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16(1 / 2)

吴慈生最后一次踏入以前工作的电台是回去收拾东西。

当然,他并不是专程就为了拿那么一点零碎物品,只是在去拿塔寄过的纸质文档路上,忽然间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点物品。

那就顺便去拿了吧。

他这样想着。

吴慈生去时正是工作时间,同事们都在工作,新台长也在,见他来了,忙将他请入办公室。

他和这位前副台长,现新台长进行了几分钟的交谈。

新台长说原来的台长和节目总监都换了,又承认之前每个一段时间都会把吴慈生在电台的相关事宜发给“程源”一份。

“程源”还说如果有哪个同事跟吴慈生关系好,就尽量把他们之间的工作时间和位置错开,这才导致和他工位近的都是关系一般的和不怎么样的。

也是这些人在电台里散播一些关于吴慈生的谣言,包括走后门的关系户啊,能力不行给安排那么好的时间,经常迟到早退没人管等等谣言,这进一步让他没什么朋友…

“哎,我也是才知道这些…”

新台长煞有介事的感慨着。

吴慈生只笑笑不接话。

新台长又继续假惺惺的说了些什么以后一定会加强管理,绝对不会出现类似情况的场面话。

末了还惋惜地说他是个好员工,说他在电台工作这么久,他是多么舍不得,还想弄个告别直播邀请他参加,说以后有事可以联系,随时欢迎他之类的。

吴慈生又不是傻子,看出新台长摆明想借题发挥,制造话题热度,他委婉拒绝,全程滴水不漏。

他留在电台的东西很少,就两个保温杯,其中一个是之前丢了,怎么也找不到,结果走时突然找到了。

剩下的什么纸巾,手帕,手套,笔,润唇膏,耳机等等都是零碎物件,一个小袋子就能全装上。

收拾好东西离开演播间前,吴慈生最后一次坐在之前工作的位置上,脑子里闪过许多以前的记忆和声音,其中最清楚的还那通听不出男女的奇怪留言。

当时的他在听到那句话后,心里涌出一种无比清晰的预感,他感觉自己死水一样的生活会被打破,而预感在不久后果然成为现实。

拿好东西,吴慈生握着一根导盲杖如过去无数次一般靠着记忆穿过一个个演播间,停在电梯门,按下电梯开门键,走进电梯。

门关闭的那刻,连同外面的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一并隔绝。

等电梯门再度打开,门外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保安,他和吴慈生打招呼,说有好几天没见他了,问他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他年纪大了,平时应该是不怎么关注异种人相关领域的八卦,要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吴慈生笑着回答:“不是,只是我找了一份别的工作,辞职了,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

保安没追问他到底换了什么工作,只说挺好的,年轻人嘛,就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

走出大厦,吴慈生在门口驻足片刻,偏移了以前常走的那条路,选择了一条崭新的方向。

小白鼬则趴在主人的肩头,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眯着,毛绒绒的尾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自从换了环境以后,它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精神许多。

记得以前每天都要沉睡一会儿,最近大多数时间都是醒着的。

过马路时,吴慈生的耳麦里传来卢卡斯的声音:“先等一等,有辆大车要经过了。”

“噢。”

吴慈生停下脚步,果然没一会儿,地面传来一阵轻微震动,一辆大卡车轰隆隆驰过,掀起一阵强风。

吴慈生自己有戴着墨镜,他肩膀上的小白鼬则拿两只爪爪捂住眼睛,避免灰尘进入眼睛。

卢卡斯应该也注意到了,吴慈生明显听到一阵很轻很轻的笑声。

“你不是在录入数据吗?怎么还有空看我这边?”

上午时,异管会就建档的事情,几次三番打电话卢卡斯本人过去录入信息,卢卡斯之前推辞过几次,这一次实在推不了,只能去了。

不过哪怕人离开,他也还是远程注意着吴慈生这边的动向,不为监视,只为充当他的眼睛,比小白鼬还严密注意吴慈生周围的情况。

03399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还有这功能呢。

“刚录入一项,还有好几项。”

不等吴慈生问,卢卡斯完完整整将上午检查的项目一一交代着,包括异管会刚出不久的新规。

以前每个异种人建档,在等级页面只会显示精神力等级,但现在等级多了不少新花样,除了精神等级外,还增加不同的领域,连任务评分也会纳入其中。

“噢,这个我听说了。”

“我这边大概下午的样子或许能结束吧,感觉后面还有好多项要记录的…”

要完全测试一个异种人的能力是很复杂的,尤其是哨兵。卢卡斯自己也没办法给出准确时间,只能估计一个大概。

“反正今天肯定可以回来…肯定不会耽误下午的事儿。”

卢卡斯口中所有的「下午的事」和吴慈生的眼睛有关。

关于换眼流程,他之前说过,吴慈生记性也很好,记得很清楚,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很多。

卢卡斯需要做的是挖掉自己的眼睛,安装上义眼,由系统调试到安全范畴后对吴慈生进行植入。

吴慈生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在开头,配合系统做一个深度扫描,记录下眼部神经的所有信息而已。

扫描也十分简单,只需要吴慈生不间断的触碰卢卡斯的皮肤三十分钟,其他后续调试都是由系统用他的数据进行模拟,并不需要他本人一次次尝试。

时间就定在下午。

吴慈生嗯了一声。

*

记录过程还是太繁琐了,等卢卡斯录完信息再见到吴慈生时,比原定时间大概晚了半个小时。

那时正是日头渐收的傍晚时分,刚进门的卢卡斯还想说怎么没开灯,又想起开不开灯对一个瞎子来说没什么两样,顿时住了嘴。

酒店房间光线昏暗,吴慈生穿着一件白衬衫,姿态懒散地外阳台的一张圆形吊椅上蜷缩着,一副睡着的模样。

他太瘦了,肩胛骨在薄衫下突兀地支棱着,像嶙峋山岩,勾勒出尖锐的轮廓。

墨镜被他随手放在一旁小茶几上,而他单手撑着下巴,略长的额发自然下垂,薄薄的眼皮半耷拉着,遮住那双空洞无神的、被丝丝缕缕白翳侵蚀的眼珠。

他觉察到房间进人了,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望”着窗外:“我闻到花香了,是桂花吗?”

酒店楼下的确种了一排的桂花树,卢卡斯干巴巴回答:“对,你要吗?我现在就下去给你摘。”

吴慈生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