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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是父亲亲生的儿子,妹妹说,他会把皇位给我坐吗?”他问纪绾沅。

“父亲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纪绾沅的回答令他意外。

纪凌越挑眉,“是吗?”

“父亲若是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他为什么不把幽州的矿业交给我?”

纪凌越冷笑,“说到底,还是把我当成外人。”

纪绾沅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对,没有跟他呛,没有接话。

她沉默下来,想着不能.硬.来的话,要不要说点什么好话,让纪凌越放了她和麟儿?

温祈砚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他有没有过来救她了?他来得好慢,是不是怪她自作主张了?

说到这件事情,纪绾沅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你…你有没有对翼州太守的夫人怎么样?”

“妹妹担心她?”

纪绾沅瞬间尖锐,“你是不是杀了她?”

她都没有进入府邸,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原本要杀的。”纪凌越道,“可她一直维护妹妹的儿子,我料想,这妇人与你关系交好,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叫人把她打晕,现如今,她也在我这边做客。”

“你绑架了明夫人?”他绑架她的麟儿还不够,甚至还要伤及无辜。

“她是翼州太守的夫人,自然有用。”

纪绾沅忍不住骂他,“你疯了吗?”

“这些都是老弱妇孺!”她骂纪凌越不是男人,只会对襁褓婴儿还有女子动刀剑。

“我是不是男人,妹妹要不要体验一下?”

闻言,她瞬间就噎了,敢怒不敢言,真的很害怕纪凌越真的这么做。

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纪凌越突然俯身过来要亲她的事情。

现在她没有身孕,不知道他会不会……

“怎么不接着骂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很期待。

纪绾沅在心里怒斥,嘴上却一直在隐忍。

纪凌越笑了一下。

言归正传,他没有跟纪绾沅绕弯子,“妹妹跟在温祈砚的身边,想必也得知了不少消息。”

“为兄手上的兵马不够多,所有之人,不过都是一些通过小国集结起来的势力,上一次攻打青州已经折损了不少,这一次去翼州请妹妹和外甥过来做客,又折损了不少。”

言及此,他忍不住感慨,“温祈砚的确厉害,手底下训练起来的人,几乎完全以一敌十。”

别说是以一敌十了,几乎是以一敌二十,他带去的人基本全灭,要不是后面有援军,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掩护他撤退断后的心腹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妹妹说,要怎么办呢?”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她忍不住了。

“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一定会拔掉她的舌头。”

纪绾沅闻言,忍不住抿唇,抿紧她的唇瓣,就害怕纪凌越会拔掉她的舌头。

她不想变成哑巴。

“但既然是妹妹,哥哥自然不会这么做,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他让她放松。

纪绾沅的防备不减。

纪凌越起身去给她倒了一盏茶水过来,递给她。

纪绾沅不接,他说里面没有放东西,她还是不肯接。

纪凌越却威胁,“若是你不接,那我就要亲自喂给你了。”

她咬牙切齿接了过来,捧在手里,没有喝。

“妹妹知道哥哥想要的是什么,你会愿意帮哥哥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帮你?”她的确知道。

他要兵马。

只有得到她父亲的兵马,他才能够拿下翼州,再镇压那些小国之人,攻打朝廷,一举拿下皇城。

“我是你哥哥啊。”他问她,“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温家子吗?”

“哥哥对你不好吗?”他又说。

纪绾沅不说话。

纪凌越却接着蛊惑她,“我姓纪,始终都会姓纪,就算将来坐上皇位,我也不会更改的姓名。”

他问纪绾沅还是不明白吗?

“只要父亲把兵马给我,同我里应外合,将来拿下皇城,我会奉父亲为太上皇,纪尊为皇姓,我们一家人,尊享至高无上的权势,不好吗?”

温祈砚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后来者。

凭什么站在妹妹的身侧,笑到最后?

“我做不到。”她说

“沅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哥哥?”他说她狠心。

“因为家里的事情我从不参与,更何况,你根本不配为人君上。”

纪凌越冷笑,“我不配,温祈砚就配了吗?”

“他不想做皇帝。”她跟温祈砚在一起那么久了。

她感受到的,温祈砚的野心根本就不在权势上,而是……她。

他的野心是她,他想要她。

“妹妹不要那么天真,哪有男人不爱权势?”

纪绾沅就不喜欢别人说她,还说得那么难听。

但又害怕纪凌越做出什么事情,只能一忍再忍。

“你不要受他的骗。”纪凌越哄着她。

“哥哥跟你在一起生活十几年,还比不上温祈砚区区一年多吗?”

他让她不要厚此薄彼,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纪绾沅不说话,“我想要见我的麟儿。”

“你只要答应哥哥的条件,哥哥就会让你见到他。”

“你好好想想吧。”他说两日后,他会再来。

言罢,他直接离开了。

后两日,纪凌越没有再来了。

纪绾沅被禁足,哪里都去不了,伺候她的小丫鬟变成了喜儿。

她不跟她说话,只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纪绾沅一直在想象温祈砚凭空出现,就跟上次一样,易容伪装成别人,就连她都没有看出来。

可她的想法落空了,他没有来。

也是,纪凌越好不容易抓到她,怎么可能还会让温祈砚有空子钻。

两日的光景一闪而过。

她终于能够出内室了,她被请到亭子里面去。

纪凌越早就在等候,桌上还摆了一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和茶水。

坐下之后,他让她尝一尝,说是他亲手做的,让她试试味道怎么样?

纪绾沅不肯吃,他先尝了一块,说里面没有下毒。

可他吃了,她也还是不动。

纪凌越笑,“妹妹这么不配合,看来我也不用多问了,你还是不愿意对吗?”

“我不能够左右父亲的意思。”纪绾沅说他太看得起她了。

“父亲最看重你,你不要低估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纪绾沅真是想骂人,一直在忍。

她冷着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先跟他虚与委蛇,写一封假意劝解父亲把兵马给他的书信?

让父亲知道她在他的手上?这样能行吗?

实在不行就这样吧,先假意传书信过去,拖延时日。

拖延一段时间,等着温祈砚来救她!

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正要答应,纪凌越又说,“哥哥给你让个筹码,如何?”

她不解看去,纪凌越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

“事成之后,哥哥扶持你的儿子做皇帝。”——

作者有话说:来啦,依旧是过一下剧情章!本章随机掉落小红包[彩虹屁]

第99章

纪绾沅一愣, 怔愣过后,她却不为之所动,“你会这么好心吗?”

“什么叫好心?”面对她的讥讽, 纪凌越并不生气, 反而饶有兴致询问她。

“温君麟是妹妹的骨肉,流淌着纪家的血脉, 名义上,他还是我的外甥, 只要是纪家的人做皇帝,谁都可以。”

他真是冠冕堂皇。

纪绾沅却不想跟他继续说了, 她将脸别向另外一处。

毛绒绒的斗篷圈着她的细颈,女郎精致的面庞在冬月晨日的笼罩之下莹润生辉。

这一年以来,她的变化不小,无形当中退却了不少跋扈的娇蛮, 多添了几分恬静。

这都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一想到温祈砚,纪凌越的眸光就忍不住冷凝下来。

他玷.污.弄脏了他的妹妹。

妹妹的身上都是他的味道,甚至偶尔之间的举手投足都会有他的影子。

她和他越来越像, 是因为和他待的时日越来越长。

纪绾沅就算是别过脸, 依然能够感受到纪凌越黏在她身上的视线,他几乎都不会眨眼的, 就这么一直盯着她,要盯到什么时候?

还说要让她的麟儿当皇帝,他会这么好心吗?

麟儿年岁尚小, 现如今连走路都不会,别说处理朝政了。

恐怕他只要挟……挟什么来着?

温祈砚和她说过的。

嗷,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现在, 得罪他不好,不如探探他的意思,“我的儿子做皇帝,你做什么?”

“自然是摄.政王了。”他挑眉,“哥哥替你的麟儿处理国事可好?”

“你将父亲置于何地?”纪绾沅问他。

“父亲年岁已高,早就应该歇息了。”

纪绾沅这一瞬间没有听明白,她误以为纪凌越要杀了纪丞相,问他还有没有良心

纪凌越知道她误会了,让她不要激动,“我不会动纪家的人。”

他说他会让纪丞相和纪夫人安享晚年,但前提是他们不要再阻止他做任何事。

他说最后一句,任何事的时候,目光一直凝盯着她,直白到简直叫人恐惧。

就算不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纪绾沅也明白,他究竟要搞什么了。

“你若是不更名改姓,也要顾及身份。”

“什么身份?”纪凌越明知故问。

“你我是兄妹!”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纪绾沅恼得甩了他一句。

要不是此刻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她恨不得站起来就甩他一个大巴掌,哪里只丢给他一句轻飘飘的话?

被看穿了。

纪凌越没有辩解,他只是笑。

纪绾沅又在心里骂了许多句。

接下来,纪凌越不说话,她却没什么耐心。

思来想去,她打算先发制人。

“我可以帮你给父亲写一封信,劝父亲把他的兵马给你,但父亲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她告知纪凌越,她只能做到这一步。

纪凌越没有说话,纪绾沅继续提要求。

“前提是,你要放了我和我的麟儿,还有太守夫人。”

明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她不希望明夫人出事。

“妹妹只是帮我写一封信,却要我放三个人?你跟为兄要的筹码会不会太多了?”纪凌越如此道。

纪绾沅哼道,“若是按照你这么算,你跟我父亲要的兵马人数岂不是更多?”

没想到她会这么钻牛角尖,纪凌越瞬间就手攥成拳头抵唇,笑出声来了,“沅儿跟以前一样。”

古灵精怪,叫人招架不住。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反正父亲是绝对不可能把兵马给他的,而且现在兵马都在温祈砚的手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温祈砚跟她说的,她父亲的兵马分散在各处,甚至连乌桓都有一些。

对此,纪凌越很有可能都不知道。

思及此,她忽而冷静下来,没有那么慌张了。

毕竟纪凌越的老巢都被人给混进去了,而他浑然未觉,这也算是一种把柄和筹码吧?

“妹妹的提议很好,可惜哥哥不能答应你。”纪凌越拒绝了。

这在纪绾沅的意料之外,“你为什么不答应?这对你有利无害。”

“有利无害?你想拖延时间,以为我不明白。”纪凌越戳破了她。

“妹妹天真可爱,但别把为兄想得太傻了。”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拖不到那个时候了。

更何况,一封书信而已,能有什么用?

除非纪绾沅爱上了他,非他不嫁,一门心思全都栽到他的身上,就像当初追逐温祈砚那样,不撞南墙不肯回头,那纪丞相必然是会把兵马给他的,甚至还会扶持他做皇帝。

可现在,纪绾沅又对温祈砚动了心,还对他这个兄长无比抗拒,这种可能性已经被全部掐断,再也不行了。

所以,他要想办法,走走别的路子。

联合的兵马已经不受管制,他必要找纪丞相的人以此弹压,没有纪丞相的兵马,底下的人一旦反了,他会溃不成军。

“你想怎么做?”纪绾沅的想法落空了,暂时没有别的法子,她直接问纪凌越要让她做什么?

“我知道,温祈砚已经找到了父亲的兵马,所以,我会用你跟他换。”

“妹妹要做的,就是帮哥哥劝解他,让他答应把虎符给我。”

“虎符?”她怎么没有听到,有什么虎符?

温祈砚根本就没有告诉她,号令兵马需要虎符,这虎符在他的身上吗?

“如果妹妹不答应,我会杀掉你们的孩子。”他直接威胁。

“你!”

纪绾沅咒骂,“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为兄也是被逼无奈。”他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自己亲手开辟前路。

“麟儿只是一个襁褓婴儿,你有本事对着我来啊。”

“哥哥怎么舍得动你。”纪凌越伸手要像之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被纪绾沅给躲开了。

她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不说,甚至还让他滚开,“你别碰我。”

纪凌越的目光在两人的僵持当中,也随之冷了下来。

他再也没有跟她废话,径直起身,让她自己想好,两日后,会直接面见温祈砚。

言罢,直接走了。

纪绾沅恨恨瞪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骂了他许多遍,问候了纪凌越的祖宗十八代。

可骂完之后,忽然想起来,纪凌越是她的哥哥,于是又呸呸两声,她骂的是纪凌越的生身父母,正宗亲眷!绝对不是她们纪家人!

这一日,纪绾沅坐立难安。

两日很快就要到了,难道她要坐以待毙吗?绝对不行。

可是她没有什么办法,那个喜儿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了,她就算是想要利用喜儿,也找不到路子。

温祈砚怎么还不来?

纪绾沅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了。

埋怨着昏昏欲睡,快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纪绾沅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吵闹?

她瞬间睁开眼睛。

方才起身,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看到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纪绾沅又惊又怕,隐隐约约之间,还有些期待。

她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温祈砚?

是他吗?

可看着男人的身形,不,不是他!

饶是如此,纪绾沅还在期待,男人逐渐靠近,纪绾沅正要出声,对方却已经表明了来意。

她惊讶,“贺循?”

“是我。”

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纪绾沅还有些发愣。

对方拿给她一身夜行衣,让她快些换上,然后随着他走。

“你……”

知道她防备,很有可能信不过,担心她自己才出虎.穴.就入狼窝,贺循道他是温祈砚的棋子,是她们纪家的人。

“我父亲和温祈砚派你来的?”她想到之前温祈砚跟她说,贺循一直在她哥哥的阵营里面扰乱军心。

那时候她还不清楚,他怎么忽然提起贺循。

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或许会有这一日?他做了好几手准备,所以提前给她透底,贺循是可信的人?

思及此,纪绾沅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听从贺循的话,迅速套上夜行衣,将她的脸给蒙了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顺利出了院门,这一路上,纪绾沅看到了不少倒下的人。

她很意外,忍不住问贺循,“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身手居然那么厉害。

贺循转过头来,刚想说完,忽然,他脸色一变,扯过纪绾沅,险险躲避飞来的刀剑。

这刀剑的速度太快了,直接擦破了他的脸,瞬间之内,他脸上的伤口流出猩红的血。

纪绾沅看着不远处钉入地上的刀剑,剑柄还在不停摇晃。

随后,就算是贺循挡在了最前面,纪绾沅也依然看到了纪凌越。

他来了。

她和贺循被人包围了起来,眼下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因为周围全都是纪凌越的人马。

只有她和贺循,怎么能够解决这么多人。

“贺大人夜里不睡觉,来这里找死,是吗?”纪凌越问他。

贺循脸上恢复惯常的笑意,“大公子说话言重了。”

纪绾沅藏在贺循的后面,依然能够感受到纪凌越看过来的视线。

“沅妹,过来。”他叫她。

纪绾沅不动。

贺循伸手挡在她的前面,“大公子,回头是岸,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丞相大人的儿子。”

贺循看得出来,纪凌越即便是谋反,纪丞相一直在对这个义子手下留情。

从一开始派纪凌越过来幽州,只是想要试试他的性子,让他跟温祈砚博弈,可谁知道,纪凌越这么沉不住气,直接撕了对弈的局面,寒了纪丞相的心。

可就算是这样,纪丞相也没有动用他在乌桓的人,断绝纪凌越的后路,足以说明,他依旧看重这个义子。

“回头是岸?”

继续当乖顺儿子,看着喜欢的姑娘跟他的死对头卿卿我我,生儿育女吗?

起初,他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妹妹而已。

可是父亲不许。

父亲一遍遍重复提醒着他,纪绾沅是他的妹妹,这一辈子,他和纪绾沅只能当兄妹。

可是,他怎么能够甘心呢?

只要做到至高无上的位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父亲就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得到妹妹了。

妹妹对他没有感情也没有关系,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留住她的人。

“贺循,我给过你机会了。”纪凌越说这句话的时候,从旁边手下的身侧缓缓抽出刀剑。

剑身在月色之下散发着凌寒的光影,直接闪到了纪绾沅的眼睛。

她吓得抓住了贺循的臂膀,噎了一口沫。

剑尖直指贺循的脸,纪凌越发号施令,“杀了他。”

“但不要伤到妹妹。”

话落,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去。

贺循一直护着纪绾沅,加上人多势众,没一会,他就受了不少伤。

纪绾沅闻到血腥味,看到他不敌强手,脸色苍白,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让贺循不要再为她打下去了。

她祈求纪凌越,“哥哥!你放了他!我不会跟他走的。”

纪凌越却不搭理她的话。

他看着他手底下的人一点点耗尽贺循的力气,在他的身上砍出不少伤来,血甚至飙溅到了纪绾沅的身上还有脸上。

纪凌越就是故意让他的人围困贺循,没有直接杀了他,要当着纪绾沅这样折磨他,无非就是为了蚕食纪绾沅的意志,变相震慑她。

她的叫喊声掩在刀剑的碰撞声里,纪凌越完全不搭理。

两炷香之后,贺循浑身是血,捂着胸膛,单手杵着带血的剑屈膝半跪在地上,他身上有太多血了,流淌到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渗人。

纪绾沅吓得惊魂未定,眼角已经隐隐有泪,更不提她的脸色有多么苍白了。

“哥哥,你饶了他吧!”纪凌越提着剑走过来了。

纪绾沅不顾贺循的阻扰,冲到他的前面,她拽着纪凌越的袖子,“哥哥,算我就求你了!你饶了他吧!你不要杀他!”

纪绾沅的话里带着哭腔和恐慌,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拽着纪凌越,阻止他再靠近。

鲜血顺着贺循的头颅往下流淌,滑过他清俊的眉眼,借此,疼痛麻痹了他的视线,借此,他看到了一抹娇小玲珑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为他祈求一线生机。

听着纪绾沅的话,他攥着剑柄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贺循已经重伤了,纪绾沅感受到了纪凌越的杀意。

她伸手去拽纪凌越提着的刀剑,想要将他手上的刀剑给扯走,不让他对贺循动手。

可没有想到纪凌越直接捏过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中。

“妹妹居然为他哭着求哥哥,怎么,你不是喜欢温祈砚吗?如何又看上了这个男人?”

这是父亲给她挑选的赘婿,从一开始,她很瞧不上贺循,后来,两人越走越近。

在不想嫁给温祈砚的那一会,她甚至还要求嫁给贺循,若不是赐婚的圣旨落下,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贺循的妻子。

“你中意他?”纪凌越控制着纪绾沅的手腕,不许她在怀中动弹。

“我、我没有,只是……”她只是不想连累贺循为她而死,她不想要背负人命。

她错了,她不应该跟着贺循走的,贺循就算是会些拳脚,怎么能够以一敌百?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为了救她而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贺循也不会有此劫难。

“沅儿好天真,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来救你?”

纪凌越的停在贺循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贺循。

他用剑尖抬起贺循的下巴,睥睨着他因为沾染了血迹而显出几分凶残的脸。

“他可是个狼崽子,从一开始就是。”

纪凌越评判着他,“为了权势答应入赘纪家的人,算个什么好东西?”

“他冒险来救你,也不过是为了获取你的好感,跟父亲投诚,卖弄衷心罢了。”

纪绾沅手脚不断挣扎。

纪凌越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扎开,也触碰不到他的刀剑,只能听着纪凌越不断讥讽。

这时候,她心里乱糟糟的,已经不清楚要说些什么,才能让纪凌越答应放过贺循。

正当她思忖期间,猝不及防的,她听到了一声闷哼,伴随着闷哼响起的是,刀剑刺入心口的声音。

纪绾沅被纪凌越捏着腰身转了过去,她的瞳眸止不住放大,颤栗……

因为贺循在她的面前被杀了。

他的目光定定看着她。

纪绾沅的呼吸止不住变得急促。

她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使出吃.奶.的劲伸手要去拽纪凌越的刀剑。

力气太大,纪凌越的束缚居然被她挣扎开了,可她还没有碰到纪凌越,整个人就被拽抱了回去。

与此同时,刺入贺循心口的刀剑在纪凌越发狠的眼神里,直接贯穿了他的后背。

然后他直接放手,一脚踢过去,直接把中剑的男人踢翻了。

“贺循!!”纪绾沅止不住大喊,她扑通挣扎着要上前,纪凌越直接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给带了回来。

两人面对面,纪绾沅不断用拳头去捶打他的胸膛,大叫着,“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我怎么不可以杀了他?”

凡是觊觎妹妹的人都得死。

这一次是贺循,下一次就选温祈砚,然后是温云钦。

温家两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妹妹若是再闹,为兄就把他的尸骨丢到了野.狗.圈里,让野狗啃噬。”

纪绾沅瞬间噎声下来,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她察觉到了辛辣,整个人喘着气,一句话都不敢说,手还维持着锤打纪凌越的动作。

他看着她笑,伸手拂却她沾染到脸上的发丝。

她下意识就要反抗,不让纪凌越碰,可纪凌越的目光冷了下来,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

纪绾沅气得不行,整个胸脯不断起伏,她却不敢动。

纪凌越满意了,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顺到耳朵后面,“妹妹这样好乖。”

纪绾沅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昔日疼惜她的兄长,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杀人如麻的疯子。

她现在真是后悔,往日里,就不应该跟他那么亲近,她怎么从来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

纪家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害怕他真的把贺循的尸首拿去喂野狗,她连一句斥责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瞪着他,无声表达着她的愤怒。

纪凌越把她抱起来,吩咐手底下的人收拾残局。

纪绾沅要去看贺循的尸身,可纪凌越控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回头。

她就这么被人强行抱着回了庭院。

进入内室,纪凌越将她放下来,她立马挣扎着不断后退。

逃离纪凌越的控制。

他沉默看着她许久,问,“你恨哥哥?”

纪绾沅不说话,但眼里的厌恶已经足够明显了。

纪凌越脸上虽然在笑,但他的目光却已经冷了下来。

两兄妹在不断对峙着。

良久之后,他叫人拿了热水进来,“你去沐浴吧。”

“你把贺循的尸身放哪里?”她问。

“既然答应了妹妹,我就一定会为他好好安葬,毕竟……”

纪凌越冷笑,“妹妹这么喜欢他。”

纪绾沅已经不想接话了,她很恼怒,但又恨自己没什么本事,没办法对纪凌越动手,只能忍下这口气,来日再跟他算账。

但是贺循……

不过一个时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为她而死。

纪绾沅的心里难受无比,眼角也有些许湿润,想哭,又一直强行忍着。

“他这条命去得真值得,为营救妹妹而死,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对不对?”

见她不动,纪凌越接着跟她说话。

纪绾沅不接腔,“……”

她厌恶的目光实实在在刺着他的心口,纪凌越压下忿怒,挪开了视线。

“若有一日,我也为你而死,你会记得我,会为我哭吗?”

纪绾沅还是不理他。

良久之后,纪凌越没有再说话,径直起身离开。

喜儿带着小丫鬟进来,请纪绾沅去换衣裳沐浴。

纪绾沅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挪到浴桶当中的,只知道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

她好难过。

她不想有人死,却有人实实在在为她死了。

“……”

很快,就到了纪凌越商定让她去劝解温祈砚的日子。

她被下了软筋散,被纪凌越带着,骑马到了翼州的城池门前。

在翼州的城池之上,她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温祈砚。

他深暗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到她的身上。

见到男人,纪绾沅心里压抑的委屈和恐惧,一瞬间冲涌上来,冲酸了她的鼻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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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她想哭得厉害, 却一直在强行忍着,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了。

真的哭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冬日里, 纪绾沅呼吸之间带出热气, 她耸吸着鼻尖,可怜巴巴看着城墙上清冷俊逸的男子。

就算是隔着城墙, 温祈砚还是准确瞧见了不远处被男人强制揽抱在马上怀中,眼眸闪烁着水光的女郎。

尽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她那双闪烁着水汪汪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委屈。

两人的视线在无形当中交汇,“……”

同样是出色的人, 旁边的人自然有所察觉,若非双方在对峙,恐怕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纪凌越垂眸看见纪绾沅专注凝盯着对面,他很不喜欢她的目光放到温祈砚身上。

这么多年来, 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温祈砚出现的地方,她就会看着他,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没想到, 此刻被他困在怀中, 依然没有办法阻止她看向温祈砚,还看得那么认真。

纪凌越俯身凑到她的耳畔, “妹妹再这样看着他,哥哥就弄瞎你的眼睛。”

总归她只会看着别人,一旦面向他, 眼里的专注就会变成厌恶。

只有她看不到了,她才会一视同仁。

纪绾沅被这句话吓得瞬间回神,愤怠不已收回了她的视线, 她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着纪凌越。

她还想要抗拒纪凌越的拥抱,但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因为那个软筋散的药效正发作着,她现在就算是自己下马车都不能够。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狼狈摔掉下去,只能依附着纪凌越。

兄妹两人的低语,旁人自然听不见,可温祈砚会看唇语,他轻易便分辨出纪凌越对着纪绾沅说了些什么。

更遑论,纪凌越说完这句话之后,面带挑衅的冷笑迎上温祈砚的目光。

温祈砚眸色同样森寒冷戾,就连他周遭的翼州太守都察觉到了他的心绪变化,如此的明显。

温祈砚不说话,翼州太守上前,“纪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饶是纪凌越已然叛出了纪家,自立门户,但太守等人依然这样称呼他。

“太守大人还是要死守着翼州吗?”纪凌越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然看着温祈砚。

纪绾沅听着两人的交谈,想要朝温祈砚那边看去,却又不敢,因为现在纪凌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处处宠着她的兄长了,他完全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但凡看不顺眼,都要咬。

“我作为翼州太守,护佑翼州平安义不容辞!”翼州太守知道纪凌越要说什么,直接堵死了他的后话。

“很好。”纪凌越挑眉,他随意抬了抬手,明夫人及其温君麟被人带了上来。

明夫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遭人压着上来,她一直呜呜咽咽,泪水往下滑,在看到纪绾沅,还有翼州太守的那一瞬间,泪水掉得越发厉害了。

翼州太守迅速上前,两只手攥扶着城墙,往下看,忍不住骂了纪凌越一句卑鄙。

不只是翼州的太守,纪绾沅也同样在咒骂他,她说他无耻至极!居然用妇人孩子做诱饵。

“你就算是坐上帝位,也会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妹妹说话真不中听。”他冷笑着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往上看去。

纪绾沅抬眼,视线对上了温祈砚。

他至此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眼眸当中的冷意蔓延得无比厉害。

“温祈砚。”纪凌越没有再废话周旋。

“把我父亲的虎符交出来,否则……”纪凌越的话音刚落,他的下属手里的刀剑直接逼近了温君麟和明夫人。

看到刀剑寒光逼近温君麟和明夫人,纪绾沅忍不住想到昨日夜里贺循被他杀了的场景。

她忍不住哭了,“你、你不是答应,不杀我的麟儿吗?”

她已经顾不上任何丢不丢脸的事情,当时便哭着祈求纪凌越,不要动她的孩子以及明夫人,两人都是无辜的,碍不到他任何事。

“妹妹求我,不如求温祈砚,你告诉他,只要他虎符给我,为兄立马放了你与他的孩子还有太守夫人。”

纪绾沅看向温祈砚。

对方上前一步,纪凌越看着纪绾沅哭诉不止的小脸,饶有兴致往上看去,“中丞大人觉得如何?”

“你只要虎符?”他问。

“对,我要父亲的兵马。”纪丞相的兵马他不知道在何地,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对足以跟朝廷的人匹敌。

而且,他笃定,纪丞相把这些兵马交给了温祈砚,否则仅凭一个翼州太守,又怎么能够守住翼州?

现如今温云钦逃离了青州地牢,他手里捏着的就只有纪绾沅和温君麟了,明夫人虽然也有用处,但用处远远不及纪绾沅和温君麟。

纪绾沅小脸流淌着泪,看着她的麟儿,生怕纪凌越的人“一不小心”,那锋锐的刀剑就会划破他的脖颈,了结他的性命。

此时此刻,她真是恨不得自己去代替温君麟。

她企图挣扎,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软得像是面条,就连转动眼珠子都费劲,这一刻,纪绾沅觉得她真的好废物,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自暴自弃在想,倘若只有她一个人被挟持,她干脆就抹脖子死了算了,可她不想她的麟儿出事,更不想连累明夫人。

自从她来到翼州,明夫人给予了她无尽的善意与体贴。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的麟儿,明夫人也不会被人挟持。

纪绾沅心里的愧疚越发深了,哭得无比厉害,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到她哭,纪凌越的视线窥探到温祈砚的眉心蹙得越发厉害了。

温家子果然为妹妹动了心。

即便妹妹什么都没说,不曾如他所愿,帮他祈求温祈砚交出虎符,可她只要一哭,温祈砚就不会无动于衷。

纪凌越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翼州太守正要开口,温祈砚却抬手制止了他。

“好,我答应你。”他应允了。

纪绾沅流泪的动作一顿,他就这么答应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纪凌越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除了答应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因为她想要救温君麟和明夫人,而交出虎符,这是阻止纪凌越唯一的法子。

“你把虎符拿过来。”纪凌越提出要求,让温祈砚单独出城。

可翼州太守却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阻止,“中丞大人切不能答应,这应当是个计谋。”

纪凌越对温祈砚展露的杀意,任凭谁看不出来?

让温祈砚单枪匹马出城送虎符,一定会被围杀的。

温祈砚却让他放心,他下城门之前,又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女郎。

纪绾沅心惊肉跳到了极点,她希望温祈砚过来,却又不希望他过来。

昨日贺循就这么被人围杀死在她的面前,倘若今日温祈砚也变成了这样………

一想到他会死,她的心里便抽疼得厉害,又忍不住开始流眼泪了。

泪珠子哗啦啦往下掉,直接打湿了她毛绒绒的斗篷。

伴随着吱呀一声,城门被人打开了。

纪绾沅看到温祈砚骑马出来。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她看到温祈砚抬手,掌心展露一块令牌,雕刻成了虎状,这就是虎符吗?纪绾沅忍不住在想。

“中丞大人的确有些胆量。”纪凌越冷笑。

“放了她们。”温祈砚处事不惊,声音如常一般清冷,几乎听不出什么波澜。

纪凌越亲自拥着纪绾沅赶马上前,身后跟着押解明夫人和温君麟的人。

双方兵马都不敢动,气氛无比凝滞。

纪绾沅被纪凌越拥着,离温祈砚越来越近了。

对面的男人眉心锦簇,手里的虎符在冬日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越来越近了,纪绾沅的心跳也越来越厉害。

直到双方距离不过一尺,纪凌越朝温祈砚伸手,他让温祈砚将虎符丢过来。

温祈砚如他所愿,修长的指尖.夹着虎符直接飞掷而去。

纪绾沅感受到虎符如同暗器一般从她耳畔飞过。

可她没有想到,这居然真的是暗器,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只见那虎符在跃过她之后直接炸开了,里面的钢针朝纪凌越刺去不说,甚至还弥漫了烟雾。

旁边的人大喊着有毒。

身后纪凌越率领的兵马,瞬间举刀杀上来,千钧一发之际,翼州城墙飞降许多黑衣人,他们手里执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纷纷朝纪凌越的联合.兵马中飞掷而去。

纪绾沅没有力气回头,但是她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爆炸声。

爆炸?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会爆炸?

等等……她发现这看似有毒的烟雾,吸入之后,居然叫她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纪凌越被飞掷而来的虎符暗器,直接击下马。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掷,居然带有那么强的力道。

他被逼退,用剑刺地,划拉出很长的痕迹,方才堪堪制住。

没有了支柱,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但纪绾沅依然还是无法凭借自己在马上立住身体。

眼看着就要摔下马,在这混局当中,说不定直接就死了。

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却不料,有人飞身而来,将栽下马的她捞入怀抱当中。

在迷雾当中,她闻到了那一抹清冽的气息,整个人的鼻尖止不住的酸涩,她睁眼看着男人清冷的侧颜。

温祈砚一手执剑,一手搂抱着她。

周遭刺向她与他的人很多,可温祈砚仅仅只是挥动长剑,那凌厉的剑气直接将杀上来的人给震杀飞了。

不止如此,连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纪绾沅时不时的大喘气。

她身上,冷汗和泪珠止不住滚落,她紧张到咽口沫。

温祈砚揽着她的腰肢,叫她抱好。

随后单手执剑,解决源源不断冲杀上来的人。

两边的人马已经打在了一起。

纪绾沅紧紧抱着他,她想要看清楚她的麟儿和明夫人究竟有没有得救。

可眼下刀光血影,刀剑声和喊叫声混杂在一起,温祈砚的动作很快,她根本都没有看清楚温君麟和明夫人有没有得救。

“如此信不过你夫君?”抱着她的男人在杀人的同时,还忍不住呛她一句。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纪绾沅知道,两人一定是得救了。

她抱着他,耸吸着鼻尖,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鼻尖去蹭男人的脖颈。

眼下,她不仅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甚至还有血腥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怕就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清冷,却还在哄着她。

纪绾沅闭上眼睛,牢牢缠抱着他。

纪凌越吸入了毒气,此时此刻正在坐镇调息,他看着不远处抱着女郎单手杀人的男人,恨得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

走到这个地步,他的手上捏着三个人质,居然还是没有办法铲除温祈砚?他已经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了?

不,他不是输给了温祈砚。

而是输给了纪丞相,若是纪丞相将兵马给他,那他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父亲的虎符根本没用,他已经发号施令,让他的兵马听从温祈砚的调令!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加入,翼州的人才会如此凶猛,竟然直接压倒了他带来的联合兵马。

纪凌越如此想着,气血翻涌得厉害,旁边的郎中忍不住提醒,“大人,您不要动怒,否则毒性蔓延。”

眼看着联合的兵马渐渐不敌翼州的兵马,居然有人在此刻惑乱军心。

翼州的兵马劝解联合兵马归降,且联合兵马当中也有人动摇了信念。

因为他们都是小国之人,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训练起来的.军队,所以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翼州兵马?

纪凌越听着惑乱军心的措辞,直接吩咐手下人,“此战但凡退却者,一律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联合兵马那动摇的人瞬间被震慑得定了定。

乌桓在周围也算是霸主,此番反水,恐怕得不偿失,小国联合兵马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跟翼州的兵马.对杀。

这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双方皆有损失。

纪凌越体内的毒还没有逼出来,他身侧的心腹劝解他退军,“咱们的人损伤过多,再打下去,恐怕……”

恐怕要全军覆没。

后面这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纪凌越必然震怒。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一战若是退却,他只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反正已经到了绝境里,纪凌越冷着脸,“不许退!”

就算是死,他也要毁了翼州。

言罢,他听从郎中的话,持续逼退体内的毒,可这毒,实在是厉害,竟然没有办法根除,他不得不在这里耗着。

纪绾沅发觉她的裙角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温祈砚的武功,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恐怕她哥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

又一次性解决了四个人,纪绾沅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她喘着气,“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温祈砚低头看着她,怀中人发鬓倒是没有乱,只是因为害怕哭得厉害,脂粉都污掉了,除此之外,眼睛肿得厉害。

他笑了一下,纪绾沅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人袭来,她大叫着小心,可话还没说完,温祈砚剑锋挥去,直接将人击飞撞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纪绾沅看着都疼,“……”

可不等她回神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冲杀的呐喊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人加入了。

温祈砚顿住,他带着她后撤,翼州的人迅速上前,拢护住他和纪绾沅。

“大人,不好了!朝廷的人马杀上来了!!!”

“朝廷居然来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合的兵马就杀敌都忘记了,攥着染血的剑在原地无措徘徊。

“怎么回事?不是说朝廷还在内乱吗?”

“是温云钦!”纪凌越的心腹眯眼看到了不远处领着兵马挥杀过来的人。

“大人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他们被包抄,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纪凌越睁眼不语,脸色阴沉得无比厉害。

“大人!”他的心腹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是害怕冒犯,真想直接拽着纪凌越离开。

事已至此,纪凌越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他刚说撤,话吐露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人止不住呕出一口黑血!

“少主!”他身边的人再也顾不上别的,带着纪凌越杀出重围。

都说擒贼擒王,翼州太守见到纪凌越被人带走,立马示意旁边的人大喊,“乌桓贼首已退!尔等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翼州的兵马士气高涨,口号几乎要响彻天际。

联合的兵马此刻群龙无首,往后退去,发现温云钦带领的御林军冲杀上来,此刻退无可退。

有负隅顽抗的拼杀许久,但也很快就被按下,其余的人都是一盘散沙,没多久就被镇压了。

“……”

被温祈砚抱到了太守官署当中那会,纪绾沅还没有彻底回神。

她简直不敢想,就这么得救了?

而且,她哥哥,居然被温祈砚打得落荒而逃。

直到被人剥了个精光,放到温热的浴桶当中,她方才被热得回过神。

她抬头看向正在照顾她的男人,他的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就连俊脸也没有幸免。

“回魂了?”

见她看过来,没有沉浸在思绪当中,温祈砚动作一顿,迎上她的视线。

分别的时日其实不算太长,可她却觉得恍若隔世,或许是经历了性命之忧,又亲眼见证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纪绾沅怔怔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有好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温祈砚给她梳洗擦拭着,不一会,纪绾沅就被他给清洗干净了。

他把她给抱出来,随后又快速清洗他身上的脏污。

纪绾沅坐在床榻边沿等他,温祈砚的动作很快。

她的长发还没有擦干,他换了一方帕子,很有耐心给她擦着。

看着男人轻柔的动作,纪绾沅想到了他方才在敌阵当中冲杀的狠戾,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前时狠戾森寒,杀伐果决的人是他,此刻温柔润朗,轻言细语的人也是他。

“麟儿和明夫人……”她还是要问。

这一次,温祈砚给了她确切的答案,“二人没事。”

闻言,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是没落一小会,她发觉温祈砚的脸色很不对劲。

有些冷。

可是方才,都还好好的。

给她擦着头发,擦着擦着,怎么就突然冷下来了?

她第一反应,温祈砚是不是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吃味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是,贺循的事情。

可这时候看到温祈砚的脸色,瞬间又不敢开口了。

温祈砚的醋味,她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

可是……贺循为她而死,此刻尸首下落不明,不论怎么样,她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情,至少给他好好安葬了吧?

纪绾沅正在酝酿着措辞,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男人叫她的名讳。

“纪绾沅。”

她被吓得不自觉嗯了一声,“怎么了?”

“为什么要去?”

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祈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冷冷的目光当中,纪绾沅渐渐回过味,他说的是,她隐瞒他,私自去太守私人府邸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纪绾沅下意识想要辩解,可她张了嘴,却不知道怎么说,鼻尖下意识便酸涩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吐露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自作主张,绝对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情。

辩解什么?她已经没有脸可以辩解了。

纪绾沅垂下脸,就连身体也忍不住蜷起来,可还没有彻底蜷成鹌鹑,就被眼前的男人猛然带入了怀中。

他将她带入怀中的力道很大,抱得很紧,她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不等她让温祈砚松一些,便听到了耳畔传来低沉暗哑的质问,

“纪绾沅,你一心只惦念着你的麟儿。”

“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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