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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GameOver

“活着不会被过载侵蚀,死亡后反而可以了吗?有趣……”白榆右耳的隐藏耳机中响起了华幽心的声音。

“解铃的尸体在6月10日失窃了。”左耳则响起了乐正明的声音。

“6月10号的事你现在才说?你怎么不带进棺材里。”白榆道,“人死了你不抓紧处理尸体你留着干什么,为了在这时候给我添堵?”

“……抱歉。”乐正明说,“她的尸体有研究价值。”

“嗯。”华幽心赞同,“进展如何?”

“你更逆天。”白榆评道,“我的大发明家,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没发现我从戴上耳机起就在假装没听到你发言吗?”

乐正明问:“应付得来吗?不行就撤。”

“撤到哪里去?”白榆问,“我打不过你们更打不过,你们两个可是纯机制怪,一个控能一个控人,其他方面一点数值没有啊。蚀虫可不算超能也不算生物,就连华幽心的反击被动都触发不了,机制克制的情况下指望你们两个对付蚀虫不如指望火箭筒……你们总不会以为人多力量大,打团战是个好主意吧?都不说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在过载面前纯送人头的问题了,这可是过载爱神,打爱神都凑不出几个有效战力的势力就别幻想时间了。”

白榆道:“想点有用的。”

“去捉秦无右。”乐正明提议,“他的超能力对过载爱神有效,让我控制他,然后让二三加强能力。”

“值得一试。”华幽心说,“但要抓紧时间了,从你传送回来的画面看,他快要彻底蚀虫化了。”

白榆硬着头皮开始了作战。

如她所想那般,那些恶心的大眼珠子个个都是激光发射道具,立刻凭借着数量优势形成了压倒性的火力优势,虽然不至于将白榆就地歼灭,但显然也不容许她轻易靠近。

无差别的扫射甚至没有要豁免秦无右的意思,被白榆分离上下半身的秦无右当即陷入了生死不明的状态。

策划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久违地开口了:“无谓的挣扎。”

白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顶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

“不是你俩!我精分!”白榆凶巴巴地瞪策划一眼。

“我为什么要帮忙,参与这场游戏的报酬我已经得到了。”策划说,“我还滞留在这无聊的游戏里唯一的理由就是你莫名的坚持,难道你以为现在的局面还能翻盘,以为自己可以在尽力收集情报后倒流时间?”

“为什么不?”白榆反问,“有能力不用傻子,你想接受这样的结局是你的事,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白榆说:“失去记忆的时候……我作为玩家行走在人间,有许多不快的相遇,也有许多不错的邂逅,尽管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很讨厌,但在先于一切喜恶之前,他们是人。”

“他们有悲欢,有情仇,不是你捏造的人工智能,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理应享受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超能力摧毁。我可以对超能力者之间的纷争,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间的倾轧视而不见,因为说到底,那都是人类之间的内斗。人类永远在内斗,没什么稀奇的,但过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斗了,这是解铃在利用殊星摧毁殊星所珍视的一切,我不想看到这个。”

过载爱神的强度高得令人有些绝望,但好在它没有智力,称不上不可战胜。

白榆早早关闭了己方话筒,免得外人听到她的独白。

“我从前的生活因为殊星而开始,因为殊星而持续,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其他的东西虽然也会投以注意,但完全不能和花费在殊星身上的相比。但在忘记殊星后,我不得不与他人相处,更用心地聆听他人故事,领会他人的情感,老实说,这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体验,可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我好像渐渐领悟了殊星的感受。”

白榆掀开石块,把秦无右从废墟中拉出来。

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变成蚀虫,依然有一只眼睛露在外头。

白榆问:“你就这么相信解铃吗?”

被过载爱神的攻击扫到,秦无右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只能任由白榆拖动。

他说:“爱神骗了我许多,但唯有一点她没有说谎——五十一亿人死亡后,神会重临。否则,她为什么要主动赴死呢?”

他眼中的泪水,未曾有一刻断绝。

“爱神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因为完全不敌你而死的吗?她是因为过载腐蚀而死的吗?”

“她没有骗我,杀了五十亿人之后,一定!一定!”

“你如果如此坚信。”白榆问,“江城的时候,为什么要犹豫,不想杀死四队和我呢?”

秦无右喃喃道:“我天生软弱……”

“不。”白榆无情地拆穿了他,“那是因为你知道,解铃构建的未来实现的概率非常低,这意味着,所有死在结局之前的生命都有很大的、不能复活的风险,所以可能的话,你不想杀死任何自己在乎的人。”

白榆冷酷地说:“你的卑劣与自私,全部来源于——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解铃不怎么可信,你如愿的几率堪称渺茫。”

“啊……你说得没错。”秦无右残存的一只眼模糊起来,从坚壳中传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成功的几率渺茫,但那又如何,我没得选!我没得选!”

他吼道,似哭似笑:“哪怕概率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尝试!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没得选!”

“我一定……我一定……”他悲泣道,“为什么要阻止我,你明明应该明白这种心情不是吗?你拥有回溯的能力,你有过那么多重来的机会,多到已经分不清每一条世界线的区别,我为什么不能有?”

“我凭什么不能有!”

秦无右吼道:“重来一次,我一定能改变——就算不能改变灾厄天使,我也一定能救下妈妈,就算不能救下妈妈,我也一定……至少我们……”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死在海城……”秦无右哭着说。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明明应该明白的不是吗?你难道——不想复活殊星大人吗?就算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这也是——唯一的,复活殊星大人的机会!”

“嘭!”

白榆下意识松开了手,让秦无右砸到地面上。

秦无右根本无所谓疼痛,只死死地盯着她:“这是复活殊星大人唯一的机会!这是复活我们各自家人唯一的机会!你难道——要杀死殊星大人第二次吗!”

“他说得没错。”策划说,“我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将错就错下去吗,这是挽回错误唯一的机会,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值得尝试。”

“……可是,失败了要怎么办呢?”白榆问,“殊星不在了,我是不可能回溯那么远的时光的,如果失败了,如果失败了!”

“别人的性命怎么样都无所谓吧!过载连尸体都能感染,侵蚀全世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本来就会死的!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策划怒道,“什么失忆之后重新认识了世界渐渐理解了殊星,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失去一下记忆就可以放下殊星了吗,你的意思是感情会变淡,殊星是可以被取代的吗?”

“你——说——什么——胡话!”她怒不可遏,“我才不会变!”

“可是……”白榆感觉眼眶发烫,字句堵在喉咙里,每一次咬字都像咬在刀片上。

“殊星已经……”

“她——可以——复活。”策划一字一句地说,“结束这无聊的游戏,你做不到就让我来,殊星复活之后,什么悲剧都不会有了,这才是拯救他们的办法,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注定被覆盖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在意,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不。”白榆说,“发生过的永远都发生过,我不能……”

策划咬紧牙关,愤怒地瞪着白榆。

如果不是做不到,白榆毫不怀疑她会谋杀未来的自己。

但很快,这旺盛的、生机勃勃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我一定是中计了,才会发生这么大的观念转变。”策划冷静地说,“但还好,我早有预料,也早做好了预案。”

“白榆。”她对未来的自己说,“你不是好奇游戏结束之后会如何吗,我可以为你揭晓答案。”

“游戏结束之后,一切会退回到游戏开始的时刻——时间、空间,以及我自己。你现在的挣扎毫无意义,不管你最后选择了什么结局,此刻的你都会随着游戏结束消散,成为我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如同观看的一段电影。”

策划说:“想想看吧,用生物类超能力封存自己的记忆之后,我就失去了大半精神控制抗性,完全可能沦为乐正明操控的傀儡,说不定这才是他与我开启这场游戏的真正目的,我怎么会这么傻,让经历完游戏的我、一个可能遭受了精神控制的我覆盖自己?”

“我设置了存档,而这正是你记忆仍不完整的理由。”她说。

白榆问:“除非?”

“除非你放弃操控时间的能力,让这已经被过载搞得七零八碎的世界成为现实。”

策划说:“我不接受半吊子的决心,既然你认为覆写世界的种种作数,那死亡也理应如此。哪有只收好处不收坏处的道理,要么回溯时间交给我,要么舍弃能力成为你,你如果要放弃殊星,就在这破烂世界里放弃!”

白榆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