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在十二号回常阳的，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于是等两人再次踏上回常阳的高铁时，正好是正月十五。

——元宵节。

穿着便装的两人在商务休息室候车时，低头摆弄手机的李卓忽然提到了这个话题。

莫良在短暂地搜索过后，脸上挂着日常的笑容：“各地习俗不一样，你想吃什么呢？是想吃元宵汤圆，还是饺子面条……”

他一口气像报菜名一般说了许多不同地方的在元宵节的特色小吃，麦饼、枣糕、油茶、豆面团等等。

“我就随口一说。”

李卓不过是在点开班级群聊时看到他们正在聊这个，想起今天是元宵节，无心提了一句而已。

见莫良如此认真，他思索片刻：“不过我在记忆中，元宵一般是吃汤圆的。”

“那好，我们回去吃汤圆。”莫良顿了顿，“不过这种高淀粉高油脂，粘性大的食物不能太多了，不容易消化。”

“这种当然是吃几个尝尝味啊，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一直吃到撑啊…”

李卓说着忽然顿住，脑子里闪过一些过去的回忆，正要解释几句，候机室的车次提醒广播响了。

四位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休息室，有两位负责他们存放行李，另外两位则一路引着李卓和莫良抵达位置后才离开。

这次由于两个人是一起的，倒没像上一次那样分开在不同的座位，直接挑选了双人位，空间也更宽敞了许多。

李卓对双人位比单人位多出来的设备仅仅只感兴趣了两三分钟，便又开始好奇地拿着莫良身份证件仔细查看。

“你看了许多遍了。”

莫良十分喜欢看到自己孩子好奇的模样，他似乎是不理解他认知中的外星人怎么会有一整套身份证件，总觉得是假的，翻来覆去得和他自己的做对比。

“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卓不死心地再次仔细对比两张身份证，发现各种纹路细节、包括字体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摇摇头：“没什么不一样的，照片拍得还不错。”

听到任务目标夸奖自己，一旁的光团子周身的光芒亮了几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莫良表情依旧，意识内却回了一句：【这是在说我，和你无关。】

系统：【……】

莫良心情极好，尤其当他发现李卓还曾经偷偷搜索过“外星人被抓住会怎么样”之类的词条后，心情更好了。

自己孩子在担心他，担心他被抓起来研究，还担心他过不去安检…

——怎么这么可爱啊。

*

李卓对这段意识内的对话毫无所察，他放下对证件的真假鉴别，转而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山峦、树木、房屋，意识也跟着逐渐飞到前两天…

真是难以置信，他之前只知道莫老师不是人类，也从他花钱的态度和住的那栋房子能看出挺有钱的。那时才知道他的人类身份是多么神秘强大。

莫家的现任家主，那个李华川见到都要点头哈腰的老爷爷，以前要见一面都很难的，可他在莫老师面前却那样拘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在老师面前，态度小心又局促。

更别说别的年轻人了，一个个全然没了往里里高高在上的做派，其中有个十来岁的少年还是李卓的熟人。

——之前在国际学校时，这人身边可是被不少同学簇拥得满满当当，完全对李卓这种“暴发户”不屑一顾的，可那时他却不情不愿地被家里长辈领着，“以前同学”的名义过来交流感情。

以前根本没什么交流，又能有什么感情，无非大眼瞪小眼而已。

不过哪怕气氛这样尴尬，也是对方绞尽脑汁地找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李卓一直以为莫良是没事做，那两天才知道，好像他…还挺忙的？

在那两天里，李卓陆陆续续见了不少之前的熟人。

其中有不少国际学校的同学，看着他们一个个明明并不喜欢自己，却还要在长辈的要求下，硬撑着笑脸和他“交流”感情，李卓好几次想笑。

李轩居然算是所有熟人中态度最正常的，他像个朋友聊天一般，问了他最近怎么样？感慨他真给了一个大惊喜。

李卓没有说他已经知道李轩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李轩同时也没有提李华川和吕菲的情况…

只意味不明的问他还回去吗？

李卓摇了摇头：“我最近想通了，当初节目组找上我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只是他人一句他们很在乎我，我就做起了白日大梦，现在只不过是梦醒了。”

他彻底明白他们对自己的感情，说一点爱都没有吧，也不是没有，但有那么一点，但只有一点点。

在不涉及自身核心利益的情况下，在心情很好且时间很充裕很闲的情况下，可以视情况施舍一点夹生的亲情，其他的时候他都得靠后排。

在这种说好不算特别好，但说坏又时不时给那么一点希望下，李卓才会报有最后一点点希望，为了这一点点半生不熟的在意拼命地博取关注…

可他现在忽然不想那么费力去争取了，他又不是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或许是从李卓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李轩不说话了，离开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

他没像其他人一般明里暗里地打听李卓和莫良之间的真实关系，想知道他到底是这个年轻的少年到底是莫良选定的继承人还是传闻中不可说的那种关系，亦或者打听莫良和莫家是什么关系…

不过就算他问，李卓也不会说。

这些事，在他醒来后的第一天夜里，莫良已经详细讲了他和莫家是什么关系。

说得更直白点，莫家目前引以为傲先进的独家技术其实都是莫良给的。

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嘛，为了合理进入世界，系统就给自动生成了一个亲缘关系更少的身份。

而占用这个身份的莫良帮助了莫家许多，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对这个世界来说比较超前的技术，让他们一次次赚得更多的财富和名声乃至地位。

之前的莫良一直隐于幕后，这次不同于以前的行为的确让他们慌乱不已，他们既畏惧他对莫家管得太多，但同时又担心他真的什么都不管。

对莫良来说，他之所以用莫良这个身份，只是为了合法获得这个小世界的身份和货币，更好地养育小孩。

其他的什么谁和谁之间的多少年的恩怨纠葛，谁和谁利益分配不均等等琐碎事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对别人来说就不是了。

心思深沉的人最擅长以己度人，下意识便会认为别人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可能都蕴含着千丝万缕的深意。

不过，莫良的确没有耐心像对自己孩子那样一个个去分析他们怎么想。

上一次李卓生日邀请几位同学去海市的事情在去的当天就传开了，当天晚上还收到了不少生日祝福。

有李卓曾经帮忙值过一次卫生的下铺舍友，还有之前在夏令营对各种野菜很感兴趣的一位外班同学给李卓发了小额红包。

李卓没有及时领取，但是还是挨个对每一个都认真回复了感谢的话。

班级群里有人发了几张之前蛋糕还有莫良那栋别墅的图，下面出现了一对插科打诨的回复。

群里还有人艾特李卓什么时候回常阳，李卓当时顺手回了一句：【过两天回去，最近上门拜访的客人特别多。】

一瞬间，底下冒出来好几个眼熟或者不太眼熟的头像和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