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巧的。”
这么多天,她甚至都没发现裴时叙就住在她对面。
突然有些沉默,有股说不清的凝滞氛围陷进对视中。
最后还是冯意柠轻拢发丝到耳后,率先开口:“那改天见。”
“改天见。”
进门后,冯意柠一时没换鞋,而是后背抵在门板上,闭了闭眼眸,缓了几秒后,这才换鞋走了进去。
冯意柠第一时间就去洗漱,换了身杏色的长睡裙。
没过半小时,谭则宣来了,他开车过来要二十分钟,刚刚打电话就是为了来拿今晚她替任萱买的甜品。
套房门口,冯意柠把包装袋递出去,还不忘打趣:“没想到你现在栽的这么彻底,白月光姐姐的杀伤力太大,深夜都要过来取。”
谭则宣说:“她想吃。”
“果然没有直男,只有不爱的直男。”冯意柠微弯眼眸,“都要羡慕了。”
谭则宣说:“你跟你家裴总,
平常秀恩爱还不嫌够。”
“……”冯意柠下起逐客令,“现在你可以走了,请尽快把我精心挑选的甜品,带到任萱姐的面前。”
谭则宣说:“这是萱萱送给你的鬼屋体验票,让我带给你,有两张。”
冯意柠很惊喜地接过票:“替我向任萱姐说声谢谢。”
又在口头送完恋爱上头期的好友。
三秒后,谭则宣看着毫不留情在眼前关上的门,刚转身,就看到斜侧方的门开了。
站在对面的男人微掀眼眸,眸中少有情绪地朝他瞥来。
谭则宣稍稍颔首。
裴时叙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身影,唇角微扯,走到斜对面的门前。
里头的人听到门铃声,很快就打开门。
“则宣哥,你是忘了——”
话语一顿,冯意柠看清眼前的人,并非是谭则宣,而是裴时叙。
裴时叙问:“方便进去会吗?”
冯意柠没想到会是他:“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想直接拒绝,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还是快离婚的关系,不太合适。
可直接拒绝,又显得她太不近人情,也心虚。
“谈工作。”裴时叙说,“也有件想拜托你的事儿。”
冯意柠只能应了声。
如果是谈工作,那她确实也没办法说什么拒绝的话。
进去套房后,裴时叙果然是来跟她谈工作,很公事公办。
结束后,冯意柠开口问:“刚刚说的要拜托我的事儿,是什么?”
裴时叙说:“想给小猫买一些用品,身边的人都不懂。”
冯意柠有些爱莫能助:“我没养过猫,其实也不懂。”
裴时叙说:“小姑娘眼光好些。”
也是,他身边都是群世家公子哥,吃喝玩乐有很懂的,要是来给小猫挑选物品,可能就一个个直男劲犯了。
冯意柠问:“是女孩啊?”
裴时叙应了声。
一听猫咪是小公主,冯意柠也挺跃跃欲试的,她对毛茸茸的小动物,其实一直很有好感。
只是没想到裴时叙这样一个冷情的人,竟然会养只娇气又怕生的小猫,还真的挺有反差感的。
冯意柠坐在沙发边,跟男人一起看起排名前五的宠物品牌官网上的物品。
冯意柠说:“你家小猫有喜欢的颜色吗?或者有偏爱类型吗?拿了送它的抹茶蛋糕,那我给它买个树屋当见面礼。”
裴时叙说:“可以。”
其实冯意柠也没经验,只是选好看的贵的质量好的描述好的,稍稍侧眸,看向身侧的男人,浓长眼睫半垂,被落地灯的橘色光芒映暖深邃眉眼。
真的好有耐心。
冯意柠很突然确信这只小猫,是得到了这个男人独一份的偏爱。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完完全全对裴时叙真的养了小猫有了实感。
“没想到,你有这么喜欢它。”
裴时叙抬眼:“刚开始没想到,后来发现的时候,有些晚了。”
对视间,冯意柠恍觉这双深情眼,在橘色灯光下显得过于深邃。
冯意柠直到垂眸,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宠物用品时,脑海里还是那过深的一眼。
对于五官,冯意柠对眼是偏爱的,尤其是盛着一双故事性的眼眸,往日她看男人如倨傲雪山,眸中是少有情绪的薄凉,此时却多了动人的内容。
他有了在意,眼睛就学会了说话。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变成俗人,懂得后悔是什么滋味。
冯意柠不自觉感到心软,安慰他:“那你要学着好好哄它。”
“小猫总是很心软,也很有灵性,你要是真心实意,它肯定会感受到的。”
裴时叙说:“所以这次来了淮城。”
心微微动了下,冯意柠问:“是因为它在这吗?”
裴时叙说:“想哄好她,带她回家。”
手指微顿了下,冯意柠从前没发现这人会说这种挠人心口的话,原来只是一直没遇见那份特别的在意,这在男人身上既新奇又陌生,隐隐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祝你成功带它回家。”
“嗯。”
灯光织就一层密不透风的柔和,此时就仿佛同处一个平常的深夜,聊些一些很普通的小事和杂事。
肩膀和手臂时不时蹭碰到一处,捕捉一瞬心跳声的微灼。
很多声音变得模糊,就连眼前都变得窄窄小小,偌大的客厅沙发,仿佛就只剩下一隅沙发的角落。
这时身侧不经意传来低沉嗓音:“谭副总刚找你有事儿?”
其实刚刚还在想裴时叙来摁门铃的时间,那么接近,是不是有碰到?
冯意柠说:“他特意来拿甜品,给未婚妻献殷勤,顺便给我送了两张鬼屋的票。”
裴时叙问:“不怕?”
冯意柠很轻地叹了口气:“实话讲,很怕,期待了很久,还是可惜不敢去。”
裴时叙说:“我陪你去。”
冯意柠心念一动,又有些犹豫地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时叙说:“更麻烦你给小猫挑物品,我陪你去,也是应当的。”
“跟我去很别扭?”他又问,“还是你有其他的人选?”
冯意柠心跳漏跳了拍:“没有。”
“那明天麻烦裴总陪我走一趟了。”
等裴时叙走后,冯意柠才意识到她怎么一时上头,就答应了。
可这会说算了,又不太礼貌。
主要是她确实很想去-
翌日,暮色降临,惊魂夜开始,这次主题游乐场的鬼屋活动已经预热了半年,各种精美的透图和体验官的好评,都让大量游客心怀期待,而今夜正是最重要的首夜。
“真的很期待。”冯意柠有些害怕,又隐隐有着期待,跟裴时叙讲,“我从半年前就开始关注了,一直很想做璃兔的主题鬼屋,中式恐怖想想就很有趣。”
迷幻的夜灯亮起,整个游乐场被一股奇异的氛围笼罩,穿着鬼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街道,耳边传来清凌凌的八音盒乐曲。
冯意柠和裴时叙排着惊魂屋的队伍,等待进场。
惊魂屋是座大型哥特式城堡,昏暗的灯光,墙上斑驳的血迹,破烂吱哟的地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寒凉的月光,有种阴冷恐怖的感觉。
里面很安静,他们走进二楼的一间房间,庞大的银质人形骨架上摆满了珍贵的收藏品,裴时叙看到冯意柠一瞬不瞬的目光,稍稍侧眸,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弧形玻璃瓶,里面装着圆形玻璃珠,有海蓝色、祖母绿、鸽血红,每一颗都剔透无暇。
冯意柠把目光转向另一边,是一只精致的手形骨架,此时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这么多年悬疑小说的套路,这应该是个变态的收藏屋,环顾周围,果然发现了各种人体收藏品。
裴时叙说:“应该是变态杀人魔。”
“手里是眼珠。”
冯意柠被吓到放下玻璃瓶,走向另一边。
过了会,直到男鬼走到身前,脸隔得很近,冯意柠还是一动不动,表情怔然。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男鬼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突然间两步之外的大学生像个被炸毛的栗子鼠,放声尖叫起来,高音直冲highC,把要吓她的男鬼都整懵了,男鬼呆滞了一秒,也大声尖叫起来,就这样,两个人你一阵我一阵地对着尖叫。
尖叫声此起彼伏,冯意柠默默站远了几米,捂住耳朵,感觉耳朵不会再好了 。
突然悠远空灵的钟声响彻整个城堡,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起伏不定的尖叫声。
四处冒出来诡异的鬼怪们,在奇诡的八音盒乐曲中朝着人扑来,突然的天降隔板,将冯意柠和男人隔开。
别无他法,冯意柠只能朝着无人的地方跑去。
身后追着乌压压的鬼,冯意柠快要跑到一间房间的时候,从旁边的走廊冲出来一个人,直接跑进房间把房门反锁,她没有办法,继续在走廊跑。
走廊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像是皮鞋敲击在地板的声音,突然一只手按住框门,门缝被扒开。
冯意柠心跳悬起时,背后的门突然开了,她被一把拉了进去。
后背抵在胸膛,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侧腰,有些用力,能明显感觉到胸膛跃动的心脏声,背部接触的起伏线条,还有五指嵌在侧腰上的触感。
闻到熟悉的清冽气息时,冯意柠就知道来人是裴时叙了,想让他的手别握那么紧,却被感知到一样,食指抵在唇前,带着她后退几步,藏在半边窗帘后。
耳畔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宝贝儿,还怕?”
冯意柠脸颊热了热,白皙耳垂很突兀地红了。
可被鬼追着惊吓的恐惧,让她又不自觉缩进男人怀里:“……走了吗?”
“还没有。”
冯意柠默默又环紧了手臂。
突然“砰”地一声,从身后射出的蓝色彩弹击中想偷袭的鬼怪心脏。
鬼怪out。
冯意柠没想到SSR道具猎人被男人拿到了,偏头,眼睛亮亮的,像是晶莹的月光落了进去。
……
“我靠,我后悔进去了,我感觉是给我悲惨人生的双倍暴击。”
“那个极品大帅哥根本就不怕,对上目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然后把我爆头。”
“那还不是你吓到他怀里的小姐姐,没看着人护得跟什么似的,你还往旁边窜。”
旁边的实习大学生,也脸色灰败地说:“全被爆头了,我感觉我遇到了人生巨大的滑铁卢,这是我们输得最惨的一次。”
……
从鬼屋里出来,冯意柠得到了一套限定玩偶的奖励,现在全都堆放在车后座。
冯意柠坐在副驾驶座,看着车窗外不远的位置,男人正在接电话,唇角微不可查地轻勾了下。
月朗风清,过深的五官被染上一层如雾的夜色月光,少了倨傲和不近人情,平添几分柔和,寒风里只穿了身深色大衣,宽肩窄腰,衬得他挺拔清贵。
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特别的人。
冯意柠不自觉咬了口蜜饯,垂眸,奇怪看了眼。
难道是买到了假的,怎么一点都不甜?
等裴时叙回来,坐回到驾驶座。
冯意柠感觉心脏紧紧的,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几分探听的意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如果很急,你先去处理吧。”
裴时叙微掀眼眸:“没多大事儿,是老爷子的电话,讲他身体好,体验让我不必特意盯着,跟看罪犯似的。”
听完这话,冯意柠骤然松了口气。
至于这庆幸,到底有几分是得知打电话来的不是旁的什么特别的人,还是裴时叙暂时不会离开淮城,她不得而知。
可她很清楚,等谈完工作回到临北,就是她跟裴时叙这场协议离婚结束的时候。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晚风,都来得太过恰到好处,让她久久没能意识到一整晚不合时宜的暧昧和亲昵。
都衬得此时仿若包裹在泡沫里的一场虚无的梦。
本能趋险的意识,让冯意柠觉得不能再放松警惕下去了,他们现在在淮城工作,就应该维持合作伙伴的距离。
“抱歉,裴总,刚刚套圈的事儿,就是我随口说的,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刚刚的氛围还很好,裴时叙知道她突然又往后退了步,抽身的冷静。
像是一掬月光,看着温温柔柔,伸手微触,却是拢不到的微凉。
不能逼太紧,裴时叙顺着她说:“行。”
……
冯意柠一连忙了三天的工作,第四天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很突然接到裴时叙的电话。
这几天他们没有联系,也没碰到。
冯意柠只犹豫了几秒,如果对方是为工作而来,那她并不希望因为旁的原因,耽误彼此的合作进程。
接通后,耳畔传来道嗓音:“喂,嫂子,是我,初旬,方便现在能来一趟吗?大晚上实在不想麻烦你,可时叙哥喝醉认人,非要家属来接,你要是不来一趟,我实在是没法子带走他。”
半小时,冯意柠来到一家清吧,在角落里看到喝醉的男人。
给她打电话的人,反而不知所踪。
冯意柠在男人身旁坐下,有些看不出来他有没有醉,轻声问:“你还好吗?”
男人没动,垂着目光,莫名有些乖,她这会是觉得他是真醉了,语气忍不住有些心软:“裴先生,你多大人了,还学小朋友需要家属来接啊?”
只是刚说完,大片阴影朝她覆来,冯意柠很突然被男人拢紧到怀里。
低哑的嗓音随之落在耳畔。
“柠柠,疼。”
第47章
冯意柠完全是被抱了满怀,两条手臂一时不知道往哪放,虚搭在宽阔的后背。
那股清冽的冷调气息,混着股鸡尾酒的酒气,快要将她沉沉包裹住。
在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冯意柠伸手挪到后脑勺,这处发尾剃得有些短,硬茬的发质有些扎着掌心。
“哪疼?是不是头晕,不太舒服?”
冯意柠想帮他揉揉头,却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了这个怀抱,心想这人醉后,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劲儿还大,抱着人撒手不放,反差感也太大了。
莫名怎么还有点可爱。
冯意柠不自觉用了哄小朋友的语气:“你要不要松开我,给你揉揉头?”
说完,就在冯意柠思考怎么跟他商量,裴时叙放开了她。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竟然会这么听话啊。
“那你低点头。”
裴时叙低头。
冯意柠手指抚上去,不轻不重地揉起,之前爸爸从酒局回来,有时候她就会帮着按按头,能舒缓不少头疼。
她不自觉细细描摹着眼前的人。
这处吧台角落的光线昏淡,衬得男人过深五官的线条感很优越,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形的阴影。
是骨相和皮相融合得很好的那类皮囊,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眼睫又很长,漫不经心瞥人时过于倨傲。
可要是久了些注视着谁,她有些忍不住心想,这个男人要是想骗人,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了。
冯意柠回了回神:“还疼吗?”
男人嗓音带了点低哑:“嗯。”
冯意柠眸中几分担忧:“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在清吧,你怎么还一点都不消停?”
“你说不喝,以后就不喝。”
手腕被大掌握住,隔着薄薄一层的腕间皮肤,似圈着一阵轻灼。
冯意柠有些没接住这道目光,心跳像是被正中靶心地狙击了下。
难道喝醉了,就可以随便说这些无形乱撩人的话吗?
冯意柠缓了缓神,收回手,下意识揉了揉手腕:“你朋友是先走了吗?”
“有事儿。”
“我带你
回去?”
“嗯。”
还真认人啊。喝醉的裴时叙不常见,冯意柠有些感谢这人的好酒品,不闹,还格外的听话。
“跟我走吧。”
冯意柠起身,突然鬼使神差地摸了下男人的头,看他没有抵触的反应,又很轻很轻地揉了下。
其实发质偏硬,像他冷情的性子,并不是多好的手感,可这样一个向来倨傲的人,此时却肯垂头被她摸,带来的更多是心里的那股满足感。
她心想,要是裴时叙清醒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乖乖地句句回答她,也不会任由她这样随便摸他的头。
秉持着见好就收的原则,冯意柠收回了手,微弯眼眸:“走吧,裴同学,我现在是真的要带你回家了。”
从吧台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冯意柠稍稍偏了偏头,却只看到了撒着投在墙壁上的昏淡灯光。
怎么感觉有人在看她。
冯意柠多看了眼,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口。
酒保从酒柜后走出来,伸手敲了敲吧台桌面,陈初旬从另一侧走出来。
“我躲算了,你躲什么?”
酒保说:“下意识,条件反射了下。”
陈初旬“啧”了声,他也就是去卫生间洗了把手的功夫,一回来,就撞见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酒保八卦道:“你这个好兄弟,长相看起来这么冷,没想到私下这么黏人,这是跟老婆吵架了?”
“没看出来吵架。”陈初旬冷嗤道,“人倒是挺狗的。”
怎么就着了这狗男人的道,真是为人美心善的嫂子感到惋惜。
陈初旬垂眸,在几人群聊里掀底。
【各位,今儿算是见到活的裴狗了,为了哄老婆不择手段!一人能打十个大汉,就喝了鸡尾酒,在老婆面前就变脸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夫!要亲亲要抱抱要摸头,人设崩了个干净?道德呢?底线呢?】
群里几乎是秒回。
【要不你怎么没老婆呢】
【要不你怎么单身这么多年】
【要不怎么说你直男】
【要不怎么说你注孤生】
陈初旬:【?】
紧接着以上消息齐刷刷地撤回。
【展开讲讲】
【愿闻其详】
【拍拍裴狗的视频】
【记得保护安全,咱们组织需要你这种敢为人先的潜伏者】
陈初旬:“……”
合着这些少爷想看热闹,要他命?
他又不是冤大头。
酒保看男人要走:“不聊了?”
“不聊,走了。”陈初旬挂断另一通八卦来电,边走边挥了挥手,笑得懒懒的,“就急死他们呗。”
……
冯意柠带着裴时叙从电梯里出来,其实如果不是这人今晚反常的听话,她都不会觉得他是在醉着,醉意完全不上脸,酒品应该是她见过中最好的一个了。
可很快,冯意柠对这人很乖又听话的酒品印象,产生了初步的崩塌。
在裴时叙的套房门口,冯意柠问了句“你的房卡呢”,之后陷入无声的对峙。
一分钟后,冯意柠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心想她跟醉鬼在较劲什么呢,还不如直接上手快,于是认命地伸手搜寻起男人身上的房卡。
“在这吗?”
没有得到回答。
他就很随意地靠在门旁边的墙边,一手垂在身侧,冯意柠顿了顿,还在思考是先往上搜,还是往下搜。
却被大掌握住白皙指尖,搭在侧腰边,只要再往下流连一点,就要碰上胯。骨。
这算是越轨的范畴了吧,冯意柠心想她只是个俗人,给她的考验也未免太大了。
她微微偏开视线,却不经意间,抬头跟斜侧方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来了场很突兀的面面相觑。
深夜一对孤男寡女,就在酒店的套房门口拉拉扯扯的。
真是太世风日下了。
冯意柠脸颊热了热,完全没有想当社会新闻主角的想法,及时转变了策略,拉着裴时叙走到自己的套房门口,用自己的房卡顺利开了门。
冯意柠让裴时叙在沙发上坐着,帮他把深色大衣搭好,又给他倒了杯温热兑的水。
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人只是抿了口,微蹙眉头,明显是几分难掩嫌弃的模样。
冯意柠柔声柔气地说:“不许喝冰水,你进了我的门,就要守喝温热水的规矩。”
刚刚要房卡不给,这会被她“威逼”着喝热水,又喝了。
完全是种选择性、薛定谔的听话。
冯意柠把喝完的玻璃杯接过,随手放到茶几上,转过身,又稍稍俯身,像是逗小朋友似地问:“你是不是选择性听话啊?”
在阴影覆盖下,男人五官愈加深邃。
冯意柠仗着他现在不清醒,说出口的话也大胆:“那你给不给摸?”
还是没得到回答。
冯意柠本来就是说着玩玩的,却在想起身的时候,却被大掌握住她的手腕。
“都给你。”
纤细指尖落在侧腰,冯意柠一边惊诧,一边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梦里心心念念的触感就在眼前,只要她稍稍偏一下,手指就能从下衣摆里探进去,触碰到劲。实起伏的腹。肌线条。
冯意柠做了个极其轻微的吞。咽,转念微蹙眉头,难道这人喝醉后,不管认不认人,就很随便让人摸。
她突然有些不高兴地想,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管这个没有一点男德、很随便的狗男人了。
让他在沙发上自生自灭一夜,明早起来继续头疼欲裂。
冯意柠审视地瞥他:“你还认得出眼前是谁吗?”
“柠柠。”
算这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是进了谁家的门,冯意柠微微挣动了动手腕,理智和道德之间,她选择了当“正人君子”。
虽然这个醉鬼纵容她妄为,可她这个清醒的人还是要拎得清。
冯意柠有些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就像是被剥夺了毛线球玩具的猫咪,神情冷静,伸手拍了拍男人肩膀。
“去洗漱。”
房间里没有这人的衣服,冯意柠粗略翻了翻脱下的衣物,并没有找到房卡。
这人出门连房卡都不带吗?
只能给他找了件干净的白色浴衣。
在男人洗澡的时间里,冯意柠到另一间浴室给自己简单洗漱完。
等冯意柠出来,才发现男人还没出来,垂眸看了眼手机,发现康希语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冯意柠她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康希语直接拨了通电话过来,用着含糊的语调说她正在敷面膜,不方便打字。
冯意柠心想敷面膜才不应该讲话,以对她的了解,多半是犯懒,于是很贴心地没有拆穿她。
康希语问她要不要明天一起吃饭,找到一家粤菜餐厅,老板是地道的广府人。
其实冯意柠来淮城这些天,不怎么吃得惯这里的菜,这会只是一听,就动心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康希语这小姑娘突然献殷勤,之前那事儿她迟迟没算账,不是事多忘记了,而且恰好这姑娘去外地旅游了,算起来也就是这两天回来。
“明天可以。”冯意柠转而又说,“希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康希语还在试图:“没有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冯意柠说,“要是我说出来,那就是另一道罪名了。”
康希语连忙交待:“柠柠姐,冤枉啊,我只是那天远远撞到了眼,感觉特别像是你家那位,但也就是一转眼不见了,我都没能看清,根本就不能确认。”
“我要是胡说,那不就是谎报军情了吗?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那天还明里暗里暗示了你来着。”
“……那我谢谢你。”
“不用谢,明天见,突然好困。”
挂断电话后,冯意柠发现裴时叙竟还是没有从浴室出来,走近,里面没有水声。
该不会是摔了吧?
就在冯意柠犹豫要不要破门而入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男人五官很深,头发被随意捋起,显得脸部线条愈加利落优越,身上的白色浴衣领口松垮垮的,冷白喉结和锁骨分明。
站在身前,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很明显,视线自上而下,很有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冯意柠刚想开口,就看到乌黑发尖濡着微潮,明显只是被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还有水珠从发梢落下。
真不会照顾自己,要是这样睡一晚上,明早准要偏头疼。
冯意柠拉着裴时叙到客厅沙发坐下,用吹风机给他吹起头发。
其实她根本没有给男人吹过头,头发很短,只是吹了一小会就见干,心想这也太容易
完事儿,还有些小小的羡慕。
吹风机声响停下后,客厅变回安静,壁灯在半空撒下光雾,冯意柠微垂眼睫,很突然跟男人对视上,瞥着她的这双漆黑眼眸很深。
“可以抱吗?”
冯意柠张了张唇角,一声“不行”的拒绝还没有出口,就被再度抱紧进了怀里。
冯意柠被抱得有些没脾气,反正她也挣扎不动一点,一手举着还插着线的吹风机,一手戳戳点点男人的手臂。
试图好声好气地劝说:“好晚了,快松手睡觉了。”
却没有被松开半点,隔着薄薄一层睡裙衣料,箍着她腰的两条手臂很有力。
被刚刚吹干的头发,意外有些蓬松,是她的洗发露味道,和她的混在一处,有种混淆边界的陌生感。
两片胸膛贴在一起,鲜活蓬勃的心跳声在耳畔好几十倍地被放大。
冯意柠脸颊止不住热了,收回这人很听话的酒品判断,有些人就算醉了,也是学不会乖的。
她佯装冷下嗓音:“裴时叙,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这法子果然很奏效,没过几秒,冯意柠就被松开了。
冯意柠带他走进房间,把他推到床边坐下,耳尖冒着红,警告他。
“不许再抱我。”
“也不能碰我。”
“还有现在,好好睡觉。”
说完,冯意柠也不顾男人的反应,把灯关了,直直走出去,还把房门关上。
直到冯意柠走进房间,才发现自己进的是客卧,她怎么就把主卧留给他了?
这房间她来了就没动过,每天有工作人员清理,床上用品都是一天一换。
冯意柠在这睡一晚上也没事,就是这里实在是没有一只玩偶陪她睡,她所有的玩偶都在主卧里的一侧衣柜里。
可这会再回去,冯意柠也不好打扰裴时叙睡觉,只能认命地躺到床上,用一只枕头勉强抱着。
一小时后,冯意柠半点睡意都没有酝酿出来,她这个睡觉要有玩偶抱的怪癖,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她睁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到客厅里寻了瓶红酒喝,用来助眠。
再次躺回到床上时,冯意柠在酒的助眠下终于算是睡着了。
晕晕沉沉醒来时,冯意柠觉得很渴,冬日天亮得慢,客厅里昏暗一片,她随手开了盏落地灯,在中岛台喝了小半杯水,感觉喉咙的干缓解了一些。
酝酿四五小时的酒意,混着姗姗来迟的困意涌来,冯意柠只是挨到沙发,就歪头睡过去了。
……
冯意柠隐约感觉在被人推肩膀。
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意识到来人是裴时叙。
冯意柠稍稍半睁开眼眸,隔着一层朦胧惺忪的视线,壁灯垂落的那层昏淡灯光,映着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又来了。
冯意柠难得有些烦躁地想。
明明是很柔和的灯光,却无端的刺眼,冯意柠闭了闭眼睛,突然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衣领。
纤细手指紧攥着一层衬衫衣料的褶皱,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劲儿,把被她突袭往下扯的男人,推搡跌坐进沙发里,然后反身坐了上去。
刚刚的动作,几乎是花掉了她全部的力气,客厅里很安静,还没平复的呼吸声,在耳畔像是一根针似地微微放大。
冯意柠生出种近乎是赌气的情绪。
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梦里,在她完全不想看到他的时候,缠着她。
凭什么。
冯意柠从刚刚起就没有再睁开眼睛,偏了偏头,侧脸落在肩侧,几缕乌黑发丝,纤细手指掀开衬衫衣摆,指尖裹着几分微凉地钻了进去。
白皙指尖抚过劲实的腰腹沟壑,线条利落分明,仿佛直面鲜活的蓬勃的脉搏。
薄薄皮肤下喉结微动。
被猫儿似的劲儿衔。咬着。
那股成年男性的浓重气息,仿佛将她沉沉笼罩,冯意柠含糊地嘟囔出声:“为什么又要来我的梦里……”
“梦到谁了?”
昏淡灯光下,裴时叙微垂着眸,瞥着在肩颈蹭过乌黑发丝的脑袋。
头顶按耐着的低哑嗓音,因着过度克制和压抑,而变得沉。暗。
“梦里你想他了?”
“抱他了?”
“亲他了?”
“……嗯。”
她无辜又天真地回答。
裴时叙眉头紧蹙,一团燥。火在心口烧。
“你还想着他?”
“不想,腻了。”
“所以不要再来了。”
险些按耐不住烧掉理智的冲动——握住纤薄的侧。腰,把她的腿分得很开。
堵住这双漂亮的嘴唇,迫使她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裴时叙微仰了仰头,冷着脸,下颌绷着生硬的线条,喉结不耐地上下滚了滚。
大掌撑在沙发扶背,冷白手背绷紧分明青筋。
“我想忘记的。”
黏着的小姑娘还在嘟囔:“在我认识的人里,从没有像你这种让人讨厌、不讲礼貌,不经过主人允许就闯进我梦里的人,没有其他任何的一个人会这样,所以你为什么一直来梦里折磨我?”
“我明明有很多的玩偶,每天可以换一个陪着我睡觉。”
“我要找很多……”
她的絮絮低语,含糊在微黏的尾音,让人听得模糊不分明。
“除了裴时叙。”
“他是个很讨厌的人。”
冯意柠心想,不会有比每次在梦里造访的,都让她感觉很闷很黏,像是被困在仲夏时分迟迟未下的暴雨前调。
裴时叙紧蹙的眉头松开,意识到这小姑娘说的并非是旁人,沉默了几秒:“你讨厌的那个人,在梦里对你做什么了?”
“亲我了。”
“很坏,就像这样。”
钻进下摆的手指流连,撑起覆着一团阴影的褶皱。
“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勾。引我。”
“只会让我哭。”
微。潮的鼻息很轻地扑扫颈间,嗓音裹着娇气又黏人的鼻音,埋怨也似撒娇。
闹钟声骤然突兀地响起。
来自昨晚被遗留在茶几上的手机。
冯意柠骤然被吓醒,眼睫颤了颤,意识到此时的气味、温度、触感、以及声音。
都是梦里难以企及的实感。
完了,她推开男人胸。膛。
耳尖腾起烧。红。
第48章
半小时后,冯意柠坐在餐桌旁,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误以为是梦,却对“前夫”好一番动手动脚。
而更尴尬的事是,这会竟然还要在一起吃早饭。
冯意柠垂眸看着,桌上摆着的粤式早茶私厨的外送,其实她这些天没怎么吃惯,只是这样看着,胃里的馋虫就醒了。
“你吃这些合胃口吗?”
裴时叙口吻很淡:“还好。”
还好?冯意柠看男人都不自觉蹙眉了,她知道肯定不合他胃口,温声劝道,“最好还是不要勉强自己迁就口味,可以叫客房服务,送些别的餐来。”
“是为了多谢你昨晚的留宿。”裴时叙瞥她,“不是迁就,也不是勉强。”
目光仅仅交汇了一瞬,冯意柠垂眸,挪开目光,舀了勺皮蛋瘦肉粥。
“你醒酒了吗?”
裴时叙说:“醒了。”
又问:“那你呢?”
冯意柠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时叙问:“不是喝了红酒?”
刚刚离得这么近,他肯定是闻到了身上的红酒味,冯意柠又想到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脸颊止不住烫了烫。
冯意柠兀自垂头吃早餐,还好裴时叙没有提刚刚那件尴尬的事情。
这让她能大松一口气。
吃完早餐,冯意柠起身:“我等会要出门一趟。”
作为主人的礼节,冯意柠把裴时叙送到门口,他已经换了套新的衣服,应该是之前叫了客房服务来。
就在冯意柠要关门时,门被大掌撑住,裴时叙朝她瞥来。
“柠柠,别躲。”
冯意柠无端有些心绪难明,面上仍旧镇定地说:“怎么会躲?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上的联
系,抬头不见低头见,裴总,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下一次。”
“你放心,裴爷爷体检那几天,我会跟你一起回临北。”
说完这些话,冯意柠察觉到这道目光在脸上停留得有些过于久了,男人很高,站在面前覆盖足以拢紧她的阴影,她有些难以辨清眸底的情绪。
可当冯意柠回视过去,裴时叙却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淡声说了句:“回见。”
“回见。”
等男人走后,冯意柠后背靠在门板,伸手摸了摸发热脸颊。
还是忘记吧,工作要紧。
晚些时候,冯意柠已经整理好所有想法出门,想要维持每日身心愉悦,就要少想,学会忘记一些尴尬的事情。
任瑛这几天跟着到处跑,冯意柠有意逗她:“这次项目结束,给你几天放假?”
“真的吗?”任瑛整个人都精神了,“我真的已经信了。”
冯意柠说:“不跟你开玩笑。”
“老大万岁!”任瑛小声欢呼,“接下来我每天都要比前一天更努力工作。”
蒲涵亲自来陪同,这次是跟淮城博物馆联名合作,响应非遗的号召,由她这位老同学牵线搭桥,之前工作室有过类似联名,反响很不错。
结束面谈的时候,蒲涵主动送她们,提出一起吃顿午饭的邀约。
冯意柠笑了笑:“蒲总,实在不好意思,中午约了人,改天再约。”
蒲涵倒没什么反应:“跟裴总?”
“是朋友。”
其实冯意柠没想到他会提裴时叙,转念想再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正牌老公,有这种合理揣测也是正常的。
蒲涵说:“还以为你们吵架,我会有机会,现在看来,他倒是看得紧,黏得很。”
“……?”
冯意柠有些沉默了,看得紧黏得很这六个字,跟裴时叙摆在一起简直太违和。
不过又想起昨晚黏人大型犬的事迹,心想这六个字确实形容得很贴切,不过仅限醉后所用。
蒲涵看着眼前姑娘唇角莫名牵起的一抹笑意:“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冯意柠说:“蒲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理念很合,以后会建立很好的合作关系。”
蒲涵说:“明白,工作上我不会越界,也不会让你难办,机会总是可以等来的。”
“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冯意柠也不欲在这个话题多聊,无论蒲涵有着怎样的心思,又或是持续多久,她其实管不到太多,不触及合作红线就行。
跟蒲涵道别,冯意柠和任瑛一同出来,天气很好,太阳暖融融地落下来。
冯意柠转眼,看到任瑛一脸想八卦又不敢八卦的纠结表情。
任瑛被逮住偷瞄,顿时很义正言辞地保证起来:“老大,你放心,我嘴严,刚刚的话我一句都没过脑子。”
冯意柠说:“话说得很斩钉截铁,你的眼神完全暴露了你的想法。”
“……我就是。”任瑛犹豫几秒,张了张唇,又犹豫了几秒。
冯意柠看这姑娘实在憋得难受,心下有几分好笑:“说吧,别憋坏了。”
任瑛问:“老大,我说了后,不会成为第一个左脚迈进工作室为理由开除的助理吧?”
冯意柠被她语气逗笑:“不会。”
任瑛这才说:“其实我好早就想说,每次蒲总在场,裴总都会进攻性好强,看得老大你特别紧,也黏得紧,他好爱你,简直特别有反差感啊。”
“呜呜呜真的好甜好甜好甜。”
“……?”
冯意柠再次沉默,心想,难道是裴时叙都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水了吗?一个个都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去吃午饭,补充点糖分吧。”
任瑛说:“中午我要戒奶茶,已经很甜很甜很甜了,快要控制不住我的笑容了。”
冯意柠仍旧保持微笑:“……”
直到在餐厅见到康希语,冯意柠总算没再想刚才的事,只是刚落座,抬眼看到这姑娘一脸揶揄得盯着她。
“怎么了?”
康希语说:“我昨晚给你打完电话,临睡前还在想,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会不会打扰你跟老公的双人世界?”
冯意柠说:“不会。”
康希语说:“你觉得不会,你老公不一定觉得不会啊,说实话,你老公那种冷情的高岭之花,想不到私下好黏你。”
冯意柠不解:“哪黏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逢人就跟她说裴时叙有多黏她的话。
康希语说:“你看啊,你前脚来淮城出差三个月,你老公后脚跟来了,这不黏什么叫黏,哪就有怎么凑巧的事,别太天真。”
冯意柠产生一种很荒谬的感觉,难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来裴时叙深陷情海,只有她这个当事人不知情?
“他是来工作。”
康希语说:“哦,好的。”
“那住你隔壁是怎么回事?”
冯意柠:“……”
康希语善解人意地说:“哦,也是凑巧,懂了。”
“反正凑巧来凑巧去,就是凑巧到天天往你面前晃,这世上有句话共勉,凑巧的事情多了,那就一定不可能是凑巧。”
冯意柠说:“好的。”
康希语本来还想继续说,结果听到她一句认命的“好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好的了什么?”
冯意柠心平气和地说:“他爱得我要死要活,离开我一分一秒都要发疯,这个答案满意了?康讲师,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康希语说“可以”,又心想这人还不信,她的第六感直觉就没出错过。
点餐的时候,冯意柠说:“不吃虾饺,早上吃得有点多了。”
康希语问:“早茶?”
冯意柠微顿了下:“嗯,早饭。”
康希语又问:“你不是说找不到合胃口的餐厅吗?”
冯意柠说:“随便找了家,发现味道还不错。”
康希语托着腮:“哦,我还以为你老公,大早就给你送爱心早餐呢。”
冯意柠心虚了瞬,心想这姑娘的嘴跟开了光似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诈她,还是单纯随口说了句。
吃完饭,下午冯意柠还有行程安排,打算回酒店午睡会。
临走前康希语才想起:“这两天有个局,你去不去?”
冯意柠问:“什么局?”
康希语有些激动地说:“酒吧猛男局,你可以偷偷来,刚好跟我作伴,我绝对不跟你老公透露一句有关我们的小秘密。”
猛男局?冯意柠想起早上发生的尴尬意外,心想自己确实应该开眼看看别的,反正只看,她又不做什么,总不能老对“前夫”的身体藕断丝连。
“我考虑一下,跟助理确认一下行程,提前给你答复。”
康希语朝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晚上冯意柠参加晚宴,郑彭辛攒的局,给她介绍了不少的业内人士,聊了很久,也很融洽,约好改天一起谈合作。
这事儿冯意柠很感谢郑彭辛,她这位老同学,虽说瞧着玩世不恭,办事起来却很仗义,也很靠谱,她那天就是随意提了句,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他牵线搭桥了。
郑彭辛说:“这事儿你可别谢我。”
冯意柠听出来他话里有话:“老同学,有话可以直说。”
郑彭辛这才问:“小两口这是吵架了?”
冯意柠问:“怎么这么想?”
郑彭辛说:“今晚这出,你老公安排的,我寻思你们小夫妻的事,怎么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来当桥梁?吵架算我猜的,求和也好,给惊喜也好,费点
嘴皮子就白得的功劳,我不担,说给你听我也好安心。”
冯意柠面上不显,只笑了笑:“我清楚了,多谢你告诉我。”
今晚应酬太久,冯意柠也喝了不少酒,走去露台透气。
心里还在想郑彭辛刚刚说给她的事儿,做好事不留名,这种迂回的做法还挺真不符合他的。
只是冯意柠还在想着,身后就传来男人熟悉的嗓音。
“柠柠。”
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裴时叙。
脑海里突然晃过康希语说的那句话。
——凑巧的事情多了,那就一定不可能是凑巧。
冯意柠走近,看着裴时叙坐在沙发上,半明半暗的光线落了半身影绰,显得这副冷感五官愈加深邃。
“又头疼了?”
冯意柠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还真被她误打误撞到了,微抬的手腕被握住,传来的嗓音低沉:“有点。”
看来这人喝醉了就喜欢动手动脚的,昨晚抱着她撒手不放,今晚随意握她手腕。
“裴先生,你昨晚没疼够,今晚还没学会悠着点啊?”
还没等到回答,冯意柠看到投到不远处的大片阴影,稍稍侧眸,看到蒲涵从另一侧朝他们走来。
“打扰到你们了?”
冯意柠微摇了下手腕,被男人松开后,礼貌笑了笑:“蒲总也来透气?”
蒲涵说:“刚刚远远看到裴总,想过来打声招呼,顺便谈些合作的事儿,没成想来了通电话,这不回来走得急,一时没注意你们在讲话。”
冯意柠还没开口,这时手机发出振动,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着裴时叙说:“有人找,我等会回来。”
又朝着蒲涵说:“蒲总自便。”
冯意柠走出露台一小段路,又再次接到电话,说是出了点意外,有人喝吐了,换时间改天再谈。
于是冯意柠折返回去,她本来在垂眸回工作消息,却隐隐听到谈话声。
“想不到裴总手段了得,以退为进。”
“倒比不得蒲总多年蛰伏,只不过再怎么说,我都是柠柠名义上的丈夫,破坏别人婚姻总归是不道德。”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去,隔着被顶灯映下的绿植斑驳,看到两道相对的高大身影。
蒲涵忽而笑了笑:“这世上有处处把控的事儿吗?”
裴时叙口吻很淡:“论起耐心,我不会比你差。”
察觉到这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冯意柠及时躲进了另一边的屏风后面,过了会,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
是蒲涵走了。
冯意柠知道裴时叙还没走,按耐心下掀起涟漪的异样,转而去另一侧露台透气。
落地窗外霓虹灯光璀璨,川行仿佛流动的蜿蜒金线,夜色很深,冯意柠却感觉心绪很难平。
协议夫妻用得着背地里也这么敬业吗?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自然裴时叙也不是。
……
再次回到那处露台的时候,冯意柠面上不显,心情却很复杂,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跌进这个男人的陷阱?
明明没醉,还要装醉。
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冯意柠走近,没坐下,而且轻声问了句不相关的话:“你的小猫哄得怎么样了?”
裴时叙微垂眼眸:“在炸毛。”
“……”冯意柠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小猫没什么坏心,那估计是你对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裴时叙口吻很淡:“怪我。”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冯意柠心想这也不是诓她的理由,也不是生气,更多是一种她一时有些想到太多,反而生出的空白感。
“你头还疼吗?”
“有些。”
冯意柠心想这男人这会还在跟她装,倒要看看还能装多久?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臂:“早些回去吧,先去车上待着,叫个代驾司机。”
等待代驾司机的时间,他们这处离得有些偏,在不知道的时候,外头竟然下起了暴雨,路上堵,大概要在车里等待半小时。
车后座只开了盏顶灯,柔和的白光像是一层纱雾,将沉默笼罩。
冯意柠坐在一侧,刚刚到地下停车室的一路上,她已经细细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此时她隐隐有种接近答案的感觉。
一片沉默中,冯意柠指尖下意识按着指腹,轻声开口:“裴总,我后来想了想,今早发生的意外,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你也知道我有抱着玩偶睡觉的怪癖,早上那样,也是因为对你的身体太过熟悉,还没戒断,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困扰。”
“刚好有个单身局,我想去看看年轻蓬勃的肉。体,可毕竟我们还没有离婚,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回去麻烦你签一下,这样我也能没有心理负担。”
冯意柠心想,这近一年的婚期,让他们不再是陌生人,有过特别的回忆,也有过亲密的身体接触,用前任形容够不上,合作伙伴又不清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陷入这种不上不下的凝滞期的?
“等会,我去拿车上的离婚协议书。”
说完,冯意柠伸手拉开车门。
她此刻很冷静地在心里想。
如果裴时叙仍是无动于衷的话,那她就把这些犹犹豫豫、无端瞒猜,以及这些时日一切的错意,全部都一笔勾销。
手腕被大掌紧握住的瞬间,冯意柠心跳止不住加快,这局是她赌赢了。
只是下一瞬,纤。薄侧腰又被另一条手臂箍住,刚探出车门的半个身子,几乎是被大力地抛回到车后座。
“嘭”地一声,车门从身后大力关上。
后背被抵到后车座靠背时,车后座昏淡的灯光下,腿被分的很开,杏色包。臀裙覆盖着大片的眼影,扯平刚刚蹭乱的褶皱。
不留情地抵进深色笔直的西装裤。
也就是到了这时,冯意柠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几秒的得意,在完全被沉沉拖进危险的时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箍着她的掌心太烫了,仿佛在心口烧的那股郁火,漫延波及到她。
好像招惹过头了。
冯意柠凭着本能下意识挣动。
反而被男人以一种不耐、又不容抗拒的力度压住,双腕也被大掌被迫束住,高按在头顶的靠背上,冷白手背上青筋绷紧。
他劲很大,掌心很烫,箍得她生疼,让她几乎没有反手的余地。
那股冷调的气息沉沉迫近,裹挟着危险又沉默的侵袭意味,是来自成年男性强势又可怖的掌控欲。
浓重危险的感知下,让她有种是被盯紧的无助猎物的错觉。
冯意柠眼睫颤了颤:“你别发疯……”
可一切太晚,早已没有回转的余地。
还在微张的唇,被狠狠欺上。
第49章
车后座里太过逼仄,昏淡的灯光完全被身前阴影笼罩,冯意柠下意识挣动的幅度,被大掌按紧手腕,几乎是强势又轻而易举地牢牢制住。
所有感官仿佛无限度地放大。
唇齿被完全撬开,丝毫不留情,又沉又重的气息压了过来,冯意柠感觉呼吸都开始变得稀薄。
疯狂鼓动的心跳过速,仿佛快要戳破的膨胀气球,劈头盖脸地袭来一场暴雨。
很急,也很凶。
舌尖和下唇被不时磕碰,比起吻,此时更像是一场可怖掌控欲十足的惩罚。
冯意柠完全没有半分抵抗的余地,被迫仰着头,双。腿不自觉拢紧男人劲实腰身,像是寻求最后一丝生机的攀力点。
……
直到双唇偏离的时候,冯意柠猛地偏过头,刚刚这个动作几乎用尽剩余的力气。
她张唇缓着气,吸入大口的空气,胸口还在不断起伏着。
再亲真的会死人的。
“让我下车……”她刚开口的嗓音带着难以忽略的哑。
低沉危险的嗓音却覆在身前。
“去哪?”
冯意柠完全被压制住,这会也被亲出了倔性和火气,有些不管不顾地说:“去拿离婚协议书,然后找小狼狗摸。”
“不许。”
听到这话,冯意柠手腕还在被束着,刚想继续开口反驳,却被一股不耐又强势的力度扭正下巴,心骤然突了下。
气息再度被堵上,比刚刚要凶。
被不讲道理地再次亲晕了通,冯意柠睁开泛着雾气的眼眸,含羞带恼地瞪着他,声线都变得很不稳。
“你用什么身份说……”
“你老公。”
“……快成前夫了。”
再度被覆上,冯意柠一声“裴……”又被堵住。
她完全没有余力去挣扎,被再次放开的时候,总算学会变乖地不再说下车,也不讲进一步激怒男人的话,鼻息微黏,不自觉含着几分哑地控诉:“你没有前夫的自觉,不讲道理。”
“还没离婚,也不是前夫。”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讲点道理,老婆就要去找别的年轻小狼狗了。”
冯意柠觉得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刚刚还装醉骗她,被摸头也没关系,现在就完全不装又乖听话的黏人大型犬了,她到底是怎么就信了这人的诡计多端。
“控制狂,没道理的掌控欲。”
下巴尖却被握住,稍抬了抬,冯意柠被他仔细端详了会唇角,确认没有大碍,又被抬起手腕,指腹摩挲腕间那圈显眼的红。
“疼么?”
冯意柠摇了摇头,总算被男人放开,又回想刚刚被按着不能动的惨案,愤愤地踩了好几脚黑色皮鞋。
裴时叙只由得她踩,任她撒气:“让你踩,别打。”
冯意柠刚想反驳,又看到男人垂眸,给她揉着手腕。
“别疼到手腕。”
“……”是怎么会疼的,难道这人心里没有点数吗?
手机屏幕突然突兀地亮起,是代驾司机打来的电话。
冯意柠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是在等代驾司机,脸颊潮。红,收回手腕,扯过微乱的衬衫衣领,毫不留情推开身前的男人。
一看时间,这个控制狂竟然亲了她整整三十分钟。
她刚刚差点以为会被亲死。
裴时叙拿起被抛到怀里的手机,接通,跟代驾司机确认完,没过两分钟,代驾司机就上车。
车穿行在夜色里,一路上冯意柠都没有吭声,身上披着抢来的西装外套,盖在身前装睡,都不用多想,她都知道她这副模样,到底有多见不得人。
代驾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很自来熟地问:“跟女朋友吵架了?让让人姑娘。”
裴时叙说:“是老婆。”
刚说完,被装睡的小姑娘踩了脚,又瞪了眼,用口型纠正他:“前夫。”
裴时叙唇角极淡弧度地轻勾:“刚哄了会,没哄好,跟我闹脾气。”
然后又被踩了脚。
代驾司机低声道:“年轻姑娘,就是要耐心点护着点,别对着闹脾气,男人低头点。”
“怪我惹她生气,受教了。”
不要脸。冯意柠在心里默默腹诽,刚刚还一副不讲道理的控制狂,现在人模人样,别人听了,还以为他是多宠老婆的二十四孝老公。
等到了地下室,裴时叙付了双倍工资,代驾司机前脚走,冯意柠就把西装外套摔到男人怀里,想要直接下车。
却被有力手臂揽过侧腰,冯意柠还以为他又要亲上来,眼眸微微睁大,抬起的手掌按在唇前:“你不会还没亲够……”
下一秒,裴时叙垂着眸,将西装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肩上。
“宝贝儿,别冷到。”
“不许叫宝贝儿。”
会错意的冯意柠佯装冷脸,把男人的肩膀推开,伸手打开车门,然后直直走开。
直到进了房间,冯意柠还没换鞋,后背贴在门板上,身上西装外套拢紧着身躯,熟悉的冷调气息萦绕鼻尖。
舌尖还发麻,冯意柠不自觉揉着手腕,回想起刚刚那种被紧锢的压迫感,藏在身体里的记忆最致命,让她迅速回忆起那股熟悉又异样的侵袭感。
不断砸到窗户不成线的雨滴,串连着此时过速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意柠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是裴时叙打来的电话,这通电话刚好自动挂断,新的一通再度打进来。
这已经是打来的第三通,冯意柠忍不住心想,原来他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也会有要等着别人接电话的一天。
在电话自动挂断前,冯意柠才接起,有意说:“裴总,深夜还有工作要谈?”
“不谈工作。”耳畔传来低沉嗓音,隔着话筒几分失真,却很有颗粒的质感,“来哄你。”
欺负完人,就说句不痛不痒的软话,冯意柠摸了摸唇角,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沉沉的被侵袭感。
“我没生气。”说完又不情不愿地说,“那你说错哪了?”
“不经过允许就亲你。”
“还有呢?”
“亲了很多次。”
冯意柠说:“还有。”
“柠柠大度,是我不讲道理。”
“给我个哄你的机会。”
冯意柠说:“明天我全天有事。”
“晚上。”
“明晚啊,我有单身局的约。”
“还有,不好意思啊,裴总,我不跟前夫拉拉扯扯的。”
说完,秒挂断电话,冯意柠唇角不自觉微翘,心里泛起几分得意。
谁能想到那个倨傲,又眼高于顶的男人折在了她手里,现在是他有求于她。
冯意柠心情愉悦地洗漱完,在衣柜一侧里精挑细选了一只大熊玩偶陪睡。
却听到门铃声响起,冯意柠第一反应是裴时叙。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裴时叙。
冯意柠警觉地盯着他,随时做好关门,把这人关在门外的准备。
裴时叙说:“不碰你。”
“手腕还疼么?”
冯意柠垂眸看了眼,腕间泛着一圈红,其实不疼,她皮薄,只是看着还挺严重。
想起这人不做人的亲法,冯意柠直直回视过去:“疼。”
“不知道是某个男人,技术太差,咬得我太疼。”
小姑娘瞪人的神情,温温柔柔的,威胁力是没有半分,埋怨似撒娇。
心口像是被猫咪尾巴轻挠过,裴时叙唇角极淡地掀起。
冯意柠看这人还笑,就不是很想理他,想关门,微抬起的手腕却被握住。
男人稍稍俯身,低沉嗓音落在耳畔:“宝贝儿,下次别腿软了。”
“晚安。”
然后被猛得推开胸膛。
门在眼前被不留情地关上,有些急,发出一声有些重的声响。
没过十几秒,又默默开了条门缝,冯意柠朝他瞥来,像谨慎又犯馋的猫猫探头。
“我的甜品。”
赶在裴时叙说话前,又说:“现在挂在门把上。”
裴时叙抬手,把甜品袋挂在门把上。
冯意柠看着男人完成指令,又说:“不准往前走,往后退两步。”
裴时叙往后退了两步。
冯意柠这才伸出只手臂,从门把上顺利拿到属于自己的甜品。
“甜品收了,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然后没看男人一眼,毫不留情地把房门关上。
冯意柠面上镇定,只是带门的时候,一时没有注意力度。
再次发出“嘭”地一声。
冯意柠手里拎着甜品袋,后背贴在门板上,捂住半边发红发烫的耳朵,低音炮简直太犯规。
不守男德的男人,又在随便撩人-
翌日,冯意柠早上错过二姐的电话,洗漱完拨了回去。
“喂,二姐,我还以为你忙着陪老公,都忘记你还有一个被流放到冷宫的妹妹。”
“怎么会?最近你没回家里,妈妈和小嫂嫂都在念着你。”
“哦,原来只有二姐不想我。”
“小姨子,这话没道理,你二姐忙着想她家老公已经够了。”
很快传来二姐的温声。
“你别凑这么近。”
“……?”
冯意柠很狐疑地问:“这声儿怎么离得这么近?”
冯亦清说:“他刚好在。”
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冯意柠心里隐隐有猜测,心里涌现几分浪荡坏男人诱骗自家二姐的愤愤不平。
还在想着,冯意柠听到冯亦清说:“老太太明儿回来,家里都惦记着你,问问你回来一趟吗?”
“回。”冯意柠没怎么犹豫地说,“我这两天刚好得闲。”
冯亦清问:“我听说阿叙也到淮城,你们一起回来?”
冯意柠手指戳了戳餐桌边沿:“那要看他的安排,我管不着。”
冯亦清又问:“跟阿叙吵架了?”
“我跟他不吵架。”
冯意柠心想这人还让她给哄人的机会,一袋甜品打发她,大早也没条早安消息,一晚上过去就忘了,只会动嘴不走心的男人。
冯亦清打趣她:“那怎么语气散发等着哄的撒娇讯号?”
“……哪有撒娇。”冯意柠说,“二姐,你真的被你老公带偏了。”
“近墨者黑。”
冯亦清笑了笑:“谨遵小妹的叮嘱,以后保持距离。”
挂断电话后,冯意柠下楼,顺道接上借宿在朋友家的任瑛。
这姑娘今天看起来格外神清气爽 ,低头回工作消息,都不自觉哼了几秒的调。
冯意柠笑了笑:“怎么了?今儿看起来心情很好。”
任瑛激动地说:“谢神要来开演唱会,我和我朋友一定要抢到票。”
冯意柠说:“没抢到也没事儿,跟我说声,我给你取两张票。”
“老大,我真的超爱你!”任瑛说,“有人脉就是不一样,我都不知道羡慕老大的表哥是谢神,还是羡慕谢神有这么温柔贴心大方善良的表妹了。”
冯意柠说:“夸的有些过了。”
任瑛语气肯定地说:“一点都不过。”
要知道,在当今社会,羡慕她有这种神仙老板的朋友可太多了。
傍晚结束工作,冯意柠回酒店换了身衣服,驾车去了康希语提前发给她的地址。
刚到,康希语就朝她招了招手,给她介绍身边朋友,叫柯惢,很明艳大方的长相。
康希语说:“意柠姐,你就放心,今晚就由柯惢姐为我们保驾护航。”
柯惢说:“这里我熟。”
“男模嘛,要多少有多少,等我叫熟人给你们介绍。”
冯意柠朝着康希语瞥去目光,这姑娘明显是好奇又跃跃欲试的目光。
康希语说:“我就看看。”
冯意柠心想她也就看看,也不犯法。
过了会,周围来了一波人,冯意柠感觉这排场也太壮观了,眼花缭乱的,配上迷离晃眼的灯光,感觉整个人都要晕男了。
明显康希语都看不过来了,手指轻扯着她的尾指。
这姑娘也就是嘴上大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颊不自觉红了。
冯意柠也就是好上一点,面上不显,会让人感觉她很从容的感觉。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第一次什么叫晕男症,看来看去都觉得太过无趣。
柯惢看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目光随意扫了扫,目光突然顿住,指了指:“你看那个对不对你胃口?”
其实冯意柠都没抱什么希望抬眼,可看清来人时,那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花眼了。
心想柯惢姐这一指真有水平,直接指到了她那个塑料快成前夫的老公。
柯惢看她目光一瞬不瞬的,刚想盘算着怎么把这人请来,结果就看到这位极品冷感的大帅哥,直接坐到了这姑娘身边。
“认识?”
裴时叙唇角微掀:“她老公。”
在冯意柠开口前,口吻很淡地说:“过来陪老婆掌眼男模。”
“……?”柯惢心想,这对小夫妻还真够会玩的啊。
过了会。
“这个年纪太老。”
“搔首弄姿,太油腻。”
“擦的粉太多,口红比你还艳。”
“清汤寡水,身材不行。”
“领口快开到腰了,没男德。”
“未成年要出示证件。”
在场的众人:“……?”
这位比在场众男模还要贵上一种断崖高度的太子爷,此时摆着张极品的冷脸,慢条斯理地开口。
嘴上说是给老婆掌眼男模,明摆着把“砸场子”三个大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冯意柠本来就不多的兴致,终结在看到这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顶上纽扣被随意解开两颗,冷白锁骨和喉结分明,衣袖被半挽起,半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利落,很有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领口开这么大,也不知道在勾。引谁。
对于周遭明里暗里的目光,这人丝毫不在乎“妒夫”的名声儿。
反倒是冯意柠忍无可忍,起身:“你跟我过来。”
走到没人的卡座角落,这处光线昏暗,冯意柠还没开口,就被握着腰抱起,堪堪坐进一手臂弯,被顺势抵在了墙边。
高大身躯欺身而来,冯意柠后背贴着冰冷墙面,稍稍仰了仰头。
裴时叙问她:“还没有挑中的?”
“你明知故问。”
冯意柠眼尾染上醉意,泛着几分微醺,指尖顺着领口流连:“裴总,是你把他们都赶走了,难道你说的顺道来给我掌眼男模,就是这样有意来砸场子吗?”
“小狼狗没见着一个,都被你气跑了,拿什么赔我?”
裴时叙说:“眼前有一个赔你。”
冯意柠弯着眼眸,摇了摇头:“身材好,脸顶级,他们比不过你,可是他们会哄人,不会气我,还会嘴甜叫姐姐。”
她又微微凑近,微翘眼睫被染成一层透明色,淡淡的鸡尾酒香气掠过鼻尖,嘴唇泛着盈润的水光。
“裴总,你说把自己赔给我,可追我的人也有很多。”
眼前小姑娘笑得天真又妩媚,一副有恃无恐的调笑,认定了做什么都会被眼前男人纵容着。
一路顺着往下的纤细手指,在腰。腹处轻撩轻作乱。
“我一定要选你的理由是什么啊?”
作乱的指尖被大掌握住,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宝贝儿。”
被覆着往下按,不同于刚刚隔靴搔痒的轻刮,隔着一层质地讲究的衬衫材质,白皙掌心下蛰伏着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我让摸。”
第50章
昏淡灯光下,冯意柠垂眸看着被大掌覆着的手指,笼着一层晦暗暧昧的阴影。
薄薄手背上青筋分明,冷白却不孱弱,很有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冯意柠心想这人从前还各种矜持,不让她摸,现在反倒主动让她摸。
“让摸?”
“嗯。”
“限制时间多久?”
“不限时。”
指尖掐了下腰。腹沟壑曲线,冯意柠微弯眼眸:“口说无凭,那我要验验货。”
裴时叙瞥着她,过深五官被阴影覆着,愈加危险的冷感,冷白喉结上下微滚:“想怎么验?”
冯意柠稍稍探身凑近,交融的鼻息将触未触间,只要有谁稍动了下,两片嘴唇就会轻贴到一处。
身前呼吸一沉,冯意柠按耐着咬在男人薄唇的念头,指尖忽而抵着男人胸膛,头又直直后仰了回去。
“那可能要看我的心情了。”
又有意问他:“难道裴总只是哄我玩玩,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裴时叙说:“随时等宝贝儿验货。”
冯意柠被他叫得脸颊微热,这人也就是看得冷情禁欲,其实私底下又骚又不正经,就不是很想任他拿捏:“那这样,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不能强迫我。”
“不能亲我。”
裴时叙说:“还有一点。”
原来能这么好说话啊,冯意柠心里那股得意愈甚,像是高翘起了猫咪的尾巴尖,那她就丝毫不客气了。
“随叫随到,一切以哄我开心为主。”
裴时叙说:“遵命。”
“现在放我下来。”
冯意柠心想坐进男人臂弯里这么久,就像是托抱着个小朋友,虽说旁边没人,她还是有些脸热。
裴时叙刚把这姑娘放下,就被指尖抵着胸膛,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了半步。
“裴总,请注意保持距离。”
冯意柠听到淡声男人应了句,要
知道这人成天气她,突然这么乖顺,尽管知道只是此刻假象,还是有种从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远比完成解开一道难题,谈成一个重点项目,要让她久违地感知到流淌着那股隐隐兴奋的因子,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容易唤起人的上。瘾欲。
冯意柠又说:“老太太回来了,明儿我要回临北一趟。”
裴时叙说:“我陪你去。”
作为孙婿,裴时叙确实是该陪着去一趟,冯意柠说:“行。”
裴时叙淡声道:“送你回去?”
其实冯意柠早就没什么兴趣了,这会也顺势说:“走吧,你在旁边跟阎王护法一样,待着也无聊。”
“我去取下东西。”
裴时叙说:“等你。”
冯意柠回去后,柯惢和康希语一脸八卦又微妙地盯着她。
柯惢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康希语说:“刚刚看你老公那眼神,简直说把你活剥了都不为过,我还以为会昏暗角落干柴烈火这样那样。”
“……?”什么虎狼之词,这都是可以在人跟前可以说的话吗?
刚刚才拿起包的冯意柠,口吻认真地否决:“不会。”
柯惢说:“双人世界愉快。”
康希语朝她挥手:“Goodnight.”
冯意柠:“……”简直没办法跟她们聊。
等小姑娘走到跟前,裴时叙被温温柔柔地瞪了眼:“饿了么?”
“……?”这人搭讪也太老套了。
裴时叙说:“带你去吃舒芙蕾。”
冯意柠瞥他:“又不是小朋友。”
裴时叙顺着这姑娘说:“你不是小朋友,是我想买给柠柠。”
冯意柠这才说:“既然看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一趟吧。”
半小时后,车停靠在街旁,冯意柠趴在开着的窗边,这里有家可移动式蛋糕屋,是今年璃兔IP的一项联名。
有不少人在排队,冯意柠挑中的是款云朵联名套餐,她亲自参与设计的。
只是垂眸看了一小会的工作消息,就又有人上前搭讪,这次是个妩媚大波浪卷发的大姐姐款的。
到了夜里寒气重,男人一身深色大衣,侧脸线条利落流畅,隐在昏淡灯光下,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随意站在人群里,也被衬出挺括贵气。
就排队的这么十几分钟,就不知道有几个人来搭讪,长得这么招蜂引蝶,一点都不守男德。
冯意柠默默在心里腹诽道。
之前几个都是被冷脸拒绝的,反倒这个还交谈起来,还拿起了手机,冯意柠垂眸,懒得再看,继续看起工作消息。
过了会,裴时叙回来了,冯意柠接过那袋舒芙蕾。
车窗外夜色不断倒退,直到停车室,冯意柠还没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就听到身旁传来低沉嗓音。
“哪惹你生气了?”
冯意柠手指微顿,继续解开安全带:“我没生气。”
裴时叙有意逗她:“没生气,那这只快要炸毛的河豚哪来的?”
河豚是膨胀,猫咪才是炸毛,冯意柠心里想完,又不想跟这人幼稚地掰扯:“那可能是你得臆想症了?要不然就是聊得太开心,被迷了眼,眼前都看不清了。”
漆黑眼眸瞥着她,裴时叙忽而低低地笑了声。
冯意柠看他还笑,伸手拍了下手臂,心想这种恶劣的男人就不应该留着过年。
却被握住手腕,手心被塞了个云朵的小挂饰。
冯意柠认出这是限量版的随送周边,她和孟思栀当时连买了五十份舒芙蕾,都没抽出来,最后还是分给了项目组当福利。
她没接,只是用手随意拨了拨:“拿来哄小孩用啊。”
“哄你。”裴时叙说,“别生气了。”
“不是搭讪。”
冯意柠说:“我又没问你这个。”
裴时叙低声哄道:“是我想主动报备,是电视台的,想邀我去做节目,扫码写一份问卷,我跟她讲要哄老婆,就换了她的限量挂饰。”
车内灯光映着男人侧脸,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浓长眼睫微垂,眼睑处落下阴影,衬得眸底愈加深邃。
冯意柠不自觉有种像是被这道目光吸入的错觉,他这样看人太犯规了,说的话也让人心乱。
对一个颜控晚期患者很不友好,冯意柠把云朵小挂饰握在手心,佯装冷声:“不要黏黏糊糊的。”
然后下了车。
裴时叙看着直直走出几步的身影,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
翌日,冯意柠回了临北,裴时叙早上有了会,他们就没一起走。
到了机场,孟思栀顺道来接她。
一见面,就是那股熟悉的损友味。
“哎呀,这是哪位日理万机、成天不见人影的大忙人啊?前脚忙工作,后脚老公陪,好一个塑料夫妇双宿双随。”
“……”
孟思栀说:“某柠,你沉默了,你没反驳了,你默认了。”
冯意柠已经跟离开时“落荒而逃”的心境大为不同,这会就是扬眉吐气,面对这种明晃晃的打趣,完全面不改色。
“栀栀姐姐,你说过的名句真的完全经得起考验。”
今儿小正经的阈值够高的啊,孟思栀狐疑地问:“哪句?”
冯意柠说:“你猜。”
“……?”孟思栀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异常的好?”
冯意柠说:“还可以。”
“噫。”孟思栀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嫌弃地说,“突然不想问下去了,一股该死的不知名酸臭味。”
冯意柠只笑了笑。
顾慧中这次来,就是主要是来看看家里的小辈们,最关注的是二姐的婚姻,说是随时有需要介绍小狼狗就来找她,尤其是还当着薄蔺舟的面毫不留情地说。
而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冯意柠,心想老太太这么多年护短的名声儿真是不倒,她跟裴时叙刚领证那会,也是这样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二姐,你家老公真的太会来事儿了。”
冯亦清笑了笑:“确实,不过你老公也不遑多让。”
冯意柠有意打趣她:“二姐,这才多久,你这就护上了?”
“客观描述事实。”冯亦清不钻进自家小妹的圈套,“并没有偏心谁的意思。”
刚说完,顾慧中被哄得笑了下,冯意柠抬眸看了眼,就知道老太太这病入膏肓的颜控症算是好不了了,被两个惹眼的孙婿一左一右地围着,一副越看越欢喜的模样。
冯意柠突然就意识到些什么:“二姐,你答应薄家的婚事儿,是不是也是有颜控犯了的原因?”
“有。”冯亦清没否认,“都是联姻,还不如挑一个赏心悦目的,在家只当看的摆设,心情也很好。”
果然,冯意柠就知道,怪不得是一家人呢,她家这个颜控症看来是世代遗传的。
冯意柠第二天忙了一天的工作,下午四点去了趟鼎禹,为着是项目上的事儿,大表哥在外出差,在公司见着的就是二表哥。
很顺利谈完事情,谢从洲问:“时叙哥这会没黏着你?”
冯意柠嘴硬道:“他哪里黏人,再说这是工作时间。”
“我看他黏你这事儿。”谢从洲口吻几分懒怠,“你算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冯意柠甚至不敢问,那其他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生怕给自己来个暴击。
谢从洲问:“送你?”
“不用。”冯意柠说,“去接嫂子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她这位二表哥,刚结婚那会,那时没人觉得这俩怪能折腾的人,能走得这么长远,也没人想到,这位向来混不吝的主儿,偏偏成了个出了名的老婆奴,在黏老婆的路上越走越偏。
冯意柠到了公司大堂,迎面看到熟人,秦凝雨正好也看到她,走到跟前:“小冯总这是刚谈完事情?”
冯意柠心想这是巧了,她这次回来想见到的人,正巧就撞她眼前,随口聊了两句,定好晚上一起吃顿饭,她有些项目上的事情要跟她聊。
晚餐时聊了会项目上的事情,结束她们一起去了快开业的璃兔系列纪念馆。
其实冯意柠想让她加入工作室,还真没什么私心,看中她的专业能力强,协调能力好,做事耐心负责,尤其是理念契合,新项目是未来工作室的重点项目,她需要一个各方面合适的组长人选。
说了后,她知道秦凝雨有自己的考量,换做是她,也会权衡利弊,可她足够有信心能赢得想要的组长人选。
“合作是双向的选择,还请你不要第一时间拒绝我。”冯意柠说,“下个月璃兔在加州华人街有场特别庆典,希望能有幸邀请你来现场看看,到时候再告诉我答复,可以吗?”
秦凝雨答应了她。
回去途中,冯意柠想起自家大表哥的那通电话,心想她顺便可以把任务完成了。
想来也觉得稀奇,她那位一向冷情端方的大表哥,竟然破天荒问她常吃的蜜饯是从哪买的,问起来,只口吻耐心地说,说是家里小朋友常不记得低血糖这事儿。
不过她这位大表嫂,脸皮薄,听到她说到“托她记得抽空,带着家里只记得猫咪和工作的
小朋友,买些备在身边“,白皙脸颊早就红透。
冯意柠心想,怪不得大表哥这种正经人也喜欢逗这姑娘,实在是反应太过可爱-
把秦凝雨安全送回家,冯意柠接到谭则宣的电话,折返半道去了晚宴。
这次谭则宣算是帮了她大忙,总算让她堵到了心仪的设计师应笙,一直很想跟她合作。
见着面,冯意柠发现她还挺喜欢应笙的性格的,不冷也不热,很恰到好处,她身上有股很特别的气质,她一时竟有些说不上来。
冯意柠跟应笙聊完,约好下月在公司面谈,既然来了,她也就切换应酬模式。
回去的时候,谭则宣和任萱送了她会,看到裴时叙来接她才止步。
冯意柠朝谭则宣挥了挥手:“回去吧,别让嫂子吹到风。”
只是刚说完,冯意柠就被拦腰抱起,裴时叙朝着这对新婚夫妇稍稍颔首。
冯意柠回头看了眼并肩的身影,心里有些被轻挠了下,谭则宣对她来说一直是很可靠的大哥哥,看到他多年得偿所愿,她真的觉得很开心。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就这么舍不得?”
舍不得?冯意柠心下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小朋友,离别觉得天塌了,再说,想见随时都可以见。”
转眼看到男人冷着脸,眸光有些沉地瞥了眼她。
“回去了。”
冯意柠看他转移话题,久违死寂的第六感,突然就醒来了,她自从知道裴时叙的心思后,那种一叶障目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一路到了家里,冯意柠是被从车上抱下来的,趴在男人怀里。
“裴时叙。”
“嗯。”裴时叙应了她声,“怎么了?”
冯意柠微微翘起唇角,心里还在想刚刚那件事。
就是觉得某个男人太酸了,动不动就吃飞醋。
裴时叙垂眸看她一副得意的模样,有意逗她:“帮你洗澡?”
“不要。”冯意柠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裴时叙唇角微扯:“宝贝儿,确定谁占谁便宜?”
冯意柠有恃无恐,丝毫没移开按在腹。肌上的手指:“它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要是不让摸,那就算了。”
客厅里只有被冯意柠随手开的那盏落地灯,在地板上撒下柔和的橘黄,她被放在沙发扶手上。
包。臀裙就被顺手解决了,跌落在沙发角落,缎面雪纺的衬衫松松垂下,黑色丝袜裹着两条匀称细长的腿。
头顶落下嗓音:“不冷?”
冯意柠仰头凑近,在耳畔轻声:“你这种直男不懂,这是光腿神器,轻薄,很舒服。”
微热的鼻息,裹着淡淡葡萄酒香气,轻轻扑洒在耳畔。
小腿肚被大掌揉握住,冯意柠微微挣动了下,就感受到那股舒畅酸麻的感觉。
“酸了?”
“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冯意柠有些微醺,温温柔柔的腔调,不自觉拖长尾音,含了几分微黏,“感觉腿都不是我的腿了。”
既然有人按摩,那冯意柠就安心享受,屏幕凉起,垂眸看了眼,是孟思栀拉的六人群聊,是为了讨论任萱生日惊喜计划。
冯意柠看到五花八门的惊喜,心想这些真的不是惊吓吗?唇角不自觉轻翘起。
身前传来男人嗓音:“聊这么开心?”
冯意柠说:“我跟你说,则宣哥……”
说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这是准备生日惊喜的秘密,得保密。
“他怎么?”
“没怎么。”
裴时叙唇角微扯:“跟他聊天就有这么开心?”
真的好酸,从前怎么感觉这人醋得这么没道理呢。
冯意柠说:“人小夫妻都新婚燕尔了,你消停点。”
手机屏幕被修长手指摁灭。
“柠柠,休息会。”
好小气,冯意柠伸手,用指尖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对视间,男人就半蹲在身前,冯意柠突然感觉有种被蛊惑的错觉。
昏淡灯光下,白皙指尖划过摸领带,从胸膛一路流连,落在薄薄衬衫下绷紧的腰腹曲线处。
冯意柠做了个极其轻微的吞咽:“前夫,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知不知道?”
“摆正的位置,就是讨柠柠欢心。”裴时叙说,“给摸,陪睡,不用负责。”
“还有?”
“对我随心所欲,玩腻我。”
越难得到的事物,越是趋之如鹜,冯意柠想她是个俗人,雪山之所以心往,在于那瞬失控崩塌时的窒息美感。
冯意柠承认对这话心动了。
面对此时近乎是明晃晃的诱惑,心跳像骤雨过速。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只有一条,请求你不能踹了我。”
眼前小姑娘漂亮的眼眸很亮,像只面对毛线球诱惑的猫咪,微弯眼眸,又摇了摇头,秉持只钓不负责的原则。
足尖在西装裤上轻点了点,近乎是有恃无恐的撒娇和挑衅。
下一秒,脆弱的脚踝被大掌握住。
眼睫骤颤,冯意柠本能挣动,却被强势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制住。
“宝贝儿,踩重点。”
脚。心薄薄的一层丝袜,丝毫隔不了质地讲究的西装裤材质下的触。感。
冯意柠脸颊红透,咬住下唇。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