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一样?”萧言听不进话道,就是想等他洗干净了,好睡。
“怎么会一样。”姜莞故意靠近,青丝披落身前,冷峭的眉眼染上温情热意,倒映在他眼底,别有一番风情。
说出口的话却恶劣得紧:“就算没有我,陛下劳累了一日也是要沐浴解乏的,若依陛下所言,岂不是每晚的沐浴都等同于侍寝,那陛下日日侍寝铁打的身子也遭受不住啊。”
令人耳熟,她在模仿他。
萧言:“学朕?”
姜莞笑得坦荡荡:“名师出高徒嘛。”
萧言不看她:“呵。”
“我劝陛下留下。”姜莞瞥了眼殿内道,“否则明日传出我这个宠妃只是有名无实,那于陛下而言岂不是前功尽弃?”
谁知道明秋宫内有没有柳太后安插的眼线,姜莞有意放权除了人生地不熟的原因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柳太后的线人得以在明秋宫继续生存。
她可没准备把明秋宫的篱笆扎得过于严实,那不就给了狗皇帝瞒天过海的机会,就该让他和柳太后互相制衡,自己从中收利。
“反正只是睡在一张床上,我还没嫌弃陛下不沐浴呢。”姜莞撇撇嘴。
简直是倒反天罡,萧言气笑:“谁说朕不沐浴?”居然敢嫌他脏?!
“我不信。”姜莞挺直身体,摇头,“除非陛下现在去沐浴给我看看。”
萧言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得一刻也不想待,可又走不了,明秋宫有没有太后的眼线他还不清楚?
原本是想借柳太后的手约束她,谁曾想反过来却是自己被束缚。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朕去洗漱。”憋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姜莞好心给他指路:“那边,陛下慢走。”
他负气起身。
“我等着陛下回来。”
萧言脚步一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陛下。”姜莞突然扬声,惊得外头守夜的宫女太监们下意识都往这边瞧。
萧言扭头:
她绝对是故意的!
殿外,没走远的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在想,她们这位淑贵妃胆子真大,居然敢和陛下这么说话。
阿福
自然也听见了,眼神复杂地望向身后的宫殿。
今日不仅是他们这位陛下第一次纳妃,还是他的人生中的第一次侍寝啊不对,应该是是什么?
阿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
不像他师父以前伺候先帝,后宫嫔妃一茬接一茬,各种情况每日要经历好几回。
今日不止是萧言的第一次,还是阿福的第一次,他还没伺候过有妃嫔的帝王。
其中流程他并不熟识。
可甭管贵妃用了什么招,陛下总归是来了,且在外人眼里还是陛下主动来。
同时也让大家明白贵妃今日这番折腾陛下不仅没有斥责还有意纵容。
与明秋宫上下宫人不同,阿福是知晓萧言计划的一员。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陛下迟早会忘了他那所谓的计划。
在姜莞和萧言的刻意为之下,明秋宫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长乐宫内,柳太后阖着眸半躺在软榻上。
听着银丹的回禀:“此刻陛下已经在明秋宫歇下了。”
“并未斥责贵妃娘娘。”
姜莞让人把明秋宫布置得跟帝后大婚似的,所有人都觉得就算陛下再宠也不会容她如此僭越。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若是斥责本宫才会意外。”什么贵妃后位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若不是怕朝臣抗议,后位他都能随便给出去玩。
柳太后缓缓睁眼看向边上候着的王嬷嬷和吴嬷嬷,“你二人与淑贵妃相处半月有余,可有什么收获?”
她问的可不是姜家,当然王嬷嬷和吴嬷嬷也心知肚明,一前一后回的都是和姜莞有关。
“淑贵妃重情同时也无情。”王嬷嬷答。
吴嬷嬷思考了一瞬道:“防备心重。”
就像当年陛下之于太后。
“看来皇帝还真不是随便选了一个人。”柳太后呵道。
银丹斟酌道:“不若让奴婢去查一查陛下和淑贵妃最初是怎么相识的?”然后让五娘或七娘将来复刻她的路子。
柳太后却轻轻摇头:“如何相识不重要,只要不是和柳家有关系的女子,于他而言都是可选择的对象。”
“当初轩娘,他抵死不从,从那时本宫就瞧出来了。”柳太后道出其中真相。
“那娘娘还准备让五娘或七娘入宫么?”银丹接到两位嬷嬷的眼神问柳太后。
“入!当然要入!”柳太后坚定道。
银丹垂眸和王嬷嬷吴嬷嬷对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后抬眸露出担忧的神情:“万一陛下将来对淑贵妃动了真情,五娘和七娘将来的日子岂不是要更艰难?”
“艰难?”柳太后却笑了,“这世间女子谁能保证自己将来嫁人之后能一帆风顺到老?”
“谁家夫君不纳妾。”柳太后顺嘴提了个典型例子,“就连姜家这样的小门小户都如此。”
“最起码宫里还有本宫护着她们。”她又道,“至于皇帝的真心”
柳太后面露讽刺:“值多少?”
当年先帝的真心短短三个月便许给了十数位妃嫔。
有她在,至少五娘或七娘将来的太后之路会比她当初顺畅。
至于皇后?爱谁当谁当,淑贵妃若是愿意,她不介意在后面推一把。
累死人又不讨好还难长命的活计柳太后才不会让自家人去做。
原本贵妃的位置就是柳太后预留给自家侄女柳三娘。
谁让她不争气,私会就算了,偏偏让皇帝当场捉住。
陈五娘和穆七娘还小,柳太后的计划只能再等两年,结果倒好,让姜莞钻了空子。
会钻空子也是一种优势?明秋宫内,姜莞如是想道。
在她的三请四催下,萧言总算是洗完了,然而望着他此刻的穿着,姜莞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谁家皇帝去后妃宫里会把自己裹得跟颗粽子一样啊!
怪不得他方才让阿福进去,而后阿福出去没多久就背了个大包袱进来。
当时姜莞并未在意,以为只是他沐浴时需要的用到的物品。
就像她每回沐浴,满春她们也是回提前将一切准备好。
姜莞没觉得一个男人爱护肤有什么问题,她甚至支持男人多多这样。
否则一摸一个糙,多刮人。
粽子版萧言却很满意姜莞看到自己的反应,他早料到此女看自己的眼神不同,直到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她就是馋他身子。
“快初夏了,陛下穿这么多,不热?”姜莞面无表情问他。
“我畏寒。”萧言理直气壮回。
“行。”姜莞点点头,爱穿多少穿多少,嘴上却道“陛下您随意,我先去睡了。”
话罢,她自顾自去到榻上,扯过一床被子躺下,任由那颗粽子在外头站着。
实际上姜莞并非一定要今晚睡到人,更多地是想试探出萧言在此事上的底线。
见萧言真心不愿意,她自然干不出强迫的事来。
不过她更好奇,狗皇帝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这么怕女人靠近。
正思索着呢,半睁半阖的眼前落下一道哦不,一颗粽子。
“陛下您这是?”站着床边默不作声盯着人,怪吓人的。
“你睡这里?”
姜莞奇怪看他,“不然呢,我是宠妃,陛下不好让我去睡榻吧。”
距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较窄的贵妃榻,姜莞躺上去都有些憋屈,更别提萧言了。
“你是宠妃,朕是皇帝。”
言外之意最有资格睡床的人不应该是他?
让姜莞让床?不可能,这是底线。
今日让了床,明日还不知道要她让什么,一步退步步退。
“我自然是希望陛下能睡得好觉,可万一我睡榻的事传出去”
萧言咬牙,又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了。”姜莞又道,“床足够大,只要陛下不介意,我自愿意让出一半。”
“呵,这就是你的目的吧。”萧言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语气,“今日同床,明日你就敢对朕动手动脚。”
姜莞摊手:“随陛下怎么想,反正今夜要么陛下要么睡榻,要么睡床。”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萧言气笑。
姜莞无所畏惧,甚至朝他伸手:“那来吧。”
扔之前,总要先把她抱起来吧。
就他这抗拒女人的情况,单是抱着她从这里走出去,就够折磨他了。
“呵呵,朕才不会上你的当。”话罢,萧言扭头挪动身子朝贵妃榻走去。
能独霸一张床,姜莞乐得自在。
她倒不怕萧言会半夜爬床,有本事就爬呗。
萧言屈着一双腿躺着贵妃榻上,越想越气,阿福怎么回事,连个被褥枕头都没给他准备。
可阿福哪里会想到他会连半张床都没混上,而且谁侍寝的时候是在榻上。
奔波一日,姜莞确实有些累了,躺在宽大的床上,没过多久就困意袭来。
结果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一个枕头砸过来。
条件反射,她一脚踹过去,某人一时不擦再加上身子笨重直接摔了个仰倒。
“姜莞!”地上的人咬牙低声。
姜莞收回脚,坐起身瞥见床前倒地的人,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忧。
想了想还是问道:“陛下这是改变主意要睡床了?”
“妄想。”
姜莞:“那陛下这是?”
只见他拉着一张脸道:“帮朕脱衣服。”
哈?他说什么?
别用你那惊讶的眼神看我,萧言越说越恼:“阿福给我系了死结,朕解不开。”
实在没忍住,姜莞笑出了声。
殿内只有远处的一对喜烛还在燃烧,点点点烛光映着眼前的场景,姜莞下床,瞥见他腰后系了死结的腰带无语,这是把他当贼防呢:“陛下怎么不让福公公进来帮你。”
“朕怕忍不住揍他。”
“陛下对福公公可真好。”
“你想多了,朕是懒得收尸。”
口是心非。
帮他解开腰带,姜莞道,“好了,陛下可以脱了。”
然后就看见他一件衣服脱下后,里面又是一身腰带打了死结的袍子。
姜莞:“”
殿外,守门的阿福隐隐听到里间传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先是陛下的声音:“你
不能轻点?弄疼朕了!”
然后又听见贵妃娘娘怒回:“不是你非要做的?”
阿福竖耳细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
就在阿福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姜莞!脱就脱,干嘛撕朕衣裳!”
声音极大,把一旁打盹的满春都震醒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满春猛地弹起,下意识就要往殿内走,嘴上边喊:“娘娘……”
阿福及时拦住她,摇头道:“陛下和娘娘这会儿不太方便。”
满春一脸懵:“啥?”
阿福又道:“放心,陛下和娘娘不会有事,一会儿两位主子叫水了,咱们再进去。”
还不等满春消化,屋里就传出姜莞的声音:“满春。”
紧接着是:“阿福。”
后知后觉阿福方才一番话是何含义的满春:“?”这么快?
二人进去。
见满室狼藉。
而殿内的两位主子虽着了衣装,但各自额角的脖颈处的汗渍却是明晃晃的。
姜莞坐在床边压根不管边上人死活,对满春道:“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阿福,回宫。”另一道声音说。
叫了一回水就回宫?瞥到萧言隐隐含青的面庞,阿福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第26章 026姜莞收藏朕的腰带,简直比朕还……
“衣服捡起来。”萧言重复一遍,“回宫。”
“好的陛下。”阿福咧嘴,显然已经误会很深。
对上他贼兮兮的目光,萧言额头忽然突突直跳。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脑补什么,但显然对他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丢掉你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和姜莞什么都没发生。
“奴婢懂。”阿福弯腰去捡衣服,发现有两件长袍的袖子和腰带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更加验证了他先前的猜想。
阿福一边喜一边忧,陛下似乎是行的,可又行得有些异于常人?
悄摸抬头瞥一眼,却发现萧言和姜莞都在盯着自己,阿福瞬间心虚,压下心底那点八卦的欲望。
其实姜莞早就发现了,狗皇帝嘴上各种嫌弃阿福,但他做任何事身边都有阿福陪伴的身影。
认识他到现在,姜莞就没在他身边看到除阿福以外伺候的人。
目测年纪,阿福估计比狗皇帝还小几岁,却得他如此信任,俩人和寻常的主仆很不一样,如果非要用一种关系来形容,更像是从小陪伴彼此的玩伴。
有心想试,于是姜莞伸出了手:“福公公,那条断了的腰带,本宫想留下收藏。”
萧言闻声看她: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姜莞无声挑眉回应:玩儿~
萧言:“”
听清姜莞要求的阿福下意识就把那条腰带递过去,结果半途中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询问:“陛下,给么?”
“现在才想起来问朕?”瞥见他那只已经伸出去的手,萧言眼底满是嫌弃。
阿福实在不懂他阴晴不定的点在哪里,他对贵妃娘娘‘有求必应’不还是为了照顾他那点不同于寻常男人在此事上的小心思。
当他那些话本都是白看的。
满春左右看看,姑娘平静的面庞瞧不出什么,倒是陛下一会儿变一个脸色,再加上他那潦草凌乱的发丝,活像被人糟蹋过一样。
姜莞扬了扬两节断掉的腰带,故意对萧言说着令人遐想连篇的话:“我有些累,就不送陛下了。”
反正大家该误会的已经误会,她可不想半夜熟睡时再被枕头砸醒。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不知为何萧言总有种被利用完了就丢到一旁的错觉,现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管怎么选似乎都正中她下怀。
气氛忽而凝滞,阿福自认贴心开口:“陛下,还走吗?”
萧言:“”
明秋宫折腾到大半夜却只要了一回水以及陛下半夜铁青着脸离开明秋宫的事以火燎之势很快席卷整座皇宫
柳太后晨早醒来后,银丹在她耳边说了此事。
“元帕呢?”柳太后问到关键处,“无人查看?”
银丹面露无奈:“娘娘您忘了,没有元帕,陛下不让,除了您谁敢做这件事。”
上头两位主子闹矛盾,苦的都是下面的人,时间久了大家也跟着破罐子破摔。
而且银丹没说是,这么多年大家也看出来了,太后和陛下哪回斗得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可以确定陛下的确在明秋宫留宿了。”说到这里银丹脸色微怪,“只是待得时辰不太长。”
一句话直接冲刷走柳太后脑子里残留的困顿,她扭头:“你说什么?”
“皇帝他不行?”整座皇宫也就太后敢把传了一夜的八卦坐实。
银丹不忍,有心想替萧言辩解:“只是时辰不长”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柳太后皱眉,“你确定贵妃近皇帝身了?”
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能这么轻易的话,她这几年耗费的精力算什么?
“明秋宫线人来报是说瞧见福公公抱着一堆被撕烂的衣服随陛下从贵妃的寝宫出来,而且陛下当时的脸色不太好。”银丹想的是如果陛下有心演戏给太后看,那必然会在明秋宫待一夜,然而他却偏偏中途离开了。
“奴婢觉得至少有七分真。”银丹考虑道,“陛下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呵,你们还是不了解他。”听到这里,柳太后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为假,只是其中过程她暂时还没弄明白。
一个无所谓敢拿自宫威胁她的人会在意自己行不行?
柳太后想想就气,先帝真是死了也不放过她,给她留下一个这么疯的种,还不如继承他父皇的愚蠢风流,至少不用费心就能很好掌控。
太极殿内,阿福一张嘴叭叭个不停:“别让奴婢查到是谁干的,不然”
“不然你要做什么?”被姜莞气得一夜没怎么睡的萧言,眼下乌青若隐若现。
再结合传了一夜的谣言,有心人瞧见定又是一番八卦。
“陛下您就一点不气?”阿福不忿,陛下不过是爱好特殊了些,怎么能传成那样!
幸好萧言不知阿福心中的想法,否则他免不了一顿罚。
“当然气。”萧言冷嗤,“瞧她一口一个‘我’,谁家宠妃有她嚣张。”
要不是他意志坚定,昨夜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陛下您说得太——”不对,阿福抬头,“陛下在说贵妃娘娘?”
“除了她还有谁?”萧言睨他,“阿福你也发现了吧,姜莞收藏朕的腰带,简直比朕还变态。”
阿福:“?”
陛下您在说什么?
“陛下,我刚刚说的那些,您一直没听?”阿福有点崩溃,不死心又问。
“听了。”萧言神色平静,“所以呢?”
阿福嗫道:“我以为陛下会介意。”
“介意什么?”不过传他不行而已,想当初他不也听过一堆关于他那位便宜父皇的八卦,哪任皇帝身上没点事。
“那贵妃娘娘?”阿福试探。
“呵。”表情直接一个大变。
阿福:“”
长乐宫内,银丹仍有疑问:“那娘娘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陛下装的?”
“谁知道呢。”柳太后有种直觉,或许是有装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应该是意外。
而造成意外的人,柳太后已经有猜测了
经过昨夜的折腾,姜莞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满春已经帮她准备好洗漱需要用到的物品,银霜也备好她今日要穿的衣物。
依旧是宫装,不得不说银霜人不仅老实,审美也不错,浅蓝很衬她,也算是与她不谋而合。
今日得去长秋宫给柳太后请安,姜莞只知道萧言是她的养子,母子俩关系似乎也一般,再想想自己这个算不上正经儿媳的贵妃,一家子东拼西凑的关系,也是够乱的。
“娘娘。”有外人在,满春一直都是叫姜莞‘娘娘’,私底下一直喊姑娘,姜莞没有纠正她,只是让她注意别叫乱了。
“什么事?”满春看了一眼正在伺候的银霜,对姜莞道,“宫里都在传昨夜的事。”
“是吗?”见姜莞并不意外,满春诧异,“娘娘早就猜到了?”
“哪还用猜,漏筛一样的宫殿,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外边。”姜莞就没指望昨夜的动静能瞒天过海。
“都传了些什么?”她追问。
“主要是传陛下,说陛下房事不太行。”满春越说声音越低。
正在漱口的姜莞一口水喷出去,显然是没想到会歪倒此处去,不应该传她与狗皇帝昨夜如何激烈么?
失策了,她扭头看向银霜:“他们就不怕上面怪罪?”
早就憋了一早上的银霜终于得了个合适开口的机会:“娘娘,在宫里只有乱传皇室秘辛才容易被砍头,八卦不会。”
他们这些人最少的也在宫里待了十数年,早就有辨别秘辛和八卦的能力了。
极少数人知晓的才是秘辛,传得满宫都是,只会是八卦。
大家在宫里多年,有经验着呢。
姜莞默默咂舌,所以一国皇帝不行还不够秘辛,果然是她见识少。
“娘娘,你说陛下会怪罪咱们明秋宫吗?”满春担心道。
“本宫不知道。”姜莞坦言,说到底她和萧言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而已。
再了解又能了解多少。
“银霜觉得呢?”作为宫里的老人她怎么也应该比她和满春两个新手了解的情况要多。
“奴婢也不知道。”银霜作思考状,很快给出安慰,“不过陛下和先帝不一样,不爱砍人头,至少不会死人。”
姜莞:“”
之前她只觉得银霜老实,从来没发现她说话的风格如此别致。
擦干净脸,姜莞道:“不管了,先摆膳。”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下一步。
“哼,你还吃得下去?”在外头听了半天的萧言进屋,身后依旧是阿福跟着。
“陛下何时到的?”就见门口的冬芽朝她摇了下头,姜莞彻底放下心来,刚来,所以只听见最后一句,问题不大。
“就知道陛下会来陪我用早膳。”姜莞抢先一步,开始随地大小演,“我和陛下真有默契,看——”她指向一旁的膳桌,“都是陛下爱吃的早膳。”
阿福垫脚看了看,忍不住提醒:“贵妃娘娘,陛下吃不了鸡蛋。”
萧言一吃鸡蛋就进出气困难。
阿福记得以前师父为了让陛下吃得好点,经常偷御膳房的肉食,说什么反正先帝每回都吃那么几口,到最后还不是浪费或者便宜他们这些宫人,既如此,他提前拿点又有什么。
“我当然知道陛下不能吃鸡蛋,我指的是其他几样。”姜莞想着弥补。
然而,阿福似乎没给她机会,“陛下也不爱吃青菜,白粥里最好放点糖,包子是素馅的吗?陛下只爱吃纯肉馅的,还有这饺子太清淡了,陛下喜欢在油锅里滚一圈、煎得金灿灿的才有食欲”
“另外,陛下用膳的碗碟筷得是特制,这些都不行。”
姜莞目光不由落向男人,一桌膳食一大半都踩雷也是她没想到的。
狗皇帝怎么比小孩子还挑食。
第27章 027护食
“既然如此。”姜莞未作多久思考道,“陛下回自个儿宫里用早膳吧。”
反正她到了饭点是一定要吃饭的,一日三餐准时对养成一副好身体很关键。
“娘娘所言极——嗯?”阿福舌头差点打结,她说的怎么和他预想完全不一样,“娘娘,您说什么?”
后一句,阿福问得略艰难。
“本宫说错了么?”姜莞无辜一张脸,“本宫这没有为陛下特制的碗筷碟。”
不回去吃总不能直接手抓饭吧。
姜莞可没想惯着他。
“陛下,您说是不是?”她又瞥向萧言。
“原来娘娘是这个意思。”阿福此刻也反应过来,“娘娘放心,昨儿奴婢就带了一套放在凝辉殿的小厨房。”
“”
姜莞无语,也是难为他细心至此,又瞥向萧言。
结果就听他说:“是不用麻烦。”
然后指使阿福:“你捡两样拿去贵妃的小厨房,让人回个锅。”
姜莞诧异他堂堂一国皇帝还知道‘回锅’,更诧异的是他不是挑食?回了锅的吃食他不嫌弃?
再看阿福,似乎完全没有奇怪萧言的话哪里不对,只是询问她:“娘娘?”
姜莞:“只要陛下不嫌弃。”
她倒要看看,主仆俩到底想弄什么幺蛾子。
姜莞今日早膳用得简单,无论是从样式还是摆盘上都极随意,不过味道都很好,她不挑食材,只挑味道。
龙肝凤胆吃得,清粥小菜也喜欢。
就见得了令的阿福熟练地执起筷子,除了萧言不爱吃的几样其余各夹了两到三次。
什么特制的碗碟筷,姜莞没瞧出和桌上摆的有什么区别。
莫不是故意诓她。
怕对方搞事,姜莞给了满春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眼睁睁瞧着萧言自己往一小碗白粥里放了三勺白糖,姜莞嘴角抽了抽,照他这个吃法长这么大还没蛀牙,真是走运。
“陛下若是喜欢甜食,这两道酥点味道不错的。”姜莞指了指边上充当摆盘的两碟子点心。
白粥拌白糖,姜莞印象里,只有上辈子那个五岁小表弟很爱吃。
“朕不爱吃点心。”萧言手里还拿着舀糖罐子的瓷勺,原本是姜莞用来给豆浆添味的。
姜莞发现他用膳也不用宫人在一旁伺候,和她印象里吃个菜还要宫人夹到碗里的皇帝形象不同,萧言凡事似乎都喜欢亲力亲为。
就连阿福也只是偶尔帮衬一下。
莫名的,姜莞觉得对面的人顺眼了些。
连着声音也稍显温和许多:“陛下一大早来明秋宫是为何事?”
虽说他们今日要去长乐宫给柳太后请安,但并不是现在,姜莞也是今早才被匆匆告知柳太后夜里浅眠也就晨时能睡得舒服些,所以让他们不用着急,巳时到便可。
浅眠什么的都是借口,姜莞以前也用过,其实就是想多睡会儿懒觉。
姜莞以为萧言会早膳后差人来请,没想到他不仅亲上门,还来得这样早。
萧言用了一口糖拌粥,说出口的话却能毒死人:“朕来找你算账的。”
姜莞:“”
所以蹭了她一顿早膳,还要找她麻烦,连吃带拿啊你。
“怎么”放下勺子,经姜莞‘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的萧言扫了厅内主仆二人,“方才说朕坏话的时候没想到会有现在?”
一旁立着随时等着姜莞要伺候的银霜顿时面色一白。
“什么坏话?”明秋宫现在是姜莞在住,那银霜便是她的人,出口维护再寻常不过,“陛下一定是听错了,银霜与我方才明明是在夸陛下有一颗仁爱之心。”
“你倒是会睁眼说瞎话。”萧言冷哼。
瞧他话说的,让姜莞都不知道怎么回好,到底她方才的夸赞是瞎话呢,还是她此刻的解释是瞎话呢。
好像无论哪一种对他都不是什么好话吧,是真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啊。
想起昨夜传出去的流言,姜莞脑子转了一弯道:“陛下,是不是我昨儿夜里哪里伺候不周?”
伺候?你那叫伺候?
萧言都不想说她,昨儿恨不得把他拆吃入户的模样,害得他做了一夜的噩梦,当然要来找她算账。
最后一口粥落肚,小厨房回锅的早膳也好了,
阿福亲自端过来,后面还跟着满春。
紧跟着又用了一碟煎饺,姜莞今早的膳食素居多,萧言能吃的也就那碟饺子和咸蛋黄做的小酥饼并几样小食。
饺子量也不多,就十颗,个头也不大,姜莞只用了两颗,剩下的全被阿福夹了去。
也不知他从哪练就的技巧,一筷子下去能夹起三四颗完好无损的饺子。
咸蛋黄小酥饼姜莞吃了一个,剩下两个都被萧言配粥吃个干净,末了还不客气来一句:“味道不错,就是份量少了点。”
粥是阿福盛的第二碗,照例三勺白糖。
别说,看狗皇帝吃饭还挺有食欲,他吃得虽然快但并不急,一口一个煎饺,咽下去后再配一口粥。
连带着姜莞胃口都好了许多,拿起筷子顺走对面一颗煎饺放嘴里,成功获得对面一记瞪眼。
姜莞:“”
狗皇帝到底挑不挑食她不知道,但一定很护食。
一波三折用完早膳,吃得略满足的萧言成功忘掉要找姜莞算账的事。
而姜莞又以为萧言一大早过来,又是言语阴阳又是抢她早膳就是因昨晚的事在找她岔了。
所以说有时候美丽的误会就是这样产生。
如果姜莞知道萧言今日是要来问她昨夜为何入他梦里吓他,估计会无语死。
传了一晚上的谣言他不追究,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他倒是在意得不行
长乐宫内,柳太后悠闲地用过早膳,问银丹:“什么时辰了?”
银丹答:“约莫还有一刻钟,陛下和贵妃娘娘就要到了。”
“本宫就知道皇帝会陪淑贵妃一起过来。”做戏做全套嘛,柳太后心想。
“所以娘娘一早让奴婢派人去明秋宫知会一声,就是因为猜到陛下会来?”银丹问道。
“不然呢?”柳太后早膳也爱食荤,此刻正在饮宫里厨娘为她特制的解腻清口茶,“让他来抢本宫的早膳?”
说到这里她面上突然浮现几分幸灾乐祸:“这回就让淑贵妃体会一次吧。”
银丹无奈。
什么抢不抢啊,殿内有小厨房,宫里有御膳房,数百个宫人伺候,还能饿着几位主子?
明明就是太后和陛下故意找彼此的茬。
银丹叹气。
真是一对口是心非的母子。
原本她对王嬷嬷的想法还不是很看好,可现在,银丹对姜莞充满了希望。
第28章 028过继的哪有朕贴心。
长乐宫距离明秋宫有段距离,走过去要两刻多钟,好在可以坐软轿。
姜莞没见过柳太后,对其脾气一无所知,就这么过去万一到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敏感处她可不想刚入宫就受罚。
指望狗皇帝?说实话姜莞对他并没有太多的信任。
想了想,姜莞扭头看向萧言:“陛下,你说太后会喜欢我吗?”
“你说呢?”萧言瞥她,虽然没继续说,但姜莞就是读懂了他未尽的言语。
母子关系是得多紧张啊,姜莞腹诽。
时辰掐的准,软轿抵达长乐宫时正好巳时。
本着对姜莞的期盼,银丹特意出来迎接,尽管从留柳太后那得知萧言会随姜莞一道来,可等真见着了人,银丹眼底还是划过了一丝意外。
她上前行过礼,侧身请二人进去。
殿内,柳太后坐于上首微微垂首品茶,余光瞥见二人,茶随手放置一旁,道:“皇儿来了。”
萧言面无表情:“嗯。”
母子俩仿佛在走什么固定程序,对环境颇敏感的姜莞顿时就感觉到其中的怪异气氛。
随后柳太后目光又落向她:“淑贵妃是吧,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叫了过去,姜莞草草福了一礼,极为乖顺道:“嫔妾恭请太后圣安。”
话音刚落地,姜莞就感受到一抹强烈视线,微微抬眸余光与之碰上,萧言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落入她眼中。
姜莞:
想让她上来就跟太后对着干,还不如直接下旨诛姜家满门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本就和太后没什么仇,姜莞心里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都是谁造的孽。
“果然是个标志人儿。”柳太后端详她片刻道,“起来坐吧。”
“谢太后。”姜莞坐到下首银丹备好的软凳,微微抬头。
入眼一身金松鹤锦缎华服,耀眼夺目。
抿得纹丝不乱的发髻上插了一支贵气的金凤簪。
并不是多威严肃穆的面庞,反而有些圆润平和,舒展的眉目下藏着些许细纹,鬓边若隐若现的白发表露着她真正的年纪。
说实在的,这和姜莞想象中的太后完全不同,就像她当初不敢相信那个顶着高马尾一身红衣满眼坏心思的少年会是大燕皇帝。
“可还习惯宫里?”柳太后照例询问。
至于一旁的萧言,连个眼神都没给。
姜莞规矩回答:“习惯,陛下待嫔妾很好。”
“看来皇帝果真长大了。”柳太后瞥向自己找座坐下的萧言,言语间似乎颇欣慰。
姜莞想象中的针对和刁难并没有发生,柳太后关心了她几句,然后就是赏赐。
没多会儿她手里多了一盒夜明珠,一颗颗和鹅蛋那么大,白日里看不出效果,但柳太后道:“拿回去,夜里睡不着可以照着玩。”
夜明珠可不好得,尤其是鹅蛋大小的,还是整整一盒。
姜莞经商多年也就去年偶然得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喜欢吗?”她又问。
不管太后贵礼相赠出于何意,姜莞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收下,并回:“谢太后,嫔妾喜欢。”
“一盒夜明珠而已。”柳太后不动声色观她反应,似乎挺欢喜。
就是不知道她是更喜欢她的夜明珠还是皇帝。
“淑贵妃若喜欢”她顿了顿。
姜莞以为太后又想继续拿糖衣炮弹腐蚀她,正在想是继续接受还是客气拒绝,却听她说,“皇帝私库里还有好些珍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卖了萧言,“本宫记得皇帝曾说过,私库里的珍宝都要留给他心爱之人。”
说到这里,柳太后特意扫了一眼姜莞道揶揄:“看来就是淑贵妃了。”
姜莞:“?”
她在说什么。
柳太后了解萧言,所以清楚姜莞只不过是他招来给自己添堵的人,但她不了解姜莞,无法确定她对皇帝的真实态度,总要试探试探。
客观来论,萧言长得比郑家小郎君俊美多了,这也是柳太后百思不得解的地方,皇帝也就脾气臭了点、说话气人、总爱和她对着干,其他地方没什么缺点。
怎么看都比郑家那个纨绔好。
三娘为何就不喜欢。
许久未出声的萧言眸光对上柳太后的视线:“没想到母后一把年纪还能记得朕多年前随口的一句戏言。”
姜莞:
狗皇帝嘴是真毒啊,居然敢说太后一把年纪!
柳太后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母后怎么会忘,母后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和那个小太监往母后的药膳里下巴豆结果被当场抓住。”
姜莞:“?”
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就是你身边这个吧。”柳太后看向阿福,“余盛还真教了个好徒儿。”天不怕地不怕,让他下药他就下。
若不是萧言护着,柳太后早将这蠢小子大卸八块了。
姜莞:
难怪狗皇帝当初她那番刺杀言论没什么太大反应,原是他自己早就干过一回。
“是啊,当年要不是有余公公,恐怕朕早饿死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了。”萧言扬唇,目光凉凉,“否则哪有母后的今日。”
试探不成反被气了一遭的柳太后咬牙:“是你没有今日,本宫是大燕太后,大不了从宗室过继一个。”
“过继的哪有朕贴心。”萧言快速一击,直插柳太后心口,令其无语,“皇帝莫不是一大早吃酒吃醉了,开始说起胡话。”真是不要脸。
姜莞瞠目结舌,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就进入了互相揭短的地步。
母子俩是真没想在她这个
外人面前给彼此留颜面啊。
难不成,这就是母子俩的日常?
姜莞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也太荒诞了吧。
然而母子俩还在继续。
柳太后:“后来你总半夜装鬼躲在长乐宫吓本宫,结果有一天失手被捕鼠夹夹住了脚,叫声响得整个长乐宫都听见了。”
萧言继续笑:“朕当然记得,后来朕就用那捕兽夹抓了两只老鼠给母后当生辰礼物。”
柳太后表情扭曲了一瞬,终是她败下阵来,一想起那盘差点被她当成普通鸡肉吃掉的鼠肉,早膳都要吐了出来。
罢了,反正目的达到。
柳太后就不信皇帝这样的性格,姜莞还能喜欢上。
完全忘了她刚刚还在腹诽柳三娘为何能看上郑小郎君却抵死不入宫做萧言的妃子。
就在姜莞觉得俩人要无休止掰扯下去的时候,柳太后的目标突然转向她:“淑贵妃,本宫这没那么多规矩,你逢一逢五过来请安即可。”
姜莞迟疑应是。
她此刻要再不明白,就白长一颗脑袋了。
柳太后当着她的面揭狗皇帝的往日丑事,就是想毁了对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然而她却低估了狗皇帝。
在姜莞心里,狗皇帝就没有形象可言
许是真被恶心到了,柳太后匆匆结束今早的请安例程,借口自己还有公务,让他们离开。
从长乐宫出来,姜莞长舒一口气,仿佛刚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姜莞此刻心里有诸多疑问,就在她准备询问狗皇帝时,殿内匆匆出来一人叫住她:“贵妃娘娘。”
姜莞回头,发现是柳太后身边的那个叫银丹的大宫女。
银丹先是朝萧言行了一礼垂眸道:“陛下,太后还有些事要嘱咐淑贵妃。”
姜莞心道,这是终于进入正题了?
萧言盯了银丹片刻后,当着她的面问姜莞:“可要朕陪同?”
姜莞:“”
人还在这呢,你这么直接好吗?
吐槽完,她回:“嫔妾又不是小孩子,陛下先去忙公务吧。”
温柔小意的模样装得还挺像,萧言心道。
离开前,他再度扫了一眼银丹。
察觉到他目光的银丹心虚地把头埋得更低。
待萧言离去,姜莞才转身欲往长乐宫正殿走去。
却被银丹拦住:“贵妃娘娘,请移步侧殿。”
姜莞:“不是太后要见本宫?”
银丹摇头:“是银丹冒犯,想求贵妃一事。”
她一个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能有什么事会求到她一个初入宫的嫔妃身上,真是稀奇。
于是姜莞来到侧殿。
“说吧。”
银丹:“贵妃娘娘可知您是陛下唯一愿意纳进后宫的女子。”
姜莞面持微笑:“陛下待本宫的确不同。”
然而内心:我真是谢谢你啊,也要来提醒我这件倒霉事。
银丹:“今日太后娘娘与陛下之间的情形想必贵妃娘娘心里也有了底。”
姜莞装傻:“银丹姑姑指的是?”
银丹叹气:“陛下和太后娘娘僵持数年,从来没做过一日正常母子,他们彼此有太多误会,银丹恳请贵妃娘娘日后能不能多多劝解陛下?”
让她去劝狗皇帝和柳太后讲和?
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第29章 029论做奸商的潜质,她还是比不过……
劝和柳太后和狗皇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属于谁脑子一热接了谁倒霉。
姜莞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答应,她甚至怀疑眼前的银丹是不是柳太后派来试探自己的。
一向走一步看三步的姜莞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她也没同意,而是将皮球踢了回去:“银丹姑姑,此事总不能让陛下剃头条子一头热,太后娘娘那边,银丹姑姑你”
姜莞没把话说尽,但意思也很明显。
然而银丹显然是误会了她:“贵妃娘娘放心,太后娘娘这边,包在银丹身上。”
姜莞只好笑了笑,心道:话也不用说太早。
若是那么好解决的,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这个新晋贵妃身上,颇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从侧殿离开,夜明珠交给翘首以盼的满春,后者低声关心:“娘娘,太后怎么突然又叫您回去?”
隔墙右耳,姜莞也不好在路上明说,坐上软轿前给了她一个眼神。
满春顿时闭嘴,老老实实守着轿舆往明秋宫方向走去。
回到明秋宫巳时还没过去,刨去一去一回耽搁的时间,她在长乐宫连两刻钟都没待上。
可她却有种心累了大半日的错觉。
也没谁告诉她,柳太后和狗皇帝之间是这样的矛盾。
月桂和银霜在殿前迎接,后者见满春手里抱着盒子,于是贴心上前扶着姜莞下轿。
进入凝辉殿,待姜莞喝了一盏茶水,月桂才寻机会上前禀报:“娘娘,后殿整理得差不多了,只是奴婢和白露有个想法。”
话到这里月桂顿了顿,抬眸,直至看到姜莞朝她微微颔首,才继续下面:
“后殿离凝辉殿有段距离,不若在凝辉殿腾出一间厢房,放置娘娘平日里常用的物品,这样万一娘娘哪日有急,不会耽搁。”
“嗯,你和白露想得不错,就按你们说得办。”姜莞道。
月桂当即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不急。”姜莞突然叫住她,“先让白露把厢房腾出来。”
“本宫想问你几句话。”她道。
月桂迟疑了一瞬,停下脚步:“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娘娘。”
她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愚蠢到听不出姜莞话里的意思,不管她以前的主子是谁,现在姜莞住在明秋宫,她作为明秋宫原本的管事姑姑没有被撸下去,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重新认个主子。
显而易见,她的新主子只能是姜莞。
宫里最忌讳叛主的奴才,认了一个主子就几乎再没第二条路可走。
“不用紧张。”姜莞见月桂一副‘奔赴刑场’的势头,忍不住笑了笑,“本宫初入宫,对宫里的情形不太熟悉,只是想让你给本宫介绍一番。”
不得不承认银丹的担忧有几分道理,所以为了她日后着想,还是要弄清楚其中内情,省得哪日就一个不小心触了母子俩的霉头。
月桂也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不是她紧张,主要是太久没跟着上头主子搞宫斗,一时间生疏了许多。
“娘娘想问什么?”她想了想问。
“也没什么。”姜莞似随口道,“就给本宫讲讲陛下登基前后到今日之前,宫里发生的趣事。”
之所以没让银霜来讲,是因为月桂年纪大些,狗皇帝登基那会儿她约莫二十,而银霜那会儿才刚入宫。
月桂明白了,姜莞是想了解陛下。
自认为猜到姜莞心思的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在姜莞眼里仿佛吃错药似的。
“先帝后宫不太平”那些记忆实在久远,因此月桂讲得较为缓慢。
丽贵妃,先帝在时最宠爱的妃子,对她万事纵容,因此导致其性情愈发跋扈凶残,当时后宫许多孩子都死于这位丽贵妃之手。
其实当月桂得知陛下为了淑贵妃延迟选秀、尤其是得知对方要住在明秋宫时,她是生怕这位淑贵妃和先帝的丽贵妃一样。
好在她的担忧并没有出现,至少现在看,两位贵妃性情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这些话月桂没当着姜莞的面说。
“那后来呢?”不知为何,姜莞听着月桂的叙述,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或看过似的。
“后来老天有眼,丽贵妃得病去了。”有些事月桂也不好直说太
明白,需要靠姜莞自己领悟,“先帝龙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可当时宫里的皇子几乎被丽贵妃残害了大半,连好些公主也没逃过去”
说到这里月桂心有戚戚,她当时只是个小小贵人身边的二等宫女,那位贵人不得宠也不爱掐尖,又无子嗣傍身,所以日子还算平静。
连带着月桂也过了几年松快日子。
“等众人反应过来,宫里就只剩陛下一位皇子。”说起陛下也是可怜,月桂叹道,“当年先帝身边有个得宠的余公公,因不满丽贵妃的行事,只因多劝谏了先帝两句,就被丽贵妃使手段罚去守冷宫,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又去了陛下当时所住的宫里,照顾刚出世不到一个月的陛下。”
后来的事月桂大多也是听说:“许是因为先帝的无情,余公公心死如灰,只低调抚养陛下,当时宫里有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所出的四皇子,贤太妃的三皇子以及吴太妃五皇子,三位皇子具已长成,下面还有丽贵妃所出的七皇子,以及两位新宠妃嫔生下的八皇子九皇子,陛下和上面的皇兄们比起来,既没背景亦没宠爱,透明得几乎让所有人都忘了宫里还有个十皇子。”
直到前面那些皇兄因夺嫡风波没了性命,眼见先帝后继无人,终才有人想起被冷待多年的十皇子好像还活着。
然而当时已斗倒先帝和丽贵妃后大权在握的柳太后去到那座几乎和冷宫没什么区别的宫殿,看到得却是和一群小太监抢食、像头小豹子似的陛下,柳太后好心上前帮忙却被误以为是坏人,手还被咬出个牙印。
抢食姜莞忽然明白了今早狗皇帝的护食举动。
说到这里,月桂叹了叹道:“据说陛下当时自己也就八九岁大,还要护着只有六七岁大的福公公。”
“等等。”姜莞叫停,诧异,“这些细节你是如何得知?”
一旁听得入迷的满春也疑惑,难不成月桂姑姑以前照顾过皇子时期的陛下?
“不是奴婢探听来的。”月桂解释,想了想道,“娘娘等奴婢片刻。”
话罢不等姜莞反应,人就走出了正殿,不一会儿怀里抱着几本明显翻旧了的书册过来:“细节部分,奴婢都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姜莞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却没抓住,只好继续道:“话本?”
“是的。”说起这个月桂还颇不好意思道,“想来娘娘平日不爱看这等俗物,不过奴婢手上这几本和宫外书铺卖得不一样,这是皇家书局所印,讲得都是宫里的故事。”
她手中三本叙述的是当今陛下身上发生的故事,只是为了不引起热议,故而用了化名虚了背景,不知情者翻阅只会认为是真的话本。
姜莞无语:“你们连陛下也敢拿去卖?”
“娘娘误会了,这些都是得了陛下允准,否则就算给书局那几位掌事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排陛下啊。”月桂没说的事,尤其陛下的性子还那般喜怒无常。
“可本宫记得以前皇家书局也出过话本,并未掩盖原型出处。”那些姜莞都看过,至于月桂拿来的三本,翻看了下,其中一本叫《言氏家主奋斗史》的她有些印象。
姜莞当时以为只是寻常的男频开挂爽文。
男主角从小不得族中器重,忍辱负重多年,身边只一老一少两位忠仆,后来老的为救男主命丧黄泉,只剩两个小的相依为命,直到男主角偶然获得了一个金手指。
从此开启了花式打脸反派,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姜莞不爱这类话本,所以只是粗略翻过就扔在一旁,甚至都没从书局带回府。
现在想想话本里所说的金手指或许指的就是柳太后?
月桂解释:“那些都是前几任皇帝的故事,陛下还年轻呢。”
姜莞:
说得也是,反正前面几任皇帝已经没了,还能再为大燕做些微薄贡献,想必他们也是愿意的。
至于狗皇帝,估计还有的等
“这些话本,除了你,宫里还有谁有?”姜莞询问。
月桂如实回道:“大概、至少人手一本。”
姜莞再次被洗刷了三观,她脑子有些乱:“不会被查到?”
“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们手中的话本是书局下的任务,和宫规守则一样是必买项。”
听到这里姜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论做奸商的潜质,她还是比不过狗皇帝。
强制员工购买自家产品,姜莞做不出来。
许是看懂了姜莞的眼神,月桂想了想道:“其实大家挺愿意购买的,书局对内有优惠,比托人出去购置便宜一半。”
“大家都习惯了。”
姜莞心道:有没有可能,你们本可以不用买的。
满宫人都知道萧言的往事,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姜莞不禁想,难道自己以后也要被写进皇家话本里?
幸运的话或许能有个化名什么的,否则就得像大燕前几任皇帝一样,实名八卦满地传。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那是因为姜莞是看热闹的那个,可现在热闹很可能就要变成她自己。
这可不行。
姜莞暗下决心,将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除了话本的事,月桂又说了些其他,但都远不及这件事带给姜莞的震撼多。
最终姜莞买下了月桂手里的话本。
月桂本不要银子,可最后还是被满春硬塞了一块银子。
午膳后,姜莞拿着话本,让满春冬芽一块过来看。
从第一卷开始。
故事开头就是五岁的男主失去忠心老仆的情节画面。
写这本书的应该是个老手,很会渲染氛围,让看的人不自觉就将自己代入到主角的情绪里去。
第一卷才看了一半,姜莞袖子就被洇湿了,她抬头,果然就见满春双眼泪汪汪道:“余伯实在太可怜了。”
姜莞:“”
又扭头,对上不停眨眼的冬芽,姜莞叹气,随后也仰头片刻
姜莞最讨厌连载话本!
月桂交给她的时候也没说故事没写完啊!
看得正入迷,结果翻页之后却是空白,那种感受犹如一盆冷水泼下。
姜莞看了一下午话本,却连个结局都没得到,很不爽。
想了想,她叫来银霜:“你找个熟路的小太监去太极殿替本宫传个话。”
银霜:“娘娘说。”
“本宫晚膳想和陛下一起用。”主要是想催更,顺便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下这位写书人。
商人追名逐利的本性逐渐暴露。
如果可以的话,姜莞想挖其为己所用,她在宫外的书铺刚好缺一个文采和想象力皆属上乘的写书人。
大燕早朝分大朝会和小朝会,不是每日都有,大朝会一旬一次,小朝会视情况而定,朝中无大事时约莫两三日一次,反之甚至能连着七八日不断。
最近朝政平稳,萧言已经连着两日未上朝,然而却积攒了不少奏折。
一群没事找事闲得发慌的臣子连自家院里的花开了几朵,花瓣有几片都要写在折子里。
还有谁关心你一顿吃几碗饭啊,萧言重重扔下朱笔。
忽然有种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明秋宫和某人吵架有趣。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阿福进来:“陛下,明秋宫那边传话,说贵妃娘娘想和陛下一起用晚膳。”
“陛下,您去么?”
阿福一脸期待,看得萧言碍眼:“朕不去。”
“啊?”仿佛没想到他会拒绝,阿福面色纠结了会儿,“那奴婢去回绝了?”
话刚落地,脚下还没动静,就被叫住:“等等。”
“朕想了想,还是去吧。”
阿福:“”
萧言扭头:“我倒要瞧瞧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阿福:“”
心道,贵妃
娘娘能有什么把戏,左右都逃脱不掉与您有关。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期待陛下能都多去几次明秋宫。
宫里的日子太无聊,时间久了阿福也想找点新乐子。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阿福新乐子的萧言正盘算着剩下的奏折该如何处理。
“阿福。”
“陛下吩咐。”
萧言指了指没批完的奏折:“老规矩。”
“又送去长乐宫啊。”阿福‘啊’了一声,有些不愿,早上那幕他还心有余悸呢。
“呵,她要是想杀你,早八百年前就下手了。”萧言看穿他道。
阿福挠挠脑袋,瞧着一脸傻气。
明秋宫内,因着话本的缘故,误打误撞让姜莞知晓了萧言的部分喜好。
他哪里是挑食,明明是偏食,凡事素菜他通通不爱,只吃肉和米饭。
还有什么特制的碗筷碟姜莞盯着膳桌上侧面刻着狗皇帝名字的一副碗筷,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她只见过有人给狗碗上刻狗名,头一回见一个人对一副普通碗筷占有欲这么强。
姜莞忍不住和满春银霜牢骚:“陛下属狗的吧?”
然而却得到一句认真回复:“陛下就是属狗的啊。”
姜莞:“”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也没多大差别。
见她面色有异,银霜小心翼翼开口:“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你没说错。”姜莞发现她虽偶尔蹦出两句惊言,但胆子是真不大,“本宫只是有些感慨”
满春又凑进来:“娘娘感慨什么?”
能感慨什么,姜莞就是随口说来安抚银霜的。
思考半天,她回:“陛下胃口不错。”
怎么又扯到陛下的胃口上去了,还不等她问,冬芽进来禀报:“娘娘,陛下到了。”
闻言,姜莞道:“满春,上膳吧。”
满春只好咽下一肚子疑问,去小厨房催膳。
萧言踏入殿内,姜莞上前迎接:“陛下终于来了。”
“我让小厨房做了大半桌陛下爱吃的菜。”
“为什么不是一桌?”他挑眉。
“瞧陛下问的。”姜莞理所当然道,“都摆上陛下爱吃的,那我吃什么。”
大半桌已经很显示她的诚意了。
宫婢们端着一道又道膳食进来,姜莞请萧言入座道:“有两道是我根据陛下的喜好特意让阿葵准备的新菜,陛下以前应该没吃过。”
一道蛋黄鸡翅,一道话梅排骨。
姜莞想起早膳被抢走的两块蛋黄小酥饼,想来咸蛋黄鸡翅会符合他的口味。
狗皇帝不爱吃甜腻的糕点但又嗜甜,这道话梅排骨他应该也会喜欢。
萧言看见果然大半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问她:“朕的喜好,你怎么会知晓?”言语间,他又扫了一眼阿福。
“陛下看福公公作甚,是我想要了解陛下所以从宫人手里买了话本来看。”姜莞给他夹了块排骨,“陛下先尝尝排骨好不好吃。”
“你今日很殷勤。”萧言微微眯眼,“还有,谁告诉你话本的事。”
“这重要吗?”姜莞不解,“不是已经人尽皆知的事?”
她没说尽的是,不还是你自己主动干的。
“呵呵。”萧言却瞪向某处。
顺着他的举动望过去,她瞧见了一个心虚、眼珠四处乱转的福公公。
姜莞:“”
难怪,原来如此。
“所以话本都是福公公写的?”方才目标还是他,这会儿就明晃晃略过他,直奔阿福。
阿福有些惊喜,他没想到会在宫里遇到同好。
萧言有些不满皱眉。
“是他写的又如何?”
姜莞没理他:“不知福公公第三卷可有眉目了?”
阿福不好意思道:“回贵妃娘娘,第三卷奴婢还未正式动笔。”
“为何?”她看了一眼脸色颇黑的狗皇帝,以为道,“难道是陛下不让?”
“当然不是。”阿福和她聊起来,“前两卷奴婢记录了陛下的五岁到十八岁,第三卷奴婢想写陛下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发生的事。”
他畅享着:“到时候娘娘也会出现在故事里。”
一谈起话本就有无数想法的阿福丝毫不顾姜莞逐渐僵硬的神情,滔滔不绝道:“说不定到那时娘娘膝下都有孩子了,小公主小皇子什么的,奴婢看宫外那些话本多以女主角诞下龙凤双胎为结局。”
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满含期许:“娘娘,您可以不?”
姜莞:“”
我这是招惹了个什么脏东西。
一旁的萧言好整以暇地夹起碗中的排骨,认真品尝:“味道是不错。”
“娘娘不行也没关系的。”阿福补道,“反正话本可以虚构。”
姜莞忍不住了,打断他:“福公公,停,可以了。”
谢谢,她现在对故事的后续完全没有了探听的欲望。
余光瞥见吃得津津有味的陛下,姜莞忽地不爽:“陛下总往我这来,万一耽搁了公务,我会心不安的。”
言下之意,你该走了。
“无妨。”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萧言却丝毫不气,“还有太后呢,来你这前,朕已让人将余下的公务送去了长乐宫。”
“理由用的就是”话到这里,萧言视线落至姜莞白皙的面庞上,品味她逐渐精彩的面部表情,缓缓道出后半句,“淑贵妃见不着朕会没胃口用晚膳。”
“朕得陪她。”
姜莞觉得狗皇帝语气有点奇怪,隐隐迟疑:“能不费吹飞之力从陛下手里夺权,想来太后娘娘会很高兴?”
萧言不置可否:“或许?”
“一箩筐的请安奏折有什么好抢的。”阿福从旁补刀,“多亏了贵妃娘娘,咱们陛下才能从中脱身。”
姜莞:“”
第30章 030都在观望着她这位淑贵妃的下场……
“干嘛这副表情,被朕感动了?”
感动个鬼!姜莞都不想说他。
“嗯,鸡翅也不错。”萧言不合时宜地拿筷子指它,故作正经品鉴。
见姜莞一直盯着他,又故意问:“怎么,没吃就饱了?”
不会是被他气的吧,哈哈。
得到的却是姜莞的一句阴阳:“是啊,陛下秀色可餐,我哪还需要用膳,享用陛下一个就足够了。”
“放肆。”萧言反应极大。
就知道她贼心不死。
“放五放六也没用。”姜莞冷呵呵,“不是陛下和太后娘娘说今晚得陪我用晚膳?”
“陛下,我的晚膳就是你哦。”姜莞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这么神经兮兮的话,看来真是被狗皇帝气昏了头。
而萧言的反应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姜莞就是看明白了。
嫌她说话恶心呢。
姜莞气炸:还能更恶心,你要不要试试看?
然而到最后她也没说出第二句,狗皇帝这厮趁她不注意筷子已经挥出了残影。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技巧,一块排骨进嘴三两息完整的骨头就被他吐了出来。
谁家皇帝是他这样的吃相和吃法。
眨眼间桌上的荤食少了近半,变成他碟中的骨头山。
姜莞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拾起筷子,跟着就抢到了最后一块排骨。
望着空空如也的筷子,萧言抬头。
望着被牢牢夹住的排骨,姜莞也抬头。
短暂的沉寂后,姜莞迅速塞进嘴里:“没了。”
萧言:“呵。”
放下筷子,“朕吃饱了。”
“这才多少。”姜莞看向一桌菜道,“陛下再吃点青菜。”
被故意摆在他跟前的那盘青菜到现在连个轻伤都没受,姜莞给他夹了一根。
“朕不吃青菜。”萧言扒拉掉那根菜叶。
“不吃青菜怎么行。”姜莞像个油腻大爹一样,“男人不能不行。”
萧言:“”
俩人吵吵闹闹,一顿晚膳耗费了快半个时辰,一桌菜基本被吃了个精光,姜莞许久未吃撑了,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虽准备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膳食,但每一样的份量都较少。
否则她和狗皇帝估计得撑死在膳桌上。
“哎呦。”阿福一进来就看见一脸
菜色的萧言,顿时紧张地跑过来,“奴婢就出去一会儿,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家陛下没事。”姜莞摊在椅子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接过满春递过来的消食茶,“就是被我逼着吃了半盘青菜而已。”
也不知道青菜怎么着过他,这辈子怕成这样。
“娘娘您是怎么办到的?”听姜莞说萧言吃了半盘子菜叶子,阿福满脸不可置信。
天知道,陛下哪哪都好,就是不爱吃青菜这点令人头疼,阿福想过很多办法都没用,什么捣碎了混在肉泥里做成丸子做汤或炸了当小食。
没用,萧言每回都能准确吃出。
阿福记得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在陛下刚登基不久,有将近两个月没吃青菜,身体出了毛病,召太医问诊。
就是这次被太后知晓,气得对方带了一堆宫人过来,让他们压住住陛下的手和脚,她亲自灌了陛下一碗加了黄连的药。
在阿福看来,那也是唯一一次,陛下输给了太后娘娘。
从那以后,陛下和太后的关系就更僵了。
阿福依稀记得陛下被灌药后的脸色和此刻差不多。
“很难吗?”姜莞扫了眼萧言,“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什么话?”阿福一边问一边思考。
萧言冷眼瞧她。
姜莞不为所动:“我问你们陛下,到底是想简单地陪我吃一盘青菜,还是继续昨晚的事。”
继续昨晚的事
反应过来是什么后的阿福不知道在替谁惋惜:“陛下,一顿不吃青菜没关系的。”
萧言:“?”
以前你可不会说这种话。
“方才为何不在?”萧言拧眉不爽。
否则他又怎会被迫二选一。
“奴婢看陛下很喜欢贵妃娘娘准备的膳食,就想着去小厨房问问厨娘做法。”阿福解释道。
萧言闻言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爱吃了?”
阿福无辜又老实,眼睛指了指他跟前堆山一般的骨头渣滓:“陛下”
姜莞闷笑一声接道:“既然陛已经做了选择,那我就不留啦。”
萧言扭过头,愤恨一句:“无耻。”
姜莞毫不在意,甚至引以为傲:“是不及陛下的薄脸皮。”
她算是发现了,狗皇帝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清白,在这方面他一点也不不经逗。
有意思。
“阿福,走!”萧言负气起身,大步往外。
阿福朝姜莞颔了颔首,然后转身追上;“陛下,慢点——!”
姜莞也没起身送行的意识,依旧不太优雅的姿势坐在那,目送狗皇帝离开。
直至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有好一会儿,姜莞才后知后觉想起方才说到一半的奏折一事。
她猛地站起。
啊!!!狗皇帝害人不浅!!!!!
明秋宫外,逃得飞快的萧言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面上哪还有一丝恼怒,不安分的桃花眼弯起,满满的坏心思
两日后,姜莞的明秋宫风平浪静,因不是逢一逢五的日子,也不用去请安。
一时不习惯这样悠闲的生活,姜莞躺得都有些麻木了。
原以为进宫后的处境会比在姜府还要危险,然而似乎恰恰相反。
太后从不找她麻烦,从进宫到现在,姜莞只见过对方一面,没有婆媳关系,除了每日固定流程和狗皇帝呛嘴外,她的日子过得顺心极了。
至于上回奏折的事,姜莞后来得知狗皇帝回去后发现自己命人送去长乐宫的奏折又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她和狗皇帝呛嘴的日子里,母子俩之间的斗争也在继续。
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面逐渐归于平静的心境,姜莞终于明白什么叫乱传谣言害死人。
想不通外界是怎么传出母子政见不合逼朝臣站队的言论。
然而宫里是平静了,宫外却开始议论起来。
都在观望着她这位淑贵妃的下场。
没错,就是下场。
哪怕姜莞才入宫不到五日,但对自认了解宫里情形的某些权贵世家们来说,足够了。
其中关心最甚的就是定南伯府,毕竟先前他们算是得罪了姜莞,万一让她在宫里得势回头在陛下耳边惑言,那他们伯府岂不是得冤死。
是的,定南伯夫妇并不觉得他们当初的决定有错,甚至在他们眼里若不是有当今陛下横插一杠,那姜莞早抵抗不住伯府尊贵的诱惑嫁给他们儿了。
结果他们等啊等,却一直没等到他们期待的事情发生。
相反,陛下对淑贵妃非常宠爱,就算公务繁忙没法留宿,也会抽出空陪淑贵妃用顿晚膳。
这一消息传出,众人反应各异。
当初宫里给出延迟选秀的消失时,燕京这些权贵世家们就各有心思。
诸如柳国公府、长平侯府以及武安侯府等家中没有适龄妹妹或闺女,选秀之事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场热闹戏。
剩下几家还没来得及给适龄女儿定下亲事的几家权贵当初得知选秀延迟的消息后,是松了口气的。
他们如今的地位,已经不需要妹妹或闺女入宫去争什么,再者当今太后与圣上明显不合,闺女入宫难免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母子俩争斗的牺牲品。
最近又得知那位册封不久的淑贵妃很得宠,几家又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都没那么急给家中女儿相看了,毕竟是关系一生的大事,还是得仔细着些。
同时又暗暗吃惊,淑贵妃居然能哄住陛下,不简单啊。
当然也有不甘心的人家,但这些人中官职大多不高,有些更是多年未往上升,时间一久便想着不如就剑走偏锋一回。
现如今见陛下愿意宠幸后妃,有的等不及两年后选秀,想马上进献家中适龄女儿,却又不得路子。
直到有人提议,不若去试探一下各自的上司,在燕京想要稳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哪能不站队。
提议的这人姜莞还认识,就是姜瑞。
距离上次的风波已过去月余,燕京时兴的八卦早都换了几茬。
说到底姜瑞是男人,一点风月八卦对男人来说不过一阵瘙痒。
过去就没了。
再加上姜瑞会做人,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和定南伯府保持距离时,他却始终保持常态,后来又爆出两家突然交好的缘故是姜瑞曾在西南救过定南伯夫人的娘家侄子。
先前有关姜瑞的那些不善言论,自然而然散了。
姜瑞现在算是定南伯府一方的人,今日聚在一块的几位有和他一样的,也有和别的侯府或伯府关系匪浅的大人。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共属柳太后党。
姜瑞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反对的是一位姓王的大人,“宫里的淑贵妃可是姜大人你的亲侄女。”
“亲侄女得宠,姜大人不跟着高兴反过来却要给对方制造麻烦,真是怪事。”
“姜大人的心胸可真是宽广。”
姜瑞面色微变:“王大人误会了”
剩下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好。
这位王大人曾做过御史,练就了一副格外会骂人的嘴,被他沾上,不撕你一层皮根本逃脱不掉。
姜瑞入京不到三月,对王大人知之甚少,而他们刚刚也忘了提醒。
王大人:“误会什么?难不成姜大人想说淑贵妃不是你亲侄女?”
姜瑞:“王大人慎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我已逝长嫂的清誉。”
王大人:“姜大人也太敏感了吧,说本官污蔑本官要污蔑也是污蔑你不是你爹亲生的!”
“你——”姜瑞拳头捏紧,素日努力维持的假面,差点崩开。
“你什么你!”王大人怼近一张脸,继续刺激,“呦呵,恼羞成怒了?”
“姐夫你少说两句。”劝和的是王大人的妻弟温大人,他拉住自家姐夫的胳膊,阻止他再刺激姜瑞。
其他大人也在这时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帮忙,同时劝道:“姜大人莫生气,王兄的脾气就是那样,偶尔口无遮拦的,我们大家都习惯了。”
“对对对”有人附和。
姜瑞:你们习惯
是你们的事!我可不受着!
然而就在这时,拉住他的几位大人突然在他耳边七嘴八舌地说:“姜大人你初入京有所不知,这位王大人虽说官职比你低半级,可人家上头有六个姐姐,长姐是郡王妃,二姐是武安侯夫人王大人是王家唯一的儿子,又生了王家唯一的男孙,惹不得惹不得”
王家几位姑奶奶护弟弟护得紧,总之反正他们都是过来人。
听他们的没错。
姜瑞:“”
拳松了。
另一边被温大人拦住的王大人却还没消停,“小四你拦我作甚?”
温大人家中排行第四,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家中还敢喊他乳名的也就眼前这位疯起来不着调的三姐夫。
“姐夫,姜大人何处惹着你了,今日非要让他这般下不来台?”
“小四,你没瞧出他满肚子坏水?”王大人气愤,“他刚刚什么意思,是让我们几家献女入宫!”
温大人安抚:“姐夫你又没有女儿。”
王大人梗脖:“我没有女儿,可我有外甥女啊!”
长姐是静郡王妃,皇家人,他不担心,可二姐家的小五今年刚好十六。
万一和姜瑞的倒霉大侄女一样被宫里看上,让他和谁说去。
王大人今日本就是来卧底的。
前不久因着选秀的事二姐差点哭死在家里,直到宫里取消了选秀二姐身体才好转过来,近日正在给小五相看,已经约了明日在静安寺见面。
二姐还说了,要顺便在静安寺给淑贵妃立个长生碑,希望她在宫里一切顺利。
她们虽未谋面,但淑贵妃就是她家小五的贵人。
王大人赞同,倘若没有姜莞,那小五就得去选秀,届时为了瓦解太后的党羽,圣上一定会选几个与太后接触不深但又属于太后党的臣子的女儿入宫。
因着大姐夫静郡王是太后的人,武安侯府虽未明确站队,但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天然就属于太后党。
他们王家也一样,但王家没有女儿。
所以满燕京没有比武安侯府千金更合适的人选。
得知今日之事,王大人生怕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鲁莽行事,届时惹恼了陛下,再把他们的闺女通通撵去寺庙清修。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还是国公府千金呢,不也没逃过。
想到这里,王大人突然不放心道:“一块长生碑是不是太少了?”
温大人一脸莫名:“姐夫你在说什么?”
什么长生碑?要给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