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锁骨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她下意识低呼出声,下一秒便听见男人带着几分控诉的声音说:“骗人,明明不是梦。”
阙宛舒垂眼一看,才发现卫珣竟然咬了她一口。
咬完以后,又贴着她被咬出淡淡红痕的肌肤细密地亲吻着,原先环在她腰背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清晨时刻,两人躺在同一条被子底下,又以如此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所有暧昧与敏感的氛围似乎也被悄悄放大。
眼见卫珣顺着她的脖颈往上亲,就要来到嘴唇时,阙宛舒连忙抬手,用手心挡住他的吻。
与他带着几分幽暗和侵略性的目光对视着,她眼睫一颤,轻声道:“……我还没刷牙。”
“有什么关系。”卫珣把她的手拿下来,作势又要亲,结果被她另一只手给挡住了。
阙宛舒红着脸,眼神却凶巴巴的,她瞪了他一眼,道:“有关系!”
这一眼跟撒娇似的,卫珣不痛不痒,甚至还觉得被瞪得浑身舒爽。
他用另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从唇上挪开,紧接着蓦然一个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确保她再空不出手来阻止他之后,他又低头来亲她,结果这次被她偏头躲开了。
“卫珣,你放开!”
阙宛舒被他这番流氓般的行径气得面红耳赤,想要踢他,结果刚抬起脚就被他用小腿牢牢地压住,动弹不得。
眼见他又执着地追过来想亲她,阙宛舒连忙又偏头躲了下。
卫珣立刻又追了过来。
两人就跟打地鼠似的一个往下亲一个慌忙躲,一连几下都没亲到,卫珣气笑了,直接将她的双手拉到头顶用一只手固定住,另一手则扣住她的脸强硬地扭到正面。
阙宛舒闪避不得,被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吧唧——”
响亮的声音听得她有片刻的呆滞,结果愣神间又被亲了一下。
卫珣这次倒是没有继续深入,如愿地亲到嘴之后,他又顺着她的脸颊往耳边亲。
当吻上她的耳廓时,阙宛舒忽然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下,嘴里逸出一声闷哼。
“你不要亲我的耳朵,会痒。”
她微微颤着声音说,此刻两人脸贴着脸,说话间,柔软的脸颊轻轻蹭了他一下,如同讨饶一般。
见她极力缩着脑袋,像是深怕他又偷袭她的耳朵似的,卫珣忍不住低笑一声,没有再坏心眼地捉弄她。
他松开了禁锢,又躺回她的身侧,并把人拖过来牢牢地抱进怀里,道:“再睡一会。”
阙宛舒的声音在他怀中闷闷地响起:“我想先去洗漱……”
“不行。”卫珣把她正欲后挪的脑袋按回怀里,理所当然道:“今天是假日,假日不许早起。”
阙宛舒:“……”
是谁住在她家时天天清晨出去跑步?
她正想反驳,忽然感受到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原先霸道又无赖的语气也跟着放轻了:“再陪我睡一会。”
阙宛舒冷笑,心道他以为用这种像在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就会吃这套吗——
巧了,她还真的就吃这套。
于是又过了一会后,卫珣感觉到怀里的人缓缓探手抱住了他的腰,并在他怀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窝着,不由弯起嘴角。
外头的日光正逐渐明媚起来,可光线昏暗的房间仍被静谧又柔软的氛围笼罩,丝毫不受其扰-
复合之后,卫珣又开始每天接送阙宛舒上下班。
他会在清晨时来到她家楼下,给她送上从家里带的早饭,尔后送她去上班,又在傍晚霞彩满天时来接她,乐此不疲。
卫家大宅距离绿意小区并不算近,阙宛舒心疼他为了接她总得早起,想让他上午别来,下午再来,孰料话还没完又被他捧住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不,大一口。
亲完以后,她连自己后头要说的话是什么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面前笑得一脸餍足的男人。
“我想在一天的开始就见到你。”
卫珣又低头亲了她一下,曾经别扭又傲娇的少年,如今对于这些亲密肉麻的话信手拈来:“哪怕只是送你上班的那二十分钟。”
“……”
他都这么说了,阙宛舒再说不出反驳拒绝的红,只红着脸微微点头:“嗯。”
卫珣眨眨眼睛,趁胜追击:“要是心疼我的话,那不然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阙宛舒:“……”
豁,原来司马昭之心在这呢。
见她嘴角抽搐着朝他看来,卫珣没有半点心虚,他觉得自己很好说话:“或者我搬来和你住也可以。”
“我去上班了。”阙宛舒推开他,十分冷酷地打开车门,可脚还来不及跨出去,手腕又突然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入目的是青年笑眯眯的、目光柔软的表情,他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下,道:“傍晚见,记得要想我。”
阙宛舒下意识就要嘴角上扬。
怕他太得意,她及时忍住了,只绷紧嘴角点了点头道:“……好。”
可这副沉稳冷静的姿态却在与他对视的瞬间立刻破功,她忍不住倾身凑近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随后又逃也似的飞快下车。
一下了车,阙宛舒脸上的表情再抑制不住,一时笑靥如花,连迈步进医院的脚步都透出几分轻盈雀跃。
她这番心花怒放的模样自然逃不过旁人的法眼。
午饭时间,郑鹿梨拿着餐盘坐到阙宛舒对面,看着她笑盈盈地拿着手机打字,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不由问道:“你和小卫总终于在一起了?”
听见这句话,阙宛舒下意识答:“嗯。”
应完之后又察觉不对,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见郑鹿梨暧昧地冲她一笑。
阙宛舒尴尬地挠了挠脸,道:“你怎么知道呀?”
她和卫珣复合的事目前她只告诉了许
知嫣,还没告诉其他人呀。
郑鹿梨咧开嘴:“因为你把‘本小姐正在谈恋爱’写在脸上了,至于对象,除了那位天天来医院接送你的小卫总还能有谁?”
阙宛舒又挠了挠脸,有些害臊地放下手机,闷头吃了几口饭。
又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来,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郑鹿梨点点头。
自从东亚医学会那天,卫珣在怀月日本料理请客,自称是阙宛舒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后又在她扭伤脚的那段时间天天驾着豪车接送她,有关他们俩的八卦便一直是科内热议的话题。
还有些好事者暗地里打赌小卫总何时能摘下美人芳心,而郑鹿梨也是那些闲得无聊的人士之一。
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阙宛舒,自然也把她从别扭到烦恼,又从患得患失到深陷爱河的全状态都收入眼底。
如今瞧她这副全身细胞都仿佛被恋爱给浸泡过的模样,只能是已经修成正果了。
郑鹿梨笑眯眯地道:“恭喜呀。”
阙宛舒抿嘴一笑:“谢谢。”
郑鹿梨面上笑意更深,又问:“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生日那天也是和男朋友一起过吗?”
阙宛舒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的确快到了。
她是家中独女,小时候父母总是大张旗鼓地为她张罗生日宴,因此她的生日总是繁华盛大的、充满鲜花礼物和祝福的一天。
十八岁以后,她父亲入狱,她则和妈妈一同搬去宜安,与从前的一切几乎斩尽联系,可她身边还有小阿姨和方姨一家,他们也会和妈妈一起替她过生日。
后来上了大学,为庆祝她生日的人变成了几个室友,再后来她去了澳洲,虽然亲人好友都不在身边,但也曾在生日时收到合租室友亲手做的小蛋糕。
回国后,她在宜安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和妈妈住在一起,每到生日时,妈妈会亲手为她做一顿饭,也会很有仪式感地送她花束和小礼物。
阙宛舒发现自己在儿时对于过生日总是充满期待的,但随着年纪愈长愈大,似乎也渐渐失去那份热忱和憧憬。
这不是坏事。
就算不再有一群人热闹地聚在一起替她过生日,只是自己平淡地渡过这一天,如同过往每一个寻常的日子,也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这是她和卫珣复合后的第一个生日,她想,自己总归是期待的。
于是面对郑鹿梨好奇的询问,阙宛舒微微弯起眼睛,道:“嗯,应该是的。”-
下班前,阙宛舒收到了卫珣发来的消息,他说自己临时有个会议,因此会让司机接她到公司来,等结束后再一起去吃饭。
云安医院和泽越电子离得不远,地铁两站就到了,阙宛舒本想说自己搭地铁过去就行,可卫珣坚持要让司机接她,她只得下班后准时到门口。
司机提前到了,他将她送到泽越电子的公司大楼下,门口的保安一见到这台车,立刻招呼前台过来迎接。
于是当阙宛舒下车时,看见的便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笑容满面地迎接她。
阙宛舒:“……”
吓得差点又缩回车里。
这时脸上挂着标准职业笑容的前台小姐姐快步迎上来,礼貌地向她问好:“阙小姐您好,卫总交代让您直接到他办公室稍作等候,我带您过去,请随我来。”
阙宛舒点点头,僵硬一笑:“好的,麻烦了。”
并在众人热切的笑脸下一步一步艰难地跟着前台往大楼里头走,沿路又顺带再受到准备下班的员工们的一波目光洗礼。
阙宛舒只觉得自己社恐的毛病又要犯了,可她的脸上却不得不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她发誓下次一定要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地下车库,然后自己再从边角最不起眼的电梯悄无声息地上楼。
到了位于38楼的CEO办公室后,阙宛舒又受到了秘书的热烈迎接。
泽越电子的总裁秘书是位心思细腻又周到的中年姐姐,她将阙宛舒领到卫珣的办公室内,飞快地替她上了茶水和点心,担心办公室空调太冷,又贴心地调高温度并给她送来轻薄的毛毯。
“卫总的会议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才会结束,这段时间是您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如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周秘书笑眯眯地道,见阙宛舒点点头,笑容腼腆地朝她道谢,只觉得她像只可爱又迷茫的小猫咪,下意识就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但她又很快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并不礼貌,且顶头上司最不喜欢旁人随意触碰他的东西,因此勉强按耐下摸摸头的冲动。
待周秘书出去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阙宛舒一个人。
她窝在沙发上吃了一些的点心,见窗外夕阳正好,便把卫珣的椅子推到落地窗前,就这么捧着杯子坐在窗前看落日。
阙宛舒最喜欢的风景,一是流动的河流或湖水,二就是黄昏时刻的天空。
她不只看,也喜欢拍,因此她的手机图库里有泰半都是湖泊河流和天空的照片,鲜少能找到一张人像。
要是无人打扰,她甚至能就这么坐在这里看上一天。
周秘书估的时间很准,二十分钟后,卫珣准时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左楠和李沐青两位助理。
一进办公室,他立刻用目光四处搜索阙宛舒的身影,很快就在落地窗前找到了她。
此时她正背对着众人,从卫珣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脱了鞋、屈起双腿窝在椅子上,手里正抱着什么写写画画,专注得连办公室进了人都不晓得。
他还有工作上的事没交代完,便一边吩咐两位助理一边朝办公桌走去。
眼见椅子被阙宛舒推走了,他也不在意,就这么站在桌子后头神情淡淡地把工作交代完。
倒是左楠和李沐青一边认真地聆听上司说话,一边悄悄朝落地窗前投去几眼。
这时,卫珣刚好把话说完,见两位助理点着头说他们明白了,立刻道:“行,那你们出去吧。”
左楠和李沐青:“……”
听听小卫总这口吻,像是恨不能马上把他们变不见似的。
不过吐槽虽吐槽,两人还是十分识趣地火速撤离,深怕妨碍上司与女朋友亲热。
电灯泡们离开后,卫珣这才缓步走到女朋友身旁,低头往她怀里一看,发现她抱着本插画本,手里拿着便携水彩,正在画画。
只见每日都能在这间办公室里看见,是以并不觉得特别稀奇的落日,在她笔下成了童话般的场景。
阙宛舒一旦开始画画便会进入自己的世界,哪怕卫珣站在她身旁摸摸她的脑袋、戳戳她的脸颊也不搭理。
只闷头一边画画一边说:“你去旁边坐,我很快就好。”
她当是打发小狗呢。
卫珣气笑了,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把我的椅子抢走了,我坐哪里?”
阙宛舒立刻站起身来,表示将椅子还给他。
卫珣见状从善如流地在椅子上坐下,却没有离开窗前,而是搂住阙宛舒的腰,把人抱坐到他腿上来。
阙宛舒正沉浸在画画里,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她就快画完了,卫珣也没催她,就这么双手环住她的腰肢,把下颔靠在她肩膀上,低头看她画画。
他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但比这幅画更让他着迷的是画画的人。
静静地看着眼前眉目安静专注的姑娘一会,他忍不住凑向前吻了吻她的面颊。
阙宛舒没什么反应,仍旧兀自画着画。
卫珣于是继续他的“骚扰”。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时,阙宛舒才终于察觉到颊边湿软的触感,她疑惑地偏头看去,被在旁守株待兔已久的人逮了个正着。
热切的亲吻在她转头的那刻猛然席卷了她的唇舌,她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喊他的名字,却在张口的瞬间“引狼入室”。
自打复合以来,卫珣就跟被拿掉所有束缚从栅笼里放出来的猛兽似的,每天都要亲她,还不只是蜻蜓点水般纯爱的吻。
亲得阙宛舒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肌肤饥渴症了。
此刻也是,她被他细密又缠人的吻勾缠得呼吸困难,他倒是会很好心地留给她喘息的片刻,可在这之后又更汹涌粗暴地吻上来。
阙宛舒被吮咬得唇瓣发痛,舌头发麻,想要推开他,却在抬手的瞬间立刻被某人扣住手腕禁锢在背后。
阙宛舒:“……”
为什么在一起后这人还是不改强盗作风啊!
她艰难地迎合他的亲吻,直到双颊彻底红透、口腔和鼻息间
满是他的味道,连下巴也被沾染得一片湿漉漉后,卫珣才终于放开了她。
——也没有彻底放开。
眼见怀里的人被他吻得唇瓣红艳,眼里浮现朦胧雾气,表情可怜兮兮却又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他不由笑起来,又低头将她下颔处沾上的水泽舔吻干净。
阙宛舒:“……”
见他一脸得意,她气得想骂他,却被他先声夺人:“谁让你不理我。”
没等阙宛舒说话,他又接着道:“你不理我,我伤心了,因为惹我伤心了,所以这是补偿。”
这是什么歪理?
阙宛舒简直目瞪口呆,心道这家伙虽然从年少时就有点不要脸,但也没有这么不要脸啊!
卫珣觉得她这个表情很可爱,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直到被她气鼓鼓地推开了脸。
亲亲要求被拒绝,他轻哼一声,垂眼看见她膝上的画本,便拿起本子道:“送给我?”
阙宛舒才不要给强盗送礼物,她把画本拿回来,瞪他:“想得美!”
“好吧。”卫珣试图和她商谈,“那卖给我,一千万如何?”
阙宛舒呵呵一笑,对这儿戏般的喊价嗤之以鼻:“不。”
卫珣继续加价,表情真诚:“五千万。”
阙宛舒抬高下巴:“Impossible。”
卫珣笑了,捏捏她的手:“那就一亿。”
阙宛舒气笑了,她白了他一眼,道:“你是钱太多没地方花是不是。”
卫珣一顿,点点头:“哦,那确实。”
阙宛舒:“……”
第一次看见有人炫富炫得如此清奇。
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想从他腿上下来,某人却更用力地收紧手臂,凑到她耳边用鼻尖蹭蹭:“今天想我了吗?”
阙宛舒已经被他各种千奇百怪的亲密姿势给惹得都有些习惯了,其实很想,但她故意口是心非:“没有,我很忙。”
“……”
卫珣不说话了。
眼见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强硬地扳过她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要她再说一次,阙宛舒竟莫名有点心虚。
她正想偷偷看一眼他的表情,忽然被人更用力地拥进怀里。
卫珣把脸埋在她颈边,没有让她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他低声道:“但我想你了,你确定没有想我?”
阙宛舒:“……”
听听这口吻,好像回答否定的答案她就是万人唾弃的渣女似的。
沉默片刻,她终究是斗不过他,于是抬手回抱住他,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轻轻一蹭,道:“……想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卫珣得逞似的弯起了嘴角。
第67章 “不能亲的话,……
阙宛舒还是把那幅落日插画送给了卫珣。
一拿到画,他立刻让周秘书给他找来一个尺寸合适的画框,周秘书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竟然真的立刻变出一个精美的画框来。
小巧的画框刚好能够立在桌子上,卫珣将画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随后牵着阙宛舒的手和她一同下楼。
电梯里,他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问她:“想吃什么?”
阙宛舒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他曾带她去过的一家新创梓城菜,于是答:“想吃你带我去过的一家店。”
卫珣眉头微挑:“哪家?”
他带她去过的餐厅多得去了,他毕竟不是真的有读心术,一时竟毫无头绪。
却听阙宛舒道:“就是你像山贼一样把我从云山观止掳走,要我陪你去给谦谦买玩具那天去的餐厅。”
卫珣:“……”
山贼?掳走?
阙宛舒继续道:“你还在餐厅里向老板提了许多不合理的餐点要求,我说我可以接受加了肉桂粉的提拉米苏,你还凶巴巴地非要再点一份不加肉桂粉的,记得吗?”
卫珣:“……”
记得,记得可太清楚了。
阙宛舒忍着笑,又接着说:“我见你没动桌上的虾子,看了你几眼,想问你怎么不吃虾子,结果还没开口,你就嘲讽我想吃虾子自己剥,别指望你会帮忙。”
卫珣:“……”
他被曾经的自己尴尬到了,忍不住道:“够了,我记得,你别说了。”
阙宛舒非要说,她嘴角上扬:“最后你还是帮我剥了,一边剥虾还又一边嘲讽我不会剥虾的话这些年怎么吃虾,殊不知有的是帮我剥的人呢。”
说到这,她含笑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得意,像个骄纵又俏皮的大小姐,看得卫珣一阵牙痒痒。
一想到这件事他又不爽了,手上不由用力,把她拉到近前,随后眯着眼睛问她:“那你说,我是不是所有给你剥虾的人里头最会剥虾的那个?”
阙宛舒:“啊?”
她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再度开口,语气危险:“快说,我是不是在帮阙宛舒剥虾比赛里获得了第一名?快点说。”
这时阙宛舒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他一直很在意她说有很多人会替她剥虾这件事吗?
难怪上次在宜安和小阿姨他们一起吃饭时,这人会替她剥虾剥出一种和旁人拼命的感觉。
思及此,再一看面前的男人那充满胜负欲的表情,阙宛舒忍不住弯起眼睛笑起来,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道:“卫小宝,你怎么那么可爱呀。”
听见这句话,卫珣眼睫微颤,耳根浮现可疑的红晕。
他脸上仍旧是那副凶巴巴的别扭表情,语气却弱了很多:“你就说是不是。”
“是。”阙宛舒笑眯眯地道,她垫起脚尖亲了他的下巴一口,又晃了晃他的手:“你在替阙宛舒剥虾比赛里荣获了冠军哦。”
“……”
卫珣没再说话,嘴角却缓慢地上扬了。
两人此刻搭的电梯是高层专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一到达一楼、走进大厅里后,便迎面撞上许多因为加班开会、下班较晚的员工们。
于是众人便看见传说中的卫总的女朋友牵着卫总的手从电梯里走出来,且他们那位向来雷厉风行,板起脸来骂人时能把一米八的大男人吓哭的小卫总,脸上竟然是略有些羞涩的表情。
天啦噜,羞涩??
这种表情也会出现在堂堂小卫总的脸上吗?这可是那个小卫总诶?
目睹这一幕的员工们觉得自己肯定是加班加出了幻觉,得赶紧回去休息才行。
就在他们精神恍惚的时候,两人已经牵手走出了大楼,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到达那家位于巷子深处的稼料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餐厅门口亮着的灯牌一如几个月前他们上次造访时那般颇具气氛。
就连迎他们进门的老板和餐厅里的摆饰也没有太大的转变,唯一改变的大概是阙宛舒和卫珣的关系。
老板给他们送上菜单,看了眼坐在阙宛舒身旁的卫珣,笑道:“你们两位之间的氛围看着和之前很不同呢。”
上一次来时他俩看着就跟吵架闹别扭的小情侣似的,这次则显得甜心蜜意的,想来已经和好如初。
阙宛舒闻言腼腆地点点头,卫珣则把手臂搭在她的椅子上,介绍道:“岳哥,这是我女朋友。”
岳老板笑眯眯地说:“看出来了,下次去骑车时也带女朋友一起来玩吧。”
他和卫珣是车友,两人是骑车时认识的,偶尔会和几个朋友一起骑长途的车。
因他比卫珣虚长几岁,又向来爽朗大方、热心助人,哪怕是在一群车友里显得格外冷淡的卫珣也亲切地喊他岳哥。
“这得问她了。”卫珣用长指顺了顺阙宛舒披在肩后的长发,轻笑道:“我可拿不了主意。”
阙宛舒悄悄捶了下他的大腿,示意他别再玩她的头发,面上则挂起礼貌温和的笑容,对岳老板道:“有机会一定。”
岳老板笑着点点头,接着询问他们是否要点餐了。
阙宛舒实在不知该怎么点,便把菜单推到卫珣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点。
卫珣拿起菜单,点了几道她喜欢的,且每点一道菜便会逐一问她有什么忌口,细致得仿佛深怕她吃到不对的东西就会立刻过敏休克。
也许是因为他太有耐心,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种被人无条件纵容的感觉实在睽违已久,阙宛舒难得不再压抑自己。
从前觉得“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勉强可以接受”的食物,也变得不想再接受。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不大喜欢的食物,诸如姜、蒜、豆子、木耳……还有很多很多。
卫珣弯起嘴角,把她说的这些全转知给岳老板 ,后者艰难地记下了。
点完了餐,岳老板又接着问:“需要甜点吗?今日的甜点有朗姆巧克力巴斯克和焦糖芝士蛋糕。”
阙宛舒想了想,问道:“芝士蛋糕是重奶酪还是轻奶酪?”
岳老板笑答:“是轻奶酪。”
“那来一个。”阙宛舒立刻道,紧接着她又转头问卫珣:“你要什么?”
卫珣猜到她不喜欢朗姆酒,但肯定还是会想尝一口,因此便道:“巴斯克。”
阙宛舒闻言果然悄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雀跃的表情-
吃完饭,卫珣让司机把车开到绿意小区附近,却没有急着送阙宛舒回家,两人牵着手来到附近的月川河畔散步。
夜晚的月川很漂亮,沿河步道上点了灯,漆黑的水面映照出河岸上的路灯和霓虹灯光,构织成一幅波光粼粼的水下景色。
这个时节的天气仍有些凉,夜晚的河岸吹起了阵阵含着水气的凉风,不过在吹到阙宛舒身上前就被卫珣高大挺拔的身躯悉数挡住。
他用宽大的手掌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低头问她:“你冷不冷?”
“不冷。“阙宛舒眨眨眼睛道,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暖呼呼的,一颗心更是烧得滚烫,甚至令颊边浮现浅浅的红晕,“你冷吗?”
他站在风口上,应是被风吹得一身凉意,可牵住她的那只手却格外温暖。
卫珣扬起嘴角,他眉目低垂,轻声笑道:“我不冷,我们再走一会好不好?”
其实他俩已经在河岸走了近一小时,可总觉得时间快得宛若眨眼一瞬,想与对方待得再更久一点。
阙宛舒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她牵紧他的手,又往他身边靠过去一点。
这是她最喜欢的约会项目,和喜欢的人在夜晚漂亮的河边漫无目的地散步,分享彼此的日常、趣事和对生活的想法,又或者不说话,只是牵着手一同散着步、享受在彼此身边的静谧时光也很好。
阙宛舒觉得自己可以每天这样和卫珣一起散步,从二十七岁走到八十七岁,直到他俩老得再也走不动。
思及此,她的脑里莫名浮现了变得很老很老的他们牵着手在河边散步的场景。
她想,卫珣哪怕变得很老,大概也会如此刻这般站在风口替她挡风,偶尔又故意说出几句情话逗她,然后被羞恼的老太太宛舒笑骂一把年纪了还油嘴滑舌。
阙宛舒被自己的想像逗笑,忍不住抿起唇角低笑起来。
卫珣偏头朝她看来,问道:“笑什么?”
阙宛舒才不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想像他俩的晚年生活,免得他太过得意。
于是她摇摇头,轻笑道:“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珣凑过来,牵住她的手晃了晃,“快告诉我。”
“才不要。”阙宛舒故意远离他几步,又很快被他拉回身边。
她一头撞进他的怀抱,被他执着的目光看得又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你不要对我脑子里的想法也有占有欲。”
“怎么不行。”卫珣环住她的腰,理所当然道:“我满脑子都是你,当然也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满脑子都是我。”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坦荡,并不像是故意逗她,反而听得阙宛舒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红了脸,下意识错开目光,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喝酸奶?”
“要。”卫珣立刻答,却没有顺势放开她,他仍旧牢牢地盯住她,执着地问:“但是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你也满脑子都是我吗?”
面对这个问题,阙宛舒只觉得心如擂鼓,浑身的血液加速流动。
她眼睫微颤,沉默几秒后,回抱住他的腰,声音轻得像是一开口就会被风吹走:“……嗯。”
卫珣听到了,他唇角上扬,此刻她红着脸、眼底眸光盈盈的羞涩模样实在可爱又动人,令他忍不住低下脑袋,又想亲她。
可还没亲到就被阙宛舒捂住嘴推开了,她左右环顾了下,害臊道:“有人经过,你注意点影响。”
卫珣抬眼一看,就见这段河岸来往的人确实不少,且有老有少,的确该注意影响。
于是他点点头,表情正经道:“你说的对,那我们回家再亲。”
阙宛舒的脸更红了,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道:“谁说要跟你回家了。”
卫珣顺势牵住她的手,低声笑道:“那我跟你回家也行。”
回绿意小区前,两人还是在月川河畔的便利店买了酸奶。
阙宛舒手里各拿着一瓶原味酸奶和一瓶草莓酸奶,扭头问卫珣:“你要哪个?”
卫珣抬手越过她,从冷藏架里拿了一瓶无糖酸奶,道:“我要这个。”
阙宛舒一愣,看向他的目光透出几分奇异,曾经嗜糖如命的人竟然选了无糖饮料?
见她表情震惊,卫珣一顿,解释道:“我在戒糖。”
阙宛舒闻言又是一愣,过了一会才想起他有健身习惯,这大概是配合锻炼而改变饮食习惯。
不过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却听卫珣答:“大学时期。”
“?”
阙宛舒愣住了。
直到结完账,两人一同走出了便利店,卫珣才发现女朋友的异状。
只见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卫珣见状连忙牵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阙宛舒摇摇头,声音很低:“没事。”
卫珣闻言心里“喀噔”一声,下意识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阙宛舒抬起头,看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心的眼神后,她的心里愈发感到挫败。
她回握住他的手,闷声道:“不是,我只是在反省……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在戒糖的事。”
不只没有发现,甚至重逢以来给他送的饮品和食物都是甜得要命的类型。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话到这里一顿,阙宛舒又很快改口,道:“不对,我应该自己发现的。”
明明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如今的习惯与过往的不同之处,可她却对他的转变丝毫未觉,还以过去的认知来套用在现今。
明明一切并非无迹可寻,只要再细心点观察就能发现的。
见她似乎真的很懊恼,低垂着脑袋郁闷得恨不能撞墙,卫珣忽然喊了她一声:“窈窈,抬头。”
阙宛舒顺从地仰起脸来,表情郁闷又委屈。
卫珣唇角微扬,看着她的目光温和而柔软,道:“我在戒糖,不代表我不喜欢甜食。”
“你送给我的那些,并不是因为那是你送的,所以我即便不喜欢也勉强自己接受,而是我很喜欢,却因为要控制饮食,所以强迫自己不碰,你把它们送给我,反而是给了我一个合理的借
口去碰我喜欢的食物,你明白吗?”
“……”
听完这段话,阙宛舒呆滞几秒,莫名觉得有些鼻酸。
卫珣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道:“以后也要继续给我送。”
“……”
阙宛舒抿起唇,用力地点点头。
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她忽然抬起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这个举动引来了不少路人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
卫珣见状笑了一声,故意调侃道:“不是说要注意影响吗?”
“不管了。”阙宛舒收紧手臂,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如果那一年她能够再勇敢一点,不要选择和卫珣分手的话会怎么样?
或许他们之间仍会有许多阻碍需要克服,可那漫长的八年不会如此孤寂,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挖空了一角,她也不会为与他错过了八年时光而感到遗憾懊悔。
人的一生就那么长,哪怕他们能够一辈子在一起,时间也总归是有限的,可她竟然如此浪费地放弃了整整八年的时光。
好浪费,实在太浪费了。
阙宛舒忍不住这样想着,可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人无法改变过去,继续追悔下去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于是她努力停止无边展开的思绪,只是愈发用力地抱紧了他。
她突然感到无比庆幸。
幸好缘分和命运又把他送回她的身边。
幸好他们现在还能在一起。
幸好他爱她,一如她如此爱他-
这样甜蜜又郁闷的心情持续到回到家洗完澡后,阙宛舒突然收到一则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03月08日22:15跨行转入存入人民币100000000.00元,当前余额为100523675.36元」
阙宛舒看见短信的第一个念头是遇到了电信诈骗。
直到她谨慎地打开银行软件,却看见账户余额和短信上显示的金额毫无二致。
阙宛舒:“???”
她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三分钟,正想打给银行确认转账信息,突然想起了卫珣说要用一亿元买下她的画的玩笑话。
敢情那不是在开玩笑吗?这家伙是真的疯了吧?
于是她立刻打给卫珣,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收到我的买画钱了吗?”
啊啊啊果然是这家伙!
阙宛舒瞪大眼睛,急声道:“卫珣!!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卫珣道,语气分外无辜:“我们下午不是谈好价格了吗?”
“谁跟你谈好了!”阙宛舒简直要被他急死,用一亿元买下一幅随笔画,真亏他做得出来,她气急败坏道:“你快把钱收回去!”
卫珣笑嘻嘻道:“办不到,我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别人账户里的钱转到自己账户来。”
阙宛舒闻言立刻就想把钱转回去给他,又突然想到自己的账户有转帐金额限制,没办法一口气把一亿元全转回去给他,一时更是急得不行。
卫珣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见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是真的着急得很,他不由缓声道:“你就收着嘛。”
阙宛舒气笑了,反问他:“你让我用什么名义收下这一亿元?”
“买画钱、艺术品购置费,又或者──”话到这里一顿,他低笑起来,语气显得很是愉悦:“我给我家窈窈的爱。”
阙宛舒:“……”
没等她开口,便听他接下去道:“我现在有满腔的爱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恨不能把我有的东西全送给你,刚好我有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钱,只好给你送钱了。”
毕竟给喜欢的人爆金币可是卫家人的优良品德,真要怪,就怪他家的遗传好了。
“……”
阙宛舒沉默。
见她不说话,卫珣有点不安,于是将手机拿离了耳边,道:“窈窈,开下镜头。”
阙宛舒还陷在呆滞中,听见他的话后,下意识打开了镜头。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卫珣放大的俊脸,他正趴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团被子,一见了她脸上呆呆的表情,他立刻放下心来,笑着评价道:“这表情真可爱。”
阙宛舒被他这句话拉回了神,她又气又无奈地瞪着他:“你这人真是──”
后头的话没说完,显然一时想不到该如何骂他。
“我真是爱你。”卫珣替她把话接下去,他点点头,笑得既得意又狡猾:“嗯,那确实。”
阙宛舒瞪了他一会,最终还是败给他了,只凶巴巴地警告道:“以后不准再未经允许就给我转钱。”
见他一副“我就给你转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表情,她又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否则你就不许亲我。”
卫珣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威胁方式,非但不惧,还觉得超级可爱。
他把脸凑近镜头,忽然笑了一声:“只不能亲嘴吗?那亲别的地方行不行?”
只见他直勾勾的目光穿过屏幕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带着几分暧昧的侵略性,阙宛舒莫名有种哪哪都被他摸遍了的感觉。
她气恼地扯来被子把自己严实地团成一团,道:“都不行!”
卫珣“哦”一声,继续骚扰她:“那摸行不行?抱行不行?”
没等阙宛舒回答,忽然听见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含糊而暧昧,羽毛般恶劣地搔在人心上:“做/爱行不行啊?”
话音刚落,阙宛舒立刻掐断了电话。
她掀起被子罩住脑袋,被子下的脸红得仿佛要滴血,没等她平复心绪,手机又突然震动了几声。
阙宛舒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把手机扒拉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卫珣给她发来了几则消息。
卫珣:「都不行吗?那好吧。」
卫珣:「我会乖乖听话。」
卫珣:「别惩罚我。」
阙宛舒:“……”
明明不是语音消息,但她仿佛能听见他戏谑的低笑声。
阙宛舒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滞,她艰难地回想方才那几句对话,紧接着莫名想起某人近期愈发凶狠且带着浓浓情欲意味的吻。
只是接吻就那么凶,她实在不敢想像在床上会如何。
她发誓最近要是再让他踏进她家一步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第68章 被爱就会想要流……
阙宛舒的生日在一个普通的周五。
然而,这一天并没有因为是她的生日就过得格外顺利,反倒从一大早开始就有些兵荒马乱。
她今天一整日都排了治疗课,光是上午就有四堂,每一堂课之间只预留了约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课堂本就衔接得非常紧凑,偏偏今天的个案状况不少,往常十分乖巧配合的小朋友们不知为何在今日格外闹腾。
为了安抚个案、让课堂顺利进行下去,阙宛舒耗费了不少精神和心力,而在治疗课之后的咨商时间里,家长们询问的问题和讨论也比往常多,以至于时间有些拖延,就连仅剩休息时间也被挤压,结束了一堂就得立刻开始下一堂。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最后一堂课,眼看就要结束时,当堂治疗课的个案突然因为身体不适吐在了治疗室里,她为了安抚孩子、清理治疗室,又挤压到了自己的午休时间。
等到阙宛舒终于能够休息时,午休只剩下二十分钟,她匆匆吃完饭,又紧接着面对下午同样排满的治疗课。
孰料下午遇到的状况也并不比上午少,个案们同样闹腾,摔打玩具、不愿配合的情况比往常还多,此时的阙宛舒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但还是强撑起精神耐心引导。
历尽波折结束了三堂课后,阙宛舒觉得自己的能量已几乎耗尽。
正瘫在椅子上等着最后一堂课的个案前来时,她突然接到个案因为发烧临时请假的消息。
原以为终于能够休息,甚至准时下班时,下午诊的主治医
师却突然塞了个需要进行言语评估的两岁迟缓儿过来。
阙宛舒:“……”
世界咋不毁灭呢,这破班谁爱上谁去上!
想是这么想,可她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评估,这一做便直接折腾到近六点半,老天不长眼,竟让她在生日这天加班一个半小时,还有没有天理了。
阙宛舒木着脸收拾好东西,背起包,踏着丧尸般的步伐浑浑噩噩地往外走,直到走出第二医学大楼侧门时,看见了正靠在车旁等她的卫珣。
这一瞬间,她竟然有种被从十八层地狱里蓦然拉回人间的错觉。
她甚至有点想哭。
这时卫珣也看见了她,他已经在外头等了她近一个钟头,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分毫不耐,反倒在看见她的那瞬立刻露出笑容,弯着眼睛朝她挥了挥手。
“窈窈,这里──”
后头的话还没完,阙宛舒已如同一枚小砲弹般猛地撞入他怀里。
卫珣被她扑得下意识后退两步,身体靠上锃亮的车身。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眼见她双臂用力地抱紧他的腰,脸也埋进他的胸膛,整个人的气压有些低迷,立时察觉了不对劲。
“怎么了?”卫珣放轻了声音,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
“……”
阙宛舒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抱紧了他,脑袋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胸口,像在撒娇。
卫珣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又过了一会,他才终于听见她的声音自怀里传来,有点闷:“……我在充电。”
卫珣愣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阙宛舒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像被水洗过一般,眼角透着薄红,目光却满含依赖与亲昵。
她仰着脸看他,道:“我只是在充电。”
这模样真是惹人怜爱,卫珣只觉心口饱涨,盈满胸腔的汹涌爱意在这一刻具像化为柔软的目光。
他摸了摸她的头,在外人面前向来冷沉的声线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今天很忙吗?”
岂止是忙。
简直是太辛苦了。
听见他这么问,阙宛舒又想哭了。
明明也不是没有过更忙碌、更混乱不堪的经历,那时候都能咬牙坚持下来,甚至不需要哭,几句藏在心里的吐槽、一顿美味的饭或是一整晚无所事事的休息就能轻易抒解,可如今的她却只觉得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是因为爱会让人变得软弱吗?
可奇怪的是,比起那个比谁都要坚强的她,阙宛舒更喜欢现在这个“软弱”的自己。
“嗯,有点累。”她轻轻地开口,又蹭一蹭他,道:“但是一看见你就好了。”
卫珣闻言不自觉笑起来,很喜欢她难得直白的撒娇和情话。
他也微微俯下身子回抱住她,贴在她耳边道:“辛苦窈窈了,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从现在开始要把一整天的不开心通通忘掉,接下来只准高兴,嗯?”
阙宛舒把脸埋在他怀里,一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边用力地点点头:“……嗯!”
两人又抱了一会后,卫珣牵起她的手,替她拉开车门,并护着她的脑袋把她送进了副驾-
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卫珣不希望有旁人打扰,因此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来接阙宛舒。
见他没有如往常那般问自己想吃什么,显然是早有安排,阙宛舒不免有些期待。
车子一路穿过繁华的都市,最后来到一家位于市中心的花园洋房餐厅。
卫珣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泊车人员,随后牵着阙宛舒的手缓步踏上石阶,笑容得体的服务员引着他们穿过景致错落有致的花园,来到了墙体为米白色的三层老洋房前。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餐厅大门上方字体优雅华丽的灯牌亮起,阙宛舒看着那写着“泮1895”的字样,一瞬间亮了眼睛。
这是家梓城知名的老字号西餐厅,坐落在梓城最贵的地段,餐厅主体建筑兴建于1895年,至今已有130年历史,他们主打改良式法菜,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餐厅之一。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二楼的窗边位置,这里的景致最好,望出去恰好能将洋房边种满了睡莲的花池收入眼底。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一位穿着西装马甲、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先生便缓步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正是餐厅老板本人。
“阙小姐,好久不见。”老先生弯着眼睛,笑容和蔼亲切,“能再次看到两位一同光顾,我真是高兴。”
阙宛舒从前是这里的常客,一个月能光顾好几次,那时最常和她一同前来的人就是卫珣。
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罗叔,好久不见,许久没有过来照顾您的生意,您可别怪我。”
罗叔被她逗笑了,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我怎么忍心责怪可爱的小姐,老人家我记性不好,从前的事都忘了,只希望以后能够常常看到您和卫先生。”
阙宛舒笑着点点头:“一定。”
又简短地寒暄几句后,罗叔没再打扰他们,只道了句“希望二位今晚能够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卫珣直接包下了一整层楼,此刻装潢复古华贵的二楼里只有他和阙宛舒两位客人,不远处一架古董钢琴前,穿着黑色长裙的钢琴师正优雅地弹着琴,悠扬的琴声萦绕在室内,为本就静谧美好的夜晚更平添上一层浪漫。
看着面前的人渐渐舒展开的眉头,卫珣唇角微扬,问道:“现在开心起来了吗?”
阙宛舒抬起眼,眸光盈盈地朝他点点头,道:“超开心。”
漂亮的餐厅、美味的食物、好听的琴声,以及最喜欢的人,这一切叠加起来已足够彻底冲刷掉一整日的不愉快。
卫珣笑了一声,道:“这就超开心了吗?那接下来可怎么办?”
“嗯?”阙宛舒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用完餐之后,罗叔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上了车。
阙宛舒坐在副驾,看着卫珣将车子驶进一片她不熟悉的街区,不由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卫珣掌着方向盘,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道:“给你送生日礼物。”
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停在一栋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浅灰色清水模建筑前。
阙宛舒看了看门口的牌子,更疑惑了:“画廊?”
她好奇地观察了下画廊的外观,发现这大概是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画廊,再联想到他说来这里是为了送她生日礼物,于是猜测道:“你要送我画吗?”
“是啊。”卫珣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并没有故作玄虚,他笑起来:“还是你最喜欢的画家的画。”
她最喜欢的画家?
阙宛舒一愣,她喜欢的画家有很多,不过最喜欢的──
“HilmaafKlint?”她微微睁大眼睛,连忙追问:“你要送我Hilma的画吗?”
却见卫珣只是笑着,并没有说是不是:“你猜。”
阙宛舒:“……”
她心里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毕竟Hilma虽然有上千幅画作现存于世,但绝大多数的画都由她的基金会HilmaafKlintFoundation收藏,极少流入拍卖市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以常理来说,就算卫珣富可敌国,要向Hilma的基金会购买她的真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那是早年落进私人收藏家手中的手稿、素描或小画,后又意外流入拍卖市场,被卫珣以高价标得,或者是他透过人脉关系从私人收藏家那里取得。
阙宛舒正认真思考着“购得Hilma画作的可能性”,没有注意到卫珣牵着她缓步走入静谧昏暗的画廊。
画廊里有一条长廊,一侧是展示画作的白墙,另一侧则是整片延绵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一大片人造水池,安静的池面上映照出画廊的建筑体,乍看之下宛如水下还藏着另一个世界。
此刻月光自窗外照进来,在昏暗的长廊里落下一道道错落有致的光影,这使得他们恍若在一瞬间踏入了异世界。
这时阙宛舒终于结束思考,紧跟在卫珣身边穿越了偌大的画廊。
“画就在这里。”
卫珣牵着她停在一间展示间前,从门口望进去,里头漆黑一片,暗得仿佛随时都会有无数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把他们拉进深渊。
偏偏卫珣还在此刻松开了她的手,轻推着她的肩膀:“进去看看。”
阙宛舒:“……”
她才不敢。
于是她又飞快绕回他身边,紧牵着他的手道:“你陪我进去。”
卫珣看着正小鸟依人地贴着自己的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嘲笑道:“胆小鬼。”
阙宛舒抬头瞪他,道:“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是个人都会害怕,就你不怕,就你胆子──”
后头的话还没完,卫珣已经迈步牵着她走进去。
阙宛舒的夜视力不好,一片漆黑当中,她什么也看不真切,可在踏进展示间的那刻敏锐地听见一串脚步声自前方朝她涌过来,尔后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团团诡异的黑影。
她见状惊叫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卫珣的腰,整个人也往他身后藏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伴随着礼炮被拉开的声音响起,展示间里瞬间灯光大亮。
“砰──”
“啊!”
阙宛舒吓得收紧手臂,赶忙闭上了眼睛。
直到卫珣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往前看,她才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探出半截脑袋。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许知嫣那张明媚的笑脸。
“Surprise!!”
只见许知嫣推着一个三层蛋糕凑到她面前,笑眼弯弯地对她道:“窈窈,生日快乐!!”
阙宛舒立刻呆在了原地。
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正站在她眼前的人不只是许知嫣,竟还有赵宣沂、她的三个大学室友、表弟、路择路萱,以及曹英等一众卫珣的朋友。
再仔细一看,画廊展示间里也并没有可怕的东西,而是被大片绿植、鲜花、气球和灯串布置成一个漂亮温馨的生日派对现场。
这时大伙们都快步朝他们涌了过来,赵宣沂把阙宛舒从卫珣身后拉出来,给她戴上一个装饰了蛋糕玩偶的生日帽。
紧接着众人便将她团团包围,一个个弯着眼睛、拍着手给她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甚至还有好几个不同语言的版本。
“……”
阙宛舒全程傻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生日快乐歌唱完,她才在大家的起哄和欢呼声中呆呆地许了愿,吹熄了蜡烛。
王昀熙见她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揶揄了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舒宝这么惊讶的模样呢。”
陈念初也笑嘻嘻地凑过来捏了下她的脸,道:“舒宝好久不见,看见我高兴吗?”
阙宛舒愣愣地看着她,又过了几秒才哑声开口:“你们怎么会来?”
“前夫……不,现在应该是你男朋友了吧?他邀请我们来的。”
陈念初眨眨眼睛道,她特意压低声音:“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搭私人飞机呢,现在我相信他就是那个小卫总了。”
两周前,她突然接到了卫珣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邀请她到梓城来替阙宛舒庆祝生日,还说全程的交通和食宿都由他包办,她只要当成是来旅游的就好。
发现王昀熙和江菱也都接到了邀请后,陈念初还感慨这位“前夫哥“可真是豪气。
直到看见来接她们去梓城的交通工具竟是他的私人飞机,这份感慨又瞬间化作了不可思议。
当初从王昀熙那得知舒宝那位长得像小卫总的前夫哥疑似就是小卫总本人时,陈念初其实有些半信半疑,可现在她彻底信了,她大信特信。
派出私人飞机把女朋友的好友们从别的城市接过来替她过生日,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果然还是有钱人会玩。
“……”
阙宛舒实在没想到卫珣竟然会安排这些。
她原以为按照他占有欲极强的性格,只会想和她两个人单独过生日,没想到他竟然瞒着她把她喜欢的人们全找了过来。
阙宛舒莫名想起他以为她又要丢下他离开梓城那天,突然跑来她家情绪失控地对她说的那一连串话──
“当我发现你的身边其实不只有我时,我首先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嫉妒和不喜,而是……高兴。”
“然后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希望你的身边除了我,也有许多爱护你的人,我希望你能遇到足够多的好人,希望你身边发生的都是好的事情。”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那些话并不是他随口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乐得看见她被喜欢的人们簇拥。
思及此,阙宛舒蓦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见她竟然哭了,众人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又慌张又好笑地安抚她。
不知是谁喊了句“珣哥快过来”,几秒之后,阙宛舒感觉一股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将她团团包围,随后捂着眼睛的双手被人温柔又强硬地拉下来,她泪眼朦胧地仰起脸,撞入卫珣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
“怎么哭了?”卫珣捧着她的脸,用手指替她抚去颊上滚落的眼泪,低笑道:“现在不是应该比超开心更开心吗?”
阙宛舒鼻尖通红,眼睛一眨,又是一串泪珠落下。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生日,也有可能是被人深切地爱着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人只想落泪。
还有个可能是她是个奇怪的人。
被恨时会强装着无动于衷,一旦被爱,就会想要流眼泪。
种种原因让阙宛舒的眼泪一时竟停不下来,只好哽咽着解释道:“因为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卫珣被她逗笑了,他把她的眼泪悉数接住,轻笑着哄道:“先别死掉,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
第69章 “卫珣,我想要……
“先别死掉,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
听见这句话,阙宛舒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抹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快乐些。
看着她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卫珣扬起唇角,忽地朝旁使了个眼色,生日礼物派送员小曹和小侯立刻推着一个放满了鲜花的推车过来,上头摆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和一束捧花形状的玩偶。
他先是将花束玩偶递给阙宛舒,接着示意她自己拆礼物。
大伙见状纷纷围了过来,都很好奇他送的礼物是什么,尤其是许知嫣和赵宣沂,只见卫珣在阙宛舒拆开礼物前轻飘飘地朝她们瞥来一眼,目光里较劲的意味十足。
许知嫣和赵宣沂:“……”
这是想比谁送的礼物更厉害是不是!
阙宛舒同样十分好奇,她小心翼翼地将缎带解开,拿起了礼物盒的盖子。
盖子被拿起的瞬间,盒子两侧的机关被触发,蓦地喷出了一连串亮片和彩带,阙宛舒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如同风中飞舞的花瓣般纷纷落下的彩带亮片。
周旁的人也很应景地跟着发出了“哇呜”的声音。
当机关运行完毕,阙宛舒这才看清了礼物盒里的东西是什么。
只见两个约50公分高的绒毛玩偶乖巧地坐在盒子里,左边是一只表情看着很跩的绿色恐龙,右边则是一只模样呆萌的国王企鹅,两只玩偶手牵着手坐在礼物盒中央,周旁围绕着可爱的鲜花和灯串。
而在恐龙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由乐高拼成的小礼物盒。
“???”
一看见这两只玩偶,大伙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实话,按照卫珣的财力,他们原以为他会送阙宛舒价值连城的奢侈品,没想到就送了两只玩偶?
卫珣见他们一脸“就这?”的茫然表情,不由轻蔑地勾了勾唇,心道这一群凡夫俗子懂个屁。
他看向阙宛舒,就见她同样呆愣在原地,似乎是
没想到他会送她这个。
这时,赵宣沂眼尖地认出了这两只玩偶出自某个英国知名的绒毛玩具品牌,她也是这个品牌的爱好者,收藏了不少他们家的绒毛玩具,对于该品牌出产的玩偶可谓是如数家珍。
可她不记得这品牌出过这两个样式的绒毛玩具。
再仔细观察了下那只企鹅,怎么看着有点像阙宛舒常用的表情包?就是她自己画的那组。
赵宣沂心下狐疑,蓦然间,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蓦然浮上心头。
“你找他们定做的?”她微微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向卫珣。
后者挑了下眉,朝她露出一个分外得意的笑容。
许知嫣对绒毛玩具没兴趣,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不过见赵宣沂表情震惊,她立刻意识到这玩偶的来历不俗。
她不动声色地凑到赵宣沂身边,悄声问她:“怎么,这礼物很厉害吗?”
“……”
赵宣沂不想回答。
可就算她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礼物确实有点厉害。
因为这个品牌是出了名的从不接私人定制的玩具公司,哪怕愿意付出大把的钞票也不行,除了姓名刺绣,他们此前从未有过替个别客户提供其他定制服务的先例。
赵宣沂实在想不通卫珣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还一出手就是俩,这光是砸钱绝对做不到,得疏通多少人脉关系啊?
难不成是仿制品?
不对,且不说这家伙不可能看得上仿制品,就从他那副得意十足的讨厌嘴脸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正版。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可恶,她也好想要他们家的专属定制玩偶!!
赵宣沂明白的事,阙宛舒自然也懂得,因为她也是这个品牌的爱好者,同样收藏了很多他们家的玩偶。
先不论卫珣是怎么获得品牌的专属定制,且说这两只玩偶的样式,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一对恐龙和企鹅出自她画的表情包,不仅保留了原画细节,还完美地承袭了该品牌可爱治愈的风格,只稍一眼就能看出玩偶的设计和制造过程有多用心。
呜呜呜呜好可爱!好喜欢!
实在是喜欢了!
阙宛舒简直高兴疯了,她真想像只兔子般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当下甚至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只眨巴着一双星星眼看着卫珣。
卫珣如愿在她脸上看见想看到的表情,面上笑意顿时更深。
他指着恐龙怀里的乐高礼物盒,笑道:“窈窈,打开看看。”
阙宛舒点点头,顺从地打开了乐高礼物盒,又在里头发现了一个天鹅绒饰品盒。
她一愣,疑惑地看向卫珣,在他鼓励的目光下将饰品盒打开,紧接着便看见一条月光石项链安静地躺在里头。
项链并不繁复华丽,反倒十分简约典雅,不过独特的设计与分外符合阙宛舒气质的风格,还是在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项链的主石是一枚约10克拉的蓝色月光石,宝石的光晕纯净、毫无杂质,色泽如同深蓝的海、又似透光的冰川,周旁镶嵌了钻石,以及象征着三月生日石的海蓝宝,如同月光凝聚而成的珠宝在灯光下简直美不胜收。
没等阙宛舒细看,卫珣忽然将她手里的饰品盒拿走,随后他微微俯下身子配合她的身高,将那枚月光石吊坠拿到她面前,于灯光下一照,问她:“看起来像什么?”
阙宛舒看着在光线下闪烁着冰蓝色光泽的宝石,答:“像平静的湖水。”
卫珣一笑,稍稍转动手腕,只见在某个角度下,原先色泽纯净的月光石竟透出一抹晚霞般的橘紫色彩。
他又问:“现在呢?”
阙宛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宝石,怔怔地答:“像黄昏时候的天空。”
卫珣应了一声,嘉奖一般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她:“喜欢吗?”
与他的目光对视的瞬间,阙宛舒的眼底再次漫上一层水雾。
面前是他温柔含笑的眼神,周旁是他人不明所以的表情,一股难言的隐秘欢喜骤然在此刻盈满了她的心间。
他把她最喜欢的风景都融在一枚象征着恋人之石的月光石里。
且这枚宝石于她而言的含义,只有她和他知晓。
阙宛舒一时心潮澎湃,于是在他将月光石吊坠递到她手里时,她忍不住凑向前亲了下他的脸,表情欢喜又感动:“嗯!”
卫珣立刻笑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声温柔:“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阙宛舒心头一动,抬手抱住了他的腰,脸也埋进他怀里,难得在熟悉的人面前与他展示亲密。
她还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最喜欢你。”
卫珣闻言满足地回抱住她,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花费的心力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与此同时,好胜心极强的某人还不忘朝许知嫣投去一个写满了“我看你怎么赢我”的挑衅眼神。
许知嫣:“……”
好烦,能不能把这家伙叉出去!
不过看着阙宛舒那副泪眼汪汪的感动表情,她也知道卫珣的礼物是完全送到她心坎里了,一时既郁闷又替好友感到高兴。
绒毛玩偶和月光石项链虽然都不是非常名贵的东西,可藏在里头的心意和巧思却绝非金钱能够轻易买到的。
而阙宛舒最看重的恰好就是这份用心的价值。
可恶,这他爹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赢-
围观完卫珣送的礼物后,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阙宛舒。
此刻正她被众人簇拥着,无数真切的祝福与心意围绕着她,这使得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抑制不住,笑得像个被全世界爱着的小公主。
卫珣正拿着果汁与曹英等一众兄弟站在一起,不远处,阙宛舒刚把许知嫣和赵宣沂介绍给室友们,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笑,之后她又来到表弟和路择路萱面前。
看着路择表情腼腆地给她送礼物,卫珣心下冷哼,只觉全场最碍眼的就是这小子。
不过再一联想自己的正宫身份,他又觉得贵为正牌男友无须在意区区苍蝇。
毕竟他的窈窈像世界上最漂亮甜美的花,会吸引一些碍眼的小虫子是很正常的事,反正在他的看顾下,这些小虫子要是真敢觊觎什么,来一个他捏死一个。
别说小三了,就是舔狗也别想当。
思及此,卫珣的表情不自觉阴冷起来,笑容也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站在他身旁的曹英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
曹英赶忙递了杯香槟过来,道:“珣哥,喝点呗?”
卫珣扫了一眼,动作优雅地抿了口果汁,道:“不,我等会还要送我女朋友回家。”
曹英:“……”
行,也不意外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一抬眼又看见卫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和表弟说话的阙宛舒。
曹英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阙同学看起来真高兴啊。”
卫珣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的女朋友,看了好一会后,他微微勾唇:“是啊。”
就在这时,就见阙宛舒突然偏过头来,像在寻找什么似的,一对上卫珣的目光,她立刻弯着眼睛笑起来。
即便她忙着照顾朋友们和弟弟妹妹,还是会时不时抬起头来寻找他的身影,一撞入他的视线,又冲他露出分外甜美的笑容。
漂亮得不可思议。
卫珣心想,虽然她只注视着他的感觉很好,但是如此刻这般好像也不赖。
反正只要她足够开心,这一切就全都值得了-
阙宛舒确实很开心。
夸张点来说,她今晚简直开心疯了。
其实她一直是个开心阈值很高的人,情绪很少有非常大的波动,即便感到快乐也往往只是昙花一现,难以持续澎湃。
可神奇的是,和卫珣在一起的每天她都很开心,尤其是今晚,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以至于派对结束、将朋友们都送走之后,看着也正打算送她回家的卫珣,她的心里竟难掩失落。
可阙宛舒没有说,只在卫珣替她拉开车门时,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口,有些别扭地晃了晃。
“怎么了?”卫珣见她眉目低垂,情绪低落,稍一思索,立刻意会到她的意思。
于是他抬手撑在车门框上,俯身凑近她,挑着眉笑道:“想问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自从他们复合那天,阙宛舒大着胆子问他能不能留下来后,往后他每一
次送她回家时都会故意问她:“今晚不问我能不能留下来?”
而她每每害臊地甩上车门以示回答。
可此刻面对他戏谑的眼神,阙宛舒难得坦率,她直望着他的眼睛道:“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
卫珣一顿,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喉结也下意识滚动了下。
彼此对视几秒后,他才放低了声音笑道:“好,去我那?”
阙宛舒点点头,耳根有些红。
卫珣带着她来到那处位于CBD的40楼大平层公寓,他近日若是没有回卫家大宅,便都是住在这里。
考虑到阙宛舒上次来时没有带她熟悉环境,因此进了门以后,他便领着她好好介绍了一番。
晃了一圈后,两人来到位于主卧斜对面的一扇房门前。
卫珣指着门道:“这里是你的房间,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
“……”
阙宛舒闻言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他。
卫珣眨眨眼睛,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笑了一声道:“怎么,想跟我睡啊?”
被他说中心思,阙宛舒立刻红了脸,她移开目光,小声地说:“……才没有。”
卫珣又笑了一声,弯身凑近她,就贴在她耳边道:“想跟我睡也可以,我的房间就在对面,随时欢迎你的到访。”
说话间,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腰肢,紧贴着衣料暧昧地滑向小腹。
“!”
阙宛舒浑身一颤,猛地打开面前的房门,如同逃难般快步钻了进去。
门关上后,仿佛还能听见卫珣的低笑声。
她只觉得双颊发烫,靠在门上平复了下心情后,她才慢吞吞地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可第一时间吸引她目光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黑白两只天鹅交颈而卧,向着对方亲昵交缠的长颈构筑成了类似于心的形状。
画上大片的黑白两色对比强烈,却并不令人感到过分冲突,反倒在画者的笔下融合成十足和谐的画面。
“!”
阙宛舒几乎是在看见画的同时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Hilma是她最喜欢的画家,她曾公诸于世、有过展出的每一幅画,阙宛舒都到现场亲眼看过。
包含她于1914年至1915年间所创作的24幅《天鹅》系列画作。
可是阙宛舒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幅画。
所以这是什么?模仿Hilma的画风而创作出来的仿制画?
还是说,这难道是从未被公开的第25幅《天鹅》系列画作?
阙宛舒竟下意识觉得是后者。
呆立在原地半晌后,她捂着飞快跳动的心口,机械般转过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还站在原地,仿佛就等着她开门的卫珣。
见她一副灵魂都被震飞了似的呆滞模样,他眉眼一弯,再次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是这个表情?不喜欢HilmaafKlint的《TheSwanNo.25》?”
阙宛舒闻言立刻抬手捂住了耳朵,脑袋里仿佛瞬间炸起了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
他真的是!啊啊啊啊啊啊!!
她简直恨不能化身尖叫土拨鼠,更想像只跳蚤般在卫珣身上蹦蹦跳跳,还想在原地打一套组合拳来纾解此刻充斥着全身的激动之情。
卫珣见她激动得都不能自已了,忍不住笑道:“看来是很喜欢了。”
“……我要发疯了。”
阙宛舒猛地扑进他怀里牢牢地抱住他,冷静了好一会才用小动物呜咽般的声音说:“我好喜欢,谢谢你。”
卫珣感受着她用力的拥抱与擂鼓般的心跳,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嘴上却是邀功般的口吻:“嗯?只是这样?”
“……”
阙宛舒抬起头来,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卫珣被她这眼神看得呼吸一滞,低下头想亲她,可还没亲到就被她推开了。
他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阙宛舒突然背过身去,拧开了房门,只扔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
随后她便飞快进了房间,紧紧关上门。
卫珣:“……”
他见状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暂时跑去躲起来。
原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再见到她,孰料当他也回房洗完了澡,刚吹完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敲响。
卫珣挑了挑眉,道:“进。”
门打开以后,只见阙宛舒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手里拿着把吹风机,脑袋上则罩着条毛巾,显然也刚洗完澡。
一看见房里正裸着上身、只穿了条长裤的卫珣,她立刻错开了眼。
待到卫珣问她有什么事,她才结结巴巴地说:“……想、想让你帮我吹头发。”
卫珣见她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不由低头往自己身上扫了眼。
唔,身材不错,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穿衣服,姿态闲适地往房内的沙发上一坐,语声慵懒:“过来。”
阙宛舒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刚准备在他身旁坐下,忽然被人搂住腰肢抱到了腿上。
她一手还拿着吹风机,另一手则无措地抵在他光裸的肩膀上,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
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她的高度比他略高一点,垂眼一看,恰好能将他上半身的模样尽收眼底。
说来奇怪,明明被看的人是他,可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是她。
卫珣仰着脸看她,唇角噙笑,目光里透着戏谑,像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阙宛舒原本还有点害羞,但又很快被他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惹得反骨心起。
她转念一想,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有什么不敢看的?
不只看,她还要……要摸!
于是阙宛舒睁大眼睛,不甘示弱地低下头来注视着他不着半缕的上身,认真地打量。
卫珣确实是锻炼有成。
他的肩膀宽阔,手臂结实,胸肌和腹肌垒砌分明,肌肉线条十分流畅漂亮,并不是夸张虬结的类型,但也不仅仅是薄薄一层。
而是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灯光下,他的肌肉正随着呼吸和动作微微起伏,隐隐可见青筋在皮下蔓延,像是蕴着随时会爆发的力量。
阙宛舒忍不住想像被他用力地拥抱住、怎么也无法逃脱的画面,一时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脸颊也逐渐通红起来。
可她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而在她注视下,卫珣面上本还显得闲适戏谑的表情已然消失。
他感觉她的目光如有实质,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身体,在激起一阵酥麻的同时,浑身血液也烧得滚烫,正在四肢百骸飞速地流淌。
这使得本还平静的肌肉缓慢地充血鼓胀,肌肤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而他全身上下透出来的侵略气息也变得分外彰显。
“……”
卫珣眼底幽暗,揽在她腰间的手缓慢地收紧。
阙宛舒也注意到他身体的变化了,她眼睫一颤,连忙错开了眼,不敢再看。
甚至举起吹风机挡在两人之间,试图阻挡他的目光,如同小动物在本能求生一般。
她轻声说着:“……帮我。”
卫珣看着她局促羞怯的模样,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一声。
随后他松开手,让她转过身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替她吹头发。
阙宛舒抱着膝盖,安静地感受着他指尖温柔的力度。
等到头发彻底吹干后,她鼓起勇气回过头去,刚想说话,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却蓦地堵住了她的嘴。
卫珣吻得很急,略显粗暴地在她的唇舌间肆掠,竭尽所能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阙宛舒艰难地回应着,试图配合他的节奏回吻,但很快就被反复勾缠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在她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想要躲避时,甚至会被他按住后颈强硬地拉回来,随后是更深入的吻和呼吸
侵袭而来,彻底占据她每一种感官。
到后来,阙宛舒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手脚软绵绵的,就连意识也变得沉沦,甚至迷糊间又被人抱到腿上去也没有发现。
等到一吻结束,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看见卫珣眸光幽深,声音沙哑:“半夜来我房间自投罗网?嗯?”
“……”
阙宛舒红着脸和他对视,唇瓣上还带着被蹂/躏过后的些微红肿和莹润水泽。
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正萦绕着他,甜美好闻的气息分明就像邀请。
卫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潮红的脸蛋,眸底逐渐变得幽暗,原先搂在她腰上的手掌也缓缓地探进了她的睡衣。
他的指尖比之她细嫩的肌肤略显粗糙,抚过她的背脊时像在草原间燎起了火,烫人的温度瞬间引发了阵阵颤栗。
“唔嗯……”
阙宛舒闷哼一声,愈发贴入他怀里,脑袋也靠在他的肩膀上。
卫珣低头嗅着她颈边的香气,沉醉得几乎入了迷,一遍遍说着:“窈窈,你好香。”
随后是如春雨般缠人的啄吻从耳畔游移到脖颈,又从颈边往锁骨蔓延。
阙宛舒搂住他的脖颈,双眼紧闭,感受着他的吻一路向下,探进衣摆里的大掌也逐渐揉遍了她的全身。
严丝合缝的拥抱使得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在对方的眼中无所遁形。
阙宛舒只觉得脑袋烧得仿佛要冒烟了,心跳更是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环抱着他的脖颈,纤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后脑,又缓慢地收紧。
就在这时,卫珣突然停下了亲吻。
随后身体腾空,当阙宛舒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被人放回了沙发上。
她茫然地抬起眼,有些无措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却见他同样面色潮红、嘴唇紧抿,分明是一副忍得快要爆炸的模样。
可他却用一副镇定的口吻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晚安。”
阙宛舒:“……”
阙宛舒:“???”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
卫珣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异样,他正努力克制着快要将他逼疯的生理冲动,不得不移开视线,继续说道:“你的朋友们还会在梓城待两天,明天你可以去找——”
后头的话还没完,一具绵软的身体忽然朝他扑了过来,尔后他的双颊被人捧住,一个带着香气的吻骤然侵袭了他的唇舌。
“!”
卫珣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正主动抱着自己亲吻的人。
主客在一瞬间颠倒过来,向来习惯在亲密互动中掌控一切的人,头一次被对方略显笨拙却热诚的吻给亲得找不着北。
阙宛舒的吻带着几分不顾一切,既热情又羞涩,待到一吻结束,卫珣的眼神已有些失焦。
他仰起脸着迷地看着跨坐在他腿上的女人,目光虔诚,就像是个渴望神明眷顾自己的信徒。
“为什么停下来?”
阙宛舒的脸红得仿佛要滴血,她微微喘息着,一双澄澈温润的眼睛正盈满水光,略有些羞恼地看着他。
“……”
卫珣被这句质问的话问得呼吸一滞,还来不及反应,她忽然收紧手臂,将他拉近一些,前额几乎要碰上他的额头。
下一秒,便听见她贴在他脸侧轻柔地开口,如同梦境般甜美得不可思议:“……别停下来。”
“卫珣,我想要和你做。”
第70章 “你再瞪我就再……
卫珣迟迟没有反应。
见面前的人仿佛没电的机器人般一动也不动,阙宛舒不由稍稍抬眼,想看一看他的表情,可她才刚动作,立刻被他按住后脑压回肩膀上。
下一秒,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沙哑得不行:“窈窈,你不用这样。”
阙宛舒一愣,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便听他继续说:“我为你做这些,不是因为想获得你的……所以,你不用这样,我们慢慢来就好。”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指尖缱绻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之间,低声道:“只要你能开心,那就足够了。”
听见这番话,阙宛舒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该不会以为她之所以说想和他做,是因为感动于他在她生日这天为她做的这些,所以想要献身来回报他吧?
卫珣确实是这么想的。
阙宛舒主动说想和他做,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简直比卫家明天突然破产更令他感到震惊。
她向来是个十分害羞又有些被动的人,要她主动表达心意难如登天,可她同时也是个心肠柔软又容易感动的人,哪怕是他人不经意的一次好意帮助,她也会铭记于心,努力想着该如何报答。
更遑论是真心实意的爱。
按照她的性格,因为感动于他的付出而想要透过亲密接触来回报他,并非是不可能的事,甚至非常符合她的作风。
可是卫珣并不希望如此。
虽然他在阙宛舒面前总是表现得既强势又任性,看起来可能还有点饥渴,可他内心深处对于爱与精神的追求其实并不亚于她。
他不希望她主动向他靠近是出于爱以外的原因,无论那是感动、愧疚,还是无以回报半推半就。
他想要她因为喜欢他所以和他更亲近,想要一份纯粹而毫无杂质的爱。
对于他来说,阙宛舒的感受和心意永远都凌驾于他的欲望之上,因为比起她的身体,他更想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爱,为此他愿意克制内心深处的一切渴望,耐心等待她向他走来。
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会屈服于一时的身体欲望的软弱家伙,不屑于诱哄爱人和自己发生关系。
所以当听见阙宛舒这么说,他并没有顺势而为,而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试图让她明白他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并非是贪图她的身体才为她做这些。
阙宛舒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谁能想到她耗尽此生所有勇气主动一次,结果竟然被男朋友误以为是想用身体来报答他的付出?
她是那种人吗?
但阙宛舒也没有因为被误解而难过生气,因为她清楚地明白卫珣是因为珍惜她才会这么想。
不过感动之余,还是觉得有些气恼。
于是她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听见他的闷哼声后,又立刻松了口,小心翼翼地啄吻着被她啃咬过的地方。
“……!”
卫珣浑身绷紧,简直快要把持不住。
他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事,才惹得她这般折磨他。
就在这时,阙宛舒突然收紧了手臂,贴在他耳畔闷声道:“我才不是因为感动,或者想要回报你才想和你做。”
卫珣一愣,尚有些迷茫,便见她回到他面前,双颊泛着可爱的红晕,眼底眸光盈盈,直望着他既羞涩又坦率地说:“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和你更亲近呀。”
说完,没等他回应,她又红着脸控诉了一句:“你这个大笨蛋。”
“……”
卫珣整个人都傻了。
方才他还有余力分析阙宛舒之所以主动的原因,现在却已然彻底当机,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只呆呆地看着她。
见他一脸不敢置信、仿佛是她说了什么惊悚的话的模样,阙宛舒简直气笑了。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他这是什么反应!
又羞又恼之下,一只手忍不住往下探去,报复似地按了一下。
这一按,就见卫珣面色骤变,整个人触电般浑身一颤。
他终于回过神来,额角冒出青筋,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声音却沙哑得不行:“阙宛舒,你是想杀了我吗?”
感受到他的变化,阙宛舒其实有点心虚,可她面上却不显,只瞪着眼睛回视他:“谁让你像个笨蛋一样看着我不说话。”
卫珣呼吸粗重,颊边也泛起潮红:“……我在忍耐。”
忍耐着不立刻弄得她整晚都哭得说不出话来。
阙宛舒继续瞪他:“谁让你忍了。”
她不明白这人明明平时强势得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又百般顾虑起来,搞得好像是她很饥渴似的。
阙宛舒努力思考着他可能顾虑的原因,紧接着蓦然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如、如果你是因为没有……没有……”
话到这里,她把手探进睡裙侧边的口袋里,慢吞吞地掏出什么递到卫珣面前,道:“……我有。”
等到看清躺在她掌心里的是什么东西后,卫珣微微睁大眼睛,又呆住了。
面对他惊愕的眼神,阙宛舒艰难地解释着:“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是迟早、迟早会发生的事……”
啊啊啊她在说什么呀!
她的脸更红了:“更何况,女孩子本来就应该保护好自己,所以主动准备这个……这是、是为了保护自己……”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说不下去了。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阙宛舒其实很是不知所措,并不晓得该怎么继续下去。
方才按那一下,又主动拿出了准备好的套,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胆的事了,他还要她如何。
此刻她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忍不住别开了脸,道:“不要就算了。”
说完,她试图挣开他的手从他腿上下去,却见那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
阙宛舒努力了一会还是挣脱不开,一时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不由怒声道:“你放开我!”
挣扎间,忽而有水泽自眼眶里滚出来,滴落在卫珣的手臂上。
她见状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腰间蓦然一紧,整个人被更用力地拥进他的怀里。
“怎么哭了?”下一秒,有轻柔的吻落在脸上,逐一抹去她颊边的泪痕,她听见他语声轻缓地开口,似带着叹息:“我又没有说不要。”
阙宛舒嘴唇紧抿,蓦地把手里的套塞回口袋里,恶狠狠地道:“你就算要我也不要了,放开我。”
“我不。”卫珣收紧手臂,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还十分缠人地在她脸上啄吻着,哑声道:“别生气,是我错了。”
听见这句话,阙宛舒只觉得眼眶发烫,又滚了几颗泪珠下来。
她红着眼睛说:“我讨厌你。”
“……”
卫珣突然想,自己大概确实是个混蛋。
当看见阙宛舒哭着说讨厌他时,他首先感受到的竟然是一股难言的悸动和兴奋感自心口涌现,飞快地袭卷了四肢百骸,就连灵魂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声音低哑:“别讨厌我,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阙宛舒呛他:“喜欢我为什么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你是不是不行……呀!”
身体骤然往上颠了下,腿根如触电般微微发麻。
卫珣眯起眼睛,按住她的后腰:“我行不行,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
阙宛舒感受到了,所以她更加难以理解他为何面对她的主动毫无反应。
“你说谁毫无反应?”卫珣咬牙切齿,额上青筋直冒:“我现在就想弄得你只能整晚抱着被子哭。”
阙宛舒:“……”
见她瞪圆了眼睛,卫珣眉头微挑,忽地朝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要是知道我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说不定会想报警。”
没等她回应,他的视线倏然往下,眼疾手快地把她睡裙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没想到窈窈竟然还准备了这个。”他将那东西夹在长指间,笑着问她:“你带了几个?”
却见阙宛舒慢吞吞地比出了“一”的手势。
卫珣:“……”
他沉默几秒,蓦地气笑了:“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阙宛舒脸红得像要滴血,羞恼道:“反正我只有一个,你就只能做一次──”
话音刚落,卫珣突然拉开了沙发旁的矮柜抽屉,只见里头放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不同样式的包装盒,无一例外全是避/孕套。
阙宛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层抽屉,却见卫珣将放满了套子的抽屉阖上,又拉开底下那层,竟然也是同样的光景。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
难道泽越集团还拓展了此类生理用品的业务?
“幸好我也准备了。”
卫珣随意地从中挑了盒普通样式的,尔后抱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床边。
将她放进柔软的被褥里后,他整个人倾身压了上来,在她耳畔低笑:“不过第一次要用窈窈带的这个。”
“……”
与他幽深的目光对视着,阙宛舒竟莫名有种“完蛋了”的念头。
她后知后觉地有了危机感,想要扯来被子裹住自己,可才正欲动作,就被他单手扣住双腕压在了头顶。
“躲什么?”卫珣低头在她颈边嗅闻着,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激起一小片细微的颤栗,“不是窈窈说想和我做的吗?”
“我……”
阙宛舒嗫嚅着,不晓得该说什么。
其实也没机会说话了,卫珣蓦地吻了上来,舌尖迫开她的齿关,肆意地将她的口腔里搅弄得一蹋糊涂,兜不住的水泽自唇角淌下来,又在滑落前被他悉数吻去。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道:“吞下去。”
阙宛舒下意识照着他的话做,将混合著两人气息的唾/液咽下去。
卫珣见状笑了一声,空闲的那只手在她面上暧昧地摩娑着:“乖窈窈。”
阙宛舒:“……”
这种像是在夸赞小狗般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她情不自禁地红了脸,没敢承认自己竟然对这种语气颇有感觉。
只错开了眼道:“……你别这样说话。”
卫珣一眼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但他也没反驳,而是配合地说着:“好,我不说话,毕竟嘴巴除了说话还能做点别的。”
阙宛舒很快就明白了他指的“做点别的“是什么意思。
这下不只是脸,她全身都快烧冒烟了,甚至不自觉咬着嘴唇哭出来,一脚踹上他的肩头。
想开口让他别这样,但又颤抖着说不出话。
这时卫珣回到她面前再次吻住了她,直吻得她喘不过气,这才看着她潮红的脸问道:“甜吗?”
“……”
阙宛舒眼神失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珣实在太喜欢她此刻的表情了,他双目漆黑,眸光却很亮,显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他完全无法抑制向她表达自己的喜欢:“窈窈,你好漂亮,好可爱,太漂亮了,嗯……喜欢,喜欢你,好可爱……”
阙宛舒觉得他这副对她着迷得几近疯魔的模样有些可怕,想要抬手捂住他的嘴,手腕却被他用力扣紧,无法动弹。
卫珣注视着被他一手掌握住的纤细手腕,长指缓慢地松开又收紧,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下次买个手铐把你的手腕铐起来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想像着她被他铐住的画面,呼吸突然粗重了几分。
阙宛舒:“……”
她呆滞几秒,刚反应过来想骂他“变态”,突然感觉到双手被他牵引着往下。
她微微睁大眼睛,对上了卫珣那双发亮的黑眸:“帮我戴。”-
阙宛舒想,说不定在他有所顾虑的时候就此打住才是对的。
可即便现在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因为招架不住而哭着想要逃跑,也只会被扣住脚腕拉回来。
尔后是细密的吻落在敏感的耳朵上,反复舔吻啃咬:“是窈窈说想和我做的。”
阙宛舒都数不清今晚到底听了几次同样的话了。
“我没有……”
她睁开朦胧的泪眼,抬起手想阻挡他缠人的吻,却被握住手腕,一口咬在指尖上。
像是在惩罚她的口是心非,他一
次次逼迫她正视自己,要她坦率地向他表达内心真实的情感,为此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而在她终于崩溃地哭着说出他想听的话之后,他又会突然温柔下来,爱怜地亲吻她:“乖窈窈。”
然后借口奖励,十分恶劣地又来了一次。
阙宛舒带来的早就用掉了,她甚至记不得他到底用了几个,只记得结束之后,自己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之间,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般止不住地颤抖着。
卫珣长臂一伸,又把她拥进怀里牢牢地抱住。
阙宛舒应激般抬起双臂抵在他的胸口,声音都哭哑了:“不行了……我好累……”
她的体力不太好,耐力却意外的不错,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却也迟迟没有真的晕倒。
这还不如晕过去呢!
想到某人的恶劣行径,她就气得忍不住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终于敢骂他:“……变态。”
卫珣只觉得这句话和夸奖差不多,他摸摸她的脑袋问:“要去洗澡吗?”
阙宛舒这才觉得全身都难受得不行,于是她点点头,卫珣便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
孰料刚把她放下来,他立刻被人推出了浴室,只见阙宛舒扣着门把,试图把他挡在外头:“你出去,我要自己洗。”
卫珣轻哂,随意地抬起一只手按住门板,她顿时关不上门了。
阙宛舒见状气恼地道:“卫珣,你松开手,我要自己……呀!”
后头的话还没完,他突然用力地推了下门,她不得不顺势往后退,又在险些跌倒时被蓦地迈步进来的男人一把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阙宛舒惊慌失措地搂住他的脖颈,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卫珣!!”
“刚刚不是还叫我老公。”
卫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脚一勾,浴室门就被他轻易关上了,“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真令人伤心。”
阙宛舒更恼了,她像只炸了毛的猫咪般扯他耳朵:“那是你……你趁人之危!”
卫珣扬起唇,面上笑脸无辜,眼神却极具威胁:“那你猜我现在还会不会趁人之危?”
阙宛舒可不是个容易被威胁的人,她不甘示弱地怒视他:“你敢。”
可惜卫珣也恰好是个反骨的家伙,他轻笑一声,手掌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见她呼吸一滞,面色骤然涨红,他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笑得有几分恶劣:“我敢。”
顿了顿,又体贴地补了句:“别瞪我,再瞪我就在这里再做一次。”
阙宛舒:“……”
她噎了下,在乖乖认怂和硬抗到底之间反复横跳,最后还是十分勇敢地选择凶巴巴地瞪回去。
卫珣笑了,奖励般摸摸她的脑袋:“阙勇士。”-
一个小时后,阙宛舒浑身瘫软地被人抱出了浴室。
她像只被蒸熟的虾子般浑身通红,正抱着卫珣的脖子控诉:“……你超过分。”
卫珣的颊边也挂着浅浅的红晕,面上是餍足的表情,他语声轻柔地问:“哪里过分?”
阙宛舒的声音里还着几分刚哭过的鼻音:“我都说不要了你还一直做。”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耳朵,威胁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住你家了。”
“不行。”卫珣把她放到沙发上,拿着毛巾替她擦头发,道:“明天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和我住在一起,嗯?”
阙宛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卫珣笑嘻嘻地自她身后拥住她,贴在她耳畔亲昵道:“你不希望每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我吗?”
在今晚之前或许会想,但今晚之后就不想了。
于是阙宛舒摇摇头,把脑袋挪开:“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一下距离。”
卫珣气笑了,又想咬她耳朵:“负距离都有过了还想跟我保持距离?你想都不要想。”
“……”
阙宛舒恨不能双耳失聪。
她实在无力招架了,只得又拿起吹风机挡在两人之间,讨饶一般轻声说着:“你先帮我吹头发。”
卫珣见她连举着吹风机的手都没有力气,也没再紧迫逼人,而是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待头发吹干以后,阙宛舒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卫珣便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甫一躺到床上,她立刻钻进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看着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的人,他的目光不由软和下来,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阙宛舒呼吸平稳,仿佛已沉入梦乡。
就在卫珣也将要睡着之际,他忽然听见她轻缓的声音说道:“我的东西有点多,要全部整理好搬过来可能需要两天的时间。”
卫珣一愣,待听清了她说什么后,只觉得心尖上像有朵朵烟花瞬间炸开。
他亲昵地蹭一蹭她的发顶,笑道:“没事,我会帮你,再不然,我还有钞能力。”
“我保证明天就能搬完。”
卫珣甜蜜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