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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秦王有情吗(二合一) “只因韩客…………

嬴政自幼便力气悍然,六岁当街殴打太子丹的伴读李歇,咬掉他的一只耳朵,血流横肆。

此刻他醉酒,般般又岂能按得住他。

不被反过来按着动弹不得就不错了……

她是真的怕了,醉酒后的表兄理智全无,肆意妄为,想如何便如何。

若非她可怜的哭着求饶,他还不肯罢休。

·

次日清晨,嬴政醒来,头疼欲裂。

昨夜醉酒种种如同昨日死过一回,脑内混沌一片。(没了自己脑补吧,审核两次都不通过,就一句话而已)

轻轻按着太阳穴,嬴政缓缓恢复。

表妹昏睡在身侧,他略略掀开被子,果真她遍体痕迹,后腰青紫一片,看起来好不可怜,沉睡中眼角湿乎乎的。

左腿内侧,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果真有一枚咬痕。

昨夜汹涌的记忆骤然显现。

不仅是啃咬,还有舔舐。

然后俯于那片令人疯狂的秘密春林,渴求饮尽金琼玉露。

表妹拿脚踢他肩颈与脸的场景历历在目,似推搡似抓紧,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

嬴政回神,他爱惜的抚过沉睡中的表妹,覆近拥她入怀。

般般正睡着,被弄醒后揉揉眼睛,“…表兄。”今日他休沐,所以不用早朝。

一开口,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怎地如此沙哑,“啊!我嗓子哑了,不会好不了了吧!”越说越难听,她立即闭上了嘴巴。

嬴政无法不愧疚,自小到大他还从不曾这般对待过表妹,两人不相熟时也顶多不理会她,冷漠而已。他摸摸她的小脸,嗓音清浅,“是我不好,欺负你了。”

不说还好,昨夜的记忆回笼,般般委屈的抹眼泪,“表兄昨夜好吓人,我都说不行了,你根本不听,人家好疼。”

嬴政让秦驹去传侍医过来,替她一一穿妥衣裳,将人抱在怀里,“日后我定饮酒适度。”醉酒误事啊。

嬴政素日里的确精力颇为旺盛,况且每每在朝堂上被吕不韦压着,他这秦王当得并不畅快,心头盘旋的戾气从未对表妹展示,无论在外头有多愤恨冷漠,回到昭阳宫,都会拿出最好的面貌对待她。

于床事上,需求自然大,但他自来克制,从来温温柔柔不伤害表妹,不成想醉酒释放了那些不好的一面。

方才哄她还好好的,穿好衣裳他神色有些不愉,仿佛很不高兴,心事重重的,般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当自己哭哭啼啼惹他烦了,也有些生闷气,扭过身子不理他。

坐了会儿,她倒是真的伤心了。

平日两人有任何矛盾,表兄都会哄她的。

嬴政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一抬眼,瞧见表妹不吱声,赶紧将人重新搂住哄了又哄。

“都有哪儿不舒坦?”他探手试着揉揉她的腰肢,“我方才乃是在自省,并非有意冷落你。”

般般支棱起耳朵,听见这话才好受些,低低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腿,“表兄是个狗。”

他想来想去,将自己的手臂送入她嘴边。

般般看了他一眼,捧住张嘴便咬。

牙齿陷入手臂,咬出两排牙印。

嬴政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压根不疼的样子。

“皮糙肉厚的。”般般嘀嘀咕咕,当即扑过去对着他的脖颈又咬又啃,本想使劲儿,可真的张开了嘴巴又不舍得弄疼表兄。

嬴政抱着她,“表妹心中有我,不舍得咬我。”可这再舔要不好了,他赶紧将人的脑袋拔了出来。

“你却舍得咬我。”般般很不服气,觉得自己没出息。

他被她埋怨的无从说起,频频想发笑,只好一直道歉。

两人抱在一处,他捉起她的手腕捞起,凑到唇边亲吻。

那跳动的脉搏一鼓一鼓,白皙的皮肤薄如蝉翼,能瞧见内里游走的青色血管,仿佛一咬就破。

而他的妻子浑身热乎乎的窝在他的怀里,乖巧听话,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他复又亲吻,只觉她是这样的具象化的一个人,温热、有温暖的呼吸,也会安抚的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串湿热的吻。

她身体娇小,被抱他胸膛时,像极了嵌入他怀里的春日荣光(求放过,只是在形容拥抱。)

捧着她的小脸,两人目光含情对望。

血管在肌肤之下砰砰砰跳动着,有谁的心脏亦在同频震动。

他温情脉脉的亲吻她的唇瓣,她在他怀里舒服的哼唧,主动勾出小舌与他的缠绵,手指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披落的长发。

她这样的举动好像哄孩子一般,摸摸脸摸摸头的。

嬴政方才心里的戾气一扫而空,深深的伏于表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幽香。

“表兄一点也不像尊贵的王,哪有王事事亲力亲为呢。”般般想起嬴政每日自己梳洗、自己洗澡,就连睡觉也不要宫奴们守夜就觉得奇怪。

嬴政却说,“为王者,非是要人侍候的。”

表妹不知晓,他虽然不会让宫奴们守夜,但每日夜色降临,他都会有一队亲兵围着昭阳殿严阵以待,他们轻易不会让闲杂人等踏入宫门半步。

这在历代秦王中,仿佛还是头一个。

秦王剑晚上也要放在床头,若有意外,他当即可以拔剑相对。

他不要人进来服侍,所以跟他住在一起,般般梳洗和沐浴,也不能有人进来,好在表兄勤快,他不要别人伺候,也不愿降低表妹的生活水准,给自己洗洗干净,转头将表妹也洗洗干净,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你就是个劳碌命。”般般低声吐槽,认真的叹气。

“忙碌起来不好么?”嬴政打趣她,“我若松散些,表妹的王后之位也要不稳当了。”

也是,秦王不稳,王后也是一样的。

般般跟个老头一样,唉声叹气,“我心疼表兄,表兄醉酒后那般行事,定然是白日里在朝臣那里受委屈了。”

嬴政垂下纤长的眼睫,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这天下,只有表妹疼我入骨,我很高兴。”

“我们是相伴一生的夫妻,我不疼你,谁来疼你呢。”般般说的认认真真,况且感情是相互的,“表兄也很疼我,从不叫我受委屈,我爱表兄。”

嬴政闭上眼睛,轻轻蹭蹭表妹的颈窝,“我亦爱重表妹。”

两人梳洗后起身,侍医也到了,随着侍医而来的是秦驹端来的一碗汤药,嬴政亲自吹了喂表妹喝。

般般问,“这是什么药?”其实她没有难受到要喝药的地步。

“是避子汤,于身子无害,温养的。”说起昨晚,他还是觉得万般的愧疚,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要让表妹饮避子汤。

“只此一回,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喝这个了。”

般般觉得表兄太过于自责了,先亲亲他的脸说没关系,示意自己不在意,然后才听话的喝避子汤。

侍医在一旁立着等候,后脊僵着瞄了一眼那碗汤药,汤药的味道徐徐发散,他闻了闻,嗅到了里头避孕的药引子,确认这的确是避子汤无疑。

秦王亲自给王后喂避子汤?

这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天家看中子嗣,秦国也不外如是,没有子嗣何来的江山社稷传承人?外界传言王后亏损身子三年内无法受孕,看来这一说是假的,甚至是秦王亲自传出去的假消息。

秦王当真深爱王后?

爱她为何不给她孩子,还要亲自让她喝避子汤?

侍医深深的不解着,难不成是忌惮外戚,不希望未来的太子是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的?

秦国赵系并不壮大,反而是韩系与楚系打得不可开交,王上此举为何啊?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侍医望着那对夫妻,只觉得果然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他们未必恩爱。

喝完一碗避子汤,般般嗓子发粘发苦,赶紧吃了牵银送过来的果脯。

侍医仔细诊治,恭声道,“王后略有些体虚,”他说的有些尴尬,抬眼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秦王,“须得温养几日,这几日于房事上,万不可太激烈。”

般般羞窘,强装镇定没表现出来,反倒是牵银和从云这两个丫头脸红如猴屁股,凑近看侍医写药方子。

她俩晚上虽然不能进殿伺候,但她们是王后的贴身婢女,当然不会放心回去睡觉,是要轮流在殿外等候的,如同秦驹一般。

昨夜王上与王后的确闹到很晚,到后半夜还能听见里面的想动,(就一句话而已到底有啥好锁的我也没展开写啊,服了。)

昨夜守在殿门的是从云,从云听得人都麻了,回去就跟牵银说了,有时候也挺奇怪的,原本对立的人,只要说起这种羞人的事情,也不对立了,也不互相翻白眼了,说的兴致勃勃,又好奇又害羞,忽然就变成了小姐妹。

般般扭头看表兄,他好像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让侍医开些恢复嗓子的糖丸子。

吃了糖丸子,嗓子清清爽爽,的确好多了。

不过今日虽然休沐,嬴政也没有松懈,陪伴表妹休息一上午,一同用了午膳,休憩后他便去了议事的咸阳宫。

咸阳殿虽大,但平日里是用来朝会,以及接见朝臣谈论正事的地方。

咸阳宫的三座主殿相连,除却正中央的咸阳殿,左边是承章殿,右边是议政厅。

嬴政去的是议政厅,那里有一座巨大的肉眼可看、可踩的六国地图,占据了半个议政厅,呈内嵌式,站在台上看像一个土坑。

站在高台上,嬴政眺望整片六国地图。

秦国位于最西侧,目下地图如同张牙舞爪的八爪鱼,东边紧邻的自上至下原本是赵、魏、大周、韩、楚。

庄襄王子楚在位时,一举攻破大周,彻底覆灭了周天子的统治,周的土壤被大秦所兼并。

百年来,世人一直信奉周天子乃是天下正统,其余诸国不过周天子分封,就连当初六君称王,也要仰仗周天子赐祚

当年周国覆灭,大秦便惹怒了六国,于他们而言,秦国这一举动无疑昭示了他的狼子野心,多年至今,虽然有许多强国,但似乎没有哪一个将想吞并六国摆在明面上。

如何不让其余诸国惊怒。

前些日子大秦在蒙骜的带领下又吞并了魏国的二十座城池,打通了秦国与魏国更往东边的齐国,至此东边与秦国接壤的国家又多了一个。

大秦的触手往东边探的更长了。

原本嬴政还要忧心六国联纵攻秦之事,经历过前几日五国联兵兵败的结局,他剩余的丁点儿忧虑全数褪去,如今只剩下了如何兼并六国的野心勃勃。

要如何兼并?先针对哪一国才好?

这是个问题,需得仔细斟酌,及早布局。

秦驹躬身进来,“王上,夏太后来了。”

“议政厅?”来这儿?

嬴政没反应过来,这夏太后素日里深入简出,轻易不会触碰朝政之事,议政厅她更是从没来过。

“她还带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秦驹说着,将身量躬的更低,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他刚说完这话,便觉察到秦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厅内一片寂静,他并无示下。

秦驹等的忐忑,已经做好了回绝夏太后的预备,毕竟前些日子王上放纵王后羞辱华阳太后,还将华阳君气昏厥,赶走了芈氏中人精挑细选的芈子宜。

“请进来吧。”

这道淡淡的声音落下,秦驹即刻抬起头来。

看不清秦王的神态,他侧立着望着六国图,眉眼被西斜的落日投映出小片的阴影,唯独硬挺的肩颈平直,无端带出些许的漠然。

“诺。”秦驹垂下头,踱步后撤离去。

赵高正在廊下陪着夏太后说话,他果然能言善辩,几句话便能逗人开心,秦驹心下不喜,更加坚定了不容许赵高近秦王身的念头,虽然秦王留着他原本也是监视,并无他意。

不过这么多日子,秦驹也没发现这小寺人有何特别的地方,并无与外臣联络的迹象。

赵高见秦驹出来,恭敬后退,将人交由他带领进去。

“王上请太后娘娘进去呢。”秦驹谄媚作笑,亲自展开手臂迎着两人进去。

夏太后淡淡一笑,“辛苦你了。”说罢示意那女子跟着她一同进去。

趁人不注意,秦驹细致的打量了一眼夏太后身侧的女子,他原本以为王后已是天下美丽女子之最,不曾想其他地方还有能与王后比肩的貌美之人。

女子察觉到秦驹的视线,朝他抿唇微微笑,眉眼间流淌出一股浅淡的端庄与温柔。

她这么一笑,再用美丽去形容她,竟叫人觉得亵渎了她。

秦驹匆忙垂下头,耳根子发热,他是阉人不假,可阉人也是男人。

一连经过三道门,两条富丽堂皇的走廊,才终于进入议政厅。

秦驹将人带到,提醒了一句,就自己退出。

夏太后眺望这片六国地图,“政儿今日休沐,竟也不多歇歇,何苦这时候还来议政厅,让我一顿好找啊。”

嬴政闻言微微拧眉,“祖母可是去了昭阳殿?”

夏太后又不是傻子,“不曾。”

那王后生性善妒,若是去昭阳殿,只怕是她见不到王上。

“哦。”他心不在焉,仿若是放下了心。

夏太后自知王后与王上情深义重,轻易是旁人插不进去的,华阳太后失败便失败在她过于轻视王后,轻视赵系,以为她跟当初的姬长月一般善于隐忍,被她摆布。

竟然直接将人带到了王后跟前,这也太可笑了。

期望王后放人不算错,可男女之间这点事儿,说到底也是要看男人的,若是王上当真收用了谁,任凭王后闹翻了天,也毫无办法。

夏太后抛给女子一个眼神。

——“王上可是在思虑从哪一国入手为好?”

嬴政本在跟夏太后说话,忽的被这道女声引起了注意,他正眼扫了她两眼,“哦?”

女子弯起唇角屈膝,俯下纤白美丽的脖颈,“韩客拜见王上。”

夏太后笑着道,“这便是客儿,你小时我曾提过两嘴。”

“寻常女子不是习女红便是潜心于声乐,唯独这丫头奇怪,竟喜爱看各色策论与兵书,你说奇不奇怪?”

“我本不想带她过来,奈何丫头央求我,说要为王上效命,我也是被缠得无法,只好来寻王上。”

“爱看什么书全凭喜好,何来奇怪与否。”嬴政随口而言,盯着韩客问,“韩客有何高见?”

君王的目光并非没有重量,相反,裹挟着淡淡的审视,仿佛要穿破她的躯体直达她的内心深处,洞悉她的所有目的。

韩客来秦时候听说了,秦王政当权暴政,为人喜怒无常。

他征收百万民众修渠,不让他们休息,夜以继日的轮番修渠,修渠至今快五年,累死了数人。

不光如此,还行禁酒之策,一刀切,不允许平民百姓酿酒,甚至有谁公开饮酒便会被抓走服徭役,没日没夜的修渠。

百姓们不辞辛劳的种田,最后都上缴给了朝廷,日子过的艰苦。

可谁让她是韩国贵族之女,要听夏太后的话不远万里来到秦国,甚至要想方设法当他的妃子

韩客淡淡一笑,行至高台边缘,“王上,韩客的理念与秦国丞相范雎的不谋而合,那便是远交近攻。”

她指着远处的几个国家,“其中齐国、燕国距离大秦最远,可与他们交好;而韩、赵、魏居于东北方,应当率先灭之,如此一来三晋灭除,燕国与齐国有又何惧?迟早被吞并。”

“此策略之优,在于能避免同时与多国为敌,三晋灭除,大秦实力得到更大的壮大,同时也能震慑其余诸国。”

“结盟制衡、区域优先之策在韩客看来,乃是最优解。”

“结盟两国,亦能离间诸国,从内部瓦解他们的联纵,使他们无法信任彼此,再也不能合纵抗秦。”

韩客掷地有声,逻辑条理清晰,“燕国太子丹与王上自幼交好,大秦与燕国联盟轻而易举,唯独齐国,韩客还没想好要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

听到太子丹与王上自幼交好这句,嬴政神情古怪,他甚至是夹带着一分笑意,“姬丹与寡人的确感情要好。”

韩客敏锐的察觉秦王的笑掺着几分冷意,他的心情急转直下,可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屏住了呼吸细听下文。

等了会儿,秦王也没有继续说,反而是回身打量她几眼,那目光仿若利器将人钉死在墙上,无端摄人。

韩客的后脊顷刻间漫出一层细汗,快速思考着。

秦王称呼太子丹为姬丹,连名带姓,说明他们感情其实并不好,起码在秦王这边是这样。

那她妄言他们自幼交好岂非是冒犯了秦王?

那缘何燕太子大肆宣扬自己与秦王的诸多事迹?

韩客舌头发干,宽袖下的手捏紧了,想说些什么描补,“王上——”

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韩客可认识秦臣李斯?”

“李斯?”韩客的紧张与畏惧一泄而空,她一头雾水,不解其意,示意夏太后。

“看来是不认得了。”秦王摆摆手,不等夏太后说话径直打断了,“你的策略与李斯的不谋而合,若非你们不相识,寡人还当你们是父女,共用一颗脑袋。”

韩客自持韩国贵族,怎可与秦国臣子相提并论,她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王上说笑了。”

“远交近攻是个好策略。”秦王漫步,语气缓慢,“你要知晓,六国最弱者乃是韩国,寡人灭韩轻而易举,若是韩国王室知晓己国权贵之女,在大秦肆意畅谈灭韩策论该作何想呢。”

韩客心里咯噔一声,“王上,韩客……”

“你看不起李斯,自持韩国贵族,行的却是卖国之事。”

话已至此,韩客已脸色发白,情不自禁跪下。

嬴政哼笑一声,由上至下的俯视跪拜在他脚下的女子,“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凭的是你这张脸么?”

这话可谓刻薄至极,将人狠狠一通羞辱,掀翻了那层遮羞布。

韩客受辱,脸色涨红又苍白。

夏太后也是吓得够呛,连忙打圆场,“政儿何必吓唬客儿,她一心向秦,来到秦国自然就是秦人,你不能如此挤兑她,让她有何颜面活着?”

嬴政全然不理会,缓慢地笑着,眼底一片讥嘲的冷然,“你当真不认得李斯?”

秦王的脚步就在韩客的手边,她小臂隐隐颤抖,“我不认得李斯,也没见过他。”

他竟因为她说的这些,质疑起远交近攻策略的可靠性,连同自己的臣子也质疑上了。

如此多疑猜忌的君王……他分明还不曾加冠,虽然暴政,但也该稚嫩才是,这通身的威压从何而来?

明明是在笑,韩客却不敢与其对视。

不敢想传闻中的秦王后究竟是如何与他相处的,也是这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侍奉么?

“韩客当真不认得李斯,王上可派人探查韩客入秦的行迹,我甚至不知晓他长什么模样,又是哪一国人。”事到如今,韩客只能竭力自证清白,“这些策论是从秦国丞相范雎那里学来的。”

说着,她语气艰难,羞耻难当,“至于王上所言的卖国行径,只因……只因……”

“……韩客,心悦王上,一心为大秦着想。”

“心悦?”秦王笑了。

本想以策论才华吸引秦王,如今落了下乘,韩客强忍着心里的羞愤,“是。”

秦王以手中的书卷作依,抵在韩客的下巴上,迫其抬起脸来。

这本该是暧昧无比的举动,却因他并非用的自己的手指而大打折扣,他的脸庞被放大了呈现在韩客的眼前。

她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秦王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他生的极高,落下一道阴影将韩客完全遮住,积威如小山愣是让人忘却他的容貌。

那高耸的鼻梁与脸庞处投影出小片阴翳,纤细浓密的眼睫低垂如灰黑色的密帘,唇角惬意的扯平,眉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疏离阴冷。

而此刻,他脸上的讥讽消退,取而代之的一抹细致的莫名,“这份心悦能为寡人换来什么?韩国机密么。”

他当真要她卖国?!

韩客的瞳孔开始震颤,倒映出秦王思索过后的恍然,“看来不能。”

夏太后面临这种状况,同样惊惧不已。

难不成秦王政忌惮富有才华的女子?怎能质疑她的策论是偷别人的?甚至是怀疑她与李斯有什么关联。

嬴政还没回秦国时,夏太后便探听到这小子生性多疑,不是很好糊弄的主,但因在秦国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足够恭敬,面上也总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倒是不显。

如今做了秦王,他竟不遮掩了。

不,是他不需要再佩戴那张温和的面具欺骗人了。

这时,秦驹再次进来禀报,“王上,王后来了。”

韩客捏紧了衣袖,正要再狡辩几句,却见原本俯视她的秦王忽然直起了腰身,脸上的阴冷一扫而空,越过她朝着身后走去。

韩客反应不及,茫然。

他方才是笑了么?

是发自内心真的笑,而非冷笑、阴骘的笑、嘲弄的笑。

她不自觉转过身子向后看,高耸的殿门隐约能瞧见一道侧立的女子身形,光轮廓便能吸引无数人驻足。

午后的日光在她周身笼出一层绮丽的光晕,她没进来,而是扯着秦王的手轻轻晃了晃,抬起脸颊与他说话。

秦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俯下身,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处。

韩客立即收回目光,心跳如鼓。

相传秦王与秦王后自小一同长大,感情亲密的不分彼此,就连夏太后带她进宫,都不敢先去昭阳殿,唯恐王后知晓了她的存在。

这些在进议政厅之前,还被韩客嗤之以鼻着,自觉为君王者岂会有真心?无非王后善妒,霸占秦王,而秦王希望赵系与韩系、楚系维持三足鼎立,给她颜面罢了。

两人影子交叠的场景不断回忆在韩客的脑海里。

她有点质疑起自己的想法了,真的是这样吗?

可暴君如秦王,当真会有心怀儿女私情的一面?

第47章 晚上想我(二合一) “今夜自己睡?”……

王后到最后也不曾进入来,只在走廊稍作停留,与秦王说了些话,带着人洋洋洒洒的离去。

韩客不敢懈怠,重新跪伏下身子,与夏太后隔空对视了一眼,夏太后的脸色不大好,也不知晓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沉重。

王后的身影消失,身后安安静静下来。

秦宫入内不得穿鞋,因此走路踩在洁净如新的地板上,寂静无声。

但韩客知晓秦王已经过来了,她听见一道绵长的叹气。

她肩颈收紧,“王上,韩客……”

“你不用说了,是非曲直,寡人自有定论。”秦王的嗓音漫不经心,他轻轻招手,进来两个身穿戎甲的侍卫,“就在秦宫住下吧,有夏太后在,宫里人不会亏待你。”

韩客悚然,迅速起身,果不其然侍卫手持长戈,各个人高马大耸立于人前,气势斐然。

这是要幽禁她?!

韩客没有选择,咬唇看了一眼秦王,起身随着两个侍卫离去。

“哎——”夏太后自然是无法阻拦的,只能看着韩客被带走。

韩客一走,夏太后的脸色遮掩不住的难看。

嬴政仿若没有看见,微微笑道,“祖母,事关国家大事,政儿必须小心谨慎,若韩客姑娘清白无辜,不会畏惧探查,您说是吧?”

夏太后当然知晓韩客是清白的,那些策论是韩客与诸位才子一同探研出来的,虽然不全是她的想法,可她参与了探研的全过程,也提出过不少自己的思想。

说来说去,远交近攻本就是昭襄王嬴稷在位时,他的丞相范睢提出的,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具体的策略根据当下的秦国进行了适当的调整罢了。

秦王求贤若渴,夏太后便对症下药,不会单单推举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美人,胸无墨点的女人注定不会长久的受宠,如同花开花败,过了花期下场是什么她最清楚。

例如秦王后姬承音,听闻她不喜习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若非当年的秦王亲自教她认字念书,她不会听的。

从这里能看出姬家计划良多,自小便撮合她与秦王,实在居心叵测,姬家已经出了一位王后、太后,她们简直狼子野心,竟想再培养一位!

也是因着秦王自幼教导秦王后,乃至于她表面看起来好糊弄、单纯天真,实则防备心重,聪慧警醒,一点也不好骗。

成蛟姐姐长姐姐短的,她不喜欢。

炀姜从她刚入宫起就接近她,过了这么多年才跟她处好关系,关键时刻还被这王后给策反了。

炀姜已然不听夏太后的安排,这如何不让人心梗气愤。

夏太后能怎么说?

“王上担忧的是。”她忍下这口气,面上盈盈着安心的笑意。

秦王更是不好糊弄,方才叫她夏太后,轮到要糊弄人了,懂得称呼她祖母了。

她可是他的亲大母啊。

目视夏太后离开议政厅,嬴政脸上残存的笑意渐渐消退,他面无表情,目光锐利,“传李斯入宫觐见。”

秦驹应声,派人出宫。

李斯正在相府与吕不韦一同编纂书籍,接到传召迟迟疑疑,吕不韦道,“许是王上有什么要紧的事,也或许是他又要听列国趣事。”

李斯一听有理,放下书简客气相邀,“相邦不若一同前往。”

吕不韦摇摇头,“你去吧,我这手头的事儿多呢。”况且秦王并未传召他,他本就惹秦王的眼。

李斯走后,吕不韦搁下书简,瞥向一旁的小厮,“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厮打听过了,“并未,倒是见夏太后带着一位貌美女子去议政厅拜见王上,后来王后也去了。”

“……”吕不韦摇摇头,“这王后年纪小,善妒的厉害。”

依他看,秦王当多与楚系、韩系的女子联姻,最好能生下一儿半女,虽说外戚威胁大,但使用姻亲维系也能拉近彼此的关系,王位岂非愈发稳固?

王后大闹华阳宫,秦王竟也不生气。

姬长月当初也颇为善妒,不过她从不会阻拦子楚纳妃,而是在后宫中频频打压冒头的妃妾。

韩国势弱,秦王要娶一位楚国女子才好。

华阳君的女儿不够位格,都是华阳夫人的私心而已。

吕不韦思索,“楚国公主年过十六,正是适婚之龄。”

一旁的门客笑道,“相邦一心为王上着想。”若是能得到楚系的全然支持,秦王的势力便不止增加了一点而已,“还要扶持楚系,可华阳太后却不识好歹。”

华阳太后看不起吕不韦,认为他商贾出身。

“这话也就在我的相府说说罢了,传出去被人听见了,本候可救不了你。”吕不韦调笑着虚指那门客。

门客忙嬉笑着说自己才不会出去乱说。

秦宫,议政厅。

李斯被带领着一路进去,秦王政偏坐在六国地图边缘,嘴里哼着曲调,他没听过这曲子,不过听说秦王与秦王后都擅音律,私下会一同作歌,想来是他自己作的。

“臣李斯,拜见王上。”李斯恭敬跪拜行礼。

“不必多礼,客卿快快请起。”秦王热情的邀他一同坐下,“王后新研制的果茶爽口提神,寡人邀客卿一同品鉴。”

秦王对待富有才华的臣子,无论品阶爵位高低,都一视同仁、尊敬看重,从不摆君王架子,甚至也会虚心求教。

李斯虽频频被这样对待,却深懂为臣之道,君王客气,你却不能真的不见外,他又俯身一拜,才谨慎的坐在秦王之侧。

“这果茶,闻起来好香啊。”他刚一坐下便嗅到空气中散发着清冽的果香。

“快尝尝。”秦王笑道。

杯盏内蕴着浅橙色的茶汤,水珠蔓延杯壁,除却泡发了的墨色茶叶,杯底部沉着一片橘色的果子皮,“这是……柑橘?”

“客卿好眼力。”秦王抚掌而笑,“王后巧思,将酸涩的柑橘切片榨出汁水,高温煮过,混合着新鲜蜂蜜与细糖捣成浆状,盛进瓷瓶中存放,若要喝,可将茶叶好生泡过,放一勺此浆,搅拌均匀,酸甜可口。”

李斯喝了一口,清冽酸甜,茶香四溢,此茶为冷饮,放了冰,口感更佳。

他大为吃惊,“好茶,好茶,夏日避暑最佳茶饮。”

“酒溲饼、酥山、铁锅炒菜、降雪酥云……王后奇思妙想,李斯佩服。”李斯这话是认真的。

秦王听臣子夸赞自己的妻子,自然高兴,“还不曾取名字,客卿有什么好想法?”

李斯看了看旁边放的瓷罐,里面果然装的全是茶浆,打开盖子,金灿灿的光泽映入眼帘,淡金色的蜜浆内隐约能瞧见切成条状的果子皮、果肉。

思索片刻,他道,“金盏玉膏。”

“此茶浆,色如金盏,稠似玉膏。泡水稀释,香甜溶于水。”

秦王却道,“虽贴合,却不足以昭示此茶的珍贵,王后忙碌一整个午后,也才制成半瓷罐而已。”

于是李斯又想了想,这次说的符合秦王的要求,“琼琚饮。取自诗经中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珍贵无比,且能凸显王后的品节。”

秦王不知缘何被逗笑,点点头认可此名字,“那便叫做琼琚饮吧,王后取名为蜂蜜柑橘茶,寡人否决,她还不甚高兴。”

这是秦王的家事,秦王愿意说,李斯心里也很高兴,这证明秦王愿意亲近他,“王后娘娘心思纯然,从取的名字亦然能瞧得出来,心思纯然之人,也多善良可亲、心怀天下人的苦难。”

“下臣倒是很喜悦秦国能有这样一位王后,实乃百姓之幸事。”

李斯拍马屁拍得巧妙,他知晓秦王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秦王无奈的摆摆手,“王后孩子气,还不曾到客卿所说的地步,若她在场听见你如此夸赞她,定能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

李斯心下好奇秦国王后,上次相见,还是他作画列国美女,呈给秦王看,中途王后忽然来了,秦王手忙脚乱的将画纸塞进了书卷中,也不知晓后来如何了。

“以名观心,王上何必替王后自谦。”李斯笑眯眯的。

秦王笑笑,仿佛也还是满意的,他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不知客卿的夫人是什么样的女子?”

秦王爱听列国趣事,他到底也才将将度过了十八岁生辰,童心未泯,对一切都心怀好奇。

“下臣的夫人也是楚国人。”李斯询问,“不知王上可听闻过楚国的云梦泽?”

“书中倒是看到过,描述其为竹林中的秘境,溪流山石应有尽有,四季温暖极为宜居,客卿的夫人长在云梦泽啊。”

“正是。”李斯提起自己的夫人,亦是含着一分笑,“夫人为下臣生了三子一女,劳苦功高,如今下臣到秦国为大王做事,她也能跟着享福了。”

“哦?”秦王提起了兴致,“客卿的儿子如今多大了?想必承袭其父的才华,将来入朝为官也未尝不可。”

“下臣长子名李由,如今十七了,于文上稀松平常,是个蛮子,热衷于习武,下臣倒真的想令其参军历练一番。”

“次子李受不过十二,三子李致九岁,他们都比不得下臣的长子。”

“小女李梦华年方六岁,下臣闲暇时候教她识得几个字,其余功夫都随着下臣的夫人作歌跳舞罢了。”

秦王听得认真,“李由竟都十七了,可曾婚配?”

李斯心神一动,“倒是不曾。”莫非秦王要替他赐婚?

秦王一听不曾,当即大悦,“甚好,我今日见到一位富有才华的女子,来自韩国,无论容貌亦或才干,都属女子中的上乘,堪与客卿的长子相配。”

李斯心中盈起受宠若惊来,忙拱手拜,“岂非要王上操心了,下臣受宠若惊。”

“这有什么,”秦王随意笑笑,俯身瞧着跪拜在他跟前的下臣,目光饶有兴致的在他身上打量着,“她名为韩客,是个好名字。”

“寡人觉着她与客卿的长子相配,也有些缘由。”

韩客?

李斯在心里咀嚼这个名讳,思来想去也没听过,“但听王上解惑。”

秦王盯着李斯的表情看了几秒,从善如流道,“她建议寡人实行远交近攻之策,盟好燕国与齐国,近攻三晋,最后伐楚。”

远交近攻四字一出口,李斯便愣住了,“此策最早出自昭襄王的谋士范睢……”说着他反应了过来,“臣有罪,周游列国时,也曾多次劝谏以及宣扬下臣的此策,但下臣并不认得韩女韩客。”

“是在齐国宣扬的吧。”

李斯后脊瞬间收紧,“王上慧眼。”

他赶紧解释说道,“齐国曾经也为六国霸主,频繁侵犯他国,可自从大秦联合诸国抗齐,齐国真正有才干的臣子被处死,便逐渐沉默下来,下臣起初不曾到大秦来,的确在齐国停留过相当一段日子。”

“然,齐国下无良臣,上无明君,实在不是值得李斯侍奉的国家,因此走了。”

秦王是如何知晓的?

这段往事几乎没人还记得。

又或者是,猜的?

李斯微微抬头,触及秦王平静的目光的一刹那,他便明了,他绝非单纯猜测而已。

莫非,是那韩女来自齐国……若是如此,秦王要怀疑他是齐国细作了。

列国之间互相忌惮,从来没有长久的联盟,互相派遣细作潜伏于朝中,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相信秦国也派出过不少的细作潜伏于列国之中。

他刚才顺着秦王的话,将自己的家底交代了个干干净净,不仅说了老家在哪儿,连子女也一并说个明明白白。

秦王已经疑心上了他,李斯暗恨,这真是无妄之灾。

他一面惊心于秦王的心计,另一方面,臣服之心也自心间升起。

“客卿如此说,是真心想要留在大秦了。”

“是。”李斯再次俯拜。

秦王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甚好,寡人亦欣赏客卿的才华,想引以为己用。”

“王后好奇云梦泽,不过近年来大秦与楚国关系紧张,她身为一国之后轻易不得踏出秦国边境,只好请客卿的家人进宫相伴了。”

李斯骤然抬起头,“王上……?”

“不必忧心,”秦王微微笑着,若有所思,“客卿的小女儿年约六岁,倒是与王后的弟弟年龄相仿,想必能玩到一起去。”

正所谓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他这是在暗示如若他是清白的,同意王后的弟弟娶李斯的女儿,让他成为吕不韦想要成为的秦国外戚。

“客卿也留下,与寡人促膝长谈,寡人还有许多想知道的列国趣事呢,宫里住的地方你不必忧心,必让夫人住的舒心。”

李斯镇定下来,“下臣谢王上恩赐。”

要探查、考验他,只能说明秦王当真想要启用他,只不过遇到了些状况,李斯行得端做的直,不怕查。

嬴政忙完天色已黑,他记着要回昭阳殿用膳,派人将李斯安置在咸阳宫附近的离宫处,令人严加看守,不许他传消息出去。

回到昭信宫,王后正忙得不可开交。

般般怨念的厉害,一看到嬴政回来,抬手便要打他,“我方才出去玩了一小会儿,表兄便派人喊我回来,真真是扫兴!”

“你要接臣妻进宫来住,就打扰我,烦人!”

何止是‘要接臣妻进宫住’,般般收到王令匆匆回宫,李斯的夫人和孩子就坐在昭阳殿,一脸的茫然和紧张。

般般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我的不是,事发突然。”嬴政笑容温和的给妻子赔不是,搂着她进去,与她细说缘故。

慢慢的听完,般般先炸锅了。

“怎地如此惹人厌烦,大王只有一个王后难道是碍人眼了?”般般不依不饶,觉得十分的委屈,又气又急。

眼见她怒不可遏,要迁怒人,嬴政迅速说自己压根没看她两眼,全是疑心。

般般的火憋回了嗓子里,有种被预判到了的憋屈。

“……”她懵懵的,“那表兄是如何猜到李斯的策论是在齐国泄露的。”

嬴政扶着表妹落座,“虽说都是源自范睢的想法,远交近攻并无什么难以总结的策略,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能将话说的与李斯的一字不差,这便很有鬼了。”

“我确信韩客是随手听来的,也是因为她说我与姬丹感情亲厚。”

般般听见这话,也有些说不清楚。

回忆童年时期,表兄与太子丹的关系究竟如何呢?

仿佛这两人面子上过得去的,还时常一起比武一起玩耍,表面看,的确感情很不错,可表兄从来不是一个善于爱屋及乌的人,他只会恨屋及乌。

太子丹身侧的关键人物李歇,他的存在注定了表兄不可能对太子丹心无芥蒂。

还能一起玩,不过是还有利可图,太子丹毕竟是太子,能见识、接触到的东西不是一个质子之子赵政可以比拟的。

况且,太子丹放纵李歇多次欺辱表兄,他存的心思又是什么?真的全然单纯吗?恐怕也不见得。

嬴政还在说话,般般撑耳认真听:

“其中,韩客提议联盟齐国与燕国。”

“主张姬丹与我的感情亲厚,与燕国结盟轻而易举,唯独提到齐国,她说没想好要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

“既然能想出远交近攻的策略,或许只是她听别人说的,但她敢说出来不怕拆穿,只怕是她也能参悟里面的精妙之处,说明她有些才华,不至于一丁点猜想都无法给出,这无疑是在避嫌罢了。”

“那么齐国便是关键,我拿此试探李斯,果然一探一个准,李斯不敢对我撒谎。”

般般撇唇,“表兄不会将李斯关在离宫了吧。”

“怎么?”

“离宫燥热,面阳,又无树木建筑遮挡,到了晚间闷热无比,只怕他要睡不好。”般般说着叫人过来,给离宫多送去两盆冰,“既然李斯没有撒谎,是否他是清白的?那可不要苛待了,我担心他对表兄心怀愤恨。”

嬴政夸她,“王后贤德。”

对秦驹道,“还不快些去看一看?要言明是王后的体贴。”

般般瞪他一眼,赶人了,“用了饭表兄就去吧,促膝长谈哦,我也会接李斯的夫人到偏殿歇息。”说着她还有些酸溜溜的,“本王后可给足了他颜面呢,唉,也不知晓云梦泽究竟如何?我听说竹子生出来的竹笋很好吃,清脆爽口。”

还有大熊猫……

般般眼睛一亮,“表兄可知道有一种猫,食竹而生,我想要一个!”

表妹的心思果然跳脱,一句话跳了三个话题。

还好嬴政跟得上。

“表妹所言莫非是貔貅。”

“貔貅?”般般茫然,也不知晓貔貅究竟长什么样子,“我说的猫,长的很大,手脚是黑色的,眼圈亦为黑色,其余毛色皆白,生性胆小,容易受惊吓,力气却很大,食用木头亦或者竹子。”

嬴政点头允诺,“我问一问李斯,若是有,定派人抓一只来予你喂养。”

“表兄最好了。”般般冲他撒娇,搂了他的脖子想亲他,没亲到,他太高了,压根碰不到他的嘴唇,踮起脚尖也不太行。

嬴政眸子泛起笑意,俯身摸摸她柔软的发,与她贴近相吻。

柔柔接过吻,嬴政捧着她的笑脸,复而亲亲她的面颊与额头,“今夜你自己一个人歇息,便叫牵银与从云进屋里陪你吧。”

两人自从成婚一年来,还从来不曾分房睡过,般般来月事不舒坦,表兄甚至会帮她揉揉肚子,抱着她睡。

这忽然说要分开一晚,彼此都有些不舍得。

“那你可要想着我。”般般戳戳他的胸膛,意有所指。

“我与臣子一道住,想你做什么?”嬴政刻意道,“不好吧?”

“……我说的又不是那种想。”般般哎呀一声,面颊绯红,扭头不跟他说了,“不跟你说话了。”

嬴政但笑不语,最终晚膳两人也没有一同用。

去往离宫的路上,嬴政按着秦王剑的剑柄,目光丈量剑身,忽然觉得对他来说它有些短了。

要再长一些才更威武霸气,也更能挥剑杀人。

他拔开剑柄,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秦王剑,他已用这柄剑杀人无数,亲自斩首也是有的,秦王剑的确好用,锋利趁手。

表妹也曾赠予他一柄剑,那是他小时候过生辰时她买来的,已经多年不用,与秦王剑比起来,那柄像极了木剑。

那柄剑被他好好的珍藏在剑阁。

想起这个,若是将那柄剑融掉,将秦王剑锻的更长一些,也就能日日带着表妹的剑和秦王剑了,一举两得。

第48章 锻造长秦王剑(二合一) “要我别出声……

李斯的夫人是顾氏,这时候的女子对旁人介绍自己时,只说姓氏,闺名仿佛说出来很羞涩似的。

般般也不好问人家叫什么名字,故称其为顾夫人。

顾氏能与王后一同用膳,简直烧了高香,不过她也有不解的地方,“他人称呼妾身皆为李夫人,缘何王后娘娘唤妾身为顾夫人?”

般般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完全是下意识,“因为顾夫人姓顾而非李啊。”

这角度清奇,顾氏微微迷茫,又觉得说的有道理。

顾氏与李斯的孩儿,只来了幼子与幼女。

般般询问了姓名与年龄,福至心灵的传了羹儿入宫来,“顾夫人说你的大儿子善武,不知幼子如何?”

顾氏忙道,“还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几个孩子都喜爱看长子练戈,尤其是幼子李致,但他到底年幼,我还不曾让他碰过兵器。”

般般新奇,“幼女也看么?”

“幼女……”顾氏摸了摸身侧女童的丱发,叹了口气,“她是个顽劣懒惫的,要她学舞不肯,作歌亦不大乐意,整日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苗,管也管不住,偏生她阿父也肯放纵。”

这不就是她本人吗!

般般对这女童生出许多好感,“这样也很好,难不成指望女孩儿上战场抗敌才好啊。”她笑眯眯的冲女童招手,“梦华是么,过来这里。”

顾氏轻轻推搡女童,女童怯生生的走近一步,还要回头去看自己的母亲,认生得很。

般般只觉亲切,搂住她捏捏她柔软的小脸,“梦华,可有小字?”怕她认生,她先说了自己的,“我小字般般,你呢?”

顾氏惊愕,匆忙拿起绢帕遮掩了一下,当今王后的小字也是寻常人可以听到的?

李梦华犹豫片刻,不好意思与王后对视,过了会子才鼓足了勇气,声音软软糯糯的,“了了,阿父说,了了的小字取自千里同风了了然,人间无处无明月。”

顾氏俯下身子,取笑道,“王后可别听这丫头浑说,这小字取得干脆直接,正是期盼这孩子做事了了,来日聪慧明智。”

了了二字,仅仅是聪明的意思罢了。

说罢,顾氏狠捏了一把李梦华的小肥脸,“王后跟前,岂容你扯谎?”

李梦华捂着被捏红的脸颊,迅速红了眼圈,话语里却透着些许倔强与执着,“我说是,就是,没撒谎。”

她不满阿父为何希望她聪明,不聪明就有错么,若是全世界都是聪明蛋,那还有何意思呢。

般般艳羡道,“是个好名字,我还想与你的换换呢。”

“我阿父没什么学识与文化,能想到的寓意是希望我长得漂亮一些,还不如你的呢。婉婉有仪,般般入画,他希望我美丽的堪可入画。”

“可是王后娘娘的确美丽的好像云中仙子,”李梦华懵懂着,轻轻拍拍王后的小臂以示安慰,“那王后娘娘的大名叫什么呢?”

听见这句,顾氏瞬间变了脸色,忙扯她的身子,压低声音训斥,“了了!”

她惶恐的跪下,“王后娘娘,小儿不懂事,冒犯您了,还请恕罪。”

李梦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跟着一同跪下。

“这没什么,顾夫人何必紧张。”般般让她起身,继续跟李梦华说话,“我既已知晓你的大名,告诉你我的也很公平。”

“我名承音,姬承音。”

“姬?王后娘娘是燕国人么?还是周王室公主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般般掩唇偷笑,“什么也不是,我家中是经商的,祖上因救灾有功被赐了姬姓,不过呢,我家祖辈都没什么文化,所以不曾出过臣子亦或者将军,时至今日也不过小小平民。”

“那也很厉害,王后娘娘家里一定很有钱。”

“何以见得呢?”

“娘娘说你家救灾有功,只有家缠万贯的人家才会散尽家财给别人送吃的,穷人自己都吃不饱呢,怎会想着帮别人。”

“那你说的可对啦,果然是聪明的了了。我家中从商,有许多许多铺子,我也不爱读书,小时险些被逼迫念书,还好我让我表兄教我识字,躲过一劫。”

“啊…我没有表兄。”

“那太可惜了。”

这一大一小竟然意外的说得来,顾氏在旁边看懵了,插话也插不进去。

这时,外头来人了,人还没见着声音率先冒出来,“你是何人?怎地坐在这里,我姐姐何时瞒着我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般般过去,一耳刮子闷到他后脑勺,“放肆。”

羹儿哎哟哎哟的捂着头,苦兮兮一张俊俏的白脸,抱了人的腿求饶,“姐姐我错了,我随口而言。”

“随口便能如此说?!”

羹儿的脸被用力扯着,红印子遍布,瞳孔中倒映出皮笑肉不笑的姐姐。

事情的结尾,是羹儿眼泪汪汪的肿着脸颊,带领两个小豆丁去外头玩。他说的‘这么大的儿子’原来是臣子李斯的幼子李致,另外一个则是了了,他还不知道了了叫什么,就晓得了人家的小字。

了了好奇的眨巴眼睛盯着他,羹儿要面子,有点尴尬,怨念的催促快出去。

夜深,般般没有同顾氏聊多久,也就探听了一番云梦泽有何好吃的,是否有熊猫。

顾氏果然说是有的,名字正叫貔貅,与嬴政说的一样。

般般叫不惯貔貅这名字,可忽然说她要为个没见过的动物取个名字,也挺奇怪的,只能将熊猫二字吞回肚子里。

顾氏和两个孩子在秦宫住下,探查消息需得几日,般般精力有限,让羹儿住在宫里陪伴李致与李梦华。

他们三个倒还玩的来,般般省心不少。

她馋竹笋,当即就派遣了人到楚国云梦泽采摘竹笋,他们两日便归,只采了一些竹笋。

“王后,夏季实在不是竹笋生长的季节,因着云梦泽的气候宜人,倒也采了一些,下臣瞧着不算多鲜嫩,倒是听说那竹子也能吃,咀嚼过后有甘甜的汁水,榨汁食用极佳,便拉回一车。”

“一车?!”般般大吃一惊,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们不会将人家的竹林全砍了吧。”

下臣脸皮子一紧,“这……”他瞄了一眼旁边儿的臣子。

“你们太过分了。”般般生出怒火,“我虽然贵为王后,却也吃不了多少,许多百姓依赖这些农田的植物过日子,你们怎能为了讨好我如此行事?”

臣子触怒王后,慌得跪下请罪,说自己是无心之失。

顾氏早早听传闻说秦国王后心系百姓,如今眼见为实,见两位臣子触怒王后,战战兢兢的畏惧,便开口为他们开脱,“王后有所不知,竹子是一种善于生长的植物,每逢旺季,一日便可长高四五寸,尤其是夜晚,生长速度更是比白日多出三分之一。”

般般听了这话没有全然气消,“即便如此,那些竹子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长出来。”

她极为愤恨,当即便想将他们驱逐出王廷,罢官赶人。

不过她还算有理智,让人送了封书信到咸阳殿,里头诉说了自己诸多的愤怒,还将这两人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嬴政竟听从,直接将人罢免。

并回信安慰她:表妹不必多虑,此等谄媚之辈,不堪为秦臣,若留下,不知要助长多少衰腐风气。

除此之外,他还狠狠将般般夸赞了一番,夸她有辨别忠臣与奸臣的能力,要她再接再厉。

般般还不大适应,颇有些恍惚。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古代仿佛不允许后宫干政,汉代的皇后拥有实权,也都是因为吕雉,这时候虽然有过几个太后摄政,却仅仅是因为王上年幼无法亲政。

况且,她听过太后摄政,没听过王后摄政。

她传信给表兄,说的都是气话,表兄竟然照做,并且还鼓励她继续。

总不会……成婚时表兄说来日咸阳殿王座旁会有王后之位是真的!

那她可不能犯困,要好生学习!

般般精神抖擞了一整日,邀顾氏一同用膳时,表情上藏不住的雀跃,到了晚上,扒开云梦睡虎地秦简,积极无比、翻来翻去的用功。

甚至萌生出让鲁氏继续回来教她念书的想法。

结果没看一会儿,头晕眼花,躺倒便睡得香甜。

半夜她睡的正好,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般般被吵醒,揉揉眼睛,“牵银?你要起夜吗,什么声音?”

牵银没有应答。

一道高大的影子立在榻前,正在脱衣裳。

她吓得睡意全无,张口便要尖叫。

那人瞬间覆近捂住她的嘴巴,温热的呼吸自上而下,“表妹。”

是嬴政。

般般瞪大眼睛,探头看看殿外,仿佛没人?

“表兄怎么……”

“那李斯忒缠人,我疑心他故意报复于我,每夜都缠着我说些有的没的。”

“……”你活该呀!

般般目光微妙,“哦~那大王回宫是要做什么呢?”她说着,捏起甜腻腻的嗓音勾缠他的腰带,一对剔透的眸子滴溜溜的,不怀好意。

嬴政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而非笑的神态,“你说呢。”

“我说……”她刻意拉长了尾音,主动歪下身子,露出片片雪肤。

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

两人很快厮混到一处,他硬要问她多日不曾亲近,想他没有。

般般老老实实说想了。

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也克制不住。

嬴政捂住她的软唇,“别出声。”

本就是偷跑回来的,若是别人晓得他留臣子商谈大事,结果半夜跑回王后这儿睡觉,颜面无存。

“这也要偷偷摸摸的,好像偷情。”般般咬他的手,不乐意的收紧心神。

他倏然僵住全身,低低地‘嘶’额角迅速浸出一层细汗,连嗓音也如同紧绷的弦。

他狠狠拍在她臀上,“你也是存心的?”

“你让我不要出声,我忍不住。”她不爽的扭扭身子,怨怼他,“那表兄别用力呀。”

“什么荤话你都说的。”

“你不好意思听啊,我也没看出来。”

两人说话颇有些拌嘴的架势,却都没懈力,仿若打架,你来我往的。般般的确忍不住不出声,只好自己捂着嘴巴,在他耳畔咽呜。

他忍不住笑,说还不如不捂嘴。

般般也觉察到这样,表兄特别的亢奋。

弄了一会儿,她腰酸支撑不住,央他换个地方。

他干脆将她抱起放在梳妆台,跻身来到她的身前。

只这一小会儿,她便难受的扭来扭去,觉得空虚的厉害,催促他快些,直到重新与表兄抱在一起,才好受许多。

屋里的铜镜很大,被磨的十分透亮,般般每日自己上妆不成问题,看的清晰,这铜镜的好处这时候便显现出来了。

两人压着压着,她慢慢就靠了下来。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一侧目,她就瞧见铜镜倒影出表兄坚实的手臂,皮肤紧绷肌肉迸起,手背有力地青筋蔓延至小臂。

指骨因用力而被勒出性感的弧度。

倏忽片刻,手的主人问:“还难受么?要不要揉揉。”

“…好烦人,你也是存心问的——吧。”她干脆捞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锁骨之下。

只是这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撞的吞没回了嗓子里。

她干脆搂住人的脖颈,将人的脑袋也压下来,“你亲一亲。”

天色不亮,李斯没睡着,当然也一定睡不着。

他坐在离宫屋檐下,屋里的冰盆数几,并不燥热,他不睡并非是热,而是忧心自己的妻孩。

秦王将他困于秦宫已有四日,时间越久他心里越忐忑。

天色蒙蒙亮,他盘腿坐在廊外眺望天际线,整个人入定了一般。

这时,东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望过去。

率先打头的寺人映入眼帘,李斯稍愣,那正是秦驹,秦驹打了个哈欠,瞧着也像彻夜没睡。

王驾返回咸阳宫途径此处,就这样巧合的出现在了李斯的视野内。

秦王正倚其上,合眼小憩,颇为神清气爽,那张得天独厚又颇具少年威严的脸庞犹然挂着一抹餍足。

李斯看了一下方向,那应当是昭阳宫的方向?

“王上,李斯拜见王上。”李斯放开嗓子,铿锵有力喊出声。

这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秦宫分外响亮。

秦王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看见李斯,嘴角略略抽动几下,约莫是强忍着,重新展颜:

“客卿何故在此坐着?”

“下臣起身更衣,瞧着快要日出,不愿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李斯恭敬笑笑,眉眼却挑起,“王上不若一同赏景?您一贯匆忙处理政务,想必也没有空闲停下歇息,适当时候驻足也不失为一种调停。”

话都说到这里了,秦王怎能拒绝。

李斯俯身等候,等了好一阵子,才听见秦王下来的声音,“也好。”

李斯全当没听出秦王口吻里的冷漠和不情愿,无辜的跟在他身后。

当第一缕晨光自地平线跃出,浅金色的光穿破黑夜,照亮大地。

那光束将端坐的秦王与臣子李斯笼在其间。

“实乃盛景。”秦王看入了神,不自觉夸赞。

两人兴致来了,随口作词。

罢了,秦王询问李斯:“客卿拜在相邦门下多久了?”

李斯如实回答:“已有七年之久。”

“当年下臣从齐国来秦,正是庄襄王当政,相邦那时便是丞相,治国有策,深受庄襄王倚重。”

何止是深受倚重,几乎吕不韦说什么,庄襄王子楚都会听从,他虽然并非平庸的王者,却因被吕不韦教导,两人的思维在某种程度上很一致,他对吕不韦存在着某一种崇敬。

毕竟若非吕不韦出谋划策,奔走游说,庄襄王还是质子,岂能即位称王。

“七年之久,寡人要你入宫四日,相邦从不过问你的情状,看来客卿在相邦眼里无足轻重啊。”

这肯定是吕不韦在宫里安插的有人手,所以不必过问,也能给秦王脸面,营造一种尊重臣服秦王的假象。

可这话李斯能说吗?他不是傻子。秦王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只好苦笑一阵,“相府门客多达千人,富有才华之辈数也数不过来,李斯人微言轻,的确并不为相邦看重。”

李斯说的也不是假话,他在吕不韦门下侍奉七年,也是去年才走近他的眼里。

不过秦王既然这么问,想听的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假话,而是想看他的态度而已。

他不能说吕不韦在宫里安插人手这种坏话,那是背主,背主的人历来不会被重用,甚至会被厌弃忌惮。

斟酌片刻,李斯又道,“相邦为大秦兢业数十载,无论功劳亦或者苦劳,都数不胜数,不仅仅是秦国上下百姓爱戴他,宫中的奴婢们同样信服他。他与王上是一体的,我们都相信秦国在王上与相邦的带领下,必能开创出新高度。”

秦王听罢,诧异的笑出声,冲他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这张嘴。”秦王虚虚指了指他,说了声罢了,将秦王剑取了下,“你来,你瞧这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