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婚日(三)(1 / 2)

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1923 字 10小时前

季邈带司珹出阁楼时,香刚落尽最后一寸灰。

院里已经站满了人,礼部官员揩着汗,方才将聘礼尽数付与国公府,满满当当抬了几十轿。温家这头按制得回礼,说的是“嫁妆”,可其实规格也几乎按着下聘来,同样满满当当塞了十多轿。

李十一依靠廊柱边,啃着颗桃,瞧往来聘礼进进出出,心里算盘打得飞快,眼睛都看直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卫蛰,问:“你说这得多少钱啊?”

卫蛰想了想:“珠玉金银尚能评估,起码上万两了吧?可孤本奇珍大多无价……十一哥,你上哪儿去?”

“赶着观礼啊!”李十一扔了桃核,头也不回道,“以往赚银子多难啊,可今天说些吉祥话,就能在管家处讨着喜钱,这种好事儿你不要?赶紧跟上!”

卫蛰哦一声,连忙随他同去。二人挤过院外侍卫,好歹靠近了正堂,就见戚川端着个托盘,刚转过屋角。

托盘上放着两只对半剖开的小金葫芦。

这一步是拜高堂,新人向长辈行礼奉茶、整理冠袍后,应该再举葫芦共合一处,拧紧首尾小金丝,以示从此同心美满、福禄相随。屋内季邈司珹已经由温秉文亲自整理好衣装,戚川将托盘递过去,二人各取其中之一。

乌鸾抓立屏风上,歪着脑袋看二人合匏。

今日天气清朗,屋内满是秋光,金子就格外漂亮。鸦鹘忍了片刻,到底无法抵抗如此晶亮的物什,于是扑着翅膀飞过去,落在托盘上。

戚川骤觉手中一沉。

礼部官员“哎呦”一声,就想冲上前来抱开鸟,戚川也欲挪开。两位新人反倒最稳重,眼见着乌鸾踩上季邈小臂,又见乌鸾的喙靠近葫芦,却没有阻止。

鸦鹘有恃无恐,歪着脑袋凑高,喙一叼一拧,就将那葫芦颈上的金须拧得严丝合缝。

“好乌鸾,”季邈欣然道,“当赏。”

鸦鹘心满意足,接着要往季邈肩头踩。钦天监好悬才咽下一口气,这会儿又是两眼发黑,连忙劝道:“皇上、王爷!还是先将乌鸾请下去吧!”

“叫乌鸾跟着咱俩,倒也无妨。”司珹转头问,“陈大人,吉时是不是将至了?”

陈监正捉袖往外一瞥,说:“应当快……”

话未落尽,梆声便响了。

“吉时已至!”陈监正连忙高喊,“皇上,可赴太庙祭告天地了!”

季邈司珹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温秉文,后者笑道:“阿邈,去吧。”

屋中霎时分拨出路,季邈司珹共出,翻身上马后并骑小跑起来。季邈抬臂,将乌鸾送入了长空。

过处尽是清风。

这么跑其实于礼不算太合,可靖昭帝都娶男后了,这么点儿所谓章程反倒最算不得什么。瑄王司珹不盖喜帕,也不入喜轿,就连婚服都同季邈极肖似,两人并身同游衍都城,要毫不遮掩地示与天下人。

街上的兵马司和禁军哪儿敢劝阻?仪仗队也连忙撒脚丫子追,陈监正的鞋都快跑掉了,好悬赶上了太庙祭礼。年轻的帝后站在高阶上,拜过天地祖宗后,并肩回首看他。

陈监正揩着额间汗,眯眼眩晕中,恍惚觉得二人能够重叠至一处。

他当即打了个颤,连忙扶正冠帽又去看——季邈比司珹高出大半头,方才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皇上,”他气喘吁吁地说,“礼、礼成,可以回宫设宴了。”

***

天子携新后共出宴,直至二更天时司珹先离开。季邈又在席间待了半个时辰,总算捱过最后的吉时,快步往暮宁斋去。

其实除却这方寝宫外,工部还特为新后改建了一处“玉衡宫”,不过也就为着全礼制,两个人都更喜欢有梅树的暮宁斋。季邈轻车熟路推门而入,却听房中静谧,一点声音都无。

季邈绕屏入内室,一路经小廊,司珹也没出来迎。

睡着了?

今夜宴宾客,司珹的确喝了酒,但他离席时,只有颊边稍稍飞红,季邈还特意差膳房送了点清茶漱口,司珹应当没醉。

那么,是太累了?

季邈边漫想,边入了卧房。这才发现司珹端坐床边,头上盖着块儿红绸。

小窗支起半晌,屋内轻纱慢摇。瑄王姣好的容貌掩在帕下,安静地等待。

季邈心下一动。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微微挑起了司珹的盖头,可当后者随之仰首、二人将要对视时,却又迅速弯腰钻入,在朱幔里头与司珹鼻尖相碰。

季邈偏头吻住他,恶劣地问:“等着谁来揭盖头呢?”

喜帕内地方小,二人呼吸纠葛缠绕,比从前的每一次都更亲密,司珹连鼻尖都微微濡潮了,浮起点小水珠,又被季邈以指腹相碾,蹭湿了彼此。

司珹以掌相推,终于勉强隔开点距离。一方帕子堪堪遮住两个人,红绸将司珹眼角眉梢都晕上色。

他抬指相抵,蹭着了季邈的唇角,又顺着鼻骨往上摸,指尖点在眉心处,自己却垂着眼眸。

“太暗了,我瞧不清。”司珹有点苦恼地问,“你是阿邈么?”

季邈捉着他的手,摁实了。

“摸不出来?”他低声问,“折玉摸不出来,要不再摸摸别的地儿?”

司珹饶有深意地嗯一声,就被季邈带着往下,蹭过颊边,又探到了喉结。红绸软垂,半遮着他的眼。

眼前天地变得无限小,就剩下逼仄的一隅,使此刻的探寻带着色|欲,却又带着一种纯然的天性。

“寻洲。”司珹咬字很轻,含着在呵气,“你是季寻洲。”

季邈再也忍不住,猛地前压去,带着两个人一同陷入软塌中。盖头被扑开了,晃晃悠悠落在喜被上,又被司珹一把攥住。

司珹承着深吻,舌尖都被吃得发麻,终于在季邈握住他腰时含糊道:“季寻洲,合卺酒,还没……”

“喝过了。”季邈摩挲着那节腰肢,屈指相扣,往腰封里去,“现在就差周公之礼。”

司珹蹙眉:“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