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林早直接把饭盒和保温桶放在窗台上,不再送下去,关上窗户就走了。

他故意冷着一张脸,没有看傅骋,没有朝他笑,更没有跟他说话。

傅骋的笑意凝在眼里。

果然,小早还在生他的气。

傅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去,踮脚抬手,随便一摸,把饭盒和保温桶拿下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他够高。

没关系,是他太过分了,小早惩罚他是对的。

至少小早没有要把他饿死,至少他还有爱心午餐吃。

没关系,让他看看小早做了什么好吃的……

傅骋打开爱心形状的饭盒,只见盒子里白花花一片。

全是大米饭。

再打开保温桶,桶里也白茫茫一片。

全是萝卜汤。

连萝卜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傅骋握着勺子,在汤里捞了捞。

不,还是有的!

傅骋眼睛一亮,激动起来。

有两块拍扁的生姜!

还是拍成爱心形状的生姜。

这说明,小早还是深深地爱着他的。

傅骋小心地把生姜送进嘴里,珍惜地嚼了两下。

味道不错,像小早对他的爱,火辣辣的,让人上头。

他端着饭盒,坐在地上,就着生姜,一口饭,一口汤。

饭煮得这么好吃,小早爱他。

汤炖得这么好喝,小早爱他。

饭的底下是——

把表面的米饭吃完了,傅骋才恍然发觉,米饭底下,还压着肉和菜。

小早爱我,毋庸置疑!

第36章

吃完午饭。

林早和林小饱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傅骋把吃干净的饭盒和保温桶盖好,放回窗台上。

他自己则重新踩上床铺,再次站在窗前,抬头看天。

一楼和三楼,距离很远,还隔着墙板和天花板。

傅骋屏息凝神,调动全身上下的丧尸细胞,发挥自己作为丧尸的本领,在空气中搜寻林早和林小饱的踪迹。

他听见楼上传来的、轻轻的呼吸声。

他闻到风里送来的、淡淡的香气。

傅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望着高挂的太阳,直到眼前泛起白光,才转身回房间。

他不午睡。

他走到墙边,开始巡视这个小小的房间,进行另一项日常工作。

傅骋抬起手,手掌按在墙壁上散落的刻字上。

一个“早”,一个“包”。

一个“早”,一个“尔”。

一个“早”,一个“饱”。

这些字都是他刻的。

怕忘了小早叫什么名字,刻一个。

半夜睡不着,想念小早了,再刻一个。

练习说话,练习小早的名字,还刻一个。

他也不挑地方,随便哪面墙、随便哪个高度,只要有空位就能刻。

久而久之,整个房间,都被零星散落的“早”字包围了。

就是有一点,“饱”字有点难写,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经常刻错别字,或者刻了一半,没刻另一半。

不要紧,他心里知道就好了。

傅骋记得所有刻字,具体在什么地方。

他用手掌一个一个摸过去,摸到刻痕比较浅的、字形比较模糊的,就用爪子再补一补。

捡来的那几颗螺丝钉,总是被傅骋拿去刻字,早就被磨平磨小了。

所以傅骋现在都是用自己的手。

傅骋以床铺为起点,顺时针绕墙走,把房间巡视一遍。

这一趟走下来,墙上又多了三个“早”字,还有三个“包”、“抱”和“饱(镜像字)”。

反正就是没一个写对的。

做完日常工作,傅骋回到墙角,一面练习说话,一面回想小早给他定的规矩。

不许吓小早,不许亲小早,不许扑小早。

不许欺负小早,不许不听小早的话。

太多太多的不许,有什么是“许”的?

或许,他再像人一点,小早就“许”了。

冬日午后,日光刺眼。

世界一片寂静,家里也安安静静的。

傅骋在暗中学做人,林早和林小饱在睡午觉。

幸福健康的一天,就这样……

“不是!怎么就五点半了?”

“爸爸……”

“小饱,快醒醒,不能再睡了,晚上睡不着了。”

“可是爸爸……我好困啊……”

“怎么会这样?!”

林早用力捶床,痛心疾首。

“好不容易没熬夜、早点睡、早点起,晚上睡足了八个小时,结果午睡又睡了这么久?”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小饱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连眼睛都没睁开,整只崽摇摇晃晃的,倒在爸爸身上。

“因为爸爸是小猪。”

“那你就是小小猪,大爸爸就是大猪。”

杂物间里,傅骋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不,他不是。

他很勤奋,他一下午都在学习!

不管怎么样,幸福但懒惰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

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吃了还睡,睡了还吃。

吃吃睡睡,小猪出栏。

自从丧尸病毒爆发之后,除了偶尔遇到突发状况,一家三口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林早觉得这样不行。

继续下去,他们一家三口,迟早变成小猪。

小饱还在长身体,总是缺乏运动,会长不高。

他也才二十多岁,总是偷懒,想着做饭就是锻炼,结果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反应也变慢了。

更要命的是,上次傅骋扑倒他,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想当初,傅骋还是人的时候,他还能和傅骋抗衡,在他怀里蹬一蹬脚,使劲扑腾两下。

现在他连扑腾都扑腾不起来了!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早下定决心,必须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

林早难得没有把闹钟按掉,睡回笼觉。

值得一提的是,他设置了三个闹钟。

所以不是“闹钟一响,他就起来了”,而是“闹钟三响,他才起来”。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

早上八点。

父子两个换上轻便的衣服,穿上运动鞋,来到一楼。

傅骋听见不太一样的脚步声,抬起头,循声看去。

小早和小饱今天这么早?还换新鞋了?鞋底声音不一样了。

林小饱跟在爸爸身边,打了个哈欠:“爸爸,我们今天做什么运动呀?”

他揉揉眼睛:“要把我当成杠铃,举起来吗?这个运动在房间里也可以做。”

林小饱说的是前阵子,林早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家,他做的一些准备。

后来把那群抢劫犯赶走了,林早也就松懈下来,好久都没有这样锻炼了。

“我们今天做点不一样的运动。”林早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林小饱!”

“唔?”林小饱疑惑,“爸爸,你生气了吗?”

不然怎么连名带姓地喊他?

林早无奈:“你应该说‘到’。”

“噢,爸爸,我知道了!”

林小饱想起看过的动画片。

他马上站得笔直,两只小手贴在裤缝上。

昂首挺胸翘屁屁,一双眼睛亮晶晶。

“林小饱?”

“到!”

“我们现在来做广播体操,先热热身。”

“好。”

林小饱上过幼儿园,是只有半个学期的小小班。

他只会跟着音乐随便蹦一蹦,不知道“啵啵操”是什么。

林早就在车库里找了片空地,安排林小饱站在自己对面。

“七彩阳光,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

林早一边喊拍子,一边做动作。

林小饱看着爸爸,认真跟着做。

“小饱,等以后你上了学,就要学这个。你现在认真学,超过其他同学!”

“真的吗?可是爸爸不是幼儿园老师吗?爸爸怎么会知道小学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爸爸也上过小学啊。”

“我知道了。”林小饱点点头,“我会努力学的!”

“乖。”林早笑得温柔,倍感欣慰,“来,伸展运动。”

林小饱一边张开小手,一边有节奏地说:“爸爸,上了小学的人,可以教幼儿园。”

“上了中学的人,就可以教小学。”

“上了大学的人,就可以教中学。”

“我说的对吧?”

他一脸自信地看着林早。

“这个……”林早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好像也不能说不对,但是……

林小饱继续推测:“上了二年级,可以教一年级;三年级可以教二年级……”

“所以……”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早。

“爸爸,你只上过一年级,所以你去教幼儿园了。”

“爸爸,你怎么没有继续上学呢?”

“爸爸,大爸爸是不是连你都不如?他是不是连一年级都没读过?”

林早对上他同情的小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沉默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要命!

傅骋站在门后面,听着父子两个的可爱对话,没忍住翘起嘴角。

光是听,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所以他走到高高的窗户下面,踮起脚,举起手,两只手扒住窗台。

一个引体向上!

傅骋直接腾空而起,挂在窗上。

终于,他看见小早和小饱了!

一大一小今天穿了新衣服,他没见过的款式。

这个时候,林早一边带着林小饱做运动,一边试图向他解释,本市的教师聘用制度。

“爸爸读过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可以去幼儿园当老师。”

“那……”林小饱又不懂了,“谁可以教大学呢?大大大学?还是外星人呢?”

“就是……”

傅骋看着他们,目光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真可爱,像两个小猫在摆手摆脚。

他一面看,一面后悔。

早知道这个窗户这么好爬,他早就该爬上来了。

也不用等着小早给他送饭,才能眼巴巴地看上一眼。

下回还这样看。

可就在这时,林小饱做体转运动,转过了头。

“哎呀!”

“小饱,怎么了?”

林早连忙上前,看看他的情况。

“是不是脖子扭到了?还是腰?”

林小饱举起手,指着小窗户,振振有词:“大爸爸偷看!”

林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傅骋的脑袋出现在窗口那边。

跟视频通话的小窗口一样,就一颗头!

林早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都睁圆了。

他安置好林小饱,跑到窗前,握起拳头,跳起来要打傅骋。

“你又贴脸!你怎么和恐怖片里的恶魔一样,一直贴脸吓人?跟谁学的坏习惯?打死你!”

傅骋笑着,两只手抓着窗台,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沉,消失在窗口那边。

林早气鼓鼓的,在墙底下蹦了蹦,还想再教训他。

下一秒,傅骋又做了一个引体向上,默默出现。

林早愣了一下,挠挠头。

这个动作,好像有点熟悉。

就……

林早回过神来,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之前也这样做过,踩在椅子上,偷看傅骋,所以……

傅骋应该是跟他学的。

误会,这是误会。

林早扯着嘴角,笑了两声,声音也小了下去。

“不许看了,赶快下去。”

傅骋装听不懂,仍旧挂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他。

林早也没办法冲进去,把他拽下来,只能随他去了。

“好吧好吧,你有力气就一直挂着吧,也算是锻炼了。”

林早这样说着,也试着伸出手,不踩凳子,试着攀住窗户。

可是他不够高,就算后来踩了凳子,也挂不住。

窗台上抹了白灰,滑溜溜的,根本就没有可以抓握的着力点。

林早爬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傅骋,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和丧尸的体质,果然不一样。

他还是做一点人类能做的运动吧。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回到林小饱面前。

“小饱,别管大爸爸,我们继续。”

“好吧。”

话是这样说,但父子两个还是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傅骋。

傅骋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一家三口,各自分组,各自运动。

“小饱,马上就结束了,等一下我们再慢跑两圈。”

“好。”

“整理运动,一二三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林早心里一惊,赶紧停下口号,朝林小饱做了个“嘘”的动作。

怎么又有车经过?

还是从后门传来的声音?

林早踩着货架,爬到窗前,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一辆熟悉的白色面包车,后门小路上开过去。

林早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那三个彩毛回来了!

第37章

三个彩毛是前天晚上出门的。

到今天早上,满打满算,也有两天了。

林早踩在货架上,看着熟悉的面包车从面前开过去。

他看不见车里的人,只能看见车子本身。

原本白色的车身上,沾了点血迹和灰尘。

左边的车尾灯上面,也有一小块凹陷。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损伤。

看来三个彩毛这次外出,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林早稍稍松了口气。

面包车沿着围墙小路,一路向前开,最后在五号楼后门外停下。

紧跟着,绿毛和黄毛分别从左右车窗探出脑袋。

他们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跳下车。

两个人背靠着背,组成队形。

绿毛负责开门,黄毛双手举着长柄扳手,时刻观察四周。

没多久,门开了,绿毛和黄毛撤到门边,让车里的红毛把面包车开进去。

车一进去,后门也关上了。

整个过程安静快速,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看起来很有默契,应该也是这次去外面探索,总结出来的安全队形。

就是林早躲在货架后面偷看,他们也没发现。

林早想也是,他一不是丧尸,二不是坏人,又没有攻击性,没发现才正常。

看见三个彩毛没事,林早也放了心,从货架上跳下来。

林小饱就站在旁边,两只手用力捂住小嘴巴,抬起脑袋,认真看着爸爸。

因为爸爸朝他“嘘”了。

一声“嘘”是安静,两声“嘘”是尿尿,三声“嘘”是吹口哨。

他懂得!

林早笑着,举起两根食指,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轻轻点在他的小手手背上。

“biubiubiu——”

“禁言解除,小饱饱可以说话啦!”

林小饱放下手,不等喘口气,马上说:“爸爸,是谁来了?是坏人还是好人?是我们认识的人,还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林小饱的话,像吸吸果冻里的椰果粒一样,突突突地往外冒,一刻不停。

“是坏人的话,那我也不要躲到衣柜里去,我要和爸爸、大爸爸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待着,我……”

年仅三岁的小饱饱,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他越说越担心,越说越难过。

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舌头也打结了。

“反正爸爸和大爸爸要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们……我……”

“别担心,别担心。”

林早连忙蹲下来,把他抱进怀里,温柔安慰。

“来的不是坏人,是三个红绿灯……一个红绿灯……是红黄绿三个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们去外面探险,现在回来了。”

“真的吗?”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爸爸刚刚亲眼看到了,就是他们三个。”

林早拍拍他的后背,握住他的小手。

“就算真的是坏人,爸爸也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可是……”林小饱可怜巴巴地问,“我跟着爸爸,不会拖爸爸后腿吗?”

“当然不会啦。”林早理直气壮,“因为爸爸也不出去打坏人了,爸爸会把大爸爸放出去,让大爸爸去解决坏人,怎么样?”

杂物间里的傅骋听见这话,“呼噜”了一声。

——好,很好,就该这样办。

林小饱却有点犹豫:“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大爸爸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林早安慰他,“大爸爸力大无穷,能一拳把人打到天上去,才不会受伤。”

傅骋上次受伤,还是因为被他关着。

他和正常人类打架,完完全全是占上风的。

林小饱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林早捏捏他的小脸蛋:“好啦,不要再皱脸了,再皱就变成小老头了。”

小老头……

林小饱忽然想起隔壁的张爷爷,皱巴巴的,像话梅糖。

“嘶——”林小饱赶紧捂住腮帮子,“老爷爷,酸酸的。”

林早震惊:“小饱,你怎么知道老爷爷是什么味道的?你上辈子是小老虎?”

“对呀。”林小饱举起小手,在爸爸面前挥舞,“嗷嗷嗷——我是小老虎——我要把爸爸和大爸爸统统吃掉!”

可是爸爸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老虎爪子。

“走吧,小老虎,上去吃早饭了。”

“噢。”

父子两个手牵着手,准备上楼。

临走时,两个人朝杂物间挥挥手。

“大爸爸,拜拜。”

“骋哥,我们吃完了就给你送饭。”

傅骋也夹起嗓子,低低地吼了几嗓子。

——吼吼吼!他是大老虎!他要吃小早!

林早是真的听不懂,牵着林小饱,来到二楼厨房,给两个人盛两碗稀饭。

林小饱坐在宝宝椅上:“爸爸,我不想吃稀饭了。”

林早回答:“再坚持一下,中午就吃干饭了。”

“唔……”

林早明显是在偷换概念,但是林小饱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爸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们煮面条吃。”

“嗯。”

“来。”林早把稀饭放在他面前,又挖了一勺肉松,放进他碗里,“吃吧。”

林小饱握着勺子,林小饱舀起半勺肉松、半勺稀饭,撅起嘴巴吹一吹。

“呼——呼——”

林早也这样吃,他一边吃,一边问:“小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小饱一脸无辜:“没有啊。”

“爸爸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都忘记了,怎么跟你说嘛?”

林早舀起一勺稀饭,塞进嘴里。

二十分钟后,林早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碗稀饭,端着碗,站起来,准备再去添半碗。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惊觉——

“忘了跑步!我们忘了跑步!”

说好的做完操要慢跑两圈,结果他们还没跑,就直接上来吃饭了!

怎么会这样?

可能他真的不适合运动吧。

*

三个彩毛一大早回来。

回到家里,把门锁上,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估计也是忙着整理物资、睡觉休息。

虽说他们向林早借了东西,但林早可不是那种催债狂,更不是偷窥狂。

只要他们没有受伤,安全回来,什么时候还东西,都没有关系。

到下午,难得出了点太阳。

一家三口都在一楼活动。

林小饱抱着自己的《生菜成长日记》,却蹲在狗窝旁边。

他今天已经和爸爸一起,给生菜换过水了,现在可以尽情地观察小狗,把小狗的样子画下来。

爸爸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够热,所以他们用水养着的生菜根,都没有什么变化。

林小饱有点不耐烦了,就让爸爸在日记封面,加了三个字——

和小狗!

《生菜和小狗成长日记》!

这样就可以一起记录了,他真是个聪明蛋!

林小饱在画画。

林早就坐在杂物间外的板凳上,双手托起军大衣,找到傅骋抓坏的地方,放在双腿上。

他转过头,拿起放在地上的丹麦皇家曲奇铁盒。

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曲奇,而是针线。

嘿嘿,大家都是这样干的。

这件大衣还这么新,只是被傅骋抓出两条裂缝而已,补一补还能穿。

可以给傅骋穿。

军大衣是绿色的,但是家里的针线没那么精细,只有黑白两色的缝线。

林早拿起两圈线,分别在大衣上比划一下。

白色太明显了,黑色还行,看不太出来。

选定之后,林早就戴上眼镜,穿针引线。

裂缝还挺长,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所幸大衣不是一体的,是用缝纫线分了格子的。

两条裂缝,就只有两个格子的棉花露出来了。

林早把棉花塞回去,压一压,然后捏着针线,缝合裂缝。

林早聚精会神,认真缝制。

傅骋就维持着引体向上的姿势,趴在他头顶的小窗上,静静看着。

小早还会补衣服。

小早真好,小早真厉害。

决定在墙上刻十个“早”字,表达对小早的喜爱之情。

林早缝好大衣,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又拿出一副皮手套。

黑色的皮手套,很大很结实。

林早张开手掌,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这下傅骋有些急了,盯着林早的手,眼睛都睁大了。

这是谁的大黑手?它怎么能跟小早牵手?

不行!不可以!他不允许!

——不、允、许!

傅骋的眼睛亮起红光,一闪一闪,好像警报在响。

林早完全没有察觉,简单比划一下,就把手套里外翻过来。

他斟酌着,用剪刀剪下一小块碎布,贴在手指头的部分。

这个手套,就是要给傅骋戴的。

傅骋的力气是很大,但是被他抱一下、掐一下,是不会被传染丧尸病毒的。

毒应该在他的手指上!

所以林早想着,把手套的指头部分,加固一下。

只要骋哥的手指头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林早这样想着,就往碎布里垫了垫棉花,然后缝了上去。

缝好之后,他自己先把手指塞进去,使劲戳了戳。

还行,挺结实的。

缝好了给骋哥试戴一下。

只要没问题,就可以了。

十多分钟后,林早缝好一只手套。

“骋哥。”

他捧着手套,抬起头,正好和窗台上的傅骋对上视线。

傅骋耳根一红,不自觉往里躲了躲。

原来小早知道他在偷看。

林早站起身来,踩到凳子上,隔着窗户,朝他伸出手。

“你可以只用一只手撑着,挂在窗户上吗?”

——当然。

傅骋自信一笑,松开一只手,仍旧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

下一秒,林早打开窗扇,抓住他的手腕。

“过来。”

他拿着手套,正准备往傅骋手上套,忽然发现不对劲。

“不对,不是这只手,换一只。”

傅骋现在又听得懂他说的话了,温顺地换了一只。

原来这只黑手,是他的手。

小早刚才是在跟他牵手。

黑色真皮的机车手套,服服帖帖地套在傅骋骨节分明的大掌上。

看起来不像丧尸,反倒像是机车手,或者杀手。

林早捏捏他的手指,感觉还不错。

傅骋也感觉不错,反正只要小早高兴,他就高兴。

林早在窗台上、像弹钢琴一样,轮流弹了一下五根手指:“骋哥,你会不会?”

傅骋学着他的模样,把手按在窗台上,然后……

五根手指乱七八糟的,各跳各的,好像在蹦迪。

林早没忍住笑出声来:“骋哥,你是笨手笨脚的笨蛋丧尸。”

傅骋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歪了歪头颅:“呼噜——”

“那来一个简单的。”

林早想了想,又竖起两根手指,模仿人走路:“这样会吗?”

傅骋看着他,试了一下,也不会。

丧尸的关节还是太僵硬了。

“那就这样——”

傅骋别过头去,盯着窗台出神。

他不学了,小早总是笑话他。

没意思……

下一秒,林早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心,送到他面前。

“骋哥,这个呢?”

有意思!

傅骋眼睛一亮,马上把头转回来。

好有意思!

他要学这个!

傅骋清了清嗓子,把戴着手套的手,送到林早面前。

——小早,教我,求你。

“我就知道,你总是这副死相!死鬼一样!”

林早无奈,握住他的手,摆弄他的食指和拇指。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傅骋学会比心,马上就把爱心送给林早。

林早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双手,故意欺负他。

“戴着黑手套还给我比心,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肝的!哼!”

傅骋垂下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冤枉啊!小早大人!

这是小早大人亲自给他挑选的手套!

他倒是想戴红手套,但是小早大人没给他。

林早笑了笑,悄悄看他:“手套戴着还算舒服吧?我再去做一个,两只手都戴上,这样你就不会抓伤我了。”

傅骋连连点头。

他心里有数,本来就不会抓伤小早。

但如果这个黑手套,能让小早安心,他会戴的。

林早笑了笑,也不打算把窗户关上,就这样准备下来。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两声轻扣玻璃的声音。

林早一激灵,连忙转头看去。

紧跟着,张爷爷的声音响起。

“小林?小林?”

“诶,我在,这就来。”

林早轻轻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傅骋的肩膀。

“快下去,快下去,不许发出声音。”

傅骋双手扒着窗台,慢慢消失在窗台那边。

走了。

林早确认他进去了,才把窗户关好,跳下长凳,朝窗边跑去。

“来了来了。”

林小饱听见是张爷爷,也放下挂历本,跟着爸爸一起跑。

“张爷爷,我也来啦!”

掀开遮挡的纸板,只见张爷爷就站在隔壁房子里。

红黄绿三个毛,就站在张爷爷身后,扛着一袋足足十斤的面粉,朝他们笑得灿烂。

“林哥!饱哥!”

第38章

“诶,你们回来啦?”

隔着窗户玻璃,林早笑得和煦,朝三个彩毛挥了挥手。

虽然一大早就看见他们回家了,但林早还是特意多问了一句。

这样显得不那么刻意,也不至于让三个彩毛觉得,林早一直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还东西。

林小饱搬来小板凳,踩上去,趴在窗前,乖乖喊人:“张爷爷、红毛哥、黄毛哥……”

林早摸摸他的脑袋,把窗户玻璃拉开一些。

对面的张爷爷,也把窗扇往外推了推。

林早笑着问:“张爷爷,最近还好吗?”

“三个毛,出去一趟,没受伤吧?”

这话问得也刻意。

只问他们好不好,不问他们从外面带回来什么东西。

要是问了,他们可不好回答。

要是照实说,不免露财露富,显得缺心眼。

要是说谎话,被看出来了,也伤感情。

所以,林早坦坦荡荡地、直接把态度摆出来。

他不在意,更不惦记,他们大可以放心。

果然,这话一出,三个毛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林哥,我们都没事,没受伤。”

“那就好。”

“其实我们早上就回来了。只是在外面跑了两天,吃不饱、睡不好,累得不行,回来随便收拾一下,就赶紧上床补觉。”

“所以这个时候才过来报平安。”

“没事没事。”林早摆摆手,“我就说,早上怎么好像听见有车的声音,原来是你们三个。”

说到车,三个彩毛早上把车开进自己家里,现在大概是东西卸完了,他们就把车开回张爷爷家门口,依旧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毕竟这辆车,现在也算是幸福街的集体财产。

三个彩毛扛着一袋十斤重的面粉,走上前,放在窗台上。

“林哥,之前说好的,你借我们武器,我们还你五斤面粉。”

“这里是十斤,扳手和方向盘锁都蛮好用的,我们想再借一次。”

“你看可以吗?”

三个彩毛还有点儿忐忑,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林早笑着应了,“拿去用吧。”

“好嘞,我们一定好好保管。”

林早拍拍林小饱的肩膀:“小饱,上去把爸爸让你保管的圣旨拿下来。”

就是那张借条。

既然三个毛还了账,借条肯定要撕掉。

可是林小饱抬起头,看着爸爸,一脸茫然。

“‘圣纸’?爸爸,‘圣纸’是什么?你有给过我吗?”

“啊?”

林早不敢相信。

“你忘记啦?圣旨,就是在这个窗户旁边,爸爸给你保管的那张纸啊!你当时特别认真地接过去,说自己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有吗?”林小饱摸着肉肉的下巴,继续思考,“嗯……”

林早有些无奈:“小饱,你是一只小金鱼,记忆力只有七秒。”

林小饱配合地鼓起腮帮子,假装自己在水里吐泡泡:“咕噜噜——”

“小屁孩……”林早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屁鱼,快游上去,把你放宝贝的小包包拿下来。”

“是。”

林小饱转身上楼,执行任务。

林早转回头,朝三个毛笑了笑:“不好意思,借条马上下来。”

“不要紧,都是邻居,还有张爷爷作证,我们那张早就被丧尸拿去吃掉了。”

三个毛连连摆手,对视一眼。

紧跟着,红毛开了口:“林哥,我们这次出门,去了汽车厂。”

林早问:“是吗?厂子里状况怎么样?”

其实也能猜到。

毕竟他们就是汽车厂的员工,对厂里的地形装备最熟悉,第一次出门,直接去厂里,也可以理解。

“情况还好。”

“事情发生的时候,本来就是过年,留在厂里的人不多。”

“我们过去的时候,大门就是开着的,估计是除夕那晚,保安把门打开了,随便员工进出。”

“嗯。”林早点点头,“我也见到过穿着你们厂制服的丧尸。”

“之前应该也有人进去过,车间里的装备,还有一些待检测的半成品汽车,都被人拿走开走了。”

“不过汽车厂也大,其他人不熟悉,还有好多地方没搜过,我们就捡了两天的漏。”

“是吗?”林早的眼里,马上窜起了小火苗。

既然三个彩毛主动把捡漏的事情跟他说,肯定是要跟他分享的意思。

“对。”红毛点点头。

绿毛接过话茬,压低声音:“我们厂子不是有食堂嘛?食堂后面,有一排平房,其中几间是厨子阿姨的宿舍,还有几间就用来放粮食。”

“真的?”林早也不由地放轻了声音,“没人发现吗?”

“没有。我们去的时候,看门的那条大黑狗,就被拴在仓库旁边。”

“大黑狗?”林早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它……大概有多大?”

“大概这么高吧。”绿毛比划了一下,“厨子养着看门的。”

“这狗平时都是放养的,碰巧这阵子过年,厨子回家去了,就用铁链子把它拴起来。”

“厨子倒是给它留了一大盆饭,但是这么久过去,肯定早就吃完了。”

“小黑饿得不行,我们过去的时候,它把地上的草都吃干净了。”

林早心里一沉,连忙问:“然后呢?”

“我们本来是不想管它的,怕它发狂咬人,但是……”

“它又认得我们,一直朝我们摇尾巴,我们就……”

“给它喂了点吃的,然后找了个液压钳,帮它把链子剪开。”

“那狗大概是有点疯了,链子一松就跑了,我们也没办法。”

“后来我们才看见,它在被拴着的时候,生了好几只小狗崽,不过全部被饿死了。”

林早抿了抿唇角:“我想,它应该不是疯掉了。”

他转过身,走回房子里,抱起小狗窝,隔着窗户,给他们看看。

“诶!”

三个彩毛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林哥,你从哪里弄来的狗崽?”

“那只大黑狗,叼着小狗,到处乱跑,跑到了附近。”

现在这只小狗,被他们家养得还不错。

原来是这样。

三个彩毛夜晚出发,进入汽车厂。

中午搜寻食堂,剪开拴住小黑的铁链。

小黑叼起唯一一只存活下来的小狗崽,慌忙逃窜。

最后林早发现它,救下小狗。

事情就这样串起来了。

而林早之前,和傅骋一起去汽车厂买零件,不仅见过小黑,还逗过它,摸过它的脑袋,给它喂过吃的。

难怪小黑认得他,难怪他看小黑有点眼熟。

万物有灵,缘分也真是奇妙。

一时间,一行人都有些默然。

正巧这时,林小饱拿着自己的小包包下来了。

“爸爸,我想起来了,是这张纸吗?”

“是。”

林早把狗窝放下,接过借条,撕碎了。

“行了。”

三个彩毛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现在厂子里,还有挺多东西的,不止是吃的,用的也有,杂七杂八的。我们搬了一天,面包车实在是装不下了,才赶紧回来。”

“我们是打算,回来放下东西,休息一下,今晚再去一趟,免得东西被别人抢走。”

“林哥,你和傅哥,今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用他们问,林早确实很心动。

他们家目前不缺粮食,但是各种用品,当然是越多越好。

既然有食堂,炒菜烧饭肯定不会用电磁炉,煤气罐、液化气罐,肯定会有。

既然是汽车加工,各种工具、金属制品,肯定也少不了。

傅骋有了手套,还需要一个嘴笼子。

林早认真思考。

可是……

他肯定不能带着傅骋,和三个彩毛一起去。

傅骋连他都忍不住攻击,万一咬了他们,那怎么办?

三个彩毛好心好意,有好事想着他,他可不能恩将仇报。

还有小饱,他和骋哥都要出门,小饱怎么办?

把小饱单独留在家里,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太不安全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开面包车,你们家有皮卡车,装的东西更多,我们一起去搬。”

“我……”

像是看出林早的为难,一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张爷爷,忽然开了口,喊了他一声。

“小林。”

“诶!”

“小傅前阵子不是受伤了吗?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早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什么,又改了口,“还是有点不好。”

他得按照人类的身体状况来回答,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

“既然这样,这种重活,他肯定是干不了了。”

“嗯……”林早迟疑着点了点头。

“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一起行动,最好是错开出门。”

“为什么?”三个彩毛不理解,“这样不是更不安全?”

“两辆车一起走,太引人注意了。家里又没人看着,太容易招强盗。”

有道理。

他们三个,加上林早和傅骋,足足五个青壮年,一起离开幸福街,就没有人守家了。

要是抢劫犯再来一次,剩下的老弱病残,毫无还手之力。

到那时候,别说是物资,他们连家都没了。

林早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

“张爷爷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们还是错开行动。”

“我们家暂时还不缺粮食,就不跟你们分了。”

“实话说,我想要的是你们厂里的各种机器,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拆不下来,一晚上肯定来不及。”

“要是你们晚上去,我和骋哥就不去了,留在家里,守着整条街。”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再出去,怎么样?”

三个彩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行。”

林早感激地看了一眼张爷爷。

要不是张爷爷这样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爷爷对上他的目光,捋着参差不齐的山羊胡子,神色了然,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三个彩毛回去休息,晚上再去汽车厂一趟,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搬回来。

林早等明天或者后天晚上,他们回来了,再带着傅骋过去。

毕竟是他们先发现的地方,能跟林早分享,就已经很好了。

林早也不觉得跟在他们后面捡漏,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小饱……

林早有点想把他交给张爷爷,让张爷爷帮忙照看一晚上。

可是张爷爷这么老了,他也不是很放心。

实在不行,就干脆把小饱也带去,给他穿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直接锁在车里。

但是没有危险,又怕傅骋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万一傅骋在车上把小饱咬了怎么办?

真难办。

林早看着林小饱,表情认真,目光严肃。

林小饱忽然感觉冷冷的,缩了缩脖子。

“爸爸,怎么了?我……我想起来‘圣纸’是什么了,我已经拿给你了呀。”

第39章

道过别。

三个彩毛回去休整。

林早也赶快准备起来。

要出门的话,衣服鞋子,武器干粮,都要准备好。

林早打开后门,把三个毛放在外面的十斤面粉拖进来。

林小饱就踩着小板凳,站在门旁边,两只手紧紧握住门把手。

爸爸一进来,他迅速往前一扑,把门关上。

保护爸爸,饱饱有责!

“小饱真厉害。”

林早摸摸他的小脑袋,拧了一下门把手下面的旋钮。

“但是要记得转一下按钮,把门锁上噢,不然外面的人会进来的。”

“爸爸,我知道……我只是……”

林小饱两只手抓着门把手,两只脚却离开了小板凳。

他整只崽挂在门上,艰难地蹬了一下脚。

像一条缺水的小金鱼,使劲扑腾自己的尾巴。

“我下不来了啦!爸爸,救我啊!”

“好,救你救你。”

林早反应过来,忍住笑意,把他抱下来。

林小饱回过头:“爸爸,你还笑,我是为了你才遇到危险的。”

“没有啊。”林早抿起唇,努力把嘴角压下去,“爸爸没有笑。”

“就有!”林小饱跺脚。

“对不起啦,别生气了,过来帮爸爸把面粉……”

林早蹲下身,刚准备把面粉抱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又放下了。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爸爸去找大爸爸。”

“唔?”

林早跑到杂物间门前,踩着长凳,爬到窗前,敲了敲玻璃:“骋哥,在吗?”

话音刚落,一只戴着纯黑皮手套的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一左一右,按在窗台上。

一个引体向上,傅骋默默出现。

林早弯起眉眼,朝他勾勾手,让他靠近一些。

——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傅骋凑近了,面庞几乎贴在窗户玻璃上。

——来了来了,小早,我来了。

林早一手推开窗户,一手伸进口袋里。

窗户打开的瞬间,一个蓝色口罩迎面袭来。

“啪”的一下,盖在傅骋的脸上。

傅骋眸光一沉,垂眼看去。

——怎么了?什么东西?

他今天还没做好事,小早怎么就奖励他了?

他的本能反应,比他的脑子更快。

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傅骋就歪了歪头颅,把面颊贴在林早手里,轻轻蹭了蹭。

——不管了,先享受一下。

林早轻轻拍了一下傅骋的脸,把他的头摆正,然后展开口罩,把细绳挂在他的耳朵上,罩住他的下半张脸。

林早一脸认真,指了指傅骋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戴着这个,不许摘掉。”

“我,晚上检查,完成任务,就奖励一个亲亲。”

“明白吗?”

既然要带傅骋出门,最好还是提前测试一下。

如果傅骋实在是控制不住,那林早就要重新考虑了。

傅骋盯着林早的嘴巴,脑袋上下一点。

——明白。

“那我先上去了,你自己控制好自己。”

林早关好窗户,跳下长凳,抱起面粉。

“小饱,我们走了。”

“来啦。”

林小饱跑上前,举起小手,帮爸爸托着面粉。

“爸爸刚刚在教大爸爸什么?我也想学。”

“教大爸爸不要咬人。你不用学,你已经会了。”

“那我比大爸爸聪明!”

“对呀,你是小聪明蛋。”

父子两个的声音,渐渐远去,慢慢消失。

傅骋也松开手,回到地上。

他低下头,张开手掌,盯着手上的皮制手套,看了一会儿。

他又抬起另一只什么都没戴的手,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样的装扮,对他来说,不是很舒服。

手套限制,让他没办法在地上磨爪子,更没办法在墙上刻字。

口罩覆盖,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放肆吼叫了。

外面的丧尸,就从来不戴这些。

傅骋抬起手,下意识就要把这些束缚他的东西扯下来。

可下一秒,他却停下了动作。

不,不行。

他和外面那些丧尸,可不一样。

他是家养的,是小早养在家里的。

外面的丧尸没饭吃,要自己打猎。

他有饭吃,一天三顿,顿顿不重样。

外面的丧尸受了伤,没人帮忙包扎,只能自己硬抗。

他有小早给他上药,帮他包扎,给他补身体。

外面的丧尸……没老婆。

他有老婆!

他是个有老婆的丧尸!

小早每次来看他,也会戴手套、戴口罩、戴头盔。

粉色的毛绒手套,摸他的胸膛的时候,软软的、痒痒的。

黑色的坚硬头盔,小早一脑袋撞上来,撞得他脑袋嗡嗡响。

这是他和小早的情侣装!

不能扯!

傅骋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手。

他抱起双臂,目光坚定,坐回床上。

像石头雕像一样,坚定不移。

不扯,不拽,不破坏。

为了小早,他能坚持。

*

另一边。

林早和林小饱抱着面粉上了楼。

算上上次,从抢劫犯手里抢来的战利品,他们家现在有两袋面粉。

也就是二十斤。

林早看了一眼保质期,见时间还长,也没急着拆封,放进橱柜,收起来了。

他不太会做面食,弄起来手忙脚乱的,就先不做了。

林早拿出电饭锅,从米缸里盛出三杯大米,简单淘一淘,放下去蒸米饭。

虽说他们应该也是晚上出门,但是路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有可能当晚去,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也有可能被事情绊住脚,耽误一阵子。

所以他还是想多做点吃的带上。

就算他们被堵在车里,也能坚持一阵子。

米饭在蒸,趁着这个时间,林早带着林小饱上楼去,给他挑选外出要穿的衣服。

林早把林小饱穿不下的旧衣服都搬出来,一件一件挑。

林小饱提醒他:“爸爸,这些衣服我都穿不下了。”

“没关系,爸爸帮你改大一点,还可以穿。”

“嗯……”

林小饱低下头,两只小手揪了揪衣摆。

林早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回过头,温声问:“怎么啦?”

“爸爸,我们家是不是变穷了?”

“啊?”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爸爸都好久好久没去上班了,大爸爸也好久好久没开店了,我也好久好久没有去幼儿园了。”

“张爷爷给我们家送吃的,三个彩毛哥哥也给我们家送吃的。”

“我们家在要饭,还要穿旧衣服,我们家是不是没钱了?”

“不是啊!当然不是!”

林早连忙否认。

“张爷爷和三个毛给我们家面粉,是因为我们家帮了他们的忙,这是他们给的谢礼。”

“爸爸和大爸爸不上班、不开店,是因为……是因为我们早就赚了很多很多的钱,打算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爸爸把旧衣服拿出来,是因为我们过几天要出门,爸爸想着穿旧衣服,万一弄脏了,回来也不用洗,直接丢掉就好了!”

林小饱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们要出门?”

“对呀。”林早叹了口气,“爸爸刚刚和三个哥哥不是说好了吗?每家轮流出门,你没听吗?”

“没有。”林小饱羞涩一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就在旁边逗小狗。”

“小笨蛋,别担心。”林早捏了捏他的脸蛋,“我们家可是幸福街首富,不会没钱的。”

“嗯。”

“快过来挑一下,这几件衣服,你最、最、最不喜欢哪件?”

“好。”

林小饱好久没出门了,一听说要出门,整只崽都激动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挑选衣服。

“这件颜色不好看,我不喜欢了。”

“这件图案太幼稚,我也不喜欢了。”

“还有这件……”

就在这时,林小饱的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爸爸、大爸爸,求你们了,我就想买这件衣服。’”

林小饱猛地转过头,就看见爸爸抱着双手,坐在旁边,翘起嘴角,笑得张扬。

林早继续模仿。

“‘上面有我最爱的斑点小狗图案,我保证,我会一直穿着这件衣服的。’”

“‘爸爸,大爸爸都同意了,给我买嘛,我晚上要穿着它睡觉。’”

结果现在——

林小饱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

他不仅早就忘记了这件事,还在刚才,把印着小狗图案的秋衣,选入自己最不喜欢的衣服之一。

“爸爸……”林小饱喊了一声,试图阻止他。

林早握起右手,假装手里握着麦克风,闭上眼睛,深情献唱。

“我也曾经深爱过,后来没结果。”

“我也曾经……”

“爸爸!”

林小饱大声打断他的话,把衣服丢到一边,直接冲进他怀里。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嘛!”

他听得出来,爸爸又在笑他!

讨厌!

*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要出门去。

穿的衣服漂不漂亮,不要紧。

干不干净,也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要穿得多、穿得厚实、穿得牢固。

傅骋上次出门,就是吃了穿得太少的亏。

虽然他那时也穿了大衣,只是衣袖被丧尸抓破了。

但……要是他当时多穿一件毛衣,说不定就不会被抓到了。

林小饱才三岁,跑是肯定跑不过丧尸的,和丧尸搏斗就更不用想了,所以林早就准备给他多穿两件衣服,到时候把他关在车里睡觉。

他和傅骋进去找东西,速战速决。

所以林早特意给他挑了一套加厚加绒秋衣秋裤、一件毛衣、一件小马甲,还有一件厚厚的棉袄外套。

还有帽子耳罩,围巾手套。

就和他们第一次去给傅骋送饭的时候,穿的差不多。

林早自己也打算这样穿,就是少一件毛衣,方便行动。

准备好衣服,米饭也蒸好了。

三杯米,蒸出一大锅米饭。

林早盛出他们今晚要吃的分量,剩下的打算全部烙成米饼,做成干粮。

米饼的做法,他之前教过三个彩毛。

不过三个彩毛不会做饭,而且那个时候,他们除了米,别的什么食材都没有,所以他教的是简易做法。

现在他们自己家做,肯定会复杂一点,豪华一点。

林早握着饭勺,把锅里剩下的米饭搅开,放在一边散散热气。

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切菜备菜。

三个鸡蛋打在碗里,交给林小饱搅拌。

一把青豆抓进篮子里,交给林小饱剥粒。

一根玉米掰开叶子,同样交给林小饱……

“爸爸,慢一点!我只有两只手,我忙不过来了!”

家里的小长工林小饱,围着小围裙,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转得飞快。

“那爸爸把玉米放在旁边,你等一下剥。”

“知道啦!”

林早转过身,开始切胡萝卜。

一时间,厨房里只有刷刷刷的菜刀声,还有……

林小饱咬着牙,努力干活,“嘿咻嘿咻”的声音。

没多久,配菜全部准备好,米饭也放凉了。

林早起锅烧水,等水开了,把除了鸡蛋外的所有配菜,都放下去烫一烫。

配菜烫得半熟就捞起来,沥干水分,和蛋液一起,倒进锅里,搅拌均匀。

林小饱一只手抱着锅,一只手握着饭勺,努力搅拌:“一直让我干活,我的手都酸啦!”

林早凑上前,闻了一下:“你的小狗爪是酸酸辣辣的,做成酸辣粉。”

“爸爸!”林小饱不满跺脚。

“等一下奖励你吃第一个米饼,可以吗?”

“好吧。”

林早拿出小碗,往里面加了点盐、味精、酱油、耗油和陈醋,同样搅匀,调出一碗酱汁。

他又换了一个平底的煎锅,加一点底油,把锅烧热。

最后,他戴上干净的塑料手套,捏起一团米饭,搓圆捏扁,压成圆圆的小饼形状,贴在锅底。

用小火慢慢煎饼,刚开始不要乱动,等米饭差不多定型了,就用刷子沾一点酱汁,轻轻刷在上面。

酱汁透过米饭缝隙,渗透进去。

米香饭香,菜香酱香,混合在一起。

几分钟后,林早煎好第一个薄薄的小饼,用筷子夹起来,送到林小饱面前。

“请最辛苦的小饱饱先吃。”

“谢谢爸爸,爸爸也辛苦了。”

“有点烫,要吹一吹再吃。”

“好。”

林小饱踮起脚,抬起头,撅着嘴巴,呼呼呼地吹。

觉得差不多了,他就直接张开嘴巴,啃了一小口。

小乳牙咬在干干脆脆的米饼上,咔嚓咔嚓地响,还会往下掉渣渣。

林小饱刚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爸爸,好吃!特别好吃!比张爷爷做的好吃,比喵喵米饼还好吃!”

林早自信:“那当然了,这可是至尊豪华版的,加了超级多料。”

米饼凉了,林小饱自己用手捧着吃。

林早则继续烙饼。

现在做的是干粮,要带出去吃的,就不用这么讲究了。

他直接抓起一大团米饭,丢进锅里,用铲子压平,刷一点酱料,做一张比脸还大的饼。

做好一张,林早就伸出手,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

林小饱站在爸爸身边,看爸爸吃了,也跟着踮起脚,伸出小爪子。

父子两个就站在灶台边,一边做饼,一边吃饼。

大猫爪和小猫爪不间断地伸出去。

咔嚓咔嚓,呼噜呼噜。

感觉太好吃了,林早还掰了两片生菜叶子,用烧开过的凉水洗一洗,夹着米饼吃。

清新爽口的生菜,配上表面焦脆、内里软糯的米饼,一口咬下去,香气扑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早一低头,看见空了一半的盆子,才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不许再吃了!再吃就没了!”

林早赶紧把米饼端起来。

“小饱,这是我们出门要吃的干粮!不能一次就吃完!你吃多了还容易上火!”

“那……爸爸明天再做一点吧,我和爸爸一起做。”

林小饱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拍拍小手,把粘在手上的碎渣渣拍掉。

“嘿嘿——”

“快去喝点水。”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喝不下水了。”

林小饱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嗝——”

第40章

“嗝——”

吃了太多米饼,林小饱没忍住,打了个满满米香味的嗝。

感觉不太好,他赶紧举起小手,捂住嘴巴,眨巴眨巴眼睛,若无其事地看着爸爸。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我们家打嗝耶!

可是下一秒——

“嗝……”

“唔?”

林小饱捏紧嘴巴,环顾四周。

他已经把嘴巴闭上了啊,怎么还会有声音?

而且一直在响!

“嗝……嗝……”

林早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憋住,试图压制。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小饱眼睛一亮,扑上前去,抱住爸爸的腿。

“抓到了!爸爸,是你!你也吃饱了!”

“爸爸才……嗝……没有……”

林早捶了一下胸口,结果还是没用。

“爸爸,我去拿水……嗝……”

“好……嗝……”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父子两个打嗝的声音。

傅骋双臂环抱,如同入定一般,坐在杂物间里。

听见楼上此起彼伏的动静,他也忍不住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小早和小饱在干什么?

他们变成鱼了吗?正在吐泡泡?

*

父子两个吃米饼吃饱,林早就不打算另外做晚饭了。

还要择菜备菜,换锅炒菜,有点麻烦。

他干脆把盛出来的米饭倒回锅里,多弄了点配菜,搅拌均匀,继续烙米饼。

一大锅米饭,烙出两大盆米饼。

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整天的。

林早夹出三块米饼,放在饭盒里,又额外煮了半盆紫菜虾皮汤。

他和小饱一人喝了一碗,剩下的就送下去,给傅骋当晚饭。

至于小狗,它连牙都还没长出来,肯定不能吃饼。

林早就盛出一碗没加盐的汤,加了点米饭,熬得烂烂的。

林早一手抱着饭盒,一手提着保温桶,林小饱拿着奶瓶。

父子两个下了楼。

兵分两路,林小饱去喂小狗,林早去找傅骋。

林早把饭盒和保温桶放在一边,踩着长凳,爬到窗前。

“骋哥?我又来了!”

天有点黑了,杂物间里又没开灯,林早看不太清楚。

不过没关系,一听见他的脚步声,傅骋就马上来到窗边,扒着窗台,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就看得清了。

口罩和手套,都平平整整地戴在傅骋的脸上和手上。

林早眼睛一亮,很是惊喜。

太好了!

骋哥一直戴着,没有弄坏,更没有扯掉!

这就说明,他可以放心带着骋哥出门了!

林早伸出双手,用毛茸茸的手套,按住傅骋的头,凑上前去,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啾——”

“这是说好的,奖励一个亲亲。”

傅骋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只有口罩底下的嘴角往上翘了翘。

他盯着林早的唇,在亲吻额头结束,林早即将离开的时候,主动凑上前去。

——再亲一口。

小早,再亲一口好不好?隔着口罩亲好不好?

口罩这么薄,还是软和的,比头盔好多了。

隔着口罩亲吻小早,一定更舒服。

可是林早却捂住他的嘴,把他退了回去。

“不行。”

傅骋“呼噜”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他。

原本透着暗红的眼睛,也有几分可怜模样。

林早却很坚决,不肯动摇:“说好了一个,就是一个,不能再多了。”

他转过身,把放在旁边的饭盒提起来,放在傅骋面前,又伸出手,帮他把口罩摘下来。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再给你戴口罩,要是你能坚持一晚上不摘掉,我就认你做老公,再亲一下你的——”

林早伸出手,戳戳他的面颊。

“亲你的脸。怎么样?可以吗?”

傅骋转过头,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指尖。

——遵命,小早大人。

林早很满意,勾了勾手指,挠挠他的下巴。

傅骋眯起眼睛,微微抬起头,正准备享受。

下一秒,傅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神色也冷了下来。

等一下!他不是狗!

他是丧尸,他是有理智、有智慧的家养丧尸。

他怎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姿态?

林早看出他的想法,连忙把手收回来。

只是在收回手之前,他故意多挠了两下。

“小骋小骋,小骋乖乖,聪明可爱……”

“吼!”

林早唱着小狗歌,逗完傅骋,扭头就跑。

留下傅骋一个丧尸,在杂物间里气得不行。

傅骋扒着窗台,想爬出去,却又怕把林早给他送的饭碰倒,只好先拿着饭跳下来,把东西放好了,才爬到窗户上。

林早一回头,只见一个高高大大丧尸,趴在窗口边,探出头颅。

他想出来,却被肩膀卡住了。

于是傅骋回过头,想把肩膀掰断。

就像恐怖电影里,从洞口里爬出来的厉鬼。

林早见状不妙,赶紧跑回去。

这下子,林早也不怕了,直接按住傅骋的头,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回去。

“傅骋,回去!不许出来!你又不听话!”

这话不好听。

于是傅骋又往前探了探身子,顶住林早的手。

林早连忙说:“骋哥,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唱小狗歌的,不要生气了,快回去!”

这还差不多。

傅骋轻笑一声,最后蹭了一下林早的手心,回到杂物间里。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还真跟养了头狼狗似的,关不住,动不动就想钻出来。

下一秒,傅骋再次从窗户那边探出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早,你在做什么?

林早赶紧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哼着小狗歌,抬头看楼板。

——没有啊。

等傅骋一进去,林早马上扑上去,把窗户关上锁好。

可不能再忘记了。

林早和傅骋腻歪了一会儿。

另一边,林小饱也喂完小狗了。

“爸爸,小狗把米糊全部吃掉了。”

“干得好,小饱真厉害。”

这个时候,天也暗了。

外面传来熟悉的、汽车发动的声音。

应该是三个彩毛准备就绪,要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等到深更半夜,而是天一黑就走了。

估计也是怕夜长梦多,想着赶快把物资搬回家,也更稳妥。

林早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带着林小饱,站在窗前,默默目送,就算是道别了。

送走他们,林早回到杂物间外,把傅骋吃空的饭盒收走。

傅骋这个死鬼,吃饭真够快的,嚼都不用嚼,稀里哗啦就吃完了。

听说小狗吃饭,都会用什么慢食碗。

过几天出门,给傅骋也安排一个。

*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早都在为了出门做准备。

挑选衣服,制作干粮,挑选武器。

训练傅骋,训练小饱,自己也锻炼一下。

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息。

吃好睡饱,养足精神,保证以最佳的状态,走进外面的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

三个彩毛就回来了。

他们目标明确,一离开幸福街,就直奔汽车厂去。

到了马上开始搬东西,来来回回,一个晚上都没停。

天一亮,他们正好把车子装满,紧赶慢赶着回来了。

这一回,他们路过林早家后门的时候,特意停下车,敲了敲门,跟林早打声招呼。

“林哥,我们回来了,你和骋哥随时都能出门。”

“好,我们再准备一下,也是晚上去。”

两家交接,怕林早不认得汽车厂里的路,他们还特意画了张简易地图,交给林早。

“字写得丑,能看懂就行,别嫌弃啊。”

“当然不会,谢谢你们啦。”

“别客气,走了。”

三个彩毛坐在车里,最后朝林早一挥手,就开着车,回家去了。

林早低下头,看着手里画在面巾纸上的地图,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早把地图收好,转过身,马上又投入准备工作里。

他又蒸了一锅米饭,加上各种配菜,用保鲜膜包起来,做成饭团。

饭团不比米饼,保质期不算长。

但是胜在方便,吃起来也不会那么硬,不会划伤上颚。

先吃饭团,饭团吃完了再吃米饼,这个安排也挺合理的。

准备好干粮,林早找出两个大大的保温杯,清洗干净,装上开水。

水也很重要,必须多带点。

这样想着,林早又拿出两个保温桶,也装满水。

他甚至往其中一个保温杯里,加了点白糖,做成糖水,可以快速补充体力。

还有……还有……

最后,林早跑到楼上,打开衣柜,打开底下那个最隐蔽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

林小饱趴在衣柜门外面,探出脑袋,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是……”

林早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藏到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东西发出一阵叮叮当当、金属磕碰的声响。

林早抬起头,大声问:“不是让你不许偷看的吗?”

“可是我忍不住了。”林小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是……”林早想了想,“抓坏人的东西,电视上警察叔叔会用的。”

“我们要出去抓坏人吗?”

“嗯,要用这个东西,抓住大爸爸。”

“什么?”林小饱震惊,“我们要把大爸爸抓起来?不行!不可以这样!”

“他……”林早顿了顿,解释道,“大爸爸不是变成怪兽了吗?爸爸怕他在车上咬我们,所以暂时给他铐上这个,等到地方、下车了,就给他解开。”

“可是……”

林小饱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没事的,爸爸心里有数,你换好睡衣了吗?快上床去睡觉。”

“好吧。”

他们晚上要出门,晚上肯定要熬夜。

所以林早打算带着小饱,从中午就开始睡觉,睡一整个下午,到晚上应该就不困了。

林小饱走到床边,爬到床上,乖乖躺好,盖上被子。

林早把那个东西,塞到他们要穿的衣服底下,也上了床,搂住林小饱,在他身边躺下。

“睡吧。”

林早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胸脯。

“还记得爸爸教过你的规则吗?再复习一遍,这次出门要怎么样?”

林小饱想了想,小声回答:“要一直坐在车里,不能下车乱跑。”

“还有呢?”

“要乖乖听爸爸的话,不能把车门打开。”

“嗯。”

“如果我乖乖的话,就奖励我一百分。”

“全对!”

林早伸出手,和林小饱击了一下掌。

“好了,快睡吧。”

“嗯。”

林小饱扭了扭身子,钻进爸爸怀里,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林早低下头,拍了他一会儿,拍着拍着,也睡着了。

父子两个,按照计划,一觉睡到天黑。

这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难。

毕竟他们经常这样。

但是要睡得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林早应该是太紧张害怕了,一个下午都混混沌沌的。

算不上是做噩梦,没有具体的情节,就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会儿在水里漂来漂去。

直到闹钟响起,他从睡梦里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又看见窗外天色已经黑了,赶紧拍拍林小饱。

“小饱、小饱,快,我们要起来了。”

林早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下了床,从浴室里拿来干净毛巾,把两个人身上的汗擦一擦。

他抱着林小饱睡觉,他都热成这样了,林小饱肯定也出汗了。

不擦一擦,用身体捂干,肯定会感冒的。

林小饱坐在床上,睡得乱七八糟,头发都翘起来了。

他拿着小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擦脸。

林早也不催他,自己先把装备穿上。

毛衣、卫衣……

算了,太热了,行动也不方便,就不要卫衣了。

除了打底的衣服,林早就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大衣。

然后是袜子鞋子,帽子头盔,还有眼镜。

林早把自己收拾整齐,林小饱差不多也醒了,朝他伸出双手。

林早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给他穿衣服。

一模一样的流程,看他这么热,本来定好的马甲也没给他穿了。

二十分钟后,父子两个穿戴整齐,锁好房间门和三楼防盗门,准备下楼。

林早去厨房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大饭团和白菜瘦肉汤,林小饱把二楼防盗门也锁好,两个人继续下楼。

来到一楼,隔着窗户,林早把饭团和汤递给傅骋。

“骋哥,快吃,吃了我们就出发。”

林早昨天就跟他说了,他们晚上要出门的事情。

傅骋应该是听懂了,从他手里接过饭团的时候,神色严肃,目光坚定。

傅骋在杂物间里吃饭团。

林早和林小饱,就坐在杂物间外面的凳子上吃。

两个大人十分钟解决晚饭。

林小饱嘴巴小,吃得也慢。

林早干脆打开车门,直接把他抱到车上,放在安全座椅上。

“小饱,你在车里慢慢吃,不用着急,爸爸马上回来。”

“好。”

林小饱的儿童安全座椅,是装在驾驶座后面的。

林早俯下身,帮他把安全带系好,又拿出一块大大的、加厚的纸板,放在他身边,把他的座位和副驾驶隔开。

算是多一重保障,傅骋坐在副驾驶上,就算扑过去咬他,也会被挡住。

安置好林小饱,林早把车门关上,环顾四周,最后确认了一遍。

各种干粮和饮用水,已经放到车上了,就放在林小饱旁边的座位上。

那只小狗,连带着熬好的米汤,上午就交给张爷爷了,请他帮忙照顾。

铁棍、长扳手、方向盘锁,各种武器,也已经放在车上了,中控台上也放着武器,就算他在开车,也能轻松拿到。

一切准备就绪,林早掏出钥匙,走到杂物间门前。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两声轻响。

门锁打开,铁门被林早从外面推开。

傅骋双臂环抱,靠在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时候,把他们家的家养丧尸,请出来了!

林早站在门外,朝傅骋伸出手。

傅骋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他。

戴着粉色毛绒手套的小手,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掌,终于交握在一起。

下一秒,林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手铐。

手铐这边,圈住林早的右手手腕。

手铐那边,被他套在了傅骋的左手上。

这就是他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秘密武器——

一个手铐。

可以把他们铐在一起。

只要傅骋想咬小饱,林早把手往回一拽,马上就能把傅骋拽回来。

傅骋垂下眼,目光含笑,举起手,连带着林早的手也被他拽了起来。

金属的手铐,在两个人手上晃了晃。

他们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和小早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脑子里,怎么全是小早的模样?

林早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早板起小脸,反手抓住并不长的金属链子,把傅骋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

而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口罩。

一个一次性的,一个棉布的。

傅骋往前踉跄一步,在林早面前站定,乖顺地低下头,任由他给自己戴上两个口罩。

尽管这会让他呼吸不畅。

如果这就是,和小早、小饱一起,一家三口外出郊游,所要承受的代价。

那他愿意。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