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再次一觉睡到午时, 然后被饿醒。
睁眼就看到上官钧在面前,姬安还能感觉到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间。
强烈的既视感让姬安一时有些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毕竟自己醒过来却看见上官钧还在睡的情况实在少见。
不过, 姬安也只是短暂地恍了下神,就想起上回看到这一幕时,是上官钧在装睡。
姬安露出个坏笑, 缓缓抬手靠近上官钧,伸出食指与拇指, 轻轻捏住他鼻子。
等姬安默数到“8”时,上官钧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中带着惺忪和懵懂。
姬安一愣, 连忙松开手。
上官钧又闭上眼,胸膛明显起伏了几下, 重重的呼吸声姬安都听得一清二楚,像是在补充刚才缺失的氧气。
过得片刻, 上官钧才再次睁眼。这次眼里清明了不少。
姬安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地说:“这次你不是装睡啊……”
上官钧:“刚睡着一会儿。”
倒是没有被唤醒的恼意, 也不知道有没有弄明白刚才姬安做过什么。
姬安装傻地摸摸肚子:“好饿……”
接着翻个身, 伸手去拉铃。
然而, 在他的手碰到绸布之时, 突觉腰间一紧, 整个人被揽到后方。
下一刻,手指和那条绸布就隔了一寸之遥。
姬安:“……”
正当他在猜上官钧是不是故意的之时,上官钧的气息就喷到他颈侧。
低沉的声音也响在耳畔:“陛下对臣昨晚的服侍可满意?”
姬安脑中的昨晚记忆被一一唤醒, 顿时感觉耳根在渐渐发烫。
他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一喝多就乱玩梗”,一边不得不回答:“满、满意!非常满意!”
上官钧继续道:“那陛下可否为臣解个惑。”
姬安:“什么?”
上官钧:“何为‘交公粮’?”
姬安瞬间全身僵住,脑中更是轰的一声, 脸上烫得仿佛能喷出火来。
上官钧无声一笑,嘴唇贴到姬安通红的耳垂上:“陛下?”
说话之时,似含非含,似吮非吮。
姬安只觉脊背串起一阵颤栗。
羞恼过头的他干脆破罐破摔,咬着牙道:“少来,我才不信你听不懂!”
上官钧终于逸出笑声:“我只是好奇,陛下从何处学来这词。”
姬安:“反正不就是那些乱七八糟书里。”
上官钧:“何书,我也长长见识。”
姬安:“早、早扔了!又不好看!”
上官钧:“不好看陛下还能把词记着。”
姬安:“就是用词奇怪嘛,又不是有意记的!好了,你是吃过东西,我还饿着,快放我起床!”
上官钧看他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这才不再逗人,松开手下力道。
姬安都顾不上去拉铃,先揭被子下床,扯过一件外袍向脸上扇风降温。
上官钧看得失笑:“没多红,陛下别扇了,衣服披上,当心着凉。”
一边说,一边跟着起身,拉响唤人铃。
关忠和岁丰很快带人端水进来,伺候两人起床。
姬安洗漱一番,这才终于恢复常态,和上官钧一同出去吃饭。
*
吃过饭,姬安和上官钧刚坐到榻上,就听见何万利和汤开泰在门外求见。
姬安想起他俩明日就要启程北上,到边城去推广羊毛线羊毛衣,知道是来辞行的,就唤了人进来。
何万利和汤开泰进了屋就先给姬安跪下,趁着姬安还愣神,同时伏身磕了个头,又一同站起身。
姬安无奈:“你们啊……”
何万利笑道:“奴等知道陛下平日里不喜人跪,但奴等这一走,过年也不知能不能回来,总得给陛下磕个头。”
汤开泰接道:“陛下放心,奴等一定会尽力让边关战士们穿上羊毛衣……至少冬日站岗时能穿上!”
姬安让两人坐了,温声道:“尽力便好。冬衣可带上了?”
何万利:“薄的厚的各带了一件。若是冬日前回不来,奴等倒是穿得上羊毛衣了。”
姬安一笑:“也是,两件你总能织得出来。要缺什么,写信回来,让朱顺给你们送去。”
汤开泰轻轻叹道:“奴不怕缺什么,就是想念陛下。”
何万利也跟着一叹:“还没走呢,想到明日要走,奴就已经开始想陛下了。”
姬安:“我也会想你们的。一定要保重自己,我等你们回来给我讲这一路的见闻。”
主仆三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何万利和汤开泰才行礼退出去。
上官钧刚才倚着软枕坐在旁边,此时才道:“昨夜回来得晚了,睡前没给陛下按腰。陛下趴下吧,给你补上。”
姬安下意识抬手摸摸后腰。
其实不怎么难受,毕竟昨晚上官钧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折腾了一回就放姬安休息。不过,既然他都开了口,姬安禀持着有福不享白不享原则,脱了外袍转身趴下。
上官钧起身坐过来,给姬安盖好腿,动作熟练地开始揉按后腰,一边说:“陛下既舍不得身边内侍,又何必派他们出门,另选人去做便是。”
姬安给他按得舒服,闭上眼睛轻轻晃着脑袋:“他们六个跟我最久的人里,就是洪大福和关忠的性子不合适独当一面。其余四人既有能力做事,我不希望一直拘在身边,放出去施展所长更好。
“而且,你别看推广羊毛线编织只是小事,但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东西。只要他们做得好,史册上也会记一笔。千百年后,何万利、汤开泰这两个名字,会因此而被万千后人所知。”
上官钧沉默片刻,才叹息:“陛下之宠爱,当真是为之计深远。”
姬安睁眼扭头看他,不禁笑道:“二郎不会连这点醋都要呷一口吧。”
上官钧扬眉:“我若说是,四郎要如何哄我。”
姬安感觉这话有点耳熟,啧了一声:“你怎么尽拣着这些学。”
上官钧明知故问:“哪些?”
边说边弯下身,凑到姬安耳边压低声音:“比如说,交公……”
姬安一侧身,抬手捂上他嘴巴,附带一瞪眼。
上官钧双眼微弯。
下一刻,姬安就感觉掌心被不轻不重地慢慢舔了一下。
姬安:“……”
他收回手,在上官钧肩头擦擦掌心,重新趴回去:“看来我该戒酒了。”
上官钧轻声一笑:“小醉怡情,我倒觉得陛下闲时可多饮几杯。”
两人正笑闹着,又听见黄义在门外求见。
上官钧也不避他,直接叫人进来。
外屋没设屏风,黄义一进门就看见上官钧在给姬安按腰,脚下不禁一顿,才状似自然地进屋关门。
他没敢多看,低头垂首,行到上官钧身前立住。
上官钧:“说吧。”
每回休沐日,只要上官钧在休息,黄义都会例行来禀一禀大司马府的事,此时也低声地一条一条分说。
说完,掏出几封信。
上官钧:“放在榻尾。”
黄义放好信,识趣地退了出去。
上官钧给姬安按完腰,两人重新坐好,唤了人进来上茶。
随后便如往常一般,姬安难得又有了闲工夫看看“闲书”,上官钧拆看刚才的几封信。
过得一会儿,上官钧便摇铃叫进岁丰,将信交给他去收。
姬安恰好抬头端茶,就见到底下那封像是没开,背面写着个“崔”字。
刹那间,又莫名有点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姬安奇道:“怎么有一封没看?”
上官钧低头喝茶:“不重要的信,不用急着看。”
姬安琢磨着“现在不就闲着吗”,不过他也就是顺口一问,没多深究,继续看书。
上官钧抬眼扫一下姬安:“陛下看的什么书。”
姬安:“烧玻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