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平息 圣上说得对,就该考这些(1 / 2)

穿书给权臣冲喜后 丹锦 2613 字 11小时前

姬安没应他这话, 而是反问:“尔等皆是举子,该对我大盛律有所了解。可知何种情形才可击这登闻鼓?”

武固刚才那番话说得义愤且激昂,此时却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神色瞬间僵住。不仅他,另外四人俱是一样,原本强抑着期待的表情都凝在脸上。

姬安心中冷哼一声, 开口道:“大理少卿,说与他们听。”

张湜再次起身, 上前几步,扬声道:“凡有冤屈者,寻所管衙门陈报。衙门判决后, 若不服判决,再往上一级衙门申诉陈报。若逐级申诉仍觉不满, 又再无可申之处,方可击响登闻鼓, 向天子陈报。

“击鼓之前,由守鼓兵士通传上官, 核对各级判书, 方准许登台击鼓。若不听劝阻, 擅击登闻鼓, 又拿不出各级判书者, 脊杖五下,退回申诉,不予受理。”

他说得浅显易懂, 围在台边的京中百姓都听得清楚明白,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原来这登闻鼓也不是有冤就能敲的啊。”

“刚才少卿说了,得一级一级来。像咱们要有事啊, 得先找启阳府。再往上……那我也不知道了,得找懂的人问。”

“我听说,这登闻鼓自立起来后就没响过。这一级一级的,难怪这么多年都没响过呢,全在下面就解决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规矩也不奇怪。要不然,谁家有点什么事,都去敲鼓找圣上评理,那圣上哪里忙得过来呀。”

姬安适时开口:“你们既觉会试有失公允,该先向礼部申诉。可你们却带人冲闯登闻鼓台,不听守鼓兵士劝阻,擅自击鼓!尔等可知罪!”

传话宦官声如洪钟,最后一句敲得台上五人与台下东面众举子都是心头一慌。

不过,这些举子既敢来敲登闻鼓,自然也是早已准备好说词。

武固膝行一步,焦急地大声道:“陛下!会试已放榜,许多落榜举子不日便会回乡。若向礼部申诉,恐耗时过久,人都已离京,真不公允也来不及重考。我等就是因此考量,情急之下才敲了登闻鼓,请陛下早日圣裁!”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手撑地,弯身叩首:“此事由草民首倡,鼓也是草民所敲。陛下若要惩处,草民愿一力承担!”

武固说的这个借口,也正是姬安和上官钧原本的想法。

用礼部来拖上十天半月,待人都散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四处聚在一起的举子,本也不是什么齐心的团体,这事又不是科场舞弊大案。或许刚落榜时会一时血冲上头不服气,但冲动的劲过去之后,多数人就会退缩。

哪知竟然有人直接敲了登闻鼓!

姬安心下冷笑,面上却淡然道:“你一力承担?这回来了千余人,一人五杖,便是五千多杖。你担得起吗!”

别说五千多,就是五十多下,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叩首的武固听得这话,身体不自觉地一抖。他身后跪着的四人,也纷纷低下头去。

姬安再扫一眼台下东面。

刚才还一直传出嘈杂声的一众围台举子,此时都哑了声,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姬安重新看向武固:“便是你首倡,难道他们都没有脑子?自己做下的决定,自然是自己承担后果。不过,念在你们也不是全无考量,情急之下方行此事,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武固原本已是越听越觉全身发冷,此时突又峰回路转,他猛地惊喜抬头。

姬安:“尔等要申诉之事朕已知晓。接下来,就看看你们的申诉是否有理。若有理,此番便免去尔等的罪,准尔等所求。但若无理……”

姬安目光又一次扫过台下东面,一边慢慢道:“下面所有参与者,可在革除功名与脊杖五下这两项惩罚中任择其一。”

最后,姬安视线扫过武固后方四人,再回到武固身上:“而你们五人,作为首倡者与带领者,没有选择,两项皆占。”

武固再次一呆,后方四人下意识彼此看看——哪怕他们预想过会有惩罚,但大盛一向优待仕林,便觉得最多罚些银钱、申斥一顿,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脊杖这么不体面的刑责,更别说革除功名如此严重。

可事情已经做下,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只能用眼神给彼此打气——他们自然是有理的,必得拒理力争!

也是到了此时,姬安才道:“都起来吧。”

五人一时没回过神。传话宦官传完刚才那句,不见他们动,又催促一次,他们才反应过来,从地上起身。

只是,个个都不由得感觉一阵腿软,还有人忍不住揉揉膝盖。先前他们也想到要跪,裤子里已经做过准备,却没想到竟会跪了这么久。

姬安先给了众举子一顿下马威,现在端起茶喝过两口,换上平日里的温和模样,继续开口道:“先前你们说,考前曾流传出众考官判卷倾向,才有失公允。这是何意?”

武固不自觉地蹙起眉——先前他提的“有失公允”是两点原因造成,可姬安这么一说,就像是只有一个原因了。

而且,他们本打算从“考题超出范围过多”提起,再辅以“考官判卷倾向”。毕竟后一点的证据不够实,以前一点为主诉会更有力。

但现在姬安已经开口问,武固一时也想不到法子拐回去,只得先回道:“禀陛下,据闻此次考官是通过考试选出,《旬报》也刊出了考卷。而市井里有人在私卖众考官做那份题的答案,由此可看出倾向。

“那些私卖的答案非常高价,有一部分举子买了,但大部分举子没有购买,或是根本不知此事。既有卖的,草民不能说买的举子有什么错,但两厢比较,便是对大部分举子并不公允。”

不管是科举哪一级考试,有门路的人都会打探主考官的文风喜好、主张倾向。

对文章的评判,是一件极为主观的事情。因与主考政见不合、观点不一,乃至只因为文风为主考所不喜,而被黜落者,纵观历史笔笔皆是。

也是因此,除非有确凿的舞弊证据,否则落榜者即便不服,也都只能自己忍着。而武固等人也不敢提文章如何如何,只敢拿“小部分人知,大部分人不知”来说不公允。

但若要拿以往来比较,有门路打探到主考情况的考生,自然只是少数。在这件事上,就从来没有过公允。以前又何曾有人拿这个说过事?

姬安心下再次冷笑一声,面上则只点下头,回身看向方怀静。

方怀静起身行礼,再回身向台下示意。

武固等人不知何意,可刚经历姬安一番下马威,心中免不了发怵,不敢多问,只得等着。

过不一会儿,有差役押上几个人来,先向姬安行礼。

方怀静转向武固五人:“你们说卖考官答案的,可是这几人。”

武固猛地瞪大眼,满脸的错愕。

方怀静也不用他们回答,再对被押的几人道:“你们是做了什么被抓,大声说出来。”

有一人被差役推上前,只得双眼一闭,大声说:“我们几个高价卖朝廷考核所用的考卷,还假造会试考官的答案!”

台边百姓的议论声顿时就大起来。

“什么?假的?骗子?”

“我一开始就觉得八成是骗子。那些举子们啊,真是太好骗了。”

“以前每次考试都有这种骗子冒出来,卖什么虚虚实实的内部消息,多考过两回的人都知道。”

“答案是假的,那那人刚才说什么‘不公平’的,不就……”

“他们不就是自己没考过人家,又不服气,才找这么个借口呗。”

台上的武固此时只觉脑子嗡嗡响。这个证据不够硬,他们却提出来,就是仗着无人可对质。毕竟以往卖假押题的人朝廷从来没管过,哪知偏偏今年就出手抓了人。

武固心脏咚咚直跳,绞尽脑汁思考补救之法,急中生智地呐呐开口:“草、草民没有买……直接让书童轰走了人,并不知道卖的人长什么样……”

他不敢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如何证明这几个人是真的卖家,如何证明他们说的话是真的。

方怀静瞥他一眼,再对那几个骗子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五个人里,还有台下东面那群人里,有没有人跟你们买过答案。”

武固下意识转头去看那几人。

那几人也在看他,接着目光转向他身后。

几乎是立刻,就有人伸手边指边喊:“这个和这个,他俩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