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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又来一个强力帮手

“什么巧宗?”王熙凤正愁手头没有赚钱的门路,她跟贾琏就是因为如此,才被人治得死死的。

“宫里大封后宫,听说还想恩赏勋贵之家,让勋贵们也能感受一下圣眷。宫里准备着不少出宫的依仗,什么级别都有,还不仅仅是妃位上的娘娘,你道是什么巧宗,猜一猜。”

薛元娘没有提前说起,只让她自己猜,才会发现更多的问题,自己凑上来跟她合作。

“你是说……要省亲?”王熙凤的眼神瞬间亮起,“此前接驾的时候,可建了不少别院,现在省亲是不是也得建别院?还不限制妃位上的娘娘,岂不是想回家的都可以回?”

“我也怕出事,所以只调了最常用的泥瓦匠的门当,木头生意薛家已经在做,现在再想收些好木料却是难得很,我手头倒有成套的家具,顶多混上点生意,所以,还是泥瓦最有可能,只是得建窑厂。”

“这倒是个巧宗。”王熙凤心里盘算着,“咱们府上便有不少不错的匠人,若想开窑,就得在京郊那便做,而且还得来来回回得运,有个铺面能够卖,难怪你还想着拉我合伙。”

“我也不让你吃亏,建窑的地方我找着了,是京郊一个村子外头,原本的窑厂建的砖瓦都不怎么样,普通人家又买不起,所以,我便想着盘下来,只做倒手的活。”

王熙凤还是第一回听说窑厂还可以倒手的。

“就是这样倒手的,咱们的东西也可以分个三六九等,价格不一样,但都刻上咱们得标志。最好的价格昂贵,由咱们府上给王府做的那些砖瓦师傅做,普通的就看不同等级的师傅做,外观是一样的,但内里不一样。”

“那些拮据些的……”王熙凤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就比如荣国府这等人家,不愿意买好的,又非得是用好的才体面,说他们买的是顶级货,别人是相信的,但内里却不是,“现在勋贵之家大多如此。”

“是的,能省点就省点,品质好的货咱们其实也不好做出来,大多数还是要靠普通师傅的产量,我已经去雇佣了几十个人,除了手艺好外,还要他们村里人帮我找合适的土,我按市价给,说好的最多翻一倍价格,最少要给我提供多少,否则我便把白纸黑字送官府去告他们。”

“你怕他们加价不给你土?”王熙凤眉头一挑,“你现在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然等开工以后再做,别人也不是傻子,赚肯定是有得赚,而且我囤了点盐和粮食,也在兑换碎银,如果真的闹起来,我用这两个的市价兑换,或者铜钱按市价换碎银,他们不会拒绝的,我让得利不算小,现在官制的铜钱一吊钱换不到一两碎银。”

“那时候又正好要收税,缺银也缺粮。”王熙凤懂了,“你这让利让得不算小了,再闹肯定不合适。”

“我们又不是要银子不要体面的人家,打招牌打响来,以后还能长久地供应,这不就是个营生吗?只赚这一波我买现成的不好吗?”薛元娘微微一笑,“赚得再少,一年有个一千两的进项,就足够我们府上花用的。”i

“这倒是个好主意,名声也够好。”王熙凤如此想着,她败坏名声去倒腾例子钱,一年也不过两三千两。

“也就几千两银子的生意,我们自家做也就够了,三个村子最多也就能置起个百来户人家闲暇之时来干活,先把名声打出去,后面再开别的厂,人家才愿意来,咱们价低也能抢到人。”

王熙凤受教地点点头:“还得是你打算长远,这事我过后详细跟你商议。”

“你跟黛玉商议,她现在管着这事,我让徐嬷嬷和林笙家的带着她,有什么无法决断的,自会来跟我说,往后黛玉是我们林家内宅的脊梁骨。”薛元娘说罢,王熙凤不敢置信瞪圆了眼睛。

“啥?你让黛玉全权负责了这种大事?那么多人家……”

“她又不差这个银子,不会做得太过,如果对方欺负了她,我再以长辈的名义出手,也好站在高一点的辈分之上,大不了窑厂一关,换个位置做又不难。”薛元娘挑了下眉,“主要还得培养一下人才,黛玉从头到尾参与一遍,见过里面的事情,就不会忘记了。”

“你……”王熙凤震惊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地步,“你真的很大胆。”

“现在兜得住的小事不让她做,往后还能直接让她掌管整个林府?她自个不战战兢兢的吗?要我说,你把迎春和探春都拉来帮忙,往后都是你大房的人,嫁出去也只会成为你大房的门路,如果琏二爷要读书的话。”

王熙凤吞了下口水:“你确定不会被人摘了桃子?”

“摘呗,如果她想从此跟我断绝往来的话。”薛元娘眉头一挑,“反正我睚眦必报,从我这儿得了好处,回头我一定让她下不来台。迎春和探春拿了你的好处,你帮她们找了好婆家,这辈子,她们就无法真正摆脱你,只要你还有用。”

“好,我觉得可以。”王熙凤也不是扭捏的人,“难怪你能这么快接手林家,这么培养林妹妹,林姑父应该会很放心。”

“都是我的儿,我都要留在家里的,这事我只跟你说过,你带着她们三个,别说是跟我做的生意。”薛元娘拍着她的手提点道,“王氏到底是你姑姑,王家你也斗不过,安分点,更加安静点,就说是大老爷的生意。”

“为何非得是大老爷?”王熙凤突然又想起那些时候的事,“难道……”

“宁荣二府也要建省亲别院,让你降价出售,你愿不愿意?四王八公都是亲戚,你降不降价?唯独你家大老爷是个滚刀肉,闹到他面前去,大不了就不卖咯,别人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滚刀肉当然比你们体面人更能享受生活,也少些被挟制住。

“有理。”王熙凤的脑子瞬间跟开了光一样,“这么说起来,大老爷的名义的确好用。”

“当然,你下次试试让大老爷给你个私章,看好不好用。”薛元娘拾掇着她去谋求一番,“反正也是给贾琏铺路的,求一求再试一试,咱们不亏本,丢个脸算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你分不清里子跟面子哪个重要。”

“原先我分不清,现在我分得清楚。”王熙凤被她噎得差点没挂住笑脸,“你瞧着好了,几个姑娘有我带着,定不会有差错。”

“别给整你们家那一套,你知道我抄出来多少东西?规矩定下,是谁都没脸越过的,伸了手就得考虑后果,当然,要给银子,就光明正大得赏,赏多赏少都可以。”

“我懂得,只是府上所花算数的不是我,我也没法子一来就大改。”王熙凤环绕着四周,“如今总是好过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问题,我竟没有察觉到。”

“看点律法吧。”薛元娘也去看周围的东西,“旁得还好说,我就怕有人在这屋子里用什么秘药,或者给的药材里加了点或者少了点份量,就足够让人致命的,你倒贾敏和林珏的死因是什么?查出来了,就是用了过量的人参,林如海一个个带去牢里审的。”

“什么?”王熙凤不知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处,“就这么简单?”

“嗯,前头一直传言是食物里面下了药,什么秘药都在传,一直查不出来原因,也就不了了之了,结果是因为用了非常好的人参,大夫开的药是用普通人参的量,还是日常吃的补药。”

薛元娘啧啧啧得摇头:“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吧,吃错了更坏事。”

“竟是这样的?”王熙凤震惊,“那每次用药都得问清楚药效咯?”

“那是肯定的,成不成让大夫去抓,让他煎好了送来,出了问题他跑不掉,也推不开责任,才不敢乱来。”薛元娘这般说着,“往后黛玉若是要用药,就得这么干,否则林如海发起疯来,只有比在江南的时候更绝的。”

“别说她,我这儿都后怕着呢,一直都是吃着药房的药,竟也没想过对不对症。”王熙凤已经知道王氏会对她下手,如何还做得主,“看来还是得花银子养个大夫。”

“该省的省,不该省的一点都不能省。”薛元娘继续往前走着,“越是大家族,感觉秘密越多,越不敢偷一丁点懒。”

“平儿,去把迎春叫来,让她陪一陪黛玉,对了迎春身边的嬷嬷让她小心点,莫要让我再看见她乱拿姑娘的东西。”王熙凤若是不愿意管,迎春怎么样只要她自己不说,那便当没看见。

平儿点点头,这里离荣庆堂还有些距离,等带着迎春过来,估计都见不到林太太她们,府上出了事,再逗留太久并不合适。

“你也是懂人情的,咱们可以多走动一二,我也正愁着没地儿走动,京城这里的圈子我根本进不去,得等我家老爷回京述职才会有改善。”薛元娘把能说的基本都如实告诉给王熙凤,王熙凤已经知道林如海要回京之事。

“年中看看能不能功成身退,这时候最是风头盛的时候,吏部空缺的位置可以争一争的。”

王熙凤眉眼瞬间亮起:“那我们家二爷真的应该好好读书。”

“肯定得读书的,就算你们二爷袭爵,一个三等奖军的爵位,在京都算个什么,他若不拼,就让你儿子拼,不然就回归白生之家了,就像林家也是五代列侯,到林如海这儿就没了。”

“这倒是,林姑父好歹年纪轻轻考中探花,如今又能回京进吏部。”王熙凤心里还是震惊不已的,原先在她观念里面,还有老太太和太太嘴里,林姑父顶多算是个有点本事的穷书生,被荣国府捧起来的小白脸。

真的算不上多能耐,结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还不一定的事,吏部的职位很多人抢,得看上头的意思。”薛元娘摇着头,“谁知道下一步又要走到哪里,要是命里没有,那便是没有。”

今儿个也是刻意来道喜的,午时用过饭,下午将大件的东西搬过来,往后只需要带着常用的来即可,钥匙已经在手上,林府的下人都已经在梨香院安顿下来。

没多会儿,黛玉拉着迎春走过来,迎春有些闷不做声,平儿今日去训斥过她奶娘,她也无动于衷,她年级比黛玉还要年长好几岁,却瞧着没有黛玉大房。

“这便是二姐姐吧,长得真好。”迎春的容貌同样不俗,荣国府里的姑娘瞧着都很不错,刚刚见过的探春也很好看,“往后可要多多往来。”

“是的,多走动,整日憋在家里也不是个事。”薛元娘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她肩膀上的小担子刚刚好,等过会儿卸下来一点,又给她垒上,总不会有空闲想东想西。奥对了,上学的地方可筹备好?”

第72章 贾政一走,天都倒了

“今儿就开始筹备,二老爷正好出门,荣禧堂那边的书房便空置着,拿来做学堂正好合适,我准备让姑娘和小子都去,束脩我定给他准备得足足的,到时候让二爷去管这群人。”

“你家二爷?你倒是个会找机会的。”薛元娘揶揄她,“还得给块肥肉吊着,人家奔着这个来的,顶多能在你这儿待个一两年,能学到多少算你们自己的能耐。”

“开智启蒙足够的,若能读书,再专门找师父。”这样也能有点功底,找起来会有底气一些,他自个看书也能学到不少。

“那行,你心里有数就好。”薛元娘还是很相信王熙凤的能力,她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会认认真真完成的。

又逛了一下之后,大件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完,薛元娘带着林黛玉姐弟回到荣庆堂,老太太不想见她,只有鸳鸯出来说她正在睡觉,黛玉什么时候上门,跟琏二奶奶说好即可。

今日贾府丢了人,贾老太太颜面无光,就等着她早点走,好关门处理完剩下的事。

坐上马车离开的薛元娘甚是高兴,今儿个可让她逮到把柄,往后再想在她这里逞能耐,怕是不好使了。

不声不响的,王熙凤就给她送来这么大一个礼,二太太若是没有王子腾和贾元春的力保,想要出来不太可能,就算出来了,在宁荣二府肯定没办法再托大。

这样也好。

林家的人走后,王熙凤又在自个住处歪着,今儿发生的事与她无关,谁也别找到她这儿来,就算是老太太,也断然没有颠倒黑白的能力,尤其是二老爷已经离开,二房没有了主心骨。

荣庆堂中,老太太何尝不知,今日所有事情都是王氏做得太过导致的,非要在老二的饯行宴上闹出这等丑事来,让老大当场发作出来,还让宁国府的贾珍抓到这么大个把柄。

宝玉也被吓得不轻,薛元娘大喊大叫的时候,就已经把宝玉吓得不敢乱说话,后头大老爷来喊邢大太太,让他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祖孙睡在一处,不想多余的事情。

贾琏倒是从王熙凤嘴里听说这一遭遭的事,冷哼着,对王氏这位叔母只有鄙夷和嘲讽,对于读书之事更加上心。

便是这样的两个人,压在他们大房头上作威作福,岂不可笑?

贾珍来东院找贾赦,贾赦冷眼瞧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被赖大这等管家吓得不轻,不由得摇头训斥。

“你要是害怕,将他们一家绑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一个孩童,又是一家子奴仆。”贾赦半点没放心上,“他家那宅院,说到哪里去,都是我贾家的东西。”

“可我怕,他们兄弟在我们府上时日太长,赖嬷嬷又是……”

贾珍心有顾虑,贾赦冷笑又鄙夷道:“怕她们把秘密说出去?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样的秘密,能倒逼着主子如此纵容。”

“来人,去把赖二两口子绑了,贾珍,你让人去把赖大两口子绑了,就说家里遭了贼,怀疑是赖家人干的。”贾赦一声令下,贾珍一怔,连忙也跟着下令。

“直接动手?老太太那边……”贾珍害怕。

“我还很好奇,母亲为何如此纵容?”贾赦为自己倒了杯茶,“你且耐心坐下等着,几个奴仆而已,跑不掉的,赖家的确树大根深,但也有个人走茶凉的时候。”

贾珍没多话,就听着,惴惴不安的。

没多会儿,赖大赖二两口子都抓到贾赦的书房,赖嬷嬷也已经在来的路上,大冷的天一泼凉水从头浇到尾,绑在廊道的柱子上,嘴堵得死死的,也不问话,其余下人们自有定论。

王善保这大房的管家还有林之孝这二奶奶的管家今日定是有了福气,一见赖家被抓,再结合二太太那边的事,心中有数,这是大老爷要发作他们,连根拔起那种发作。

荣国府里羡慕他们的不在少数,那么大一座赖府竟然能安稳至今,全靠老太太这么为她们撑腰,谁不知道赖嬷嬷是老太太的心腹。

老太太若是不保,赖家今日定要亡在大老爷手里。

是赖嬷嬷一手买来放在宝二爷身边的晴雯听一耳朵,便直接走到鸳鸯身边,示意她跟老太太提一嘴。

鸳鸯本不愿提,就当作不知道,往后便能少了赖家的掣肘,偏晴雯这个蠢货要提起此事,再不跟老太太说一嘴,回头老太太若是问起来,便是她一个人的罪过。

“老太太,赖家出了事,可要问一问?”鸳鸯掀开床帘,轻声在老太太耳边说着,“大老爷将赖家两对夫妇都抓了去,只怕不能善了。”

老太太觉一直很浅,比不得孩童的宝玉,鸳鸯一说话,便醒了,眉头蹙起来:“怎么又有赖家的事?”

“估计跟二太太的事关联到一处,隔壁珍老爷来东院寻大老爷,之后便抓了人,堵上嘴绑在廊道里受冻,倒是没有审问的意思。”

老太太坐不住:“快去让老大罢手,赖家算是我的陪房,岂是他能随便动的,这府里还有没有我老婆子的立足之地?鸳鸯,你告诉老大,若是要动赖家,我便回金陵去。”

“是。”鸳鸯不懂,却不得不照做,出得荣庆堂,见到关心着的晴雯,眉眼拉拢着翻个白眼,自去东院传话。

晴雯看得懂她的眼色,想着等赖嬷嬷来后,她便将鸳鸯的事告知,也甚得她在老太太跟前乱说话,让赖嬷嬷丢了老太太的信任。

她能到宝玉身边伺候,还能做宝玉身边的大丫头,完全都是因为有赖嬷嬷的撑腰,赖嬷嬷一旦出事,她很可能就得跟着失势。

府上同样有这种想法的很多,鸳鸯要去东府,便有不少人为她行方便,来到大老爷的房门口,瞧见被绑着的人,冲他们点点头,赖大赖二也知道,老太太还是看重他们的。

这府里若是没有赖大赖二,老太太便没了手脚,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好掌控,荣国府三个大管家,赖二是老太太的人,周瑞是二太太的人,林之孝是二奶奶的人,王善保他们都只能退居二线。

如果赖二和周瑞一道被抓,那王善保和林之孝出来管家,还有二房和老太太什么事?老太太年岁那么大,别人也怕得不到老太太的支持,还凭白得罪了后来的主子。

“赦叔,你看,鸳鸯来了,老太太定不会同意……”

“让她哪里来,滚哪里去。”贾赦不给面子,那便谁也没有面子,“王善保,怎么什么奴才都让靠近我的书房。”

鸳鸯走到近前,被王善保直接拦下:“鸳鸯姑娘,听见没有,大老爷不见。”

“那我将老太太的话带到,也不需要进去。”鸳鸯微微笑起来,冲着里头福身道,“老太太的意思,赖大和赖二两位管家忠心耿耿多年,赖嬷嬷也是老太太的意思放出去荣养的,若是大老爷非要不顾她的颜面,老太太只能回金陵老家去,再不叨唠大老爷。”

“老太太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一个犯了事的奴才也要保,我看她已经老糊涂到需要静养的程度。”

大老爷是真不耐烦,一个丫头一个嬷嬷,也能在他跟前闹那么欢实。

“若再给我闹起来,我就让贾珍把王氏送去家庙里修身养性去,索性贾宝玉也送去给老二,这荣国府就留给她老人家一个人住,多有意思。”

鸳鸯蹙眉听着,只觉得不像话,却没好再说什么,回到荣庆堂,老太太还面带愠怒等着她:“怎么样?老大有个什么说法?”

“大老爷说,若是他不高兴了,就让东府的珍大爷做主,将二太太送去家庙,再将宝二爷送到二老爷身边,荣国府便留给您一人住着。”鸳鸯说完,急忙帮她顺着气。

贾老太太眼泪当即掉落下来:“这是想要我的命啊,觉得我老婆子碍眼了,一个两个都觉得我老婆子该早点去地下,现在连一个宝玉都容不下,老太爷,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贾政不在,二太太和王熙凤也不在,连个捧场的人都没有,鸳鸯不敢说老爷太太们的不是,只会劝她莫伤心。

一时间,空荡荡的荣国府,就算老太太辈分再高,无人来探望,依旧没任何用。

宝玉还在睡,瞧着这稚嫩的模样,老太太擦了擦脸上的泪:“总说我不够疼你,没了老二,你又何曾真心体贴过,要是你祖母在时,你敢跟她这般说话吗?到底是没有感情的。”

再互相挟制都是无用的,老大终究是袭爵人,王熙凤也是大房的人,王氏自己将人推到大房去,如今已经彻底控制不住大房,只能忍受着罢了。

林府也完全脱离掌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薛元娘嫁给林如海开始,林如海又将老二调离京都,让贾琏夫妻跟老二一家离心,连带着王熙凤针对老二媳妇,才闹出今日这么大的丑事。

归根结底,林如海是纵容的,黛玉那丫头也已经完全被薛元娘笼络住,薛元娘那厮没有生过孩子,一儿一女都非亲生,倒是没办法说她偏袒谁。

林府如今竟无从下手,府上已经没有一个贾家的家生子,赖嬷嬷一家若出事,能给她悄悄办事的人都没有。

赖嬷嬷是在家中被拿下的,赖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捆了,赖尚荣母子贾赦没想动,丢到柴房锁着,其余人都是贾府的家生子,赖府伺候人的丫头都很多来自荣国府。

如此离谱,家财是贾蓉和贾琏两兄弟亲自去抄的,万贯家财比他们兄弟都富裕得多,还有不少宁荣二府的极品摆件,不知何时被挪到此处,甚至还有不少田地铺面,有些甚至就是从周瑞那女婿冷子兴手里留出去的那些。

狼子野心,噬主而生,赖家手里拿着这些东西,迟早都得背主,贾琏两兄弟带着东西回到东府,看向赖家的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老爷,您看,咱们家的祭田他们都敢买,一个伺候的下人,已经生了取而代之的心。”贾琏尤其将其中几分地契交上来,贾赦冷冷地扯出个笑来。

“我知道,他们勾结忠顺王府,准备将我们宁荣二府卖个干净。”原本平安洲一事,就在考虑要不要让他们撂开这个火泡,现在不太想同归于尽,这等人也没有必要留了。

“赦叔,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发作?还由着她们……”

“我为何一定要发作?”贾赦翻白眼,“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赦叔,我不敢的。”贾珍面皮一下白兮兮,“我哪敢做什么,肯定也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她们都已经把秦可卿的身世泄露出去,你当我不知道?”贾赦从上到下打量着贾珍,“那姓秦的都不敢在我跟前露面,也只有你傻乎乎地巴上去,巴上去还想反悔。”

第73章 赖家也处理了

“赦叔……”被当面下不来台,贾珍尴尬无比,“我……”

“我不管,因为那孩子根本不是太子爷的闺女。”贾赦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当初那姑娘有没有怀孕,我能不知道?太子爷当时中招,人是我选的,也是我亲自去处理的,还能让你捡这个漏?”

“你真是好笑,凭我跟太子爷的关系,他的孩子还轮不上秦家那样的人家抚养。”

“赦叔?这是什么意思?”贾珍震惊,完全没想过,竟是这样的结果,“那……那秦家……”

“那孩子就是他们弄错了,虽然时间上的确有点可能,但你猜猜那姑娘为何不敢上门来找我?如果是太子爷的闺女,交给我不是更实在?从头到尾都是我处理的,跟我说一句她怀有生孕,我能不留在她?”

贾赦当看傻子一样看贾珍:“你指望那孩子能给你带来什么东西?那绝对不能够,告诉你个秘密,她不能回宫,是因为我跟陛下说过,她绝对不是皇室子弟。太上皇亲自派的御医,下了药,等了一个月确定没怀上任何子嗣,才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脱了贱籍让她走的。”

感觉到被骗的贾珍脸都挂不住,战战兢兢道:“这……这怎么可能呢?赦叔,你……你也没告诉我……”

“你问过我吗?你们家娶妻跟我关系不大,躲着我却很难看。”贾赦冷笑着,“虽然不是太子爷的闺女,但是你们好像都默认她是,老太太也觉得她是,那么你对她做的任何事情,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

贾珍全身颤抖起来,狡辩道:“那不是很亏?”

“亏吗?自己上赶着的。”贾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那嘴里全是欢天喜地,莫名其妙娶这么个姑娘做贾家的宗妇,还跟着老二和老太太一起瞒着我,我也乐得自在,乐得看热闹,乐得你们留下这么大个把柄,都是你们应得的。”

“别呀赦叔,我……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干嘛?还没干,真的。”贾珍吓得面无人色,“你瞧我是这等人吗?我哪敢呀。”

“你有这个心。我本来一点都不想提醒你的,就看你能闯多大的祸。”贾赦翻白眼,“还能让老太太知道,是觉得宫里的贾元春出头的余地太少,好上宁国府架在火盆上,让她们向陛下卖好是吧。”

“这……这怎么能……”贾珍的视线瞬间僵直,“不可能的,老太太怎么会出卖我宁国府,这事可是她牵头的。”

“哈,她牵头的?”贾赦气得都笑起来,“你怎么想的?越过我,跟老太太联手,处理太子爷的事?你脑子呢?”

贾琏和贾蔷面面相觑,贾赦这嘴里的话,听着着实让人意外,太子爷的事竟然越不过他去吗?

“赦叔,你得救救我呀,我这什么都没做呢。”贾珍真的怕了,“我没这个心思,我哪敢呀,义忠亲王还好端端活着,我若是敢乱动,他不得杀了我?”

“义忠亲王?”贾赦的脸又板着,冷哼一声,“秦可卿既然已经是我贾家的宗妇,你安分一点不行吗?贾蓉管不着你,你这做得也太过分,你们宁国府想死,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这会儿只想处理掉赖家。”

“对对对,处理赖家。”贾珍胸口怦怦跳着,还好贾赦今天提了一嘴,不然他们宁国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赦叔,以后老太太和政叔的事,我保证再不管了。”

“你管得着吗?”贾赦呵呵呵地笑起来,“你还能替老二坐牢去吗?我还真想看看他有几斤几两,能在外地混出个人模人样来,就那点银子够什么用?”

“怎么?政叔那事也有诈?”贾珍偷偷摸摸望了眼屋外,“赦叔你知道什么吗?”

“你觉得老二那性子做得了县令?”贾赦幸灾乐祸笑起来,“他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将法典背得滚瓜烂熟?或者身边有几个老道的胥吏帮衬?什么都没有,还敢在人家乡绅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他去的那个地方也在江南,政绩一直不好,教化也难出几个秀才举人,被金陵和扬州或者书院那边打压得很厉害,偏偏靠近水路,只能做个中转的码头,还有不少马匪和水匪,每一个县令到了那儿基本都得不到优秀,属于江南那儿最差的县令之职。”

贾赦侃侃而谈,对吏部里面的门道非常了解:“林如海给他谋这个缺,一来替他太太薛元娘扫清障碍,应该跟那个张县令有点冲突,二来嘛,那片地划给了吏部侍郎家,老二要是伸手,就真的有意思了,呵呵呵。”

“吏部侍郎?”贾珍诧异,“那怎么还能分给政叔呢?”

“你还不明白?要让他背锅呀,当地任何问题,都可以说是县令造成的,而且他刚过去,身上必定有银子,老太太手里也会支持他,他们那边要建什么东西的话,就有人出银子啦。”贾赦挑眉,“多好的人选?前头那个张县令也吃过苦头,只是手头紧缺,被人抓到不少把柄。”

“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贾珍挠着脑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贾赦又冷下脸,无语道:“太子爷教的,六部我哪个没去过。”

本身就是当心腹培养的,太子爷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手把手教他怎么思考,怎么处理,比教儿子都尽力,也是因为他们年岁差得不是太多,他也在成长,自己也在长大。

真等到养儿子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赖家不是要勾结忠顺王吗?把赖大和赖二送去忠顺王府,赖嬷嬷送回老太太身边,其余女眷全都以背主的名义发卖,留赖尚荣母子净身出户吧,咱们人道一点,给个百两银子了事。”

贾赦有了定论,其他人没什么好说的,甚至都不需要审问,赖大赖二丢去忠顺王府,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贾珍,你亲自去办。”贾赦看向他,“你是族长,你办最合适。”

“行,那我去办,赦叔,若是还有什么问题,请一定提前告诉我……”

“那尤家两个姑娘也被你接到府上荣养是不是?”贾赦冷眼瞧他,“别给我闹出人命来,什么能摸,什么不能摸,不清楚吗?”

贾珍心里拔凉拔凉的,一摸头顶,全是冷汗:“还没有动手,真的。”

“有那个心,动了手我就不说了。”贾赦似笑非笑着,“你们宁国府到贾蓉头上也剩不下什么爵位,至少留个好名声,别到时候想改换门庭,却发现自己名声败坏,连科举也考不了,甚至还把贾琏给带坏了。”

贾蓉也汗流浃背,默默打量低着头的贾琏,以前也没听说,赦大老爷如此慑人呀。

“我知道的……”贾珍都已经无法言喻,“赦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

“你当你父亲不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头一个该死。”贾赦白眼一翻,“你放心,你父亲死得比你难看。对贾蔷好一些,若非他老爹救了你父亲,还轮不到你袭这个爵位。”

“什么?”贾珍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东西,“赦叔,这么多年,你怎么……什么都没说过?”

“我为什么要说?我等着他早点去死呢。”贾赦咬牙切齿,“你不用每年去观里请他归家,他若敢回来,我第一个要他的命。”

“赦叔,你……你开玩笑的吧。”贾珍和贾蓉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置信。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贾赦冷着脸,“我今儿告诉你,识相的别什么事都带着贾琏,否则连你俩我也不放过,宫里已经准备省亲了,你给我去户部借十万两银子来修院子。”

“十万两?户部还能借给我?”贾珍摸着自己脸皮,“这还能好使吗?”

“好使得很,你去借,用宁荣二府的名义,分别借十万两,要现银。”贾赦的眸光中全是冷然,“你放心,户部一定借给你,若是不借,你哭哭穷,多求几回,守在户部门口,不出三日必有银子。”

“赦叔……”贾珍气短,“户部那地儿……”

“那就贾琏去。”贾赦看向贾琏,“不要脸,就能要到银子,一定打出宁荣二府的名头。”

“好。”贾琏没什么不能做的,“我待会儿就去。”

“蓉儿也去见见世面。”贾赦上下打量着贾蓉的模样,“连腰杆都直不起来,还指望谁能给你体面?”

“是。”贾蓉心虚着,秦可卿的事情,他心知肚明,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跟着琏二叔去。”

“他们两个小辈,如何能要来银子?”贾珍泄气道,“我去我去,还望赦叔多提点一二,别让我糊里糊涂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珍儿,这事儿给我办好,我保你既往不咎。”贾赦满意挑眉,“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好嘞。”贾珍战战兢兢看着贾赦,不知为何他有这等魄力,觉得户部会出这个银子,也没听说有谁还能朝户部要银子,省亲也是,没听说过呀。

贾珍父子离开贾赦的书房,贾赦又开始磋磨着他的玉扇,门口赖家两口子已经冻到面无人色。

对付不了贾赦,还对付不了被拔了牙的赖家吗?

“这俩,给我丢到忠顺王府去。”贾珍一声令下,赖大和赖二目眦欲裂,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还有赖家的女眷,除了赖嬷嬷和赖尚荣母子,其余全部灌了哑药发卖出去,王善保,你去办,卖得远远的,以背主的名义。”

“好嘞,我这就去找人牙子。”王善保那叫一个高兴,周瑞和赖家全部被处理掉,那他不就可以做这个管家?

“赖尚荣母子给一百两银子赶出去,把赖尚荣母亲的卖身契还给她。”说完,贾珍便朝外头走去,贾蓉也跟着一道离开,王善保高高兴兴跑回自家,寻来他媳妇。

没多会儿,王善保家的急匆匆跑到大太太身边:“大太太,老爷让发卖赖家的人,包括在赖家伺候的那些家生子,全都以背主的名义,一个都不留。”

“真的?真要把赖家处理了?”大太太那叫一个兴奋,“早就该处理了,在府里比我一个大太太还要体面,我见着她还得给几分体面。”

“可不是这个道理,荣庆堂那位在大老爷这儿,说话好像不好使了,没有二老爷帮衬着,连二奶奶也退居幕后,她两个帮手都没有。”王善保家的也幸灾乐祸不已。

“对呀,王熙凤那个蠢材,帮着老太太欺负咱们大房的人。”大太太眉开眼笑,“赖家的家财呢?”ňǒ

“听说家财万贯,可惜咱们拿不到,几位爷去抄的。”王善保家的又指着后街的方向,“周瑞家的家私大老爷应该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都是大太太您的了。”

“还真是个巧宗呢。”

第74章 薛蟠又遭殴打

大太太如今自然也愿意接手卖掉赖家家仆的事,本来就嫌荣国府下人太多,一个月的月银多到让大太太震惊的程度,满府才几个主子,竟要了那么多银子,也没见大房的几个孩子受到什么优待。

不过都是些蹬鼻子上脸的货色,如果大老爷愿意她来管,且看她怎么整治。

赖家的人没有多停留,人牙子一来,基本上一百文一个让她们都带了去,只有一个要求,卖到远点的地方,再不想见到此等背主之人。

人牙子懂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不少仆人养得比富家翁都好,就算年纪大的亏了些,年纪轻的却能让她大赚一笔。

早知道要卖得人多,人牙子带来了几辆牛车,药也带着,干净利落处理起来,动静小到几乎没有,赖嬷嬷被放出来,看着她这一家子被带走,气得直接晕厥过去。

赖大和赖二被送去忠顺王府时,忠顺王府的王妃打听这事,还以为是贾府栽赃,故意扯两个仆人来给忠顺王府的门楣抹黑水,她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往常不过忍着不发作,两个仆人她还是能处理得起。

午时是站着进得忠顺王府的门,晚上叫人牙子灌了哑药拉走,就得往那些没人愿意去的地儿卖,背主之人不配得到好的待遇。

在宁荣二府如此有体面的赖家都分崩离析,其他人家如何还敢乱来?老太太的话已经不管用,大房和二房之间的那堵墙还没推倒,二房却已经完完全全被大房压下去。

二太太若非有个妃位的姑娘,此番也轻易过不去。

王子腾打听一耳朵消息,探听到是因为卖了贾家的祭田,让宁荣二府的爷们全体忍受不了,至今都有近两层的田地没有着落。

他哪里敢出声,安安静静处理吧,不然他两个姑娘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江南,薛二老爷领了皇商一职后,再没有跟贾家的长辈往来,仅他一户人家也可以做得不错,手里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地位跟着甄大老爷同样水涨船高。

正五品的官位一上身,甄大老爷每日的笑脸都多起来,往常甄大太太还嘲讽他,现在面也懒得见,心里盘算着要个嫡出的姑娘,好让自己的官位更稳妥一些。

府上如今称呼那位平妻为大夫人,虽然手中没有掌家权,自个小院已经得了大老爷的吩咐,由她自个全权处理。

嫁妆和聘礼送到她家中后,只留了个大箱子给她,值钱的都拿走后,换上些不值钱的给她做嫁妆,唯一留下撑场面的那一匹锦缎用在给大老爷做衣裳上,自然比不得甄家富贵。

只是大老爷的体己比她想象中还要多,随意拿回来个一两千两,都够她从头到尾置办一遍,也知道大老爷希望她站到台前压制大太太,她一边温柔小意,一边又端庄体面,不争不抢,实则又争又抢。

薛二老爷也是扶持她起来的人,送来的好东西不少,两家本是同盟,总好过跟毫无作用的王家联手。

甄家大房的事,最终只局限在大房内部,大夫人和大太太之间的争端,连爷们儿女都不参与,大太太气不过想磋磨她,那定是不能够的,大老爷整日在她院中,也不会允许,更不会有人帮衬。

甄王氏最终败下阵来,直冲薛王氏家中,跟她打了回大的,她好好的日子被糟蹋成这样,可不就因为薛王氏给闹得。

被莫名其妙打一顿的薛王氏也气得不轻,甄家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借口而已,甄王氏还当了真?

可薛王氏哪管这些,这便是大老爷给出来的借口,也是甄家老太太不满她的原因,更是显露她对甄大老爷不上心的证据,如今甄家人尽皆知,如何能抵赖。

脾气本来就冲的薛蟠带着人将甄王氏轰出去,甄王氏披头散发被拖出薛家的大门,一个不小心让门槛崴着了脚,被下人抬回甄家,眼泪不住地掉着,感叹自己早些死,也甚得碍人的眼。

甄王氏的儿子却见不得这等事的发生,他家老爷另娶他们做儿子的无权管,但外人打自家生母,那简直就是在他们脸上甩耳巴子,顿时颜面无存。

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

薛蟠年纪尚小,也好动手,但哪里是这几位爷的对手,整个江南他们几乎横着走,早霸道惯了的,冲上门来一报名号,薛王氏就直呼不好,还想解释一二,被几位爷直接推翻在地。

随后,便是一番打砸,十几个仆人将薛府花草摆件全给撕了,连窗户纸都要捅破好些,薛蟠带着下人想要跟他们对打一番,反被按在地上好不顿拳打脚踢。

这几人带来的,全都是练家子,可不是薛家这群仆人可以比得上的。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知道错了。”薛王氏哭得伤心,“大家好歹亲戚一场,都是我们的错。”

“知道就好,还敢对我们母亲动手,简直翻了天了,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今儿个不断他手脚,我就跟他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窝蜂离开后,薛蟠吐了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薛王氏吓得赶紧去请大夫,大夫看完后,只说内伤严重,没伤及要害,却疼痛至极,应该是练家子干的,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

向来只有薛蟠在外逞凶斗狠的,回到家中父亲和叔叔顶多打板子,他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发了一阵高热,十来天才清醒过来,人已经瘦了好大一圈。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薛王氏和薛宝钗全都松了口气,一个个哭得眼泪停不下来。

薛蟠迷茫着,突然想起父亲的话。

“我若不在了,你一旦没了依仗,如何护得住母亲和妹妹?咱们是商户,做的是与民争利的勾当,谁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觉得我们可怜,你不读书,永远也就这样了。”

别人打上门来,他都无可奈何。一滴泪滑落下来,再想上进,却难得很。

“我的儿,你怎么啦?说话呀,别吓我。”薛王氏心惊肉跳,“莫不是旧睡撞了邪?”

“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蟠还是没想明白,“几位表兄为何会如此无赖?咱们不是亲戚吗?还有二叔,为何突然变脸?原先不是最照顾我们吗?皇商的名号,他拿去就拿去,我不要了。”

薛宝钗苦笑一声:“现在说不要,不是自欺欺人吗?二叔已经得了皇商的名号,咱们想争,那也是争不到的,马后炮有什么情谊可言。”

“好了,莫再提他,都是因为他想要抢皇商的职位,才招惹来那么多祸事。”薛王氏并不满意宝钗的话,“回头我书信一封送给你舅舅,他会给我们想办法的。”

“算了吧。”薛宝钗还想劝一劝,“二叔还没跟我们闹起来,要是族里完全倒向他,我们只怕连家私都保不住。”

“他敢。”薛王氏气得瞪圆了眼,“他要敢欺负咱们孤儿寡母,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

“母亲……”薛宝钗无奈,还想再劝,薛王氏又瞪她。

“你也是,莫要长他人志气,他也不过就是个商户。”薛王氏话里话外瞧不上商户,“如何能跟你舅舅相提并论,你这几日也没睡好,回去休息吧。”

“母亲……”

“好啦,回去。”薛王氏不想听,薛宝钗低叹一声,只能告退离开,瞧不上商户,偏又下嫁到商户,儿女都是商户出身,是半点没有办法的。

不怨娘家,只怨夫家,薛宝钗都看不下去。

薛蟠依旧呆呆的,想着叔叔的事,又想起舅舅的事,从头到尾,只有叔叔会约束他,会跟父亲一样护着他,舅舅却总是要这要那,还瞧不上他们这些商户人家。

林如海奉诏上京述职,抄了那么多家,也得将情况说明,证明银子来得堂堂正正,朝廷可以将他光明正大用出来。

结果他还没到,宁荣二府去户部哭穷,第一日银子当然没借到,随后又是好多勋贵人家穿着破旧的衣衫去哭穷,一借便是上万两。

进入国库的银子不过六百万两,各家跑来借银子的,总数已经得到两百万两之巨,瞧着竟然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上皇昔年是同意他们借的,只是有借无还,加之国库空虚,到处还需要用银子,后面也便慢慢没人敢再来借。

今儿个一下子多出来六百万两,连王爷郡王这等,都没放过,薛元娘都打着林如海的名义想去借一万两。

人多,法不责众嘛。

刚要恩赏勋贵,就被闹这么一出,陛下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上皇商议着,是否现在就将省亲之事公布,也好有个由头同意他们借银。

上皇却不同意,好不容易扯来的遮羞布,在下一任皇帝的任期将国库填满,之后国库再有空虚,跟他绝对扯不上关系,如今,却又来捣乱。

恩赏勋贵的旨意是他下的,恩赏后宫允许省亲也是他同意的,两相一结合,不就成了他恩赏勋贵,同意勋贵人家再一次去搬空国库?

上皇不同意,宫里要省亲的事,却不知怎么泄露出去,各家跑到宫里来问,便是想借着要建省亲别院的名头,倒逼户部同意给银子。

宫里说得上话的太妃们一个头两个大,实在难以招架,而这时候,林如海进京述职,带来份名单,是甄大老爷这位新官上任之人点起的第一把火。

还没动手,已经摩拳霍霍。陛下没说话,让他自去跟太上皇说起这事。

第75章 林如海上京来了

太上皇看着林如海送上来的折子,五家盐商,背后之人清清楚楚,两家是废太子昔年的旧臣,如今倒戈了陛下,陛下没有重用,但依旧作威作福,另外三家是史家的附庸,如今换了东家,还不知是谁家的人。

史家昔年在江南有兵权之时,留下的盐商可不少,被甄家抢走一部分后,还有不少倒戈了旁人。

这些都是上皇讨厌之人,五家无一不是戳在上皇气管之上,当年史家不愿上交兵权,史家三爷又跑去边境打仗立了战功,逼着他封侯。

后来终于老实下来,也是因为在内斗,而不是因为忌惮他这个皇帝。最近他们很安分,跟别的勋贵不一样,已经完全听命于新皇,就等着他去死,好让新皇重新重用他们。

就跟别提废太子的人倒戈新皇,废太子三个字,就足够让他今夜都不得安睡。

上皇相信,这份名单的的确确是甄家给出来的,而且还在这个时候给出来,显而易见是准备为他善后,也知道国库有银子必会有人借银子。

还是宁荣二府带得头,那必定是贾赦的主意,贾赦至今都想要挑破国库的问题,好让他下不来台。

一数整个数,五家人几十年的积蓄,足足有近千万两银子,如此大笔银钱,的确不用在乎勋贵借的那一点银子,还能将恩赐勋贵的场面弄得十分浩大,没准还能有一番盛世之风。

“这折子,陛下见过?”上皇又不放心。

林如海摇头,将另一份折子递上:“这份是交给陛下的折子。”

上头没有那么清楚地列举每一家的来历,只列举了罪名,的确可以拿下抄家的那种。林如海跟甄家在江南胡闹,竟是想通了,摆明了身份。

“嗯,办得不错,想要什么恩赏?”上皇将不需要的那份折子递给他,“跟陛下说,我同意了。”

“给朝廷办事,是如海应该做的事。”林如海谦虚着,“江南的同僚都齐心协力,想要为上皇和陛下做出一番亮眼的政绩,尤其是甄应德大人,感念这份恩赏,还想多为朝廷效力,该抓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鞠躬尽瘁,倒是不错。还想往上走一走。”上皇心中有数,“那你呢?”

“如海常年在外,却也想回京教养儿子,江南的事一了,却也怕秋后算账,不敢在江南多待,京中六部,哪一出,如海都愿意去。”林如海姿态放得低,却提了怕秋后算账的事。

毕竟动了那么多人的钱袋子。

他的出身和背景,很天然是站在勋贵这一边的,却又中得是三甲探花,翰林院待满了三年,这样的人才对陛下灰心,倒戈了甄家,再去户部,的确浪费。

礼部要举办科举,陛下定不会让他去,更无何时的位置空缺出来,以他的功劳,回来升到六部侍郎是可以的,只要有位置放。

再一思虑,只有吏部更合适,吏部两个侍郎和尚书年岁已大,都是跟着他的老臣,却又两边倒,不再管事,导致吏部如今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进而影响整个朝廷的控制。

“陛下可曾有另外的安排?”

“陛下还未问到此等事情,应该过会儿才有安排。”林如海老老实实的,却还带上一番猜测,“不过下臣斗胆,要么进户部,要么进吏部,其余几处臣若去,只怕不服众。”

也是没有功劳,凭空降下去一个侍郎的职位,本身又不熟悉,被边缘化的概率极大,三品官职被边缘化真的有点浪费。

上皇点点头:“是这个理,你在外也有多年,是时候回京来,看看这边的风景,这几处做完,你便跟着一道进京来。”

“臣谢主隆恩。”林如海郑重谢恩,在扬州待到妻离子散也回不来,如今风轻云淡,这么个好职位自当要奉还,他倒戈了上皇,上皇缺人手,才愿意让他高升一步,否则又是无线外放的命。

他运气还是很好的,这时候进一步,下一次上皇驾崩,再进一步也极有可能。

回到陛下那儿,将那两份折子一并上交,看到这份新名单,陛下微微一笑:“父皇允诺你什么了?回京进吏部?”

“是的。”

“这份名单谁出的主意?”陛下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人,要说最讨厌这些人的,绝对非贾赦莫属,“甄家自己想出来的吗?”

“好像是的。”林如海不知具体如何操作的,他进京时甄大老爷给他的投名状。

“吏部右侍郎的位置朕给你空出来,以后与田爱卿一道掌管好吏部,办完手里的事便进京。”

“谢陛下。”

林如海走出皇宫,回到林府,该给他接风洗尘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常服后,再吃一桌子好菜,女儿和儿子环绕左右,再不好的日子,如今也舒坦了。

“黛玉,你去荣国府住半年,就当是去替母孝顺外祖母。”

“她呀,还得跟琏二奶奶学习如何管家呢,半年时间刚刚好。”薛元娘甚是高兴,“你进京之事有了准头?”

“两位陛下都口头允诺过,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六七成还是有的。”林如海看她面前的又是小锅子,还是偏辛辣的口味,无语道,“你是吃不腻的吗?”

“吃口饭你也说,爱吃也不行吗?还有腌制好的肉烤着呢,等会儿就送来。”薛元娘不惯着他,“黛玉在荣国府读书这事已经安排好,还是让西席教她,再教个一两年,四书五经读完,便差不多了。”

“荣国府近日来可有什么变故?”林如海想起今日陛下提得那一嘴,若不是甄家出的主意,难道还有旁人在甄大老爷身边埋下暗手?

“荣国府近日来可热闹非凡,他家二老爷离京之时,弄得席面相当不体面,还被大老爷带到二太太偷偷将府中家私盗走,还贩卖荣国府的祖产和祭田,之后听闻跟宁国府一起,抄了赖家,把赖家两个管家丢给忠顺王府处置。”

薛元娘一边吃着,一边讲得开怀:“你说说他们这一出出的,事情真不少,宁国府那边倒是消停下来,荣国府那儿估计还有一场闹腾,王熙凤至今没有出来管家,都是大太太在管,你也知道那位大太太平日不管事,在家中却是个管家的好手。”

“大舅母吗?哪日倒是没看出来,瞧着对我也不是很客气的模样。”黛玉对她还是有点影响的,“大舅舅也脾气冲,直接就闹起来,没给任何人留面子,让她们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处理得干净利落。”

那一日的事,黛玉瞧得真切,荣国府那些下人一个个都是富贵眼,她这个正经亲戚登门,竟也要挑剔一番装扮,再发表一番见解,最后再去外祖母那儿夸一通。

若是二婶子如此做也便罢了,一个个丫头竟然也对着她品头论足起来。她若是没有带着一整套玉石做的头面出席,指不定还会被挑剔是来打秋风的。

“她呀,对荣国府的下人很不满意,回来就横眉竖眼的,说不高兴别人对她品头论足。”薛元娘几乎笑出了声,“等她进了荣国府,谁要是敢笑话她,她定不会平白受着的。”

“那是自然,还能让那起子小人爬我头上去。”黛玉这番话,却让林如海微微愣了一下。

在此之前,她还对贾府的下人听之任之,并不多在乎,也不跟她们吵闹。

“既与你琏二婶子走得近,她教你,我也放心,一早便听说她是个能耐的。”林如海对王熙凤还是有几分好感的,“那贾宝玉可曾见到?”

“见到了,一个花花肠子,一来便说与我见过。”黛玉翻着白眼,“让太太好一顿训斥,半个字都没说出口,听闻他长得不错,却不爱读书,七岁的年纪才刚刚启蒙,读书读得比我还少,我如何瞧得上他。”

这时候腌制好的烤肉也被送上来,薛元娘爱吃这些,林宝儿也爱上了这些,黛玉不吃肉,吃点烤蔬菜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她们三已经彻彻底底被薛元娘带偏了口味,林如海口味比较清淡,跟着一道尝了点,便没多吃几口。

用过饭后,便得思虑着如何跟京中好友走动起来,薛元娘不好出面,他却要主动出面的。

屋内摆着两张床铺,榻上也有一份,她正睡那儿看书,没任何书名的书,林如海又想起那日看到的东西。

“给我瞧瞧,你往日都读得什么书。”

“诶,别动,可别污了你的眼。”薛元娘转身继续看,正读到精彩的地方呢,眼神炯炯有神仔细瞅着。

林如海歪头看一眼,脸一瞬间红了个通透:“你说说你,怎么爱看这些?我也没瞧见你多在意这些事?”

“你管我。”薛元娘瞪他一眼,继续看得精彩,脑子里的东西比身体上的也不差多少,要是有部手机能看男神跳舞,她会更心满意足的。

啧。林如海有些无语:“你跟林老四也是这样?”

薛元娘一听就不高兴:“怎么?你还要打听我跟我前夫的事?我都不打听你跟你前妻的事。”

“我不打听,不过你确定一直要在这榻上睡吗?以后也一直如此?”林如海蹙眉,“我没想过要另娶,更没准备让你又变成寡妇。”

“所以呢?你不是要为贾敏守身如玉吗?恨不能把我弄死?”薛元娘坐起来,“当初是谁找我茬的时候,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我跟你之间,不是只有合作吗?”

“你还在意……”

“当然在意。”薛元娘冷哼,“要不你也死一个,看看会不会记一辈子?”

林如海无法反驳:“当时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听了谗言,以为……”

“这些跟我有关系吗?我真的图你的一切,你就能对我下手?”薛元娘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我可以缩在你的后院安生过好日子,你们又不愿意了。”

“那要怎样,你才能放下呢?”林如海坐在小榻边缘,“以后日子肯定要过,你揣着这份仇怨,总不会开心。我与敏儿已经是旧事,再想起多有遗憾,也有愧疚,你故意让我看到这些,不就是想要嘲讽我跟她并不合适吗?”

“我管你们合不合适,再不合适,不也走过一辈子?”薛元娘躺下去又背对着他,“我也不想搭理你还爱不爱贾敏。你看上谁,就将谁纳进门,我也管不着你。”

“我不信,你跟林老四也是这样说话的。”林如海多少觉得有点冒犯,“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直接拒绝交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