱两个。”

裴牧从荷包里取出十分钱,递给那人。

江清淮倒没说什么,虽然被说漂亮,还被误会成情侣,怎么想怎么奇怪,但是他确实需要一个面具。

裴牧付过钱,又伸手帮江清淮调整了一番面具,才道:“还逛吗?”

不等江清淮说话,却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林珏的声音:“得了,你们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我怎么找人?今晚兵荒马乱的,不如明日去大理寺告他去,白天也好找人。”

“各位就先散了吧,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江清淮一听出来是林珏的声音,连忙让RMB给自己加滤镜,上次林珏发现他出宫,还专门跑到从华殿内涵他,这次绝对不能让林珏发现。

RMB刚帮忙加上,林珏就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到底是武将眼神好,远远认出他们,扯着嗓门就喊:“裴远之!”

江清淮翻了个白眼,裴牧也有些想走。

但林珏步子快,何况还是个将军,四下人都认识,纷纷给他让路,没一会就来到裴牧身前。瞧见裴牧身边还跟着个人,又是一愣:“这是?”

江清淮哼了一声,仗着有挂无所畏惧:“管我是谁。”

林珏一时尴尬,但细细打量江清淮,还真觉得不像陛下,再看裴牧身上挂着大件小件,他纳闷地拉着裴牧去一边私聊:“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主子?”

说完他自己也不信了,只是叹气:“既然打算留在京城,那户籍的事儿你知道吗?”

裴牧点头,不放心地回头看江清淮,见江清淮百无聊赖地立在原处,正巴巴看他们,立刻就问:“有事?”

他完全不想和林珏多说的模样,又频频回首,林珏细细打量,认真思索,瞧见他手上的面具,顿悟:“难道……这是你相好的?”

裴牧不解释,转身就要走,林珏连忙拉他,神色严肃:“户籍这事儿不是说笑,你不当回事怎么能行?”

“我爹在陛下面前还算有点脸,若是你来,便请陛下把你安排在林家军,以后我们兄弟之间互相有个照应。”

林珏真心为裴牧考虑,说得言辞恳切。

裴牧却充耳不闻,还是那句:“不必。”

林珏便有些急:“这么些年,你怎么还这个脾气?稍微低低头而已,海阔天空,何必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哪里人不人,鬼不鬼了?”

第34章

江清淮被晾在一边儿,见林珏拉扯裴牧,到底忍不住好奇上前,结果听见这林珏说他兄弟人不人鬼不鬼,当即反驳起来:“他哪里人不人,鬼不鬼了?”

“你仗着自己是将军就这么嚣张,真以为没人能治你?”江清淮气得手抖。

等着,等他回去,也要罚林珏去扫茅坑!!!

林珏也被怼地无话。

倒是裴牧听出江清淮误会了林珏,拉住江清淮衣角,难得解释:“清淮,他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江清淮看裴牧维护林珏,反更生气,“你老这么没脾气,随随便便让人欺负怎么能行?”

方才那些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就是,裴牧也不过是穿了一件粗布衣裳而已,就能引来那么多人议论,表面好像在说江清淮没眼光,但实际上,还不是在暗示裴牧不配。

他兄弟怎么就不配了?

他兄弟这么好的人,哪里不配?哪里不配?哪里不配!!!

凭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

江清淮越想越郁闷,也不管林珏如何,拉着裴牧就往街边的成衣店去。

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说:“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衣服全拿出来,给我兄弟一个个试。”

“清淮……”裴牧虽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也无奈至极。

如今世道如此,若是身份配不上,如此张扬,岂不是惹火上身?

但他说一句,江清淮自有十句回他,裴牧知道他一向伶俐,只能叹气,配合那商家开始试衣服,眼睛却时时落在江清淮身上。

江清淮窝着气,大爷般坐在那儿,尝了口掌柜的上好龙井,却被苦地抿了抿唇,瞧裴牧看自己,立刻狠了心不理,只说:“这件不好看,再换。”

林珏屁颠屁颠跟上来,见江清淮进了这长安街数一数二的成衣店,起先有些摸不到头脑。

等听见那掌柜介绍起软烟罗、香云纱、浮光锦这些,更是人都傻了。

裴牧这是……傍上大款了???

林珏目瞪口呆,江清淮看见他,却直翻白眼:“你做什么?”

林珏站直身子,倒很郑重:“我和裴牧是儿时玩伴,我方才说那话,并非冒犯,让这位公子误会,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向我道什么歉?”江清淮看了看裴牧,“就你还发小呢,有你这么当兄弟的?”

林珏意会,又朝裴牧拱手:“裴兄,是我说错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生气了。”

裴牧嗯了一声,他根本没把林珏放在心上,反而趁这个机会劝起江清淮:“清淮,你实在不必为这种小事如此破费……”

江清淮又不高兴了:“怎么就是小事?他们一个个都欺负你……”

这就算欺负了?

裴牧听得想笑,但看江清淮眼尾隐隐发红,显然真是为他的遭遇而不满忧心,又忍不住心软:“清淮,我知道你心疼我……”

江清淮嘴硬,并不承认:“谁心疼你了?”

裴牧一噎,以为自己想错,立刻便不知该说什么,只看着江清淮,却左右想不明白。

江清淮看他愣住,反而被逗笑,轻轻拉了拉他:“好了,我哄你呢。”

裴牧松了口气,坐在江清淮旁边:“清淮,衣服还是算了,如此招摇,对我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很对,江清淮却听得更不高兴。

他暗暗想着等户籍这事儿过去了,他一定要让他兄弟过上好日子。

裴牧绞尽脑汁地哄江清淮,却只想到江清淮不爱苦茶,让掌柜上杯甜酥茶,而后就静静地看着江清淮。

江清淮知道他的意思,何况心下气的也不是裴牧,喝了他的酥茶,才勉强同意不过分张扬,但还是在这家买了衣裳。

软烟罗、香云纱、浮光锦这些暂时是不行了,江清淮只买了和自己身上布料差不多的。

想到裴牧估计不会主动买衣服,一连四季的直接给他置办全了。

另有一些配饰,好比如手套、腰带、发带、抹额这些,因为江清淮不懂,索性也买了个全。

何况裴牧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帅,江清淮只管大方掏钱。

最后,私库负三百两。

听见掌柜报价,裴牧面色难看:“清淮……”

“好了好了。”江清淮早看过小福子给自己带的钱,资产丰富着呢,不计较这点,拿银票给掌柜,“这是一口气全买了,所以看着贵,其实很划算的。”

那管事的也连连点头,笑不见眼地说什么已经是最优价格,又毕恭毕敬请江清淮去结账。

趁这功夫,围观了全程的林珏暗戳戳凑到裴牧身边:“那位,你咋认识的?”

裴牧不说话,却有些气恼林珏的死皮赖脸,要不是林珏方才闹那一出,江清淮也不至于出这么大血。

裴牧的冷漠,林珏毫不意外,兀自猜测了几句,瞧裴牧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也明白这是在赶人了。

林珏也不恼,他就是担心裴牧一心复仇,反在京城丢了命,如今这家伙有人疼,他还操心什么,摆摆手自个走了。

江清淮结完账,又留了地址,出来见林珏走了,便摘下面具:“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去吧。”

听见回去,裴牧看了眼天色,低声同江清淮商量起来:“宫门怕是已经锁了,不如就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江清淮早有此意,方才没说是忘了,如今裴牧主动要求,他当然点头,随后又想起今晚自己打了人,再三叮嘱裴牧:“要是有人来找,你就把我那玉佩给他们看。”

“那玉佩是世子赏我的,那些人认出来后,不敢欺负你。”

又见他此刻把玉佩挂在腰间,和那狼面具一起,江清淮满意点头:“就这样,日日戴着最好。”

……

夜里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其实家里有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只是裴牧没来得及收拾,便提议江清淮跟他睡一个屋。

本来裴牧要打地铺,让江清淮睡床。但江清淮觉得自己霸占主人家的床太过分,想说自己打地铺,裴牧这才提议一起睡。

江清淮看看床大小,答应了下来。

裴牧帮他放好洗澡水,又问起肥皂的事情。

“那个啊,起码冷却一晚上吧。”但近来已经入夏,气温转暖,江清淮不是很确定,“我明早看看。”

裴牧嗯了一声,递给江清淮一件黑色的里衣:“这件是新的。”

江清淮朝他笑笑,接过那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裴牧家用的是浴桶,不像养心殿的浴池那么豪华,但胜在温馨,满屋有淡淡雪松味道。

江清淮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渐渐有了困意,十分珍惜。

他扯过旁边的布巾,随便擦了擦,套上裴牧给他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出去找裴牧。

裴牧正在房中看书,听见动静,他放下书,朝江清淮看去,却先是一愣:“太大?”

眼前人穿着他的深色里衣,因衣服太大,滑露出半边粉嫩的肩头,半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上,像朵沾了晨露的花儿。

江清淮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也很轻:“没事,将就穿吧。”

裴牧又拿来布巾,本是要递过去,但江清淮眼睫低垂,似乎昏昏欲睡,没有注意他动作。

裴牧想到江清淮在宫中和城南两处奔波,一定是累得狠了,索性帮江清淮将头发细细裹了起来,这才起身去浴室。

江清淮啊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无奈太困,自己也确实不会,只能坐在床边任由裴牧摆弄。

裴牧起身时,江清淮的眼睛还能跟着人走一段,但不过几步,眼皮便重重落了下来。

等裴牧洗完出来,江清淮倚着柱子已经睡去,他胳膊半抬,无意识紧抓着床柱,宽大的里衣便顺势滑落,露出半截白皙藕臂。

裴牧蹙起眉。

他取了外袍,给不知温冷的某人披上,又小心翼翼地帮江清淮拆开头发,看有些地方还没干,又出去取了些炭火,拿了小香炉来帮他烘头发。

江清淮被推门的声音弄醒,迷迷糊糊抬眼,却没看见人,只嘟囔了一句:“裴牧,我好困……”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裴牧回来见他眼睫颤动,又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帮他烘干头发,拿梳子轻轻地梳通,才把他抱上床,放到里侧,盖好被子。

期间江清淮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下意识要抓裴牧,却只抓到衣裳,不满地哼了一声,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裴牧听不清楚,但看他睡得毫无防备,却死抓着自己衣裳,不由叹气。

——

次日,江清淮睁开眼睛,身边的裴牧已经起了。

他糊里糊涂下床,看到床边放着洗漱的水,试了试发觉还温热着,忍不住跟RMB感慨“好贴心”。

RMB不回话,冷漠地在屏幕上打字:“哼。”

江清淮洗完脸抬头,看见这一哼字不明所以,不过不等他问,裴牧正好推门进来,见江清淮擦脸,便顺手拿过桌上的梳子,帮他束发,顺便问:“吃小馄饨吗?”

江清淮连连点头,笑地很甜:“你真好。”

裴牧一如既往不说话,却给江清淮扎了个高马尾。

小馄饨是裴关煮的,江清淮和裴牧出来的时候,馄饨刚出锅,皮薄馅嫩,汤汁鲜美,再撒上一点漂亮的葱花,让江清淮感慨不已:“裴关,你做饭也这么厉害?”

裴关听完却笑:“某人一大早起来撵面皮、绞肉馅包的小馄饨,我不过下个锅而已,可不敢邀功。”

某人?

江清淮看向裴牧,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裴牧……”

裴牧只看他,并不说话,但江清淮莫名能懂他的意思,感动不已:“裴牧。”

裴牧却叹了口气,又去厨房给江清淮拿了一小碗鸡蛋羹,递到他面前。

江清淮看着如布丁一般的鸡蛋羹,却是鼻头一酸,有点想哭。

裴牧看他微红眼尾,心下虽然叹气,却早已不觉意外。

本以为拿了鸡蛋羹能转移江清淮注意力,没想到还是把人给弄哭了……

他没有清淮那般财力,没办法一掷千金,只有在这种小事上动动心思,算是报答江清淮珍重之心。

但江清淮总被这种小事感动地眼圈发红,想是这辈子没受过这般好一样,小心翼翼地珍视,反而更引人心疼。

可偏偏自己笨嘴拙舌不会哄人,上次学了个转移话题的法子,却也不是次次有用……

裴牧无奈叹气,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还是裴关看裴牧闷着不说话,江清淮也莫名情绪低迷,出声问道:“你欺负他了?”

裴关这么想无可厚非,他虽然知道裴牧做得一手好菜,但这几日在家裴牧其实并不下厨。

可江清淮一来,裴牧不仅主动留人住宿,还起早贪黑做了个最废功夫的小混沌,鸡蛋羹也独独只蒸江清淮一份。

虽然江清淮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的恩人,但报恩的方法有很多,裴牧更不会选择下厨做饭的那种人。

裴牧这般,在裴关看来,倒更像是……在给江清淮赔不是。

想到素日裴牧那副冷淡模样,裴关越想越觉得裴牧是做了什么事,气哭过这位小太监,才心下愧疚,对江清淮如此迁就。

但裴关开口问了,江清淮却连连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家。”

裴牧蹙了蹙眉,先看了眼裴关,见裴关神色怔愣、指望不上,只好自己出马。

他想到江清淮安慰自己时的拥抱,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江清淮的左肩。

“别哭。”

裴牧说。

第35章

江清淮本还感动于裴牧的安慰,却被那一句别哭搞得一秒破功。

“啊?”

江清淮觉得很有必要和裴牧说明:“我没有哭。”

裴牧认真看他,缓缓点头:“嗯。”

江清淮:……

算了算了,实在说不清楚。

只能埋头干饭。

——

饭后江清淮告别裴牧要送他的好意,传送回御书房,刚拿了龙袍来换,便听见外面传来苏有道的声音,明显焦急不安:“陛下,您可醒了?”

江清淮忙把常服藏起来,草草裹上龙袍,给苏有道开门。

“陛下……”苏有道见他形容潦草,先是一愣,接着又顾不得这些,“陛下,满朝文武已经候在金銮殿,正等您上朝。”

“上朝?”江清淮懵了,“朕没有召见,他们怎么来了?”

苏有道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陛下忘了,今个儿是清明,照规矩是要祭祖去的,只是昨日礼部尚书称病,您又没交代侍郎,文武百官不解,才只能清早等在金銮殿,等您圣意。”

“没有交代侍郎?”江清淮冷哼一声,昨天那侍郎提也不提,明明是早有预谋。

想到昨天在街上撞见侍郎车辇,江清淮问RMB:“你查看一下京城的地图,看看昨天那条街是不是礼部侍郎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又通往哪位大人的家?”

RMB很快给了答案:“不是。走这条路,礼部、吏部尚书家最近。”

江清淮心道果然如此。

他上次靠着林大将军,表面坑了一把世家,但其实朝中文臣掌权,主管多数事务的局面却没有改变。

这些日子文官们乖乖搬砖、扫茅坑,直到现在才做出点动作,还算是给江清淮面子了。

江清淮想到前几天好几位官员告病,才发觉是自己懒怠忽略了什么,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抓住苏有道帮他规整龙袍的手:“苏大伴,走吧,金銮殿。”

——

江清淮到金銮殿时,林颂今也匆匆赶到。

这自然是文官们沆瀣一气,未曾告知林颂今,才让他匆匆忙忙,这个时间才赶到金銮殿。见江清淮已经入座,林颂今连忙告罪说路上耽误了事。

江清淮一个刚到的,哪好意思说从宫外匆匆赶来的林颂今,只摆摆手,还让小太监赐座。

不过他这一番举动,显然引起了礼部尚书的不满,这老头告病一天,在家养得生龙活虎,怼起人来中气十足:“大将军圣眷正浓,金銮殿上姗姗来迟都能被陛下宽宥,臣等实在羡慕不已。”

江清淮只好看向任宏:“爱卿昨日告病,如今起早贪黑过来,身子可受得住?”

任宏脸色这才好一些,朝江清淮做了一礼:“陛下垂怜,老臣身子无妨。”

江清淮摆摆手,让小太监给他也端个凳子。

任宏受宠若惊,却下意识看了一眼龚成。

江清淮正盯着他,当然明白他看向谁,想到裴牧曾说这吏部乃是百官之首,不由轻嗤一声:“龚爱卿身子也不好,赐座。”

龚成脸色白了白,只得规规矩矩上前谢恩。

江清淮心下多半已经有数,看向众人:“今日乃是清明,按惯例祭祖便是,众爱卿急着赶来金銮殿,是有什么要事禀告?”

下面安静了一会,四下看着彼此,却半天没有出头的人。

江清淮反而不明白了,扭扭捏捏,磨磨唧唧,就这还当大官?

“没事就退下吧。”江清淮的耐心比针还细,撂下这一句,抬屁股就要走。

还是任宏出声喊住了江清淮:“陛下,臣有事要奏。”

江清淮复又坐下:“说吧。”

虽说有事要奏,任宏却先说了一箩筐废话,江清淮听了一嘴,没什么兴趣,等任宏叽里呱啦说完,神色更淡:“然后呢?”

任宏脸色一僵。

刘易上前一步:“陛下,虽说现如今国务繁忙,但满朝文武倾巢而出,左右也应付得来,您何必匆匆开科取士?且不说吏部事务缠身,抽不出时间来……”

“朕不是派了一半御林军吗?”江清淮打断刘易的话,却看向吏部尚书龚成,目光微眯:“爱卿称病在家,是对朕不满?”

龚成脸色一变,忙跪下请罪:“臣不敢,实是臣身子不好,在城楼门上吹了风,不慎染了风寒……”

江清淮哦了一声,实在不想和这群人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索性道:“无事便散了吧,礼部安排祭祖之事。”

他站起身又要走,朝堂上却乱了起来,一众人齐声喊着陛下,江清淮瞥了一眼,金銮殿便瞬间跪倒一片。

江清淮:?

这又是干什么?

还是那刘易开口,像是做了什么慷慨赴死的准备,说话抑扬顿挫:“陛下,老臣们听闻,您有意遣散后宫?”

江清淮挑眉,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突然来了兴趣,又坐回龙椅,却没听刘易的话,而是问起RMB:“他们前朝大官,关心皇帝后宫干什么?”

“能做皇帝妃子的多是世家小姐,进宫是为了家族荣宠,若是能诞下皇子,再扶持为皇帝,那可是皇亲国戚,可得百年安乐。”RMB中规中矩地回答。

江清淮轻嗤一声,虽然这种事情很好理解,但想到自己婚事被一群老头子虎视眈眈,未来的孩子也会被利用……又想起古代皇子们各各水火不容,都是这群世家挑拨离间,更是嫌弃不已。

但江清淮也没打算和世家们硬碰硬,反正他的肥皂厂还没彻底干开,遣散后宫的事儿一时半会也急不得,何不假装退步,先办了科举,笼了人才,等朝廷里有更多替他说话的人了,各部也渗透些他的势力,再说遣散后宫的事便是。

但一时半会不遣散后宫,也不代表江清淮会允许他们往自己后宫塞人,江清淮敲敲桌子,突然心生一计。

等刘易口干舌燥,列完整整八条遣散后宫的弊端后,江清淮浅浅一笑:“那……叔公可要来做朕的男宠?”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刘易更是被惊得额头冒汗,可怜他六十高龄,皇亲国戚,位高权重,竟然也会有被人调戏的一天,而调戏他的人,是当今天子、是不折不扣的男子、也是……是他的侄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