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中午做了那个梦, 醒来后就一直有点神思不属,批着奏疏也时不时走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过落水那时, 也没有想过原主……
这个念头闪过,姬安忽尔一愣——难道……正是因为这个?
去年今日他穿过来,也就是原主的祭日。
一年了, 他用了原主的身体,却没有找出凶手为原主报仇, 甚至连祭奠原主都不行。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做了那个梦?
姬安不由得伸手按在心口处。
心跳有力且规律,倒是没感觉到异样。
只是心中总不能静。
姬安长叹口气, 低头翻翻桌上奏疏。
实名封口的密奏都处理完了,被两名朝请郎判断为重要的也看完了, 剩下的大约还需要不到两个小时。
姬安再开系统看看时间——下午3:30,也就是距离大盛正常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
这个时间, 上官钧该是返回立政殿了。
姬安犹豫片刻,还是叫进关忠, 吩咐道:“让人去传郑永和王晦立刻过来, 再叫人进来送奏疏去立政殿给大司马。”
关忠应过是, 连忙转身出去安排。
待批好的奏疏送走, 姬安定定心, 一边继续批剩下的一边等人。
等到郑永和王晦一同赶来,姬安又看一眼时间——4点,应该合适。
他将两人叫到跟前, 先小声问郑永:“现在后宫的庵堂里,可还有先前那些女官在。”
郑永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姬安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也立刻答道:“回陛下,她们都已被家人接出宫了,最后两个是三月走的。”
姬安点点头,再问王晦:“我可能去那庵堂里上香?”
王晦眼中也忍不住闪过惊讶,但面上没带出多少,只回道:“陛下当然能去上香。不过,那庵堂小,陛下想礼佛,不如去京中的普渡寺。”
姬安摆摆手:“那样太麻烦了,到那庵堂便好。”
这个时间,他若是微服去寺庙或是道观,晚饭前肯定赶不回来,不可能瞒得过上官钧。虽说宫里的事也瞒不过,但只要他的时间没有异常,上官钧一般不会特意打探,内侍和羽林卫也不会主动向上官钧报告。
姬安将关忠和候在隔壁的徐小七唤来,让他们带上剩下的奏疏。
王晦问:“陛下,老奴派个腿脚快的,先去庵堂里让那两名女尼准备着?”
姬安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摇头道:“不必了,上香而已,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直接过去就好。”
王晦就不再多言,只随他一同出殿。
姬安骑上马,刚想往正北而去,突然又想起——那庵堂的位置,好像偏西?
他在系统中打开皇宫地图确认,果然是在西北方向。自永昌殿过去,从原本的皇子宫附近走也不算绕路。就拨转马头,向着西北而去。
姬安先来到原主落水的那个湖边。
因这是原主殒命之处,姬安就将花园保留未动。现在时隔一年再来此处,看到湖边相同的景致,姬安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看向原主掉下去的那座木桥。
那断桥还保持着当初的原样,静静立在湖水之上。
姬安在湖边下马,向那桥走去。
却是把身边众内侍吓一跳,纷纷惊呼:“陛下!”
关忠、郑永、王晦齐齐伸手拉住他。
徐小七更是拦在姬安面前,躬身急道:“陛下有什么事就让奴去办,不可亲身涉险!”
姬安环视众人一周,见他们四人连带着跟来的羽林卫都是一阵紧张,无奈一笑:“我只是想上桥看看。”
王晦赶紧劝道:“陛下,那桥当初断后一直未曾加固,此时再上去,恐还会再塌!陛下千金之躯,万不可涉险啊!”
姬安只得说:“好吧,那我不上桥,只到桥边。”
众人这才稍稍散开,徐小七还靠过来扶着姬安。
姬安失笑:“又没下雨,不会滑的。”
徐小七紧紧皱着眉头:“上回奴没拉着陛下,这回奴决不松手!”
关忠也跟过来扶姬安另一边手:“奴也是。”
姬安只得随他们,走到桥边,静静地看向泛起些许波光的湖面。
他现在连纸钱都没法为原主烧一烧,也只能默哀一番。
姬安站了片刻,才回身上马,向后宫的庵堂而去。
*
上官钧听完秦直的汇报,挥了挥手示意,秦直便告辞离去。
他转眼看向刻香,已近申正一刻。
今日枢密院事情有些多,上官钧留了一会儿,就赶上秦直来禀事。现在这时间不早不晚,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永昌殿。
没料到,来到永昌殿书房,姬安却不在。
上官钧叫过一个值守的羽林卫询问。
天子的行踪,按理当然是不能随便说的。
但这是大司马上官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