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难怪你追不到他(1 / 2)

蜘蛛这种东西,长得吓人不说,有毒还咬人,一直是许知言最讨厌生物名单上的第一名。

因此,当不小心陷进蜘蛛堆并被爬了个满身时,他比谁都崩溃,就差来个当场去世了。

更倒霉的是,在拼命甩掉那些蜘蛛的时候,他居然一脚踏进了树篱迷宫的领域中,就那么十分巧合。

巧得也让许知言顿时僵在原地,因为太过惊讶,甚至都忘了打落还在不断往上爬的秽物蜘蛛们,脑袋里反复回响着亡灵骑士说的那个奇怪忠告。

对了,他是不能走进迷宫的人……

可只有半只脚踏进这一小处地方,都没完全进去,应该不碍事吧?

许知言心存侥幸,然后,突然出现的白鸽就打碎了他的心存侥幸。

那只诡异登场的白鸽以一种更为诡异的方式飞进了他的胸膛中,与他融为一体,那一瞬间他也像被点了定身穴,立即动弹不得。

很神奇,他也对这白鸽感到很是眼熟,总觉得这只鸟眼中那股子傲慢劲好像在哪儿见过。

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毕竟这样特殊的鸟还是少见。

他想起来了,在被迫无数次观看镜湖覆灭的记忆前,那晚他坐在阁楼撕开白雾女妖给自己的记忆橡树叶,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极其相似的鸽子。

想,这个词似乎是个开关,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也是现实和幻觉之间的转换键。

因为,当许知言终于想起白鸽后,原本黑乎乎的迷宫中就突然射进几缕猩红血光,阴森打在人脸上,疑惑抬起头时,就好像有人开了灯,四周便都亮了。

不过,那光亮是源于自然光。

头顶居然是个正常傍晚,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天空了,但许知言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之前还站在树篱迷宫的他,现在却身处一片昏暗密林之中,米勒他们全都不见了,身边没有一个人。

……这是瞬移了?不对,与其说是瞬移,更像是梦境吧,因为这个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想开口说话都张不了嘴巴。

然后,又是莫名的觉得眼熟。

对了,这里,不是镜湖吗……

他从没去过镜湖,却比谁都要熟悉镜湖,因为已经在那些残酷的梦境中待过无数次,仅是站在这处无人的角落,耳边就仿佛已经听到了战火连天。

女巫们的悲鸣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才惊觉眼前突然泛红。

随着泛红,双眼也传出一阵难以忍受的尖锐刺痛。

许知言疼得捂眼,蹲在地上差点昏死,恍惚中,眼前又闪过很多血屠镜湖的悲惨画面,全是他曾经看过的。

但是很快,一段从未见过的新画面就取代所有浮现于眼前——

镜湖覆灭那日的傍晚,神殿外血流成河,厮杀声震天,神殿内,有一双手伸出,从圣杯中抱出两个不该出现在战场的熟睡婴儿。

时光荏苒,匆匆几年过去,婴儿也长大成为孩童,一块石头忽的掷来,被砸得头破血流之时,有人指着鼻子骂他:“怪物!”

血,像是链接着什么的特殊之线。

因为,当那个孩子的额头开始滴血时,双眼也在滴血的许知言就和他共用了同一具身体:再睁眼时,他就变成了这个孩子,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无能为力。

他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孩子的内心很哀伤,想抓住对方的手解释自己并不是怪物时,却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接着就被对方的母亲狠狠推倒在地,让他这个怪物离他们远一点。

孤独的孩子擦去泪水,撑着沾上泥土的身体从地上爬起,膝盖还在流血,他一瘸一拐黯然离开。

再次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一片纯白扭曲晃了几晃,就成了漆黑的夜间森林。

一只小手牵着他在月光下前行。

森林太黑,亦或者这真的只是个朦胧的梦,他始终看不清小手主人的真面目,可很神奇,只是和这个人待在一起,悲伤的心就莫名平静下来了。

小手的主人说:“你才不是怪物,我也不是,我们要变得强大起来,要强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我们!”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个陌生年幼的声音,那声音弱弱回:“可是,我怕疼……”

小手的主人便说:“那你就站在身后协助我,把力量给我,我来替你战斗。”

……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奇奇怪怪的梦太多,完全休息不下来。

拧眉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米勒担忧的脸。微微转头,许知言又发现自己正躺在米勒的怀中。

刚才消失了的巴克等人又回来了,现在都担心地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他也回来了,现在就身处树篱迷宫第十七个出口处:为了躲避那些发狂的秽物蜘蛛,他们不得不从坍塌的缝隙再次钻进迷宫之中。

很是神奇,像是以迷宫门为界限,进去后就安全了,秽物蜘蛛只在外面徘徊。

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真是做梦,却又太过真实,就算睁开眼睛,许知言也好久没回过神。

晕倒前的记忆很是模糊,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进来的,所以当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身在迷宫之中后,脑子里就不禁想起亡灵骑士的那个忠告,一时之间脸色变了又变。

他看米勒,紧抓着对方的手,“米勒,你说亡灵骑士的话难道是在吓唬我们?因为你看,我都进来了,但什么都没发生啊。”

望着他脸颊上擦不掉的淡淡血痕,米勒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知言抬头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焚影人的身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人和那些尸体都一起消失了,他很着急,这次已经直接抓着米勒的肩膀追问,“焚影人呢?他去哪了?”

脑子还晕乎乎的,但许知言隐约记得自己有好多话想问焚影人。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当听到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焚影人,米勒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都变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像是有话想说,可又说不出口。

米勒和其他人对视一眼,最终,都没有说出真相:不久前,当发现许知言对着迷宫双眼流血后,焚影人就好像看到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而后也是立马飞奔过来,试着撑开许知言的眼皮查看究竟,但是却失败了,那眼皮似有千斤重,就算是米勒也没有办法打开。

无奈,焚影人只能从怀中拿出一只怪异的泛着银色光泽的角,点燃后从尖端处散出赤色的烟。

这烟很呛人,巴克离得最近,被熏得眼泪花花,可也就此借着烟雾看到很多平常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然后他们都看到了,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白鸽站在许知言的肩头,此刻正伸出一侧翅膀遮住许知言的双眼,自己则斜着眼睥睨着他们。

亚德里恩对正在焚烧的这个东西很好奇,悄悄打量了一番后脸色微变。

作为在场唯一经历过七月战争的当事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镜湖之物:三位女祭司随身带着的号角。

据记载,那三位女祭司曾带着这三只号角在第一次列王会议上现身,可当她们对众王下了诅咒并自杀后,号角就不见踪影,下落不明直至如今。

女巫的号角果然不是凡物,被火焰灼烧冒烟却不伤其分毫,仍崭新如初。

可焚影人怎么会带着这种宝贵东西呢?

更让亚德里恩想不通的是,看到白鸽的存在后,焚影人比谁都惊讶,一连说了好多个不可能。

见状,米勒就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焚影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因为当赤烟消失后他们就看不见那白鸽了。

可刚想询问,焚影人却咬牙转身离开了。

他的本体不在这里,离开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众人甚至都没看清,他就走入黑暗再也看不见,只留下一句:“我去找解救方法。”

然后去了,就没再回来。

直到许知言自己醒了,他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醒过来后,许知言发了很久的呆,众人生怕打搅他造成事情更糟,于是,都陪着一起安静等着。

没有了那只神奇的号角,他们也看不到那只白鸽,不知道它是否还在,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忧虑重重。

而当许知言终于回过神后,这种忧虑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因为,在问完焚影人的下落,他又摸着后脑勺迟疑开口:“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许知言心中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总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他也给其他人说了这件事,可说完之后却发现众人的脸色都很是异样。

米勒更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生怕自己出事,现在都不肯放开他的手。

许知言觉得他们肯定误会了,“别用这种我摔坏脑子的怜悯眼神看我啊,我是真感觉自己来过这。”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是假的,他挣扎着站起身,指着前面带领着众人前进:“跟我来。”

外面是出不去了,那些秽物蜘蛛只见增加不见减少,已经给雪地盖了层十厘米厚的黑色毛毯,出去就会被爬满全身。

让众人觉得诡异的是,许知言明显对这里很熟悉,甚至知道抄近路和有多少条近路禁路,最后他们七拐八拐,居然走到了一处藤蔓丛生垂吊的奇怪地方。

许知言还记得,这里的一墙之隔就是树篱迷宫最后一个出口,果然,很快他就看到了熟悉的石碑,以及自己曾经误闯过的黄金宫殿。

终于解开这座迷宫,可众人却激动不起来,因为带路这种事,实在不该是一个路痴能担任的。

就算记忆力好如阿洛伊斯,也做不到走得像许知言这么轻车熟路,甚至都不用找地标,抬脚就走。

趁着许知言兴奋跑去探路时,他看向米勒,悄声道:“他好像还没发现自己多出了一份记忆。”

巴克担心许知言的身体,“他刚才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有察觉。”

那可是将手帕完全打湿的血量啊。

米勒脸色凝重,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他望向众人:“暂时先别说出来,我总感觉不只是恢复记忆那么简单,再观察一下吧。”

另外两人闻言,都下意识转头看向许知言所在的方向,然后发现许知言居然也在望这边,和他们对视上以后还疑惑歪头,将两只手拢在嘴边说着话,看口型是:“我这次真不路痴了,尽管跟我来吧!”

作为回应,阿洛伊斯和巴克都缓缓点头了,可是从他们的表情到眼神,都看不到一点乐观的影子。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但担忧是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