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柠,还要思考多久?”
柠柠长柠柠短,叫得柠柠像索命,冯意柠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做这么暧。昧旖旎的事情,是在这么公事公办的氛围下。
冯意柠踮脚,距离缓缓变得很近,偏头张开唇,落在侧颈薄薄一层皮肤上。
本意是咬一口,可临到头,冯意柠又忍不住生出心软,心想这样会不会很疼。
后脑勺却被大掌罩住,头顶传来冷感又不容抗拒的嗓音。
“重点。”
近在耳畔的嗓音,冯意柠心跳止不住漏跳一拍的瞬间,被另一只大掌牢牢握住腰,禁锢住不稳的身形。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顺从男人的话照做。
她力度没控制好,听到一声压在喉咙的闷哼,很低,有种过度压抑克制的性。感。
大脑空白的十几秒内,冯意柠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伸手慌乱地将男人推开。
又下意识退开半步。
明明身体已经及时退开了,胸膛内细密的心跳声,却像是乱了拍的鼓点,吵得让人心慌。
冯意柠甚至分不清是脸颊烫,还是从男人身上沾染的烫。
抬眸间。
玄关处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懒靠着墙,手随意垂在身侧,微仰着头,神情冷淡,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侧颈青筋分明,有个显眼鲜红的牙印。
就连唇角和领口都有暧昧的口红印,一身禁欲被冲破的放浪。
太淫。荡了。
冯意柠心想。
只是多看了眼,目光像是被灼烫过,匆匆地挪开。
“……该开门了。”
……
五分钟后,裴庚源终于见到孙子孙媳,在看清眼前情况下,明显陷入沉思。
自家孙子衣衫不整的模样尤其不像话,就连自家孙媳都脸颊绯红一片,目光不知道往哪放,还在强装镇定,甚至可以看出来开门前还欲盖拟彰地用纸巾擦拭过嘴唇,唇角的一点印记反倒泄露了端倪。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门板,裴时叙口吻淡淡:“进来坐坐?”
“……”裴庚源不忍多看一眼地板上歪七扭八的物件,转眼看到口红印又是牙印,“你这领口敞着给谁看?像什么话!”
说完,裴庚源又有些嫌弃地说:“你就这么点本事儿,房间都忍不到?”
“现在是深夜。”裴时叙说,“新婚夫妻,孤男寡女,忍得住,您才要担心有问题。”
裴庚源:“……”
同时被这话噎住的还有冯意柠,深深觉得此时的自己太多余。
在演技这方面,她还是稍逊一筹。
沉默了足足数十几秒后,裴庚源清了清嗓子:“柠柠,本来是顺路来看看,想着你搬来新房都没来看过你,这会不方便,裴爷爷下次再来。”
冯意柠连忙说:“裴爷爷,慢走。”
又很乖巧地说:“改天该我跟阿叙一起回去看您。”
裴庚源对着孙媳和颜悦色,转眼在临走前,不动声色瞪了眼男人,意味很明显——年轻人克制些,别净欺负人小姑娘。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碍着大孙媳的面,只能维持着和蔼长辈形象走了。
等裴庚源彻底离开后,冯意柠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喝,微仰着头问:“你觉得裴爷爷信了吗?”
“不重要。”裴时叙微拧眉头,“至少演给他老人家看了,总会消停一阵。”
冯意柠应了声,又抬眼看了眼对面。
这姑娘时不时瞟来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裴时叙口吻淡淡:“别憋坏了。”
冯意柠说:“我没想说的,就是你这副模样太淫。荡了,建议洗掉这股头牌男狐狸精的浪荡气。”
裴时叙微掀眼眸:“柠柠。”
撑在中岛台面上的手指微蜷了蜷,冯意柠感觉总有一天会被叫出种“柠柠ptsd”。
裴时叙走前,留下句:“不遑多让,演的这副被欺负狠的模样很到位。”
“……”
冯意柠看着走开的高大身影,心想她怎么可能不遑多让。
三分钟后,冯意柠跟镜子里的姑娘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眼含春水,脸颊泛着一层潮红的人是谁?尤其是唇角那抹暧昧蹭开的口红衬出一副情动的神情。
确实是没资格嘲笑那人。
不就是咬了个牙印,身体反应至于这么没出息吗?
折腾了一晚上,冯意柠已经很困了,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后,不想再继续纠结,转身洗漱完回房间。
过会门外传来敲门声,冯意柠起身,把今晚精挑细选陪睡的大熊玩偶塞进薄毯里。
冯意柠拉开门,身形挡住床的方向:“难道是裴爷爷杀回马枪了?”
“没有。”裴时叙说,“明儿准备搬来。”
冯意柠反应慢了两秒:“收到。”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对方又不是她的上级,说什么收到。
怪傻的。
这姑娘多半是困晕了,裴时叙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阿叙。”
身后传来轻唤声,裴时叙停步,稍稍侧眸,看到这姑娘伸手指了指侧颈,嗓音温温柔柔的:“看着有点严重。”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
就在冯意柠以为男人要开口拒绝了,听到他说:“行。”
“那……”冯意柠突然有些犹豫,她房间里是有药箱的,可万一发现了她的玩偶,多半会被取笑是小朋友,再者她在外的偶像包袱往哪放。
裴时叙开口:“客套话?”
“不是。”冯意柠退开身位,“进来吧,我房间里有药箱。”
进门后,冯意柠去壁柜里拿出药箱,转身看到男人坐在床边的绒凳上,很有绅士风度的礼节,没有到处乱看。
冯意柠用棉签消毒,细致地贴上一个创口贴。
“比想象中严重点。”
“疼吗?”
这姑娘眸中的担心不似作伪,裴时叙喉结微滚:“不碍事。”
光是看着都疼,冯意柠认真辨认他的神情:“你都没有痛觉的吗?”
裴时叙任由审视:“猫儿挠的劲。”
“……”她就是白担心这人。
还有空打趣她,冯意柠改口说:“我看你当时还挺乐在其中的。”
裴时叙说:“我没有受虐倾向。”
“那你还按着我的头,说咬重点。”
冯意柠收好医药箱,起身:“放心,合作伙伴私下的特殊癖好,我会守口如瓶。”
却被握住手腕,冯意柠一时不察,后背抵在桌边,手掌下意识撑在男人肩膀。
几缕发丝刮过男人侧脸,掠过淡淡的茉莉清香。
裴时叙视线由下往上,仍旧过于倨傲。
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视线,听见他开口道:“特殊癖好?”
冯意柠另一手捂住脖颈:“有点怕你给我来一下。”
裴时叙眸光冷淡,手臂却撑在她身侧的桌面,冷白掌背青筋分明。
冯意柠提醒:“是你主动要我咬的。”
“也是你要我咬重点。”
裴时叙只是淡瞥着她。
冯意柠垂眸看了眼,男人抵在她两腿间的膝尖,心想这个姿势也太危险了。
抬眼,试图好声好气地劝说:“……你别冲动。”
冯意柠看到男人无动于衷的神情,逃也逃不开,干脆闭眼。
“那你轻点。”
她怕疼,别把她咬晕了。
“胆儿这么小。”
裴时叙瞥着这姑娘视死如归的神情,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就别乱说。”
“……”老男人就知道恐吓她。
“弄了要哭。”
冯意柠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走开的高大身影。
弄……什么?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被关上的门外,冯意柠堪堪回神,脸颊通红,轻揉了揉被男人握着泛红的腕间皮肤。
到底是谁谣传这人冷情禁欲的。
刚刚就应该贴个可爱草莓创口贴的,至少能让这人看着可爱点-
翌日,办公室内,冯意柠说:“线上渠道的合作定了,直播缺个人选。”
孟思栀坐在旋转椅里,随性地转笔:“我觉得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桑熙跟她对视一眼:“我附议。”
冯意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思栀有意逗她:“小冯总,就不问问是谁?”
“别开玩笑。”冯意柠无奈轻叹口气,“难道这个人选是我?”
孟思栀说:“恭喜,回答正确。”
桑熙说:“我也觉得合适。”
孟思栀说:“亲爱哒,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猜到原因的。”
冯意柠说:“我刚经历过媒体大肆报道的世纪婚礼,正是外界对我最好奇的
时候,我又是璃兔的灵感创始人,由我来吸引公众关注度,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孟思栀说:“那就这样愉快、自愿、毫无异议地决定了。”
桑熙鼓掌:“附议。”
冯意柠沉思片刻:“……行。”
于是松口的冯意柠,前脚刚结束完项目行程的会议,后脚就被送去拍摄现场了,孟思栀美其名曰说是来督工,其实冯意柠心里门清儿,这人是来追星。
隔壁影后林渺有活动,因着商窈杳的关系,冯意柠跟她有见过好几面,孟思栀托着熟人的熟人的关系,要到影坛女神的签名。
回程路上,孟思栀还在感叹:“林女神见着面更美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女神。”
冯意柠问:“那你文女神呢?”
“嗯……”孟思栀说,“那还是文女神,她电影处女作里那股野草般的倔强脆弱感,至今没有代餐。”
冯意柠笑了笑:“下午说有活动,你怎么不去想办法要签名?”
“我也想啊。”孟思栀叹气,“谁让我女神找了个偏执大佬,回回活动八个保镖护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强,也就是我女神脾气好,不跟他计较。”
冯意柠笑道:“我要是帮你要到了签名,拿什么谢我?”
孟思栀眼眸一亮:“那当然是任劳任怨,在所不辞。”
冯意柠说:“等着。”
孟思栀心花怒放:“老板大气。”
过了会,冯意柠处理起工作消息。
突然被身侧撞了撞手臂,冯意柠偏头,瞥见孟思栀一脸促狭,把手机屏幕伸到她的面前:“快看看。”
冯意柠看了眼:“今天的直播?”
“反响都很好啊。”孟思栀说,“都说你这位大小姐,没什么架子,好相处,一群人说要去追璃兔物料,还嗑起你跟主持人的CP,什么姐狗背德,什么你生君未生,遇君你已嫁的be美学。”
“?”冯意柠多看了两眼,“这段不是主持人给我看提示词吗?”
孟思栀说:“不要小看剪辑手段。”
又问:“你在看什么?也有兴趣?”
冯意柠说:“我觉得挺有趣,我们工作室宣传可以借鉴一下经验。”
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脑,孟思栀转念想到:“被你老公看到,会怎么想?”
“放心,他日理万机。”冯意柠又重播了一遍视频,“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看到了,八成会觉得无聊。”
孟思栀说:“你们小夫妻真无趣。”
冯意柠没多在意:“我觉得这个视频做得好,很有新意,我们要不要试试邀请她来工作室?”
孟思栀也看了眼:“确实不错,等着孟小姐出手吧。”
此时CBD商圈街道,迈巴赫穿行林荫大道上,坐在车后座的男人,深色西装笔挺,垂眸看着手边的集团报表。
谢从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这小狼狗居心不良,大尾巴狼装纯得不错。”
手机屏幕里的宣传片,正好停在主持人的那页介绍。
——帅气阳光,健谈随和,私下内敛喜静。
谢从洲语调懒散:“你这个正宫就没点反应?”
“犯不着。”裴时叙神情淡淡,“捕风捉影的事儿。”-
晚上洗漱完,冯意柠自觉到了主卧,她已经默默把那位up主的投稿视频刷完了,深深折服鬼畜又有艺术感的奇特表述。
孟思栀这朵交际花一出手,很快就跟这位up主谈天谈地,迅速摸底:今年二十七岁,兼职爱好投稿视频,每天在摆烂和钱难挣之间挣扎的社畜。
既然是打工,那到哪不是打工?冯意柠翘墙角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跟up主聊完后,对方很爽快,表示明天就请假半天来工作室面谈。
冯意柠刚给孟思栀通知好消息,抬眼,看到走到身前的高大男人,微蹙着眉头。
循着目光看去,pad上视频自动轮播,重播到了今天的直播剪辑上。
冯意柠解释:“这是主持人在给我看提词板,不是剪辑的这样。”
裴时叙瞥了眼:“看来提词板很精彩。”
冯意柠不解:“上面都是工作内容。”
裴时叙说:“大半夜还在回味。”
不是,怎么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冯意柠说:“我的目标是这个剪辑up主,她的风格很特殊,我想把她请到工作室。”
裴时叙听完,朝着床的另一侧走去,口吻淡淡:“你的工作,不用跟我解释。”
“……?”
不早了,冯意柠明天要开晨会,裴时叙要到国外出差。
躺下后,冯意柠背朝着男人,完全有些睡不着,这算得上他们在新房里的第一夜同床共枕,很大的床,她满柜里的各种玩偶,此时却没有一只心爱的玩偶可以抱着睡。
身旁只有一个有极品触感,却不能碰的冷漠男人。
心情很忧郁。
于是在洗脑自己其实抱着一只大熊玩偶入睡的冯意柠,终于很心想事成地梦到了一只特别极品的大熊玩偶。
比她摸过的所有毛绒绒触感还好,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
她在梦里喜欢得一直不肯放手。
闹钟响起的时候,冯意柠骤然清醒,手掌却触摸到特别的触感。
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是她梦里的那种触感。
几乎是瞬间,冯意柠意识到她现在处在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
她像只考拉似地缠住了男人——用她一惯抱大熊玩偶的姿势。
遭了。
迅速从男人怀里起身的冯意柠,对上瞥来的漆黑眼眸,佯装镇定地说:“早安。”
随意靠在床头的男人,昏暗光线下,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处落下几分阴翳。
视线往下,冯意柠突然顿住,像是灼伤般挪开目光。
明明处在这种生理情况下,神情却是极为反差感的性。冷淡。
“我从前没有应该没有这个毛病,而且别人也没说过我睡觉不老实……”
冯意柠越说越觉得像是苍白的解释,刚刚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善解人意地提醒:“那个,你要不要先去解决一下?”
对视中,裴时叙却口吻淡淡。
“你还跟谁睡过?”
第17章
还跟谁睡过?
冯意柠还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如果她没记错,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适合问这种私人问题。
虽然完全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可秉持维持和睦友好的合作关系的原则。
还是回答:“跟我妈妈,姐姐,还有室友睡过。”
沉默中,冯意柠问:“你没跟你弟弟同床睡过?”
裴时叙口吻冷淡:“有必要么。”
冯意柠看出男人脸上明显的嫌弃,心想裴家人祖传的嘴毒果然不放过任何人,如果说对外人还有疏离的礼节,那对着家人,就是百无禁忌了。
再次沉默。
就连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逻辑地问出问题,冯意柠都快要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场面是假的了,不然就是这个男人的忍耐力异于常人。
冯意柠犹豫再三,还是提醒:“你一点都不痛吗?”
裴时叙起身:“正常生理现象。”
“没上过生理课么。”
冯意柠也跟着下床:“就是上过生理课,所以我才有正常的求知欲。”
一路走出房间,裴时叙稍稍侧眸:“跟着做什么,帮忙?”
帮什么忙?冯意柠脸颊微热:“我只是顺路。”
“还是习惯去自己房间洗漱。”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转身走了。
冯意柠目光压根不敢乱动,刚刚从侧面不小心又看到了一眼,家居宽松的面料根本挡不住半分端倪,更别提那么……
会不会太超出常人尺。寸了?
还好她不用。
不然完全可以合理怀疑这个男人,是想用不知名凶器报复和谋杀她。
……
餐桌旁,冯意柠吃着自己的鱼片粥、虾饺和蒸排骨,又看着男人吃着感觉没什么味道的简餐。
这算是进食吗?真的不是机器人按时按
点补充能量吗?
裴时叙没抬眸:“不合胃口?”
“没有。”特意每早送上门老茶楼名厨,地道程度跟家中的不相上下,冯意柠知道男人这是照顾她的口味,“你要吃点吗?”
裴时叙说:“不用。”
既然男人拒绝,冯意柠也不强求,垂眸喝了会粥。
再抬眼的时候,看到男人用纸巾擦拭过唇角,起身时,链式袖扣折射冷光,瞥她的眸光几分意味不明。
“柠柠。”
冯意柠捻虾饺的筷子一滑,总觉得那股“柠柠”综合征又要来了。
“看了眼还不够。”裴时叙说,“看来对我的身体状况过于有兴趣?”
“没有兴趣。”冯意柠立刻否认,“我刚刚就是看到听到动静,下意识看了眼你。”
裴时叙说:“那就是,之前看过了。”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敏锐,天地良心,她发誓就是一开始不小心看了眼,刚刚是真的没有想看的意思。
“只是关心同居室友,而且你从我面前晃过,很难不注意到。”
裴时叙说:“明白。”
“……?”明白、懂之类的话,冯意柠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接下来她将听到并不是很想知道的话。
果不其然。
裴时叙走开前,唇角极淡地微掀:“小朋友有好奇心是常事儿。”
坐在餐桌旁的冯意柠,看着男人走远的高大背影,有种甚至想把身份证拍到他的面前,认真讲明她今年到底几岁的无奈感。
可也就是想想,真做了,她觉得幼稚。
还正中这个恶劣男人的下怀-
开完晨会后,冯意柠带任瑛去活动现场处理突发情况。
刚回公司,冯意柠看到孟思栀朝她招了招手:“刚刚人事来说,夏小姐来了,安排在待客室等你。”
半小时后,冯意柠跟夏南初达成一致,友好地握了握手。
夏南初很爽快:“小冯总,那我这几天离职完就来报道。”
冯意柠问:“不多考虑会吗?”
“公司最近在裁员,我上司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夏南初说,“比起每天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老男人,这里可爱小姐姐含量简直太高了,简直是我眼睛的天堂。”
冯意柠笑了笑,这也算是双向奔赴,组内颜控扎堆了。
“听你说还要出去一趟,那先忙,任瑛,送夏小姐出去。”
“收到,老大。”
任瑛引着夏南初出去。
走到外头,夏南初有些忍不住感叹:“任助理,感觉组里的工作氛围真的很好,有事就说事,没有那么多官威,我在现在的公司待得可压抑,还天天想办法PUA,画大饼。”
同为打工人,任瑛很理解社畜的想法,员工的幸福程度完全跟老板本人挂钩,不怕遇到没本事的领导,就怕遇到没本事还自认为天妒英才的傻X领导。
任瑛是个有名的自家老板吹:“你来肯定是在项目组里,组员比较年轻,跟你能说得上话,我们小冯总可是有名的神仙老板。”
“小冯总本人比视频里还要温柔。”夏南初说,“就送到这吧,改天见。”
“夏小姐,如果有任何事,随时可以来找我。”任瑛说,“那就改天见。”
回去的时候,任瑛路过茶水间,听到这群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八卦,清了清嗓子。
那群偷空摸鱼的姑娘看到是她,都松了口气。
有个姑娘开口问:“任助,下午裴总要来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任瑛反问:“你猜是不是真的?”
她说:“你没否认,那就是真的。”
任瑛说:“来谈工作。”
“顺便来接老大下班。”另外一个姑娘从善如流地接道,“结婚后,好像还是裴总第一次来,媒体拍的婚礼照也太甜蜜了,好想现场看一眼。”
“还是别见了,裴总出了名的要求高,感觉我们会被训得很惨。”
“我听朋友讲过,裴总冷脸训人的场面,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根本没人敢吭一声。”
“啊啊啊不要说鬼故事!”
……
任瑛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冯意柠没抬头:“夏小姐送走了?”
任瑛走上前,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送到门口了。”
“她的事你多关注。”冯意柠说,“去通知一下,下午三点开会,裴总要来。”
任瑛应了声,离开的时候,孟思栀刚好走进来。
孟思栀把门随手一关,往待客沙发上一坐:“我刚从茶水间来,那群姑娘正在八卦你跟塑料老公的事儿。”
冯意柠问:“八卦什么?”
“当然是八卦你们小夫妻的私下相处模式啊。”孟思栀说,“毕竟你可是能把大名鼎鼎的裴总拿下的女人,就刚才,一群姑娘听到他可能会参加会议,全都吓坏了,生怕遭遇一生难以治愈的被训经历。”
冯意柠听得有几分好笑:“他就有这么吓人?”
“也就是你不怕他。”孟思栀说,“冷面阎王的名声在临北都传遍了。”
冯意柠把文件拿开,起身:“走吧,去吃午饭,下午还要迎接咱们的资方爸爸。”
孟思栀笑道:“话说,你在家喊你塑料老公什么?”
冯意柠没犹豫:“喊老公。”
话音刚落,孟思栀看清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脸上一僵。
冯意柠本来还以为孟思栀会打趣,没等到下一句,从手机屏幕上的工作消息抬眼,竟然看到塑料老公就在眼前。
“裴总好。”孟思栀反应很快,“来接柠柠吃饭的吧?我有事先走,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冯意柠眼睁睁看到好友一阵风似地走了,有些无奈地轻叹:“老公,你把我发小吓跑了。”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这会不塑料老公了?”
“只是开玩笑。”冯意柠微弯眼眸,“我相信老公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对不对?”
这小姑娘向来有事,便老公长老公短,裴时叙说:“又有什么事儿?”
冯意柠跟着男人进电梯,想了想,跟他打商量:“待会下午会议,你措辞委婉点,态度也温和点,别太不近人情,行吗?”
裴时叙淡瞥了眼。
那意味很明显——哪不近人情?
冯意柠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号吗?”
裴时叙说:“公事公办而已。”
“老公,拜托。”冯意柠放缓语气,“我好不容易招来的组员们,不能被你训自闭了。”
电梯到达停车场的楼层,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身后走出去:“您考虑得怎么样?”
裴时叙说:“别撒娇。”
“……”她哪撒娇了?明明是晓之以情、言辞恳切地请求。
面对无动于衷的男人,冯意柠只能顺着他的话:“那老公觉得,撒娇的作用怎么样?”
裴时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冯意柠坐了进去,微仰着头,目光直直落在男人脸上。
裴时叙这才说:“有待考虑。”
“……”
副驾驶的车门被关上。
冯意柠心想真难搞定啊,比起希望老男人心软一回,还不如想办法事后补救——不如请顿大餐吧,安抚一下她即将经历精神风暴摧残的组员们。
安排的是家法式餐厅,位置在靠窗,一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人。
吃完后,裴时叙在落地窗前回电话。
冯意柠垂眸看了会工作消息,接到通视频电话,心想裴时叙多半没这么快回来,于是直接同意。
刚接通,就传出激动的男声。
“Ning!”
“邻居家秋田生了,送了我们两只,要不要看看小奶狗?”
刚说完,就抱着两只嘤嘤叫的小奶狗入镜的另一个男人。
这是冯意柠在加州小餐馆认识一对中美混血兄弟,哥哥Mike,弟弟Austin。
冯意柠说:“好可爱。”
“女孩还是男孩?叫什么?”
“哥哥叫Tom,弟弟叫Jerry。”Austin的中文字正腔圆,没有一点口音,“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冯意柠微弯眼眸:“这一定是Austin取
的名字,对吧?”
Mike说:“只有他能取出这种名。”
传来Austin的委委屈屈的嘟囔声,Mike提醒:“说正事。”
Austin连忙说:“你之前一直让我们留意的那个玻璃技艺老师傅,终于联系上了,现在在餐馆里住着,你要不要来见一面,谈谈合作?”
说的是当初偶遇的那个年迈的玻璃手工艺者,她随手画了副粉色垂耳兔涂鸦被做出实物,是璃兔最初的灵感来源,她一直想再合作纪念一次。
“行,那我去一趟。”
Austin语气很开心:“Ning,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机场接你!”
冯意柠说:“明天吧,确定了航班再告诉你们。”
Austin握着怀里小奶狗的一只小爪子,朝镜头摇了摇:“Tom,Jerry,快来跟Ning姐姐说拜拜。”
冯意柠微弯眼眸:“Tom,Jerry,拜拜,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挂断电话,冯意柠看到Austin发来的一对小奶狗的图片,唇角泛起浅浅笑意。
抬眼,却看到面前落座的男人,在她有些惊讶的目光里,起身,修长指骨轻叩了下桌面。
怎么没注意到一点动静,冯意柠微仰着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时叙视线淡淡从屏幕扫过:“从小奶狗开始。”
……
下午三点的会议结束,冯意柠回想这群组员活像是见了阎王的鹌鹑,心下还有几分好笑。
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冯意柠被撞了撞肩膀,偏头看清孟思栀眼里的促狭。
“某柠,从实招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你那老公今天说话能这么委婉的?”
“没用什么办法。”冯意柠说,“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
孟思栀说:“我才不信,就你那塑料老公大名鼎鼎的事迹……”
冯意柠往她身边瞥了眼:“阿叙。”
孟思栀吓得一激灵,连忙往旁边一看,竟然看到了空气。
“……”
真是虚惊一场,孟思栀伸手,拍了拍胸口压惊:“某柠,你真是学坏了。”
“我发现你自从结婚后,就跟你老公完全学坏了。”
冯意柠比了比口型:“嘘。”
“你知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孟思栀完全不信,“同样的招数再来第二次,对孟小姐没用。”
“说得很有道理。”冯意柠说,“可你现在不往身后看一眼,可能会悔恨终生。”
孟思栀半信半疑,还是往身后看了眼,看清人后,连忙说:“我有事,就先走了,祝你两人世界快乐。”
等男人走到面前,冯意柠微弯眼眸:“老公,你又把我朋友吓跑了。”
裴时叙没理会这姑娘的打趣:“老爷子让我们回老宅一趟。”
冯意柠说:“走吧。”
一路驶到老宅,冯意柠和裴时叙陪着老爷子用了晚饭。
晚些时候,裴庚源让冯意柠陪着坐在沙发旁边:“明儿什么安排?”
冯意柠说:“打算去趟加州,工作上的事情。”
“大周末还这么辛苦,照顾好身体。”裴庚源叮嘱完,又转而说,“最近国外有起枪击案,以防万一,让阿叙陪你去。”
冯意柠心想,难不成男人还能给她当人肉垫的作用吗?多半是裴爷爷借机撮合他们多在一起相处的托辞。
“就是不知道阿叙有没有安排?”
裴时叙说:“我陪柠柠去。”
裴庚源很满意这个安排,叮嘱:“柠柠,别客气,尽情使唤阿叙。”
冯意柠微弯眼眸:“知道了,爷爷。”-
当晚冯意柠跟Austin说了另有安排,不用特意来接她,Austin回了好的,然后反手发给她一张小奶狗的照片。
冯意柠还看了改良版新菜单,有种被新式料理冲击的震撼。
最后接到一条语音。
“Ning,等你过来看小奶狗!”
冯意柠回来“好”,抬眼跟进门的男人对视上,轻声问:“明天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裴时叙说:“不欢迎?”
冯意柠解释:“我是担心你有安排。”
裴时叙口吻随意:“老爷子的圣旨,要是没去,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说得也是,冯意柠觉得反正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为了今后的睡眠幸福,冯意柠看向床旁边这侧的男人:“我有件事情要给你说。”
裴时叙微掀眼眸,示意她继续。
冯意柠说:“我睡觉习惯抱着玩偶,为了今后不会再出现早上那种不该发生的情况,有必要跟你说声。”
裴时叙淡瞥着她。
这姑娘定定看着他,眸光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不能取笑她是个小朋友。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冯意柠垂眸,看到备注是Austin的人发来好几条消息。
裴时叙唇角微掀:“看来柠柠太过努力,深夜都日理万机。”
话是好话,可在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奇怪,解锁手机:“是小奶狗的图片,你要看看吗?”
裴时叙说:“不用。”
明早要出发,冯意柠早早躺下,终于心心念念抱着心爱的大熊玩偶入睡,睡前还在心想,昨晚她为什么要顾及那点偶像包袱。
比起眼下的舒服,面子还是不值得一提的。
……
翌日,裴时叙醒来,闻到近在咫尺的淡淡茉莉清香。
起身后,瞥向旁边。
昨晚还黏人成考拉的小姑娘,此时紧紧抱着怀里的大熊玩偶,睡衣下摆的柔滑衣料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纤薄的侧腰。
乌黑鬓发蹭得有些乱,几缕发丝黏在侧脸,皮肤泛着微红。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起,冯意柠睁眼,跟眼前的男人对视。
太近了,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还有些惺忪:“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裴时叙说:“这话该我问你。”
“?”
冯意柠突然起身,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在睡着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滚到了男人这边。
裴时叙口吻淡淡:“所以那晚是把我当成你的玩偶?”
在这道目光下,冯意柠默默抱紧了怀里的大熊玩偶,几缕乌黑发丝垂落肩膀。
“那是个意外。”
裴时叙说:“今早也是意外?”
“以后肯定不会。”冯意柠认真解释,“放心,你没有大熊玩偶抱起来舒服。”
裴时叙说:“看来柠柠用完了就丢。”
“……?”
冯意柠看着走开的高大身影,用什么用了,她不就是不小心抱了他一小下吗?
怎么把她说成了一个睡完就跑的渣男?
……
到达加州,冯意柠远远看到小餐馆张灯结彩,看起来比华人街春节装饰还要隆重。
大门挂了歇业的木牌,冯意柠推门走进去,猝不及防被礼花撒了一身。
“Surprise!欢迎Ning回家!”
面对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金发碧眼的混血小帅哥,冯意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背直直抵向男人胸。膛。
Austin脸上满是洋溢笑容,却在看清冯意柠身后的陌生男人后,认出这就是Ning的新任老公,他在报道上的照片见过。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很高,瞧着快一米九,轮廓线条流畅优越,一股难以驾驭的漫不经心劲儿。
是极其能激起雄性危机感的类型。
裴时叙自身后将小姑娘揽到怀里。
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淡淡扫了眼,过深的五官衬得愈加倨傲,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的口吻冷淡。
“就是这只没断奶的小狗么。”
冯意柠:“?”
Austin:“??”
第18章
一片沉默中,冯意柠还没开口,就听到Austin幽幽问了句:“Ning,这就是你的新婚老公吗?”
“是,叫他Pei就好。”冯意柠介绍,“这是Austin,旁边是Mike,是哥哥,他们是这家小餐馆的主人。”
Austin主动伸手:“Pei,你好。”
裴时叙口吻淡淡:“你好。”
Austin没收回手,而是朝着冯意柠巴巴地望过去,活像是幼稚园里朝老
师告状的小朋友,瞧着可怜巴巴的。
冯意柠最大的缺点是吃软不吃硬,可对于裴时叙,她觉得是显然没办法说上话的,毕竟她都还在日夜深受嘴毒的精神侵害。
想了想,冯意柠果断地说:“Austin,别介意,他有洁癖。”
Austin表示理解,很听话地收回手,幻视一脸求夸奖的金毛小狗。
“Pei有洁癖,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裴时叙淡瞥了眼:“听柠柠经常提起,你们对她多有照顾,多谢。”
得意小狗唇角僵住,柠……什么?叫得这么亲密,还有这副正宫的腔调,到底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为了维持人设,Austin露出一脸乖巧的笑容:“是Ning照顾我们才对,她真的是天使,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裴时叙口吻随意:“是么。”
“柠柠性子好,随和好相处,在临北也招人喜欢。”
Mike就在旁边抵唇偷笑,而冯意柠被迫听着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寒暄。
其实她很想说上一句“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把我夹在中间”,可诡异微妙的气氛,让她趋利避害的本能占了上分,
“那个。”冯意柠试图打断对话。
Austin朝她看来。
冯意柠发出提议:“要不要看看小狗?”
……
Austin去把两只小奶狗抱出来,甚至做了个童话风的木藤摇篮。
照片里看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冯意柠感觉都要被这两只嘤嘤叫的小奶狗,给叫得心萌化了。
Austin说:“Tom和Jerry自从见过Ning姐姐,就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茶不思饭不想,只能每天放TomandJerry给它们看,转移一下注意力。”
冯意柠被这夸张的语气逗笑,顺着这话开玩笑:“不会跟自己的名字弄混吗?”
Austin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Mike先忍无可忍了。
“Ning,别听这小子油腔滑调的。”Mike无情拆穿,“是他自己想看。”
“Matthew刚刚回来了。”
此行本来就是为诚心邀请合作,冯意柠握了握小奶狗的爪垫,起身:“我去找他。”
冯意柠转眸看到身侧高大男人:“阿叙,我先去会。”
身后Austin扬声来了句:“Ning放心,Pei由我来照顾。”
不说照顾,冯意柠还能放心一点,还没开口,裴时叙说:“柠柠,先去忙工作。”
冯意柠尽管还有些不放心,可两人像是要把她支开的模样,她也有工作要忙,没办法一直盯着。
只能含糊应了声。
走远后,冯意柠朝着Mike使了个眼色。
等Mike走到眼前,冯意柠叮嘱:“你多注意点。”
“Ning,放心,打不起来的。”Mike不是很在意,“Austin就是嘴上花花,打起架完全是个绣花枕头。”
Austin想法都写在脸上,小孩子心性,很好懂,遇上裴时叙这种心黑手狠,十个怕是都不够他玩心眼的,没准被卖了,还能帮忙数钱。
冯意柠委婉地提醒:“我主要是担心他下手太重。”
Mike说:“确实,Pei看起来很难搞。”
冯意柠深以为然,“难搞”这个词,形容得算是很精确了。
Mike说:“刚好可以教育一下Austin。”
冯意柠:“……?”果然是亲哥。
另一边。
酒水吧台边,Austin坐在高脚凳上。
“我特别喜欢李小龙。”Austin率先抛出话题,边说边做了一个夸张的功夫动作,“咏春拳!”
裴时叙没什么表情,纠正:“是叶问。”
Austin左手懒懒托着腮。
“gratulations,no.Pei,你是一千零二十一个纠正我的人。”
“Pei,你好无趣。”
“Pokerface.”
“你在家都是这样不说话的吗?”
裴时叙微掀眼眸:“你想说什么?”
Austin心想,果然这人压根就不愿意装一下,刚刚还是疏离的礼节,这会私下倨傲的本性就愈加明显。
越是打量,Austin自诩娘家人心态,越看越不满意,这种冷冰冰、又毫无情趣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仙女。
还是联姻,指不定在家是怎么冷暴力Ning的呢。
Austin迅速被自己的脑补虐到:“你们这算是闪婚吧?那你喜不喜欢Ning?”
裴时叙说:“一见钟情。”
“那不就是见色起意。”Austin嘟囔,“说得那么好听。”
果然是看Ning肤白貌美,温柔心软,才会让这男人趁虚而入。
Austin又说:“你比Ning大七岁,你们不是很注重代沟问题吗?三岁一轮代沟,都二轮多快三轮代沟了,再说,你这年纪都能当她的叔叔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你喜欢她?”
在这一刻,Austin几乎颠覆了对东方人的刻板印象,什么含蓄,什么内敛,什么不把喜欢和情爱放在嘴边。
几乎是瞬间,Austin就做出了抉择,明明很心虚、面上却虚张声势:“我当然很喜欢Ning了,所以你不要以为结婚了,就可以放松警惕,产生对Ning不好的坏念头,喜欢她的追求者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眼前男人漆黑眸中少有情绪,只是淡瞥着他,却能洞察人心的锐利。
Austin瞬间有个认知——这是他最不愿意接触的那类人,心思难以捉摸,搞定他,堪比登顶珠穆朗玛峰。
真不知道Ning怎么给自己找了个难搞又恐怖的大BOSS回家。
就在Austin被看得快没底的时候,看到面前男人极淡地轻扯了下唇角。
“很可惜,你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
从天而降的“死刑宣判书”,最让Austin不爽的是这男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你也不是她的理想型吧?”
据他所知,Ning的取向是阳光健谈,有内敛涵养的男人,还是本人亲口认定。
跟眼前这个男人,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
裴时叙说:“我是她老公。”
“……”有正宫身份了不起?Austin胜负欲起来了:“我认识Ning两三年了,我们很有共同话题,每次聊得都很开心,她每次都能被我逗笑。”
说到这,Austin顺嘴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认识Ning的?”
裴时叙说:“四岁,小姑娘娇气爱哭,抱着我不肯放手。”
冯意柠:“……”
直直对视上,心想这男人敢不敢再往下说一句,用红眼兔子恐吓她的事呢。
“咳、咳。”
而一起走到两人的面前,不幸被发现的Mike,只能有些尴尬地清嗓子。
而被认识时间倍杀的Austin,扭头直直看向自家哥哥。
Mike读出炸毛弟弟眼里的内容——他是在跟我炫耀吗?一定是的吧!
回了个怜悯的眼神——当然,他是合法正宫,你连男小三都还没上桌。
然后炸毛小狗更炸毛了,用眼神警告乱说的哥哥:我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人,对Ning是纯洁、不含世俗的喜欢!
冯意柠显然没读懂这对混血兄弟的脑电波和眼神交流,只觉得Austin的表情过于丰富,而Mike明显是在逗弟弟玩。
视线短暂交锋后,Mike转而说:“Pei,Austin喜欢乱说,不要跟他计较。”
裴时叙说:“我学到很多。 ”
Austin投以一个幽幽目光,这个在Ning面前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冯意柠一看Austin这样,就知道多半是在裴时叙那吃了苦头。
果然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Mike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新品。”
Austin终于想了起来:“哦,对!我等会回来。”
Mike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指了指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等Mike离开,冯意柠坐到男人身边,有些无奈地轻笑:“你别太敬业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把控风险。”
“我们现在在国外,没人盯着。”冯意柠说,“把控风险这个理由,好像站不住脚。”
裴时叙淡瞥着她,好整以暇地问:“那是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啊。”冯意柠微弯眼眸,纤细手指轻点男人袖口,“老公,你该不是假戏真做了?”
白皙手腕被握住,修长指骨稍稍按到微凉案台。
冯意柠抬眸,对上男人漆黑眼眸,有意说:“爱得要死要活。”
直到后背被抵上吧台,冯意柠看着俯身的男人,刚刚还翘起尾巴尖的那点得意,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目光下,变得没底。
她缓缓眨了下眼眸:“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我假戏真做么。”裴时叙说,“既然爱得要死要活,给柠柠提供实质性证据,有问题么。”
这是个快要亲上来的暧。昧距离,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清冽的冷调气息迫近,冯意柠往后仰了仰,眼睫微颤,伸出另一只手捂住眼前这双薄唇。
掌心微烫。
越过男人肩膀,冯意柠瞥见走近人影,连忙收回手,脸颊泛着泛红,小声提醒:“阿叙,来人了。”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刚不是还张牙舞爪么?”
要是被目睹在别人地盘里跟男人拉拉扯扯,光天化日之下,还黏黏糊糊的,那她的脸真不知道往哪放了,冯意柠只能服软:“错了。”
“哪错了?”
冯意柠微咬下唇:“不该跟老公胡说。”
裴时叙这才施施然退开,侧眸看到瞪他的混血小帅哥,只无动于衷地移开目光。
被当空气的Austin,在心里狠狠腹诽,这个浪荡老男人,趁着没人在,光天化日就调戏小姑娘。
真不害臊。
总算从男人身前脱困的冯意柠,只能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掌心仿佛还残留那股烫。
Austin把托盘重重放在吧台上。
冯意柠跟眼前红白交错的菜肴对视,煮熟虾仁被浇上某种不知名红艳艳的蘸料,看着很震惊。
Austin热情介绍:“加州鸡尾酒虾,全新中式改良版。”
在热情小狗眼巴巴的眼神下,冯意柠选择相信地尝了口。
酸甜苦辣在舌尖打了起来,味道过于精彩的一道菜。
如果不是Austin表情太真诚,她简直要怀疑是什么恶作剧谋杀。
极其恐怖的味道,和待人处事的礼貌,一时把冯意柠架了起来。
还在犹豫间,修长指骨握住她的下巴,冯意柠听到男人的冷声。
“吐掉。”
下一秒,冯意柠吐在男人大掌里垫着的纸巾。
总算是得救,她差点以为要见到天堂里的天使了。
Austin用公筷夹起,不信邪地吃了口。
“呸呸呸!”
这感觉直冲天灵感,混血小帅哥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脸上变得扭曲难言,连灌了两大杯冰水下去,这才稍稍缓和脸色。
Austin特别抱歉地说:“Ning,不好意思,我应该是不小心倒错醋了!”
冯意柠心想,怪不得这么酸,刚刚差点以为要把她腐蚀了。
吃完晚饭,冯意柠收到任瑛发来修改后的合同,跟Matthew开了场线上会议。
双方达成了很愉快的合作共识,合作期间临北的全部费用由工作室负担,冯意柠还向Matthew推荐了不少景点。
从隔间出来后,冯意柠碰到在窗边用树枝戳戳点点的混血小帅哥。
冯意柠看到他一副纠结的模样,也蹲在旁边。
Austin扭头,看清是她:“Ning,我很认真跟你说一件事,Pei肯定对你居心不良,心怀不轨。”
“Austin。”冯意柠嗓音温温柔柔的,“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是我老公,法定关系里我们是夫妻。”
“……”Austin唉声叹气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简直小白兔被大尾巴狼盯上,随时都可能被拆吃入腹。
冯意柠自然不清楚Austin内心的脑补,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气的小弟弟。
她起身:“一起进去吗?”
Austin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面上不显,内心却默默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大家的天使。
里面Matthew正在向Mike请教厨艺,裴时叙刚好从窗边接完工作电话回来。
Austin看到,借机发挥:“Ning,Pei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家是不是天天冷暴力你?”
裴时叙淡瞥了眼。
Austin心虚了一瞬,下一秒记起自己承认的“情敌”身份,又挺直腰板回视。
结果被无情无视。
冯意柠看着莫名有些好笑。
刚想开口,突然听到玻璃骤然被砸碎的剧烈声响。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冯意柠循着声响瞥去,看到一只握着棒球棒的手,明显是个强壮的男人。
有久居国外经验的冯意柠迅速判断眼下情况——这是非法入侵。是为入室抢劫,还是无差别袭击?
裴时叙沉声:“你带Matthew去避会。”
冯意柠很快反应过来,她和Matthew,一个老人和女人,在这类暴力事件里处在弱势地位,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阿叙,你小心。”
“我会报警。”
说完,果断拉着Matthew疾步跑到后厨避险。
另外两个男人配合着破门而入,Mike和Austin才合力制住一个强壮的男人。
转眼,Austin右边脸颊泛着青黑,神情骤变,大惊:“gun!”
走火的瞬间,只打到右侧地板,白人没能有扣动扳机的机会,而是被高大男人反绞双手在身后,强势制住按倒在桌面,侧脸被挤压着狰狞变形,发出一记重响。
下一秒手臂脱臼,他惨叫着失力,失去把控致命凶器的机会。
仅仅众人反应不来的几秒,男人神情冷淡,肩颈呈现劲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摆出极其标准的射。击姿势。
冷白掌背绷起青筋的下一秒。
砰——
子。弹刮过一阵锐利疾促的风声,精准顶着另一个持刀偷袭白人的头顶擦过,极有破坏力地重嵌进墙体。
死一般的寂静一秒内,黑色枪。口散开白色热烟。
极度的惊恐之下,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白人,反应慢了数几秒跪地,甚至手指发抖着失力,手里的刀随之掉落在地。
凭这精准无误的枪。法,他明白还在呼吸,正是因为男人没想下死手。
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男人眸中没有几分情绪,黑色衬衫的衣袖半挽起,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过深的五官,因着这副冷淡神情,显得愈加危险性。感。
对视中,听见男人用英文冷声问。
——现在可以冷静谈会了么。
第19章
凌晨,冯意柠一行人从警局回来。
彻底清楚三个好赌之人输掉全部家当,准备展开一场无差别入室抢劫,只不过在目标选中的第一家 ,就碰到硬茬不幸折戬。
除去三位歹徒,没有任何人受大伤,唯一深深受到暴力倾害的,就是无辜又受罪的小餐馆,装饰的物品被砸得七零八落,这里破一个洞,那里椅凳被摔折,玻璃碎了一地,需要歇业一阵子重新全部装修才行。
Austin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玻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刚刚和Mike协力制住强壮男人,显然超过他的能力范围。
Mike就看着好多了,他有健身的习惯,不像Austin横冲直撞的打法,损敌八百还要自损一千。
他叫了声Austin。
Austin明显还在出神,心里在为一大笔装修费犯愁,关键是还要歇业一段时间。
Mike又叫了句,Austin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愣愣地看来,看到哥哥指了指药箱,这才放下手边的扫帚走过去。
消毒上药的时候,Austin龇牙咧嘴,可顾及偶像包袱,愣是没有哼哼出声。
就在另一侧桌边,冯意柠给裴时叙处理伤口,小臂有一道划痕,没伤到骨头,可对于她这种很怕疼的人来说,看着就觉得有点严重。
“你的枪。法很准。”
冯意柠不得不承认,在人最原始的审美里,暴力美学的因子一直没有偃旗息鼓。
在一瞬生与死的震撼之下,男人所展现出常人难以匹及的冷静和掌控力,倾覆而来的强大压迫感,有种惊心动魄的危险性感。
这个男人冷脸开。枪的瞬间,帅得实在太过超前了。
裴时叙微掀眼眸,任由这姑娘大惊小怪地在小臂上包扎好防水绷带:“老爷子打小操练出来的。”
冯意柠心下了然,裴冯两位老爷子过去是战友,教育理念也大差不差,就连大哥也被扔进军。队里操练过两年,怪不得男人刚刚能应对得如此从容冷静。
还在想着,冯意柠听到头顶传来低沉嗓音。
“木乃伊裹好了?”
“……”冯意柠本来都要打算收手了,听到男人嘴毒了句,又垂眸,认真系了个蝴蝶结,“没准绷带上系个漂亮的蝴蝶结,能让你看着可爱点。”
裴时叙口吻淡淡:“小朋友么。”
冯意柠起身:“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认真思考一下,或者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有严重的视力问题,因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成年人。”
“耳清目明。”裴时叙唇角微扯,“做了幼稚的事儿,还担心人说么。”
“……”冯意柠跟绷带上的“罪证”面面相觑,俯身想去拆。
却扑了个空,手指按在臂弯处,看到男人微蹙起眉头。
难道哪里还有伤吗?冯意柠连忙起身,生怕压到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伤口,难道是伤到骨头了……还在想着,却听到男人问。
“想销毁罪证?”
“反正你也不喜欢,嫌它幼稚。”冯意柠反驳,“还有,我自己系的蝴蝶结,想拆了,算什么销毁罪证?”
“不承认是小朋友的证据。”
“……”
冯意柠这会也明白这个恶劣的男人又在逗她,想把手臂推出去,又想起小臂上的伤口,还是心软地放缓了动作。
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跟受伤的人计较什么呢。
可冯意柠抬眸,对上漆黑眼眸里的几分意味不明,系蝴蝶结不行,拆也不准,在心里默默指控这个特别独裁的控制欲暴君。
“我发现,你就是喜欢气我。”
裴时叙被小姑娘温温柔柔地瞪了眼,口吻淡淡:“犯不着。”
还不承认,冯意柠瞥着眼前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只觉得外界传闻还是保守了,这已经不是难以驾驭的程度了。
能骑在这个男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
冯意柠忍不住生出好奇:“如果有一天,谁打破了你的原则界限,你会怎么做?”
裴时叙似是对这个问题兴致缺缺,薄唇微启:“不会有这种情况。”
冯意柠又问:“你怎么就能确信,所有事情都一定能牢牢在你的把控之中,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
“会有什么意外?”裴时叙眸中少有几分情绪,稍稍俯身,偏冷嗓音落在耳畔,“莫非裴太太假戏真做。”
“爱得要死要活。”
这是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回敬,冯意柠直直回视起身的男人,微弯眼眸:“老公,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她爱上谁,也不会爱上这个倨傲到极点的无情男人。
裴时叙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耳朵红了。”
冯意柠下意识伸手,捂住左边耳朵,薄薄一层皮肤泛着微热,并不是很烫,将信将疑地盯着男人。
她才不会承认刚刚确实有被这低音炮撩到了一小下,男。色在前,她一时被蛊惑,只是人之常情。
裴时叙口吻淡淡:“看来不好骗。”
“……”冯意柠忍无可忍,走开前,用了点劲踩了下男人脚尖。
裴时叙淡瞥这小姑娘,不过猫咪恼羞成怒后挠人的劲儿。
只是这姑娘走出两步,又直直折返了回来,脸颊微红,说着命令语气的祈使句,嗓音却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威胁力。
“绷带不许拆掉,明晚我会检查,再给你换一次。”
另一边,Mike看热闹都忘记合上药箱。
“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吵架吗?”围观了全程的Austin说,“Pei太过分了,Ning性格这么好,都能被惹生气,果然他们不合适。”
“傻小子。”Mike终于把药箱合上,怜悯地看了眼自家弟弟一眼,“别骗自己了,这明显是调情。”
“……”Austin秒沉默,“…………”
正好听到这句讨论的冯意柠,坐下,喝了小几口冰水,温柔纠正:“不是调情。”
Austin扭头:“当事人打假。”
Mike只耸了耸肩。
过了会,冯意柠问:“是要歇业一段时间吗?”
Mike环顾四周,笑了笑:“再不想,也得歇业一段时间。”
冯意柠知道还在兄弟俩还在偿还过世的赌徒父亲债务,手头很紧,这家餐馆又是华人母亲为他们留下的,拥有宝贵的意义。
“我有个请求,想投资这家餐馆。”
听完这话,Mike稍愣,Austin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过了会,Austin问:“Ning,你是在同情我们吗?”
冯意柠说:“因为大家认识了很久,是朋友,而且这里也是璃兔产生灵感的地方,我的私心,想让它能一直好好地存在。”
“我来出资,柠柠当老板。”
冯意柠稍稍偏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坐到身侧的男人。
Austin说:“我不同意。”
Mike把俄罗斯大列巴塞进弟弟嘴里,由于与世闻名的硬。度,迫使Austin只能干瞪眼闭嘴。
Austin眼里写满控诉:OhMyGod!这是把我们亲爱温柔善良贴心的天使往火坑里推,你这个被收买、助纣为虐、罪大恶极的帮凶!
Mike无视炸毛小狗的眼刀,微笑道:“两位老板,合作愉快。”
出资详情由裴特助负责,回去路上,冯意柠问:“你怎么想着出资?”
裴时叙开口:“原因重要么。”
冯意柠微弯眼眸:“不重要。”
其实她大概猜得出来,如果由她出资,Austin和Mike俩兄弟碍于朋友情分,不愿意接受,但是裴时叙来办这件事,就是完全的合作利益关系。
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笑什么?”
冯意柠微弯眼眸:“就是发现了一件事。”
见男人没兴趣问下去,冯意柠也不打算明说。
——她这老公心比嘴软-
回国后,冯意柠开完一整天的会后,孟思栀总算逮到空,用手臂撞了撞肩膀:“你这次去加州的约会怎么样?”
“你老公跟混血小狗碰上,我可太好奇现场到底是怎么个场面了?”
冯意柠说:“危险、刺激、惊心动魄的枪。击之战。”
孟思栀问:“真的假的?”
冯意柠说:“真的。”
孟思栀瞬间正色:“你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冯意柠跟她说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叮嘱道,“记得别往外说了。”
“知道。”孟思栀比了个OK的手势,“怕你家里人担心,限制你的出行。”
又说:“说起来,关键时刻,你老公还真的是靠谱。”
这话冯意柠没有反驳。
确实是很有安全感,就是性子别那么恶劣,就再好不过了。
最近线上活动反响很好,各方面数据和指标都超过预期,晚上是庆功宴,组员们开心,冯意柠这个老板心里也欣慰。
孟思栀最近感冒,得以逃过今晚堪比疯人院灌酒的一劫,最近加班加点,看来大家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这会通通放飞自我了。
加班真的害人啊。
等孟思栀从盥洗池透气回来,包厢内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还有一把眼泪声嘶力竭地倾诉失恋往事,脑壳都有些疼了。
孟思栀转眼,发现自家发小已经“遇险”,她知道这次重点项目,冯意柠很看中,凡事亲力亲为,生怕出一点差错,这姑娘也就是瞧着温柔好相与,拼起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机器。
凭借她的经验,冯意柠面上看得越清醒冷静,反倒是醉到一个很严重的地步。
就比如此时,冯意柠垂眸,手指划着联系人列表玩。
孟思栀刚想趁机打趣一句,就看到这姑娘面无表情,却突然拨通备注是“老公”的联系人。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刚接通,竟然被冯意柠秒挂。
孟思栀:“?”
三秒后,然后孟思栀又看到她如法炮制了一次。
温婉大小姐爆改熊孩子。
假酒害人啊。
电话再次接通后,由于周围太吵,冯意柠举起的手机几乎贴近了耳边。
“没喝。”
“嗯。”
“不知道在哪呢。”
孟思栀本来不想偷听,实在是要看着这个小醉鬼点,没一会,看到冯意柠直直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通话还没挂断,孟思栀很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冯意柠点了点头。
孟思栀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机:“喂,裴总,我是思栀,柠柠的发小,对,我们现在在酒局。”
“啊,您要来接柠柠吗?”
孟思栀报完地址后,耳畔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麻烦孟小姐,把电话给柠柠。”
冯意柠接过电话,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句冷声:“等着。”
只能乖乖应道:“哦。”
……
冯意柠正在进行第一百零一次的拨号,显然是把男人的号码当成玩具。
到这会,孟思栀在旁边依旧看得头皮发麻,劝过,但是失败。
实在为了防止这姑娘再次找到更糟糕的取乐方式,选择了无视。
终于看到裴时叙来的时候,孟思栀总算能松口气,伸手戳了戳正预备进行第一百零三次拨号的人。
冯意柠抬眸,把手机放进拎包里,直直起身,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
“是我老公来接我了。”
孟思栀眼睁睁看着这一套丝滑秀恩爱小连招,要不是她太了解自家发小,都要怀疑这是在借机装醉的程度。
简直太敬业了,这种女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然后,冯意柠微微清了清嗓子,弯着眼眸:“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塑——”
自身后伸来冷白掌背,捂住嘴唇,阻止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孟思栀知道,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塑料老公”,还好男人反应够快。
差点这个小正经,到明天醒来就要悔恨终生了。
偏偏还有醉鬼问:“su?”
裴时叙面不改色道:“抱歉,太太最近养身体,喜欢吃素。”
孟思栀:“……”
行,这都给圆回来了。
裴时叙问:“孟小姐有什么事?”
孟思栀连忙敛了敛神情,心想,主要是担心我家发小惹得你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深夜扔到外头。
不敢说。孟思栀为了好友今后的心理健康着想,尽量委婉地打预防针:“柠柠喝醉后,有时候会胡言乱语,裴总,你就当没听到,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裴时叙垂眸看了眼,正挽着他的手臂含笑的姑娘,挪开视线,再次看向孟思栀:“清楚。”
人家正牌老公来接回家,孟思栀说什么都没有理由拦,再说这群冤家还等着她和任瑛善后处理。
孟思栀看着两道走出门外的背影,心里只能默默祈祷。
希望这个小正经今晚能乖乖的,千万别再惹出什么悔恨终生的黑历史出来。
一路走到停车场,冯意柠一眼就认出来接她的车。
然后挽住手臂的手松开,很无情地把男人扔到一边。
前一秒浓情蜜意温柔贴心小娇妻,后一秒公事公办用完就丢。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的光速翻脸,坐进车后座。
过了一小会,冯意柠还站在外面,不愿意挪步。
冯意柠看到车窗降下,男人过深五官半隐昏暗光线下,朝她勾了勾手,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犹豫了几秒,冯意柠躬身,凑近后听到男人问:“还在闹什么?”
低音炮在耳边说话,简直是犯。罪,冯意柠甚至感觉那半边身子都麻了瞬间。
冯意柠反应过来,一手捂住半边耳朵,迅速很后退,跟躲避什么有害生物似的。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离着几步距离,冯意柠说:“我要去广场。”
裴时叙瞥着她。
“你不接我的电话就算了。”小醉鬼倒打一耙,完全不讲理,“还不带我去广场。”
“过来。”
冯意柠警惕地盯着男人,刚刚那股很怪异的酥麻感觉,让她感觉很陌生。
“我不要。”
李叔看着单方面对峙的场面,苦口婆心地劝道:“裴总,你对太太温柔些,好好说,太太就算喝醉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小醉鬼一个。”裴时叙说,“刚好好说,见有用么。”
李叔:“……”得,他的苦心就是白搭。
下一刻,车门被打开,裴时叙直直下车。
冯意柠看到大步迈近的男人,下意识转身走开。
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却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再跑,别想去了。”
这话非常很有用,冯意柠承认她被威胁到了,慢吞吞走回来,伸手,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我回来了。”
对上男人的视线,冯意柠又乖乖巧巧地问:“现在可以带我去广场了吗?”
一小时后,CBD商圈中心的广场大屏亮着璃兔的宣传图。
冯意柠趴在车窗边,漂亮眼眸被城市霓虹映亮,唇角泛着甜甜的笑容:“小璃,妈妈来看你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大屏,总算心满意足,冯意柠坐回来,闭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叔完全被逗笑。
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车里只剩她和裴时叙了。
对上男人侧眸的目光,冯意柠说:“我没喝醉。”
裴时叙没再看报表:“问你了么。”
冯意柠微抿嘴唇,看到裴时叙下车,走到她这边。
车内被打开,冯意柠微仰着头:“我不能走。”
裴时叙说:“原因。”
冯意柠说:“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能跟别人说。”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转身,却被扯住衣袖。
冯意柠口吻有些埋怨:“你好没有耐心呀。”
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目光下,冯意柠很认真地解释:“因为我其实是海里的一条美人鱼,但是我被黑魔法攻击了,变回了鱼尾,你现在看到的这是腿,是因为你是感
知不到魔法的普通人。”
听完这番胡言乱语,裴时叙另一手微按鼻骨。
“真是祖宗儿。”
冯意柠觉得被凶了,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了,可现在受制于人,心里觉得很忧郁。
“抬手。”
冯意柠只能很乖很怂地抬起手臂。
下一秒被男人拦腰抱起,车门在身后被关上。
冯意柠一时受惊,下意识挣动。
这姑娘像只娇气的炸毛兔子,裴时叙说:“掉地上别哭。”
“……”老男人天天就会恐吓这一套,她才没有那么容易哭呢,冯意柠说,“裴时叙,你是个讨厌鬼。”
“肯说实话了?”
冯意柠点了点头,继续慢条斯理、温声细语地指控:“是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
“……”
一路进了电梯,怀里传来声“阿叙”。
过了几秒,又说:“其实我觉得你是个还挺好的人。”
裴时叙垂眸,对上小姑娘含笑的眼眸,唇角微扯:“不是你最讨厌的男人么。”
“那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改变想法了。”
小姑娘微仰着头,眼眸亮亮的,两条细长的手臂环紧男人脖颈:“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好人。”
裴时叙说:“也就利用人的时候,会乖点。”
冯意柠认真纠正:“这是善意的帮助。”
直到进了玄关,怀里又传来柔声柔气的一句:“阿叙,你为什么要嫌弃亲我啊?”
被男人淡瞥了眼,冯意柠反倒理直气壮地委屈起来:“就刚刚在酒吧,你很小气,嫌弃我就算了,赶我从你身上下去。”
“醉得这么笨。”
这小姑娘明显是醉得记忆错乱,裴时叙口吻淡淡:“下来。”
却更紧地环紧男人脖颈。
“还凶我。”
冯意柠继续柔声柔气地指控:“你是个胆小鬼。”
“我就敢亲你。”
裴时叙眸中没什么情绪,只当这小姑娘还在说醉话。
一时不察,淡淡茉莉香气蹭过鼻尖。
下一秒。
柔。软的唇覆上。
一片沉默中,下唇被舌尖很轻地舔舐了下,像是无害小动物在表达亲昵撒娇。
“你的嘴唇好甜啊。”
“是吃了糖嘛……”
冷白掌背绷起青筋,纤细手腕瞬间被修长指骨箍紧。
冯意柠吃痛,微揪眉头,下意识后仰着头。
正对上男人眸底的沉色。
第20章
只看了眼,冯意柠就知道不妙——
玄关处站着的男人,在昏暗光线的映照下,更能看清漆黑眸底的沉色。
手腕还被紧箍着,很疼,冯意柠忍不住微张嘴唇:“阿叙。”
她的嗓音偏柔那挂的,听起来格外温声细语,尾调却有些微颤。
裴时叙松开握着的手腕,淡瞥过白皙腕间泛着的那一圈微红,这姑娘向来娇气,容易留印。
冯意柠自然也看清手腕的情况,觉得男人刚刚握自己的力气太大,她一点都反抗不了。
“下来。”
不近人情的冷声重复。
“不要。”
冯意柠更紧环住抱住男人脖颈的手臂,虽然对方单手也能稳稳托住她,可明显感知到的悬空感,让她其实很怕掉下去。
裴时叙微拧眉头,几分不耐,沉哑嗓音因克制压抑,反倒有种冷脸的性感。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冯意柠很轻易思考完了这个问题,初步判断确诊,这个小气的男人应该是生气了。
“不就是亲了下嘛,你又不是金子做的,碰一下还能掉金漆……”
然后说着,冯意柠被男人的目光淡瞥了眼,试图戳戳点点小臂的手指——默默又缩了回去。
这男人冷脸好可怕。
就很像要吃了她。
所剩无几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让冯意柠及时能悬崖勒马,没有再挑战一个男人此刻的底线问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冯意柠两眼一闭,往前一倾,侧脸贴着男人胸。肌,忙中不乱地找了个舒服的贴贴睡姿。
还欲盖弥彰地说:“我睡着了。”
裴时叙垂眸,这姑娘阖着眼眸。
昏暗的光线下,薄薄眼睫被染上一层透明色,极轻幅度地微颤,明显是装睡都算不上合格的耍赖模样。
裴时叙口吻淡淡:“这也是因为普通人感知不到魔法,所以能发现你在装睡么。”
老男人好不给面子,冯意柠还在试图负隅反抗:“我可以睁眼。”
“但是你要保证,不能把我丢下来。”
裴时叙唇角微扯:“凭什么?”
这话太过不近人情,反倒激起冯意柠的胜负欲。
“我亲了你,也相当于你亲了我。”冯意柠有理有据、温温柔柔地说,“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们之间扯平了,不存在任何亏欠谁的问题。”
爱因斯坦在场都能气笑了,裴时叙算是清楚了,这姑娘也就是瞧着是只娇气兔子,比谁都胆大。
还没等冯意柠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抵靠冰冷墙面,被变故惊得睁开眼眸,微微睁大,垂眸就看到被分开的膝尖。
她下意识并拢,却反倒被男人不急不徐地完全顶开。
冯意柠只能被迫眼睁睁看着。
杏色包臀裙间,被挤进深色笔直的西装裤,质地讲究的材质硌着大。腿内侧的皮肤。
是种极其陌生的被侵袭感。
修长指骨圈住脖颈,白皙纤长,很轻易就被握在掌心,往上稍稍一提。
被掌控着对视间,冯意柠看到男人目光逡巡般扫过她,冷感嗓音格外的沉。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等于再说一遍就完了。
冯意柠深深明白此时受制于人,只能很乖很怂地说:“好晕,忘了。”
酒劲上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冯意柠感觉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往前倒去。
几缕乌黑发丝落下,微蹭过脖颈,那股身上的淡淡茉莉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同样招数,第二遍也不会管用。”
没有用招数……是真的好晕好困,可来不及开口解释的冯意柠,只想贪恋地蜷进身前这片温热中。
直到意识迷蒙间,仿佛听到耳畔隔着磨砂玻璃般的一声。
“冯意柠?”
……
冯意柠醒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从大床上起身,还一时没稳住地栽倒了回去。
缓了好一会,冯意柠感觉脑袋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总算是想起了昨晚是组里的庆功宴。
但是记忆却断在了在酒局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未知的可能性,才最让人感到恐惧,冯意柠脑海里瞬间冒出很多想法,她怎么回家的?
昨晚有没有……冯意柠掀开被子,发现竟然穿着身杏色睡裙。 ?
她的衣服谁给换的?
传来门板被叩了叩的声音。
冯意柠抬眼。
裴时叙站在门边,口吻淡淡:“醒了,就起来吃饭。”
顶着半明半暗的光线,男人朝她瞥来,冯意柠心中有种说不准的感觉,佯装平静地把手指从掀开的睡裙挪开。
胃里确实是有些空,她按耐下心中的骇浪,缓缓起身。
洗漱完的冯意柠,坐在餐桌旁,心想也就是仗着是第二天周末,酒局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毕竟加班加点这么些天,也是有意想让组员们好好放松一下。
结果没想到把自己栽进去了。
早餐午餐一起吃,很合她一贯的口味,只是平常最爱的牛仔骨、皮蛋瘦肉粥、腐皮卷和菠萝包,都变得有些无味了。
大致填饱了肚子,冯意柠起身,卓姨刚把插花摆到露台上,看到连忙说:“太太,我来收拾就行。”
卓姨不常住在这,就是每周五会住一晚上,单独的房间在
走廊角落里,跟这边离得远,一般听不着动静。
冯意柠眼下也只能朝她打听消息:“昨晚是阿叙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卓姨说,“正巧我昨晚住下,裴总来敲门,说是临时有工作要处理,让我来照看会,太太喝醉了,又睡过去了,卸妆是我来的,中途太太醒了一次,洗漱的时候我就在外头等着,后面又犯起困,是裴总来把太太抱回房间的。”
冯意柠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卓姨还在说:“说起来,裴总看着不知人暖,也就是对太太很有耐心。”
耐心,冯意柠一时竟不能把这个词跟裴时叙联系到一起,心想,这男人的演技还是太敬业了。
冯意柠问:“那我昨晚是不是很闹?”
卓姨说:“那倒没有。”
冯意柠还没来得及再松口气。
又听到卓姨说:“我出门的时候,太太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醒来犯困,也就是格外黏裴总而已。”
那就是之前的事儿不知道。
她还格外黏裴时叙。
格、外、黏。
好可怕的三个字。
冯意柠瞬间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她上次是控诉男人不敢亲她,这次难道又做了什么敢大包天的黑历史?
正在此时,冯意柠听到脚步声,循声抬眸望去,男人身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顶上两颗纽扣没系,冷白喉结和锁骨分明。
卓姨笑道:“看来裴总忙完了,太太刚用完餐,我这会正好要走。”
冯意柠心里一咯噔,这偌大的家里,岂不是只剩下她和男人独处。
裴时叙说:“慢走。”
冯意柠眼睁睁看着卓姨走开,又看到男人无动于衷地移开目光。
不妙。
冯意柠从格外冷淡的这眼里,得到很不妙的讯息。
冯意柠缓缓走到沙发边,特意跟男人坐的隔开了距离。
被迫宣判死刑这事儿太可怕,主动承认错误显然不现实,她完全不记得,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以男人的性子,越是没反应,就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冯意柠选择率先摆出主动愿意负责错误的态度。
要不要主动问?冯意柠还在想着,突然瞥到:“那是我的手机吗?怎么在这里?”
裴时叙说:“昨晚关机了。”
怪不得一大早找不到手机,冯意柠起身拿过手机,发现充满电了,说了声“谢谢”,边解锁手机。
发现页面竟然停留在拨号页面。
还是裴时叙的号码。
冯意柠问:“昨天是我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吗?”
裴时叙说:“不是。”
那就是男人发现她喝醉,所以来接她,她这个合作伙伴还是很靠谱的。
冯意柠还在想着,又听到男人说:也就是拨了我一百零二次号码的事儿。”
“多少?”
冯意柠不敢置信地抬头,她昨晚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紧接着,她在手机里发现了一百零二通拨号的罪证。
心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稍顿了顿,冯意柠有些破罐子破摔:“我昨晚还做了什么吗?”
裴时叙口吻淡淡:“指的是什么?”
冯意柠尽量委婉地说:“对你来说,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又解释:“有时候我喝醉了,会做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情,其实对事不对人,跟谁都这样。”
集团报表被随意放在茶几上,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扯:“跟谁都这样。”
“……”冯意柠微顿,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裴时叙起身,慢条斯理地戴上腕表:“不记得了?”
冯意柠诚实地说:“不记得。”
难道她昨晚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我骂了你?”
裴时叙说:“其中有一件事儿,某个小醉鬼,说自己不能走,是海里中了黑魔法的美人鱼,娇气黏着要抱,不抱要闹。”
“你没……录音吧?”
其中一件事就这么丧心病狂,实在是男人有哄骗她录音黑历史的先例,冯意柠问得很小声,面上镇定,却完全架不住心虚。
“没有。”
裴时叙淡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开。
冯意柠坐在沙发上,怎么想都想不到昨晚到底还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
一小时后,咖啡厅。
“我来晚了,路上堵车。”
孟思栀姗姗来迟,店员刚好上咖啡,说了谢谢,接过喝了两口:“你不是说下午要跟你老公回老宅吗?怎么有时间出来了?”
冯意柠说:“晚点去,我想出来透透气。”
“瞧着表情不对啊。”孟思栀又喝了口咖啡,“昨晚看来有大事发生?”
冯意柠说:“我怀疑昨晚我做了什么极其丧心病狂的事情。”
孟思栀内心的八卦之焰熊熊燃起:“没告诉你吗?”
“他没说。”冯意柠也喝了口咖啡,“这反而说明事态很严重。”
孟思栀说:“也不能这么理解。”
冯意柠微顿:“那怎么理解?”
“你想想,如果你真做了什么你老公很难忍受的事情,今天能这么平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位的性子,只有别人当孙子赔笑脸的份,能是吃半点亏的人吗?”
“说得有道理。”
冯意柠心想,平常只是随口挑衅一句,就能被老男人通通调戏回来。
孟思栀一脸揶揄:“总不能是你这个小正经见。色起意,强迫你老公了吧。”
冯意柠打断:“不要说鬼故事。”
她要是真这么做了,一来今晚可能已经被裴时叙打包扔出去了,再说,她的脸该往哪放?
“行,不说鬼故事。”孟思栀说,“昨晚我本来还挺担心,生怕你老人家一个不小心,就惹到你家那位,然后深夜被扔到外头。”
冯意柠说:“实不相瞒,我也担心。”
“别纠结了,往日之事不可追。”孟思栀看这个小正经一脸纠结的模样,心下几分好笑,“反正他不找你算账,还怕什么。”
冯意柠说:“还是来看策划案吧,今早刚调好发到我邮箱的。”
孟思栀有意逗她:“不纠结了?”
冯意柠说:“老办法,失忆最管用。”
“……”孟思栀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聊完工作,冯意柠跟孟思栀道别,回到家的时候,时间掐得正好,裴时叙刚从公司回来。
他们一同出发去冯家老宅,说是今晚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聚聚。
迈巴赫一路驶进庭院里,馥郁花木开得正好,车窗半摇下,清风灌了进来,扬起几缕乌黑发丝,冯意柠抬手拍了一张树梢上的紫色碎花。
停好车后,冯意柠说:“昨晚的事,无论怎样都要跟你说声抱歉。”
在她彻底失忆之前,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还是要该道歉。
裴时叙口吻淡淡:“犯不着。”
冯意柠看男人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觉得那可能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这会总算放心下来。
“还是说,太太希望发生些什么?”
“?”
随着裴时叙俯身而来,清冽的冷调气息迫近,冯意柠稍稍后仰了点。
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做什么?
冯意柠不想让男人看出心里没底,直直回视过去:“你指的是,发生什么?”
“要亲、要抱。”裴时叙唇角微扯,“不是太太惯用的法子么。”
冯意柠脸颊微热,曾经不好的回忆袭击了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公,这是想秋后算账?”
这话说完。
冯意柠看到男人淡瞥了她眼,又俯身离得近了些。
刚想开口,这时听到车窗被敲了敲。
冯意柠回头望去,见到站在窗外的商窈杳,一脸审视的神情,红唇却扬起:“原来在忙着秀恩爱,都在等着你们呢。”
冯意柠笑了笑:“知道了,小嫂嫂。”
“我去里头等你。”
商窈杳走后,冯意柠发现男人早就施施然起身,与此同时,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
裴时叙察觉到这姑娘探来的目光:“想说什么?”
冯意柠问:“所以你刚刚
突然离得近,是看到小嫂嫂走来?”
然后故意贡献了一场为妻子解安全带的恩爱场面。
裴时叙只瞥来眼。
意味很明显——不然?
冯意柠由衷地说:“敬佩您的敬业。”
晚宴上,冯承安看着大儿子给媳妇儿剥虾,女婿给小女儿剥蟹黄,冯亦清和齐馥仪对视一眼,掩唇偷笑。
在座吃得差不多了,冯意柠坐在齐馥仪身边,陪着母亲沙发边坐着。
冯承安看了看自家二女儿一眼,清了清嗓子:“趁着大家今天都在,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商量,我给清清谈了门婚事,对方样貌性子都不错,门当户对。”
冯意柠有些诧异地抬眼。
她说父亲怎么突然说要家宴聚聚,原是为着这事儿。
齐馥仪竟然也不知情:“是谁?”
冯承安说:“你见过,薄家二儿子。”
商窈杳开口问:“就是那个大儿子不继承家业,去当了机长的那个薄家吗?”
这事儿冯意柠也知道,那人选就是那位无疑了。
齐馥仪微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可那孩子的绯闻不少,长得又惹眼,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赶着扑上去。”
冯承安说:“蔺舟这些事,我都到处问清楚了,都是道听途说,清清瞧着性子柔,其实有主见,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不适合她,蔺舟有决断,我觉得适合。”
齐馥仪听得懂丈夫的言下之意,郁家那小子这些年待清清的好,她看在眼里,只是心思太深,总归不是一路人。
可她的女儿说什么都不能退而求其次,想着,就对着冯承安很不满:“我不同意,还说呢,你最近怎么经常跟薄老爷子下棋,原来为着几盘臭棋,就给你女儿乱点鸳鸯谱,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吗?”
“我不同意。”商窈杳也说,“爸,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啊。”
百口难辩的冯承安,只能朝着小女儿求助看去:“柠柠怎么想?”
其实冯意柠也不同意。
她有思虑,薄总的名声她听过,眼高于顶,手段了得,年纪轻轻就掌权,再说这位不缺旁人献殷勤的主儿,会甘心为一段婚姻收性吗?
“我听二姐的。”可冯意柠还是看向自家二姐,“你怎么想?”
“知道妈妈和小嫂嫂是关心我。”冯亦清很轻地笑了笑,“我同意了。”
这换齐馥仪和商窈杳震惊得面面相觑。
冯承安这才说:“我都有商量,提前得了清清的同意。”
齐馥仪说:“既然清清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不过有一点,先处着,如果清清有哪里不满意,随时叫停。”
晚些时候回到家,冯意柠还有些出神,二姐赶去外地忙签售的事情,她都没来得及私下跟姐姐好好聊一会。
虽说这个结局不难预料,二姐瞧着在家中性子最柔,却向来是从不回头的决绝。
可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二姐会答应这门婚事。
裴时叙走进主卧,瞥着大床中间隔着的那条楚河汉街。
冯意柠也注意到男人进来,回过神,解释起来:“虽然之前两次是意外,可作为合格的同居室友,不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是我要很需要注意的问题。”
裴时叙薄唇微启:“随意。”
冯意柠就知道男人是这个回答,活脱脱一个对大多数事儿都不甚在意的性。冷淡。
冯意柠问:“今晚就先这样试试看?”
“随意。”
裴时叙冷淡地移开目光。
“……”
冯意柠总觉得这目光怪怪的。
莫名看得她有点没底-
凌晨五点,淡淡的茉莉清香掠过鼻尖,跟梦境扰人地重合。
裴时叙睁开眼眸,眉宇间几分不耐,起身,看到小姑娘蜷在另一边床侧,紧紧抱着大熊玩偶,一截白皙侧腰半露外头,微微陷着腰。窝。
嘴唇微抿着,她的唇形很漂亮,唇珠盈润,是很柔。软的触感。
裴时叙无动于衷地移开视线。
……
一小时后,拳击房里,男人一米九的身高,工字背心完全将优越挺括的身形展露,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冷白分明,不过分血脉偾张,宽直流畅的肩线一路延伸进窄腰。
劲实背肌浸着热汗,成年男性荷尔蒙的性感,很有力量感。
释放完无用、无处释放的精力,那股暗火的热躁被抑制下去。
昏淡光线下,衬得侧脸轮廓利落流畅,男人面无表情地解开手上缠着的护带,骤然懒撩眼眸,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漆黑眼眸浸着沉色,无端危险的压迫感。
隔着半开的门缝,视线锁在匆匆从门前逃走的纤薄身影。
耳尖还冒着抹显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