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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婚书 一枚柚 31771 字 2天前

第21章

冯意柠一路走到餐桌前,喝了小半杯的温水下去,脑海里却还一直回放着刚刚撞见的画面。

之前就看得出这个男人身材比例好,可直面看到的那股冲击感,完全就是惊心动魄级别的。

不愧是她阅毛绒绒无数,仍旧评为极品的触感。

很养眼。

唯一缺点就是,无端感觉有点热,口干舌燥。

过了会,餐桌旁,冯意柠用好餐,看到裴时叙走了过来。

到了快该走的点,冯意柠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句:“你昨晚睡得好吗?”

裴时叙说:“还行。”

还行,那还大早上起来打拳?冯意柠本来是担心昨晚有没有无意识做什么,影响到他的睡眠。

既然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冯意柠也就放心下来,起身,却听到男人问:“为什么这么问?”

冯意柠脚步微顿,才说:“关心一下同居室友。”

裴时叙抬眸:“不是偷看?”

他果然发现自己了。冯意柠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房写的是我名,我在自己家里随意走动,只是不小心撞到你打拳,只是意外,怎么也不能算是偷看。”

裴时叙口吻淡淡:“所以,跑什么?”

冯意柠微顿,她也不能解释逃走那刻的鬼使神差,只能佯装镇定:“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

裴时叙不可置否。

这人一看就没信,冯意柠说:“那个,有必要提醒一下,吃的是我的黄油吐司。”

裴时叙说:“要赔么。”

她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只是担心这人吃不惯,多问了嘴而已。

“不用。”冯意柠转身,很善解人意地说,“你要是吃得惯,我以后吃的时候,给你也备一份。”

这姑娘嗓音温温柔柔的,瞧着反倒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犯不着。”

裴时叙微蹙眉头:“太腻。”

“……”不合口味,那还要吃。

老男人性子太难捉摸,冯意柠只是说了声行。

裴时叙说:“下班我去接你。”

那大概又有什么奉旨的任务了,冯意柠问:“执行任务?”

裴时叙说:“约会。”

好冷的冷笑话。冯意柠的目光落在黄油吐司上面:“我都要怀疑这个黄油吐司,是不是有什么魔法了?”

裴时叙没理会这话:“没时间?

“有时间。”冯意柠问,“所以是什么?”

裴时叙薄唇微启:“执行任务。”

“……”所以跟她绕了一圈做什么,冯意柠“哦”了声。

又说:“裴老板,凭我们的关系,您有需要,作为您友好和睦的合作伙伴,私底下就不用‘约会’这种暗语了。”

裴时叙起身,慢条斯理地放下半挽起的衣袖:“有没有人说过三小姐,实在是不解风情?”

好久没听他说这个称呼,冯意柠从男人手边拿过链式袖扣。

裴时叙垂眸,落地窗灿色阳光尽撒,眼前姑娘半垂着眼眸,笑容浅淡,甚至能看清侧脸轮廓上的细小白色绒毛。

冯意柠为男人细致地戴上袖扣,微弯眼眸:“原来是我记错,难道我们是可以谈情说爱的关系吗?”

而且论上不解风情,她完全觉得这男人分明胜她几筹。

裴时叙唇角微

扯:“算不上。”

在男人转身的时候,冯意柠伸手,轻扯住他的衣袖,口吻认真地问:“所以我那晚,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对吗?”

裴时叙稍稍俯身。

冯意柠随着后仰了仰,后背抵在餐桌,在这道视线下,她莫名有些紧张。

比起进退有度的冯三小姐,还是虚张声势的胆小兔子,瞧着有趣多了。

裴时叙意味不明地多瞥了眼:“怕什么?”

冯意柠如实地说:“怕得知一些悔恨终生的噩耗。”

又试探性地问:“难道那晚,我试图想强迫睡你?”

几秒沉默后,裴时叙说:“你倒是敢想。”

最坏的结果已经被否决了,冯意柠忍不住松了口气,毕竟他们体格差距摆在这里,这男人可是能一手抱起她,一点都不费力。

“那是什么?”

却听到男人似是极淡地低笑了声,走开前只留下句。

“自己想。”

“……”

站在原地的冯意柠,越来越坚信一件事,那晚肯定、一定、绝对是惹到了这个记仇的男人。

他不爽,连带着也不想让她好过-

去公司路上,就在冯意柠正纠结那晚是劈头盖脸控诉了这男人昭著的罪行,还是终于当了一次折腾人不偿命的活祖宗。

却接到通电话,听完眉头微皱,大致说了声知道了。

到公司后,冯意柠坐电梯上去,迎面碰上拿着文件走来的任瑛,稍稍点了点头,示意她事情已经知情。

“紧急开展会议,你去通知一下。”

会议上,众人面色不霁,冯意柠环视一圈,开口道:“想必这次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詹总监,你来说说。”

詹萍说:“今早接到了合作邀约,对面是大厂,首先发行盲盒实物,跟我们的概念系列图公布,时间差不过两小时,设计元素跟我们高度雷同,公众习惯先入为主,我们要是硬刚,反倒会被倒打一耙抄袭,舆论方面我们处在劣势。”

孟思栀也说:“关键是,还不知道对方底牌究竟有多少。”

“确实是这个道理。”冯意柠说,“对方也是笃定我们处处陷入劣势,迫于压力最终会妥协合作。”

“不过退,显然不是我的作风,组员们日夜的心血也不能辜负。”

几个管理层脸色有些差,纷纷提出异议,话里话外都是这个决策太激进,逞一时意气,不考虑后果,此举无疑是拿整个工作室来冒险。

孟思栀都听笑了:“行了,拜托各位,这是会议室,不是菜市场,再吵丢皮鞋,也解决不了事情。”

总算安静下来,詹萍正色道:“小冯总,这事儿你认真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冯意柠嗓音轻柔,却格外掷地有声,“拒绝合作。”

出了会议室,孟思栀和桑熙跟着冯意柠进了办公室,任瑛进来后把门关上。

孟思栀说:“这些管理层平常装得菩萨,一碰到事儿,一个个狐狸尾巴显了形。”

“你打算怎么应对?那群可是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巴不得把你这个小冯总发卖出去。”

“先按兵不动。”冯意柠说,“既然对方来势汹汹,那我们也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孟思栀说:“我们这边拒绝合作,就相当于是撕破了脸皮,看来,对咱们工作室单方面讨伐抄袭的舆论战要开始了。”

“既然已经泄露。”冯意柠说,“概念元素被打上抄袭的帽子,那再多一些‘证据’,也不过是往上添的彩头。”

又说:“桑熙,之前定好的PlanX,你去安排下去,任瑛配合一下。”

孟思栀笑了笑:“那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冯意柠从善如流地接道:“抓内鬼。”-

正如预料,对面大厂在他们拒绝合作邀约后,开展了一贯的舆论战,这招数屡试不爽,多年来利益和威逼并行,吞压收购了不少小工作室。

接连开了一天的会,深夜冯意柠总算得以闲下来。

办公室被敲了敲,冯意柠扬声说请进,看到孟思栀探出了头:“某柠,你家属来送温暖了。”

家属?是二姐还是小嫂嫂?冯意柠还在想着,孟思栀转身让出身位。

冯意柠发现是裴时叙来了,手里还提着精致的外卖袋。

打开一看,是向来只提供堂食的老茶点楼,鼓汁凤爪炸酸奶鲜虾粥姜撞奶,竟然都是她喜欢的茶点。

开会前,冯意柠提前给裴时叙发了要加班的消息,没想到他会来,微弯眼眸:“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送夜宵,是送的早茶。”

裴时叙说:“总归是要进肚子里。”

说得有道理,冯意柠问:“裴老板,这次又想我怎么配合你?”

五分钟后。

冯意柠发布了一条仅家人分组可见的朋友圈,精心配上三张配图,在送温暖的裴老板督工下完成。

并配上诚意满满的文字:

深夜加班,老公竟然来送温暖,好惊喜(红色爱心)(紫色爱心)(黄色爱心)

冯意柠发完,才想起来要问一句:“裴老板,有哪里不满意?”

裴时叙神色淡淡:“吃吧。”

冯意柠很有待客之道:“左转休息区,可以处理工作,阳台没人,方便接电话。”

裴时叙应了声,走开。

冯意柠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吃起老公牌爱心宵夜。

吃饱喝足,又看了眼手机屏幕。

记不清是今晚收到的第多少个坏消息。

过了会,修长指骨轻叩桌面。

“不提提?”

冯意柠抬眼,有些神色恹恹,难得有点蔫,一整天的会议,还要应对各有异心的管理层,让她有些疲惫。

对上视线的瞬间,冯意柠明白男人的意思,是在问她需不需要求助。

或许是今晚太疲于应付的疲惫作祟,又或许是美味的夜宵将空空的胃填暖,冯意柠突然在此时对陪在她身侧的男人,难得生出几分依赖。

她没有一时说“不需要”之类拒绝的话,而是微仰着头,暖白色灯光映亮这双微弯的眼眸。

“老公,求你的话,会帮我解决一切的事情吗?”

裴时叙淡瞥着她:“说说看。”

冯意柠想了想,有些孩子气地说:“那就让这些讨厌的热搜和资讯,都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倒不是难事儿。”裴时叙说,“结果想清楚。”

他竟然真有在考虑,冯意柠突然有些被逗笑,微偏过头,将垂落的乌黑发丝拢到耳后,浅浅的笑意漫上整张面容,比今晚见到任何一个笑容还要生动。

“裴总,第一次发现,你还挺有哄人开心的天赋。”

“毕竟太太的心情。”

裴时叙说:“关系到未来的安生日子,能有几天。”

修长手指点开语音。

——你是不是又逼迫柠柠帮你玩糊弄人的把戏了?

传来裴庚源没好气的训斥声。

“裴爷爷还真的了解你。”

外头下起雨,冯意柠听到,起身去关窗:“既然任务完成了,也不早了,裴总先回去吧。”

“下班。”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冷感的嗓音:“我的任务,是来接你回家。”

扶在窗檐的手指微顿,冯意柠险些被这阵骤雨淋乱了一瞬心跳。

她按耐心下那股异样的感觉:“可是我在这里还有些事。”

裴时叙说:“在这多待一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道理都懂,可冯意柠还是放心不下。

“想找办法解决?”

“嗯。”

“等着。”

冯意柠转过头,神情有几分讶意,看到男人走到身前,稍稍俯身,修长指骨越过她的手指,将被她遗忘的窗户关上。

雨滴砸到玻璃窗外,氤氲着一团团霓虹灯光,冯意柠问:“是什么办法?”

裴时叙不动声色地瞥她:“刚没听清?”

冯意柠微顿:“听清了。”

“那就听话。”

裴时叙说:“要我重复第二遍么。”

冯意柠乖乖摇了摇头:“不用。”

“现在跟你回家。”-

冯意柠到家刚洗漱完,就接到孟思栀的电话。

阳台上,骤雨已

经停了,刮来的晚风带着雨后的清凉。

电话那头传来嗓音:“某柠,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只不过诱饵一下,总有人忍不住想咬钩了。”

“别急,放长线钓大鱼。”冯意柠笑了笑说,“既然有好消息,我明儿就不去了。”

“你这一不在,有的是热闹可以看。”孟思栀说,“放心,这空城计我绝对给你隔空唱好了。”

“任瑛和桑熙都会好好配合你。”冯意柠说,“必要时候,大吵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孟思栀说:“在骂战这方面,好好信你孟小姐就行,论起无赖程度,我还真输不了。”

“那就期待你的好消息。”冯意柠一路走到中岛台边,接了小半杯温水喝。

“我也很期待你的好消息。”孟思栀语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老公说的法子,到底打听出来了吗?”

冯意柠说:“他没说。”

孟思栀怂恿道:“那你就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呗。”

冯意柠打断:“禁止废料。”

孟思栀笑地停不下来:“拜托,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都能猜到。”冯意柠跟她开玩笑,“第一步穿着丝薄睡裙,第二步拽着领带,直直坐到身上,第三步捏着嗓音,说一句‘老公,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之类的话。”

“冤枉啊,你比我敢想。”

“你还挺敢想。”

两道嗓音交错到一处,一前一后。

冯意柠抬眸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声幸灾乐祸的“啊哦”,然后电话被秒挂。

裴时叙接了半杯水,微仰着头,冷白喉结上下滚了滚。

冯意柠默默看着,心想如果此时有洞,她一定想瞬间消失。

然后又看到,裴时叙慢条斯理地把水杯放回原位,微掀眼眸。

“大晚上罚站?”

“没有。”冯意柠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很晚了,早点睡吧。”

直到看到裴时叙转身走开的背影,冯意柠却没有松口气。

以她对男人的了解,没有表现,往往是她要吃大亏的预兆。

就在冯意柠拖延回房间时,手机屏幕亮起。

点开一看,是孟思栀发来的好几条链接。

【如何有效应对夫妻之间的问题】

【撒娇卖萌丝滑小连招教学】

【老公生气了要怎么办?小橙花课堂开课啦!】

……

冯意柠看到的时候,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语出惊人,她跟孟思栀待久了,平常在自己房间跟她口无遮拦惯了,一时忘了现在在新家,还有个塑料老公在身边。

她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就能这么巧被撞到。

冯意柠:【特别想发个帖子,嘴嗨诱惑老公被当面听到了怎么办?】

孟思栀:【这么久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被就地正法了】

孟思栀:【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开展你伟大的三步走大法!】

冯意柠:【……】

冯意柠:【那我极其有可能会被换一种方式被就地正法】

孟思栀:【苟富贵,毋相忘】

孟思栀:【某柠,以你一人之身,换得挽救工作室大厦之将倾】

冯意柠:【先绝交三秒钟】

冯意柠:【我需要静静】

孟思栀:【三】

孟思栀:【二】

孟思栀:【一】

孟思栀:【请和好】

孟思栀:【不,你现在需要不是静静,而是你的叙叙】

孟思栀:【三步走大计,等着你去完成使命】

冯意柠简直被这个“叙叙”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损友就是损友。

果然就不靠谱。

跟孟思栀聊完,冯意柠再不情愿,也只能回到房间。

躺回到床上,拉上薄被,下巴尖微蜷在被沿,几分孩子气。

“还不睡?”

偷瞟被发现,冯意柠说出实话:“还没关灯,太亮。”

裴时叙淡瞥了眼,倾身过来,手臂越过她的身前,衣袖提起,露出一截冷白劲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冯意柠还没多来得及欣赏几眼,男人已经退开,灯也被关上,只留了盏小夜灯。

她从前睡觉没开过夜灯,又想起今天男人今天从公司接她回家的语气,有些不满地轻声问:“你是把我当小朋友吗?”

裴时叙说:“没有。”

冯意柠不信:“真的没有吗?”

裴时叙唇角微扯:“小朋友听话多了。”

“至少记得答应过什么。”

“……”她就不该开口说话。

冯意柠本来想问到底什么法子,一直不说,反倒让她惦记着。

现下只能很乖认怂地说:“听你的话,现在好好睡觉。”

又在下一秒,微微偏过头。

“我发现,你的控制欲真的很强。”

“经常用命令语气讲话。”

“很吵。”

冷白掌背伸来,盖住了眼睛。

冯意柠记得同样的事情,之前在酒吧也有一回,她一直挺想问的:“那你捂我眼睛是为什么?”

夜灯映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浅雾,弧度漂亮的唇瓣,薄厚适中,唇珠盈润。

裴时叙垂眸瞥着,眸底有些沉,淡声道。

“我有洁癖。”

“……”这是嫌弃沾上她的嘴唇,冯意柠忍住想咬一口这个男人的冲动。

“感觉要被气得不困了。”

“柠柠,既然睡不着。”

冯意柠本能有不好的预感。

裴时叙说:“那来试试你的三步计划。”

冯意柠:“?”

“第一步丝薄的睡裙有了。”身旁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

像是在有意逗她。

“下一步,坐上来。”

“或者——”

“先给你去找条能拽的领带?”

第22章

一片沉默中,冯意柠大致理解了下这段话的结果,是要她拽着这个男人的领带,然后直直坐在他的身上。

完全可以入选年度惊悚场景top。

“怕了就睡。”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这个恶劣性子的男人又在故意逗她,她好像可以顺着这话下坡。

可转念一想,他们不是平等的合作伙伴吗?怎么总是她处在下风,那她今天只是退一小步,今后还指不定要怎么处处受制。

“怎么可能怕。”冯意柠伸手挪开男人挡住眼眸的手,缓缓起身,“请您现在起来。”

隔着一层淡淡的夜灯光芒,裴时叙微掀眼眸,视线自下而上,眸中少有几分情绪,却饱含上位者的压迫感。

这人越是倨傲冷淡,就越能激起隐隐的那股征服欲,冯意柠微弯眼眸:“裴总,说我怕,该不会其实是你怕了吧。”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掀,起身。

“等会别哭。”

壁灯被打开的瞬间,变亮了些,冯意柠有过一瞬的退缩,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大熊玩偶。

纤细指腹撑在床边,迎上男人视线,佯装镇定地支使他,指尖却微蜷:“那条的颜色太浅了,还是选纯黑。”

裴时叙转身。

纯黑领带被随意抛到面前,冯意柠伸手拿了起来,触感微凉。

裴时叙坐回床头,微掀眼眸,朝她轻勾了勾手指。

冯意柠回视过去,心中默默用好友的那三句话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搞定他。

玩腻他。

然后踹了他。

然后一股作气地跨坐上去,柔滑睡裙衣料很轻散开,薄薄的一层,不堪紧贴着的灼。意,很明显能感知到包裹着的劲实分明肌。肉曲线。

深色领带被攥在手心,冯意柠跟男人对视的瞬间,却卡在了接下来的一步。

想法很简单,执行起来却很困难。

过了会,冯意柠稍稍倾身,淡淡茉莉香气轻扑,额头半垂下,几缕乌黑发丝松松垂了下来。

而作为辅助、用来虚张声势的道具,此时松松半缠在白皙的腕间,半抵不抵在男人的颈侧。

额头和肩膀离了些距离,几缕发丝轻挠过,闷闷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觉得,我不行。”

这句话到底怎么能说得出口,真的不会被当成黑历史,用来取笑她

一辈子吗?

裴时叙淡瞥了眼,怀里姑娘小动物似地蜷在一处,纤薄后背被柔。滑睡裙微裹,撑起微凸的蝴蝶骨弧度。

“下去。”

身上小姑娘没动。

过了会,怀里小姑娘总算动了动,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周树人先生说了,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现在把我打包扔出去,配合你独裁的控制欲,我一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现在让我下去,我想想愿意调和,就愿意下来了。”*

“……”

裴时叙垂眸淡瞥着她。

面对这副无动于衷、不近人情的神情,冯意柠轻扯了扯男人衣袖:“至少给我透露些讯息。”

总不能让她白忙活一场,那她的面子该往哪放。

没得到回应。

冯意柠说:“我努力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难不成还要给你颁个努力奖么。”

“……”好毒的一张嘴,冯意柠说,“不然鼓励奖?”

身前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下去。”

冯意柠仗着坐在身前,也不可能把他掀下去,轻声控诉:“你每次除了说下去。”

“还会说什么。”

裴时叙说:“不想下去也行。”

什么不想下去,冯意柠觉得这个男人明显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明明她是在很恳切地来请求,怎么说得她故意来占他的便宜,好像很愿意黏着他坐似的。

虽然坐起来确实很舒服,偏偏主人是这个倨傲冷漠的男人,不是她有多喜欢,只是身体带给自己的错觉而已。

冯意柠试探性地问:“那怎么才行?”

裴时叙稍稍后仰,好整以暇地说:“三步计划,不试试?”

这是执意要看她的笑话了,冯意柠在逃走和坚持的艰难抉择中,选择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老公——”

裴时叙口吻冷淡:“捏着嗓音。”

“……”

真的不是上天故意派这个男人,来折磨自己的吗?

冯意柠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突然被中断,半上不下的,缓缓眨了下眼眸。

自己说出来的要求,自己含泪带怨也只能照做。

“老公,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嗓音柔,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语调微颤,淹没进微弱的尾音里。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裴时叙抬眸,目光淡淡逡巡坐在怀里的小姑娘,眼睫半垂着,几缕乌黑发丝松松地垂下,白皙脸颊、脖颈泛着一层红,就连耳尖也完全红透。

过了会,冯意柠轻扯了扯男人袖口:“现在可以说了吗?”

“明儿就会知道。”

“……”

“?”

冯意柠不可置信地抬头。

那她刚刚做的算什么,白努力一场?瞬间有种大脑空白的茫然感。

裴时叙被这道幽幽的目光控诉,活像是只温温柔柔又炸不起毛的兔子。

对视中,冯意柠微咬下唇:“裴时叙。”

“你知道在我心里,你现在的形象是什么样的吗?”

裴时叙口吻不甚在意:“请讲。”

冯意柠说:“无良严苛的甲方。”

“控制欲强的独裁暴君。”

说完,冯意柠也不顾男人的反应,直直从他的身前起身,睡回到自己床的那侧,在身前盖上薄被。

纯黑领带被修长指骨捻起,随意地搭在床头柜上。

裴时叙侧眸,薄薄真丝被微隆起轮廓,乌黑发丝随意松散在枕侧,只留下一个倔强又脆弱的后脑勺。

“睡了?”

小姑娘没动。

“明天去公司么。”

小姑娘极轻幅度地动了动,一缕发丝从耳尖垂落,明明是想听,又还在强撑着赌气的模样。

闷闷的嗓音传出来:“要去公司。”

“可是现在,你的老婆拒绝跟你谈话。”

裴时叙说:“下班我去接你。”

“做咩?”

冯意柠下意识说了从母亲那沾上点的广府话,她的嗓音偏柔,赌气的话,反倒说得像是撒娇似的。

“跟我去见个人。”

那就是那件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的事情,冯意柠稍稍扭头,下巴尖抵在被沿,几分孩子气:“我有必要很认真告诉你。”

“我没有这么好哄的。”

“那便通知取消。”裴时叙说,“顺手的事儿。” ?

到底这个男人嘴里,怎么说出这种冷漠绝情的话。

可冯意柠转念一想。

虽然这个男人性子恶劣,喜欢逗她、气她,空手套白狼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不能取消。”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不然她今晚被折腾半天,就真的算白搭。

裴时叙瞥她:“觉得我欺负了你?”

冯意柠从善如流地说:“没有,您最好,最善解人意,最大方无私。”

这小姑娘说得没几分真心实意,裴时叙说:“扯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冯意柠心想这男人好难伺候,对着干不准,夸他也不行:“谁让你天天气我。”

裴时叙说:“就装不下去了?”

冯意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回生二回熟,再开口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阿叙,资方爸爸,老公。”

“请问您,明天还取消吗?”

嘴上叫得有多甜,心里却在想,等利用完你,再找时间慢慢“报复”回来。

这小姑娘又在装乖,裴时叙说:“有待考虑。”

“睡吧。”

过了会,冯意柠转身,隔着淡淡昏暗的光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依稀的轮廓背影。

真就……睡了?

“老公,求你。”

没有回应。

“老公,真的求求你了。”

“老公,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老公……”

“听你的。”

身侧传来男人的嗓音:“满意了?”

“还可以。”

冯意柠微翘起唇角,心想你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呢。

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今晚精挑细选的大垂耳兔玩偶闭眼睡觉-

翌日,冯意柠照常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两份早餐,吃完之后去阳台打了通电话。

回来的时候,裴时叙正要走,冯意柠看了餐碟都被收拾干净。

“我还以为会不合你的胃口。”

裴时叙说:“太太不必看轻自己。”

就当这话是夸了,冯意柠说:“不枉我之前特意学了很久。”

她从前不会做饭,后面留学,实在是吃不惯,家里特意请了大厨给她教学,虽说不是很有天赋,可也胜过大部分人的厨艺了。

“我还有学一阵子的爱心早餐,传说直男斩,你下次要不要试试?”

裴时叙微掀眼眸:“犯不着。”

冷漠、不近人情的男人,冯意柠大概也能猜到是这个回答,走上前,从男人手边接过深色领带。

“大早上就卖乖。”

冯意柠微弯眼眸:“我昨晚仔细想了件事情,资方爸爸的心情很重要。”

纤细手指交绕过,系了个标准端正的温莎结。

裴时叙垂眸瞥着。

“你很熟练?”

冯意柠手指微顿,抬眼,有意揶揄:“老公,你刚刚那话,特别像个成天疑心妻子出轨的妒夫。”

裴时叙口吻淡淡:“妒夫?”

指尖轻点了点领带尾稍,冯意柠说:“如果是别的男人这样问,我都以为是故意来试探我了。”

裴时叙说:“看来熟练的不止系领带。”

虽然感情完全空白,冯意柠还是回视过去:“如果我过去有很多感情经历,你会很在意?”

“过去有几段感情经历,现在有多少追求者。”裴时叙口吻冷淡,“是你的自由。”

不算意料外的答案,冯意柠从善如流地接道:“我知道,婚姻期间禁止出轨,这是我们双方合作的前提条件。”

裴时叙淡瞥她眼:“不过有一点。”

冯意柠问:“什么?”

裴时叙说:“追求者要报备。”

冯意柠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是我的自由吗?”

“是你的自由。”裴时叙稍稍俯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唇微启,“防止男狐狸精排队勾。引我名义上的老婆,维

持一段健康的婚姻合作关系,也是我的自由。”

哪有排队那么夸张,冯意柠脸颊微热。

“有问题么。”

“……没有。”

很合情合理的行为,她甚至找不到反驳和拒绝的理由。

冯意柠说:“你今天的安排……”

“查岗?”

“……?”她是想问昨晚承诺她的事。

“回头让群安发你一份行程安排。”

“……??”她又什么时候要行程了?

“太太还有什么问题?”

“我……”

裴时叙垂眸,慢条斯理地戴上腕表:“大可放心,你老公身家清白,没有感情经历,没有白月光。”

“……???”

冯意柠眼睁睁看着男人施施然走开的背影,脸颊兀自红透。

恶劣的男人,都不给她说一句话的空。

她根本就没这种意思-

冯意柠悠哉度过了半天假期后,下午睡醒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去公司,直直走进孟思栀的办公室。

孟小姐正站在落地窗前,叉着腰,脸上带着笑,把电话那头怼得完全说不出话。

冯意柠就坐在休息沙发上,给自己沏了杯醇厚的红茶,一边看着文件报告,一边默默欣赏好友的妙语连珠。

半小时后,孟思栀打完烦人的电话,转眼看到沙发上的姑娘:“你来了。”

“就你这一上午不在而已,就各有各的表演大法,真是巨大的草班台子。”

冯意柠把报告放回茶几上,也给她砌了杯:“詹总监呢?”

孟思栀说:“她啊,最沉得住气。”

“着急忙慌,反倒不像她。”冯意柠笑了笑,“你们那边怎么样?”

“很顺利。”孟思栀说,“老聊斋碰上你这个小狐狸,有得好戏看了。”

冯意柠垂眸看了眼手机,拿起拎包。

孟思栀瞧见:“刚来就走?”

冯意柠说:“点卵,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很符合我现在无用又硬逞威风的人设。”

孟思栀看着她回了消息:“看来是有人来接。”

冯意柠说:“老公来接。”

孟思栀打趣道:“要不是我了解你,肯定要觉得你现在是个被甜蜜冲昏的恋爱脑。”

“罪加一等。”冯意柠说,“看来比我预期中还要好。”

孟思栀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下楼后,冯意柠认出公司楼下那辆迈巴赫,停在很显眼的位置。

冯意柠稍稍躬身,敲了敲车窗。

却发现驾驶座处的车窗半摇下,裴时叙朝她瞥来:“上车。”

冯意柠这才发现李叔不在,走上前,从副驾驶这侧上车。

“资方爸爸来监督情况?”

“小冯总瞧着很从容,看来是想好解决的办法了。”

公事场合,他有时这样叫她。

事态到这时已经极度恶化,外界名声已经岌岌可危,冯意柠说:“想了,看时机。”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方向盘,裴时叙口吻淡淡:“当初谈合作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现在和当初一样。”冯意柠说,“我不会退步的。”

裴时叙说:“大话别说太早。”

冯意柠微弯眼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更是说不得。”

伶牙俐齿。裴时叙说:“跟我放话,可没多大用处。”

……

迈巴赫驶进处别墅群,不显山不露水,冯意柠知道这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被佣人迎进去,冯意柠才知道这里是瞿四爷的私人住处。

要知道这位大佬隐世已久,隐私保护得密不透风。

瞿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到来人,露出微笑:“正在等着你下棋。”

又朝着冯意柠招了招手:“柠柠,来。”

后背被轻拍了拍,冯意柠稍稍侧头,男人俯身附在耳侧,嗓音冷感:“去吧。”

冯意柠按耐心下的惊讶,坐在沙发边,微抿了口茶水。

瞿太太很和善:“柠柠,来,吃些蜜饯,味道很不错。”

冯意柠说了声“谢谢”,瞿太太注意到她的目光:“阿叙带你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些惊讶。”冯意柠如实说,“从前没听阿叙讲过。”

“他们不爱往外面说这层关系。”瞿太太说,“别担心,阿叙来之前,都讲好了。”

“公关团队这事儿不难,尽管拿去用,不顺手随时来换。”

冯意柠这回是真的很惊讶了,别人趋之若鹜的,轻而易举就砸到她身上。

怪不得之前港城那回,在场唯独是她搭上话,要到联系方式,还以为是运气好。

“本不用你来一趟,实在是我想再见你一面。”瞿太太眉眼慈和,“还是第一次见阿叙对谁的事儿上心。”

冯意柠按耐心下泛起的波澜。

瞿太太瞧着她的神情:“阿叙平日里是不是很不好相处?”

冯意柠说:“不会。”

“不会,就不像他了。”瞿太太说,“我家那位,想单方面当干爹,他不肯。”

还真的像是裴时叙能做出的事儿,冯意柠微抿唇角笑意。

瞿太太越看这姑娘越喜欢:“你要是不嫌弃,叫我声干妈,今后凡事为你做主。”

“干妈。”冯意柠微弯眼眸,跟走来的男人对视上,“阿叙天天在家气我,都不怎么给我面子。”

瞿太太笑道:“买个榴莲跪会,什么男人都老实了。”

裴时叙懒撩眼眸:“看来我这会不该来。”

“他不乐意听。”瞿太太起身,“跟我来,给柠柠包点蜜饯,她爱吃。”

包蜜饯的时候,瞿太太说:“温柔些。”

“小心老婆跑了。”

裴时叙唇角微扯。

瞿太太知晓他的性子,也不多说:“回去吧。”

“借到了箭,就该发挥作用。”

晚些时候,瞿太太推开书房的门,微倚在门边:“又输啦?”

瞿四爷从棋局边起身:“这小子真是有恃无恐惯了。”

“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让让小的。”瞿太太说,“再说人家小辈特意来给你演场戏,花时间费功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话太倒反天罡,净是歪理了,可自己老婆只能纵着,说不得半句重的。

半晌,瞿四爷叹了口气:“你太溺爱。”

“不是我溺爱。”瞿太太说,“你们这些男人啊,自以为是,看不清,要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人,肯废时间功夫么。”

“我瞧着未必有这闲心。”

这话也有道理,瞿四爷思量片刻:“你是说……能成?”

“这事儿谁说得准。”瞿太太看向窗外随风的影影绰绰,“看因缘造化吧。”

……

直到冯意柠坐上副驾驶座,迈巴赫一路行驶向公司,才说:“我没想到瞿四爷是你干爹。”

裴时叙口吻淡淡:“你既认了干妈,以后便是你干爹。”

传闻瞿四爷久居幕后,不理世事,可商场上的事儿波云诡谲,瞬息万变,势力在整个临北盘根错节,旗下集团这么些年更是有迫近鼎盛时期的架势,自然跟幕后稳坐高台的这位不无关系。

能跟他老人家攀上关系,冯意柠明白,今后相当于背后能多一层有力屏障,也多一条罗马大道。

毕竟是裴时叙私人的关系,冯意柠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份惊喜,又想到婚前男人说想要的那片爱心湖泊。

“不过你想要的那块地,自家人的事儿,那不是很好说?”

说完,冯意柠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瞿四爷也催你婚啊?”

“一直闹着想见干儿媳,拦不住 。“裴时叙说,“那便让没有的事儿成真。”

怪不得,冯意柠心想。

原来是借机催这个“注孤生”的婚。

一直到公司楼下,冯意柠还有些出神,路上公关团队的主负责人已经跟她联系上,在工作室随时就位。

直到男人俯身,冯意柠才回过神,下意识稍稍后仰。

脑海里冒过瞿太太说的那句“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的事儿上心”,清冽的冷调气息迫近,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地闭上双眼。

“怕什么?”

冯意柠缓缓睁开眼,对上漆黑眼眸里的几分意味不明。

“这不是怕你要吻上来?”

说完,冯意柠就后悔了,比鬼使神差地会错意,还要更尴尬的是,她怎么就能胡言乱语出口了。

“咔哒”一声,修长指骨解开安全带,裴时叙微掀眼眸。

“很抱歉,不想。”

冯意柠脸颊红透,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垂眸看了眼:“我要去工作了。”

她绝对是脑袋不清醒,才会生出刚刚那种荒谬的想法。

说完,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推门出去。

裴时叙唇角微扯,刚刚被一缕发丝轻挠的指腹,留下淡淡的茉莉清香。

就这么会,就沾上小姑娘身上那味。

指腹摩挲了下。

不过一会,车窗突然被敲了敲。

车窗摇下后,冯意柠稍稍躬身,嗓音温温柔柔地说:“裴先生,多谢。”

对视中,她口吻异常认真地说:“还有,我也不想吻你。”

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姑娘,裴时叙唇角极淡地轻扯,手臂伸出,揽过她的后颈。

“柠柠,你是想让全体公司员工,围观我们吵架么。”

被揽住的小姑娘因这动作,微微受惊,一时侧过脸。

柔。软的唇蹭过男人侧脸。

这突然的变故,冯意柠意识到的时候,眼眸微微睁大。

她刚刚是……亲了他吗?

握住后颈的修长手指,隐隐加重几分力度。

裴时叙眸底沉下,口吻意味不明:“不过是小事儿,老婆就算太过感动。”

“倒不用以身相许。”

第23章

“……”

以身相许?冯意柠下意识想后退,后颈却牢牢被掌心握住。

进退两难间,冯意柠微仰着头,只能佯装镇定:“刚刚只是意外。”

“裴总。”冯意柠稍顿,嗓音仍旧温温柔柔的,“就是一个意外的吻,没想到你这么纯情,是想要我对你负责吗?”

后颈处的修长指骨稍稍收力,冯意柠随着又低了点头。

清冽的雪松气息迫近,裴时叙好整以暇地瞥着她。

“脸这么红,没多大说服力。”

冯意柠解释:“你离得这么近,太热。”

“还有,我现在要去工作了,身为工作室的资方爸爸,你已经耽误了解决事情的三分钟的黄金时间,不自觉。”

小姑娘说不过,就开始耍赖。裴时叙收回手,施施然起身。

“不打扰你的工作,脸红小姐。”

“……”

一分钟后,站在原地的冯意柠,默默看着迈巴赫扬长而去。

走之前,这男人还要故意逗她一句。

最关键的是,她好像又没说过他。

等冯意柠从电梯走出来,正好碰上孟思栀来她的办公室。

“刚我就在窗口,远远看到块一动不动的望夫石,车走了,把某人的魂都勾跑了。”

冯意柠:“……?”

那明明是幽幽的怒视,是控诉。

“到此为止,在公事场合。”冯意柠瞬间正色,“只谈工作。”

好拙劣、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方式,孟思栀无奈耸了耸肩膀:“好的,亲爱的老板大人,听您的,只谈公事。”

“您的公关团队已经随时侯位了,对外消息是从外头请来的。”

参加会议的都是经过筛选的,是冯意柠信得过的人。

孟思栀说:“现在外头的风向一致,咱们工作室‘抄袭’的事儿,在外界看来已经板上钉钉,争议点引爆,有水军带头,不明真相的网友冲锋陷阵,到目前为止统计,所有官号评论区都沦陷,更是说要抵制IP旗下所有产品,舆论压力很大。”

公关团队主负责人徐施情说:“来之前,我们已经把咱们的情况了解清楚。”

“目前有三个初步方案,小宁,你来分发一下。”

冯意柠大致看了下,不愧是很专业的金牌公关团队,经验很老道,方方面面都考虑俱到。

全场都很安静,在等着她这个决策者下决定。

过了会,冯意柠抬眼:“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徐施情说:“小冯总,请说。”

冯意柠微微一笑:“舆论娱乐化。”

这次会议总共持续到深夜,将这次公关方案制定完善,中途冯意柠请了夜宵,犒劳加班加点的参加会议人员。

第二天是周末,冯意柠特意叮嘱人事,周末通通放假,一个人都不许加班。

走去电梯的路上,詹萍走来,大致打量了眼这位年岁尚轻的小冯总,垂眸回了条信息,唇角挂着浅浅笑意。

“看来小冯总心情很好。”

冯意柠抬眸,看清眼前的人:“毕竟明儿是周末。”

“詹总监没安排?”

詹萍说:“年纪大了,思虑多,比不得小冯总年轻有精力,天大的事儿压下来,也临危不乱。”

冯意柠听得出这话里的捧杀:“詹总监也别太忧虑,外界再怎么传闻,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再说互联网哪有记忆,还请詹总监放心,我花高价请了支公关团队,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成,过段时间,还不是照样各过各的。”

“再说,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享受,不要浪费了大好周末。”

“小冯总说得有道理,是我想不开。”詹萍转而说,“周末是跟裴总有约?”

冯意柠很合时宜地微顿,露出一个甜蜜又羞涩的笑容,轻声问:“有这么明显吗?”

詹萍说:“新婚燕尔,你和裴总这么浓情蜜意,真让人羡慕。”

到电梯前,詹萍示意先让冯意柠进去。

冯意柠笑了笑:“多谢詹总监,等人。”

詹萍说:“行,走了,祝小冯总周末约会愉快。”

等詹萍走了一小会,孟思栀才来,她们一起走进电梯。

“刚跟老聊斋聊什么了?”

“聊些有的没的。”冯意柠说,“她祝我周末约会愉快。”

孟思栀突然笑了会:“她肯定是看你明明快要倒台,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所以其言也善。”

冯意柠深以为然:“你说得很对。”

“不过按眼下来说,周一的硬仗还可以往后挪挪。”孟思栀看热闹不嫌事大,“周末的硬仗才是你现在的重中之重。”

说到这个,冯意柠有些无奈:“没办法,两位老爷子的局,特意点名我和他陪着。”

“祝你好运。”孟思栀说,“满满都是撮合你们的心。”

冯意柠:“就当去度假。”

“反正他工作,我工作,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很有默契。”孟思栀吐槽道,“活生生两个工作狂,在不该有的默契上,你们简直太有默契了。”

冯意柠说:“多谢夸奖。”

凌晨一点,冯意柠才到家,自觉睡到客房,这是她跟裴时叙不成文的约定,加班晚归都睡到客房里,不打扰对方睡眠。

翌日,冯意柠洗漱准备好,看到准备好出发的男人:“走吗?”

裴时叙说:“走。”

地点定在山庄,他们开车过去,山庄的主人是两位老爷子的旧友,约到一处无非就是钓鱼下棋泡茶三件套。

可他们到了,却没有如冯意柠所想,两位老爷子完全懒得搭理他们两个小辈。

冯意柠心里怀着狐疑,还是先跟裴时叙去了套房,在走廊深处,很僻静。

走进玄关,冯意柠说:“裴爷爷发来两个房型,我大致看了看,选了这套。”

她在说话,就一时没注意,不小心踢到了东西。

还没等冯意柠来得及思考脚边怎么会出现盒子——

视线突然一顿,跟地板上掉出来的一盒套面面相觑。

赶在男人开口前,冯意柠说:“这跟我无关。”

裴时叙朝她瞥来眼,径直走开。

然后冯意柠就眼睁睁看到男人,拉开高脚柜隔层,拿出了另一盒套,还是颗粒的。

冯意柠:“?”

五分钟,他们从茶几里、餐桌旁、落地窗、没有一本书的书架上……几乎套房里的各个角落,都发现了不同类型的套。

冯意柠在中岛台边,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喝,主要是压压惊,就周末两天,他们统共待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把所有时间拿来做这个事情,也不可能用完。

还在想着,冯意柠打开头顶的橱柜,还好只有咖啡盒,刚好用来给她当工作伙伴。

冯意柠踮脚拿咖啡盒,却没想到一抽,反而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

来不及反应前,被宽大手掌护住脑袋,往旁边稍稍偏开。

垂眸一看。

竟然又从天砸下一盒。

……?这里竟然还能有,冯意柠顿时有种荒谬又好笑的感觉。

沉默了好几秒后,冯意柠有意打趣:“看来在长辈眼里,你这么重。欲。”

“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裴时叙口吻随意,“柠柠太让人上瘾。”

“……”这让冯意柠觉得刚刚的开口,实在是错误。

在唇枪舌战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两位长辈的用心很良苦,冯意柠还是说:“那就老规矩,你工作,我也工作,相互配合,互不干扰。”

裴时叙不可置否。

五分钟后,冯意柠敲响了另一间书房的门,半天没人应答,从楼梯走下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你有信号吗?”

裴时叙说:“这里屏蔽了信号。”

果然还真是鸿门宴,冯意柠说:“那我们出去换间房?”

“柠柠。”

“嗯?”

裴时叙说:“你觉得以两位老爷子的老道经验,会想不到这点么。”

冯意柠骤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又隐隐不希望成真:“你的意思是说——”

裴时叙说:“门打不开。”

“……”

怪不得来熟人的山庄呢,原来是方便两位老爷子串通“作案”。

都二十一世纪了,冯意柠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成为了没信号的野人。

退一万步来说:“至少也要给我们留点打发时间的东西吧。”

这房估计明早才能打开,看来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两位老爷子是下死手,冯意柠只能认命。

面对面干坐着也太无聊,于是冯意柠认真寻找起娱乐物品,竟然还真的让她找出了一盘飞行棋。

脚步声渐近,裴时叙抬眼,看到这姑娘手里拿着盘没拆封的飞行棋走来,眼眸有些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玩会吗?”

裴时叙口吻淡淡:“确定?”

冯意柠打趣他:“裴总嫌幼稚啊?”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只说了句:“别后悔。”

玩飞行棋还能后悔吗?在冯意柠印象中这是款老少皆宜、上手简单的桌游,她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澄清:“虽然我玩的不多,可我不是游戏黑洞。”

裴时叙没应声。

冯意柠被男人这眼看得有些没底,忍不住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你是游戏黑洞?”

裴时叙唇角极淡幅度地轻扯。

“先看。”

三分钟后,坐在沙发上的冯意柠,有种深深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后悔了。”

冯意柠看着刚拆封的飞行棋格子里的各行字,简直可以用“世风日下”来形容。

这个、那个是不是太……

什么叫被。舔一分钟?

什么叫暴力撕。掉睡裙?

这还是她看的最轻度的一档“惩罚”。

这是正经人玩的飞行棋吗?冯意柠满脸通红,佯装镇定地放回去,把这个恐怖的“潘多拉魔盒”彻底封印。

裴时叙就在一边看着这小姑娘,明明受惊却强撑镇定,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飞行棋盒塞进茶几底下。

“你怎么猜到的?”

冯意柠扭头,忍不住发出疑惑。

裴时叙说:“太单纯。”

“……”

面对这间卧虎藏龙、丧心病狂的套房,冯意柠已经完全丧失探索的勇气,生怕又发现什么让她心脏猝停的东西。

“天气有点热,我去洗个澡。”

冯意柠起身,她只是想给自己干些能独处的事情压惊。

等冯意柠再次出来的时候,对视中有些沉默,听到男人说:“有影碟。”

冯意柠第一反应是:“正经电影吗?”

裴时叙微抬下巴。

冯意柠循着目光,看到一小排的影碟,这个男人的意思很明显——

这是想让她这个小白鼠去实验。

可闲着无聊,冯意柠只能给自己默默做心理建设,她今天已经接收过太多惊吓。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再接收一次而已。

怀着这样的念头,冯意柠走上前,她已经有年头没见过活的影碟了,翻了翻,全是小众片,她看的电影不多,随手挑了部封面最正经的电影,看起来像战争片。

就是放映的时候,冯意柠操作着配套的设施,记忆里的物件,总觉得是特意准备着让他们踩坑。

裴时叙抬眸,看着这姑娘,棉质轻柔衣料的睡裙,刚到膝尖,衬得皮肤清透。

双条又直又白的腿,不时在眼前晃着。

冯意柠坐回到沙发上,看到男人起身将窗帘拉上,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这氛围是不是太暧昧了些,可冯意柠忍住了没说。

过脚步声走近,男人嗓音落在头顶。

“你不冷?”

最近温度有些高,冯意柠很难想象男人能问出这种问题,

想了想,冯意柠还是秉持着场面上关心的原则,微仰着头问:“你觉得热?”

话音刚落,西装外套落在身上,刚好盖住了膝盖。

“冷到生病,还要照顾你。”

“……”

冯意柠垂眸,心想她也不冷,又仔细思考了下,她这睡裙是棉质宽松款的,不透,也不短。

从前也没觉得这男人老古板啊。

电影刚开始放的时候,冯意柠还有些紧张,除了跟认知有些偏差,这是部小众文艺爱情片。

除了无聊,最大的优点是正经。

可就当冯意柠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

画面里的两人突然间就抱起来互啃到一起,那场面特别激。烈。

说它是正经电影,真是说早了,她不该以貌取碟。

动静好大,客厅里又这么安静。

早知道声音就开小些了。

坐得离远一点了。

冯意柠看得有些脸热,又根本不敢往旁侧男人的方向看一眼,她不想表现得太大惊小怪,自讨打趣。

只能默默给自己洗脑,这只是艺术里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幸漫长的三分钟后,电影重新恢复了无聊。

冯意柠在心里松了口气,过了会,实在是剧情太无聊,无聊到她越看越昏昏欲睡。

只能强撑着。

……

肩膀上落下重量,那股茉莉清香蹭过鼻尖,传来轻浅绵长的呼吸声。

在荧白色光线的淡淡投射下,裴时叙稍稍偏头,垂眸看着阖着双眸的小姑娘,面容白皙恬静,瞧着很乖的模样。

影片里的两人再度叠在一起时。

裴时叙面无表情。

太无聊。

肩膀的脑袋却动了动,缓缓从胸。膛滑到大。腿,丝毫没有要醒来的征兆,微蹭了蹭,给自己寻找了个舒服的贴贴睡姿。

少顷,裴时叙起身,把这没有丝毫距离感的姑娘拦腰抱起。

裴时叙直直走进房里,把她放在大床上时,怀里突然微动了动,手指突然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衬衫衣料。

身形一时不稳,裴时叙手掌撑在床侧。

下颌被唇角蹭过,留下一抹柔软的温热。

裴时叙把紧攥的手指拉开,起身,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睡着醉后的习惯都太糟。

不是黏着抱,就是爱亲人。

指腹染上那股微潮的茉莉清香,裴时叙

视线从微撩起的睡裙边沿挪开,喉结上下滚了滚。

扯过薄毯盖在她身上,彻底挡住那片惹眼的白皙。

……

冯意柠醒来的时候,一时没分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看了眼时间,竟然是晚上九点整,醒来吃了些东西。

等了点时间洗漱,睡了这么久,冯意柠很想闭眼睡到天亮,实在是睡不着。

冯意柠走出房门,在中岛台发现打开的红酒,心想这男人偷偷喝酒都不带她。

客厅里开了盏壁灯,淡淡光线隐约勾勒出轮廓。

冯意柠走过去,一开始发现沙发上有人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看到男人阖着眼眸,眉头微蹙,几分不耐的模样,让这副冷感长相反倒有种反差感的性感,冷白侧颈青筋明显。

是在做噩梦,还是生病不舒服?

尽管在猜测,冯意柠还是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是裴时叙一直照顾她,那反过来,她这个同居室友兼合作伙伴,也不能袖口旁观。

冯意柠稍稍俯身,极轻地用指背贴上男人的侧颈。

好烫。

冯意柠被惊得缩了缩手。

果然是发烧了。

正当此时,冯意柠发现他竟然醒了,漆黑眸底几分不耐的沉色。

顿时想起男人不是很喜欢别人在睡着碰他的事情,刚想开口解释。

没收回的白皙手腕,骤然被修长指骨紧握。

一阵天旋地转,冯意柠后背贴上沙发,双腕被男人单手按在头顶,来不及反应间,膝。尖被不容抗拒地抵开。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不过瞬息之间,她的下巴被另一手捏住。

柔。软唇齿被强势地撬开。

下一瞬。

压迫性的深吻袭来。

第24章

冯意柠感觉被拽入一场侵。袭的骤雨,眼前渐昏渐暗,眼眸下意识紧紧闭上。

只有唇舌传来的触感,越来越明显。

被箍紧的双腕无法移开分毫,她被牢牢钉在沙发和身前,睡裙的衣料轻柔,松松垮垮垂落腿。根。

大。腿内侧贴着劲实侧腰,因着无意识的挣动,有些难耐地微蹭。

反倒引着沉沉的雪松气息不断压下来,像是在有意惩罚她,很重、很沉。

男人不给她缓息的间隙,涌上很陌生又异样的感觉,伴随着电流漫延过四肢。

本能意识到窒。息的危险,却只能任由对方施为。

刺耳的闹铃声骤起。

冯意柠瞬间被惊醒,趁着怔神,朝着男人下唇用力咬下去,因着惊慌不稳,只落在唇角。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很低、很沉的一声闷哼,因着过度克制的压抑,无端的危险性。感。

也就是在这个唇齿分开的瞬间,冯意柠腿。软了一瞬,抬起被挣开的双手,掌心交叠着挡在男人唇前。

人为隔开了点距离后,大口的空气终于灌了进来,胸膛因为过度攫取呼吸,还在不断起。伏。

弧度漂亮的双眸,还没有逃出失神和失焦。

其实能及时做出这个动作,已经耗费了她所剩无几的体力。

对视间,半明半暗的壁灯光线下,陷入一场沉默的对峙。

他们都在平复彼此的情况。

撑在身上的男人很烫。

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的锋利喉结,要命地上下滚了滚。

侧颈的青筋很明显。

还没平复的沉。喘。

冯意柠目光像是被烫到,无端慌乱间,感觉哪里好像都不该多看一眼,只能别无他法地闭上眼眸。

她现在还有闲心觉得这男人太性。感。

颜控的毛病真的没救了。

五分钟后。

稍稍平度好的冯意柠,跪。坐在床侧,伸手揉着泛着微红的手腕。

“抱歉。”

裴时叙微按鼻骨,嗓音有些沉。

“你是生病了?”

冯意柠只抬眸看了眼,匆匆挪开目光,说不清缘由,还有些不敢看他,微顿:“还是喝醉了?”

说完,她又觉得还有种极大的可能,就是男人生病的同时还喝醉了,那简直是病上加重。

怪不得能做出这种把她按着亲的荒谬事情,可能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余光瞥到男人起身,冯意柠连忙说:“你别洗冷水澡。”

对视中,又是无端的沉默。

“不是说有那种办法,可以压下去,你这样身体会越来越严重的。”

说着,冯意柠就越来越说不下去了。

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活这些年,就没她这个冯小姐怯过场的时候。

再度沉默后,男人低沉嗓音传来。

“没生病。”

那就是喝醉了?

冯意柠没继续问出口。

直到脚步声离开,冯意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尴尬。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贵,冯意柠在此刻无比认同一这句话——

她甚至希望能回到之前一直很嫌弃的无聊氛围里。

总比陷在现在这股怪异的尴尬里好。

这个没信号、打不开的套房,像是一个框住他们的套子。

他亲了她。

亲、了、她。

还是那种特别重、特别凶、特别涩。情的湿。吻。

冯意柠出着神,现在还感觉舌尖很麻,刚刚那种感觉,很陌生。

她怀疑可能差点被亲。死在床上。

现在这种情况,那她该查什么?以她贫瘠又空白的感情经历来说——

跟同居室友、资方爸爸、合作伙伴意外激。吻……

不对。

应该是。

意外被同居室友、资方爸爸、合作伙伴摁着亲后怎么办?

冯意柠在搜索栏输入后,才想起没网,因为出着神,也就没注意到身旁的动静。

“疼么?”

突然传来的嗓音,冯意柠脸颊再度腾起热度,一时被惊到,手机直直砸下来。

手机屏幕就掉到两人之间。

冯意柠循着男人目光看去,成功看到她刚刚在搜索框输入的问题。

——意外被同居室友、资方爸爸、合作伙伴摁着亲后怎么办?

“……”

冯意柠伸手,不动声色地将屏幕摁灭。

“疼么?”

冯意柠又听裴时叙问了遍,她其实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神情几分不解。

还在想着,伸来的修长手指,轻握住她的下巴。

冯意柠下意识后缩了缩,又听到男人说:“别躲。”

“我看看。”

鬼使神差间,冯意柠默默又挪回来,任由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那个,我不是怕你。”冯意柠微顿,“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动作。”

裴时叙说:“我知道。”

竟然没有借机打趣她,冯意柠抬眼,冰凉的药膏落在唇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这里破了点口子。

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眼前男人半垂着眸,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落下锋利的阴翳。

发梢有些微。潮。

他果然还是去洗了冷水澡。

冯意柠不是很想故意看,可越想就越没能控制住视线,只匆匆模糊地扫了眼,果然没事了。

也是,他亲那么凶,要是没反应,可能就要思考一下去医院挂号的事情了。

涂完药膏,冯意柠拉住男人衣袖,特意避开了身体,她也说不清这种尴尬的念头,想躲,又觉得压根没什么好躲的矛盾心理。

“你自己还没处理,我帮你吧。”

冯意柠接手了药膏,抽了根新的消毒棉签,比起她的小破皮,男人唇角这个很明显就严重多了,很明显咬的。

“对不起啊,我好像咬得太重了。”

裴时叙瞥了眼,她的脸颊还有些微红,说这话时神情有几分愧疚。

这小姑娘心太软。

没等到裴时叙的回答,冯意柠有些难以适应眼下的这种沉默,顿了顿,口吻有些认真地说:“要不然你怼我一句?”

这种粉饰的平和,在他们之间,也太怪异了。

裴时叙慢条斯理地收好药膏,这才微掀眼眸,稍稍俯身,沉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确定要跟我道歉么?”

熟悉的嘴毒,熟悉的压迫感,冯意柠这才觉得有些适应:“一码归一码,你也跟我道过歉了。”

裴时叙说:“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先打一巴掌。”

冯意柠想象了一下那场

面,又问:“还有下次?”

“……”裴时叙说,“不会。”

“我保证。”

冯意柠不是很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转眼看到药膏,有些拙劣地转移话题:“竟然有合适的药膏。”

转念想到这是处理伤口的,再联想一下这整间卧虎藏龙的套房,用处是什么,并不难猜到。

“两位爷爷,还是太善解人意了。”

……

这晚上冯意柠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身旁没有人,玄关处鞋子还在,那就是人没走。

冯意柠暂时还不想碰面,果然发现门已经可以开了,她也没敢跟两位爷爷告别。

刚好发消息,在周边度假的孟思栀来接她。

孟思栀打了个哈欠,看清她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某柠,你这失踪了一夜,还挺激烈的。”

“怎么?酒后乱。性了?”

冯意柠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

孟思栀说:“别愁了,栀栀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冯意柠应了声:“睡会,到了叫我。”

两小时后,冯意柠坐在藤椅秋千上,风吹了过来,带着浅浅的花香,很适合用来放空脑袋的一个地方。

“哪找来的好地方?”

“你运气好,昨儿刚发现的。”孟思栀就坐在她对面的秋千上,“你看善良大方端庄可爱的栀栀姐姐,一发现好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带你来了,心里有你,爱你。”

孟小姐嘴这么甜,多半是有事,冯意柠这会也冷静下来了。

“你问吧。”

既然当事人肯答,孟思栀当然不客气地问:“吻技怎么样?”

“应该……还好吧。”

冯意柠也没这个经验,比较不了,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亲,不过把她弄得晕晕乎乎的,应该是还可以吧。

孟思栀说:“你脸红了。”

“你在回味。”

“某柠,你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

“我没有。”冯意柠否认,“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慌意乱很正常。”

“有道理。”孟思栀好奇地问,“方便透露一下吗?是怎么亲上的?”

“你这嘴角,可不是一般的力度。”

冯意柠说:“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他喝酒了,有些不清醒。”

“很大的可能。”孟思栀说,“还有呢?说说我来帮你一起判断一下。”

冯意柠回想起来:“还有,就是他当时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像是在做噩梦,也不太舒服,然后我有些担心他发烧,就用手指试了下温度。”

孟思栀激动:“然后呢然后呢。”

冯意柠有些迟疑:“很烫。”

孟思栀沉思:“你说他在做梦。”

“但据你的描述,比起噩梦,是不是春。梦更合理?”

“……”

什么梦?冯意柠差点以为耳朵坏掉,有些沉默难言地问:“你是在说鬼故事吗?”

孟思栀说:“我这是有理有据分析,你把思路扩展点,想想是不是这回事儿?”

“不是。”冯意柠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可怕,“你忘了,他是个性。冷淡,对人类完全不感兴趣。”

孟思栀说:“哦,然后那个性。冷淡把你亲得嘴角破了,对你这个人类不感兴趣,只馋你这个人类的身子。”

“……”

冯意柠觉得这个话题不宜久聊,再聊下去肯定会越拐越歪,拿出手机,点开工作文件:“我想起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孟思栀打趣:“转移话题真拙劣。”

冯意柠只当没听到。

讨论完工作后,一起吃了顿晚饭,明天还要上班,孟思栀干脆把冯意柠送回家。

临走前,孟思栀突然说:“看吧,我就说是依据的,这就是证据。”

冯意柠将信将疑地看向屏幕。

是一条社交平台上的帖子,发帖人是个分享日常的富婆。

【偶遇了两个极品大帅哥!完全不能用言语形容的帅啊啊目测都有一米九以上,想要电话,就是都有家属了!果然大帅哥都是有主的!!!】

冯意柠不解:“这算什么证据?”

孟思栀提示:“你看这是在哪偶遇的?”

冯意柠说:“高空攀岩。”

“对啊,这是极限运动。”孟思栀往下滑到一条评论,“你看这张偷拍照,是不是特别眼熟?”

虽然照片很模糊,还是可以看出来,照片里的两个人是裴时叙和薄总。

冯意柠问:“是他,然后呢?”

孟思栀有意拖长语气:“你看看,昨天刚天雷勾地火——”

冯意柠及时纠正:“没有天雷勾地火,只是误亲。”

孟思栀说:“好,昨天刚大亲特亲后,今天一大早就去国外攀岩,还是高空极限这种高难度的运动,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闲。”冯意柠连忙打断,她总觉得剩下的话,肯定不是她想听的,“快回去休息了,明儿还有的忙。”

孟思栀说:“你在心虚。”

冯意柠否认:“我没有心虚。”

孟思栀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敢听我说下去?”

冯意柠没办法:“您说。”

孟思栀说:“这就说明他急需要释放过剩的精力。”

“……”

“不过你老公身材真的很有料嘛。”

冯意柠有些警惕,一般孟小姐这样夸,接下来就会接一句虎狼之词。

果不其然:“感觉能单手抱着你爆炒。”

“……?”

冯意柠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小截记忆,好像是真的单手抱起过她,这是她喝醉断片那次的记忆吗?

还没等冯意柠想清楚,孟思栀牢牢盯紧她:“你又脸红了。”

“你又在回味。”

“某柠,坦白从宽,从实招来,你到底都瞒了我些什么事?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你已经跟你老公有了太多故事。”

“柠柠大了,不愿意说事了,果然是把栀栀姐姐当外人了。”

冯意柠打断她的吟唱:“他的身材确实有点好,但我只是碰巧感受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没有毛绒绒好抱的。”

“但是我不可能对他有一点喜欢。”

“我们是纯洁的合作关系。”

在孟思栀审视的目光下,冯意柠坚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也不可能馋他身子。”

孟思栀重复:“碰巧感受了下。”

“怎么个碰巧法?”

她的注意点还是这么的刁钻,冯意柠解释:“就是刚开始住一间房,我没说我有抱玩偶睡的习惯。”

孟思栀说:“理解,毕竟在你塑料老公面前有点偶像包袱嘛。”

冯意柠说:“然后就不小心把他当成我的大熊玩偶抱了。”

孟思栀注意到好友的停顿:“然后他很冷漠,以后都不让你碰。”

冯意柠说:“我们这种关系,好像让我碰才奇怪吧。”

“我知道了。”孟思栀说,“这男人简直太不识好歹了,我们仙女想摸想捏,是他的福气,好不好?”

“……?”她什么时候想摸想捏了。

“这世上身材好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孟思栀说,“柠柠,我做事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分分秒让你移情别身。”

“……??”

等冯意柠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去洗漱,她在家喜欢身上清爽,穿着舒服的睡衣。

洗漱完,冯意柠坐在沙发上,回了会工作消息,微仰着头,跟被蒙了层昏光的天花板面面相觑了会。

拳击、高空攀岩,偏偏是这样冷淡的一个人,真的还挺有反差感的。

晚实在没怎么睡,冯意柠只是闭眼了会,就不自觉睡着了。

……

裴时叙到家的时候,客厅很安静,只开了盏落地灯,一眼就看到歪倒在沙发的姑娘,闭着眼睛睡着了,几缕乌黑发丝有些乱地蹭到脸颊。

空调的温度还开的很低。

过了会,裴时叙折步回来,微按鼻骨,认命地把这小姑娘抱起来。

真让她睡久了,多半要生病。

裴时叙刚抱着走了几步,怀里动了动,还以为这姑娘醒了。

结果她只是动了下,跟只小僵尸似的,伸长两条手臂,整张脸深深埋进胸膛上,又很重地吸了口气,很自来熟地贴贴蹭蹭。

“今天的大熊玩偶,好软。”

“……”

裴时叙垂眸,只看到只深埋胸膛的脑袋,明显是困晕了,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又走了几步,怀里传来含糊的呓语:“只是意外,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对吧?”

“……还是都忘掉吧。”-

“唔……”

昏暗的卧房里,睡在床上的年轻姑娘,深陷枕头上的头偏着,额头泛着一层晶莹的薄汗。

身上的真丝薄被滑落小臂处,皮肤泛着一层潮。红。

……

半晌,冯意柠才醒来,整个人感觉四肢很沉,一时分不清此时昏梦还是清醒。

刚刚那股被深按进床里,被攫取呼吸的侵。袭感还很鲜明。

过于有压迫感的深。吻。

缓了很久,冯意柠才意识到她现在是真的醒来了。

她微抬眼眸,还好旁边是空的,这工作狂多半是去国外出差了。

完全记起刚刚的梦,冯意柠有些含羞带怨地在心里控诉,这人明明不在,却偏偏还要来梦里找她的麻烦。

还在想着,冯意柠意识到什么,眼眸骤然微颤,心理上很难以接受地侧翻过身,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大熊玩偶。

几缕乌黑发丝松松垂下,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尖。

双腿下意识绞。紧真丝薄被。

湿了。

第25章

餐桌旁,冯意柠陷入久久的沉思,认真思考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渐渐从那种完全不可置信的感觉走出来。

她竟然做了那种梦。

还那样了……

冯意柠深深沉了口气。

并默默给自己心理暗示——

是因为她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才会出现这种异常状态。

绝对不是馋他的身子。

提醒准时出门的闹钟响起,冯意柠伸手摁掉,镇定起身,决定先处理完工作,再来处理私事。

冯意柠一到公司,詹萍就在等她。

办公室里的休息区,孟思栀坐在沙发上悠哉地沏茶。

冯意柠朝詹萍笑了笑:“詹总监大早是有什么事吗?先来坐会。”

詹萍坐到对面:“小冯总和孟副总大早就这么有闲情逸致。”

冯意柠说:“詹总监,喝茶。”

詹萍接过没喝:“实在对不住,我这人性子急,实在是喝不下。”

“到今天,还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吗?小冯总你坐得住,底下的人坐不住,说不好听的一句,咱们工作室,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产业,其他管理层心里有异议,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冯意柠说:“工作室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产业,这点我清楚,我既担了这个小冯总的名头,詹总监,换做是你,也不会让其他人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对吗?”

詹萍说:“怪我,不是很能听懂小冯总的意思。”

冯意柠:“听得懂听不懂,不是很重要的事儿,詹总监,你算是工作室的老人了,这些情分我都念着,但你为了自己私心,内部联合管理层,外部跟往我们泼脏水的公司勾结,是不是做得不太厚道?”

“小冯总。”詹萍说,“如果没凭没据,不好胡说。”

“你如果是想趁机诈我,那很抱歉,没做过的事儿,我是想认也认不出来。”

冯意柠说:“这么说,泄露概念图这事儿,跟詹总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詹萍说:“当然没有,损人不利己,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孟思栀说:“却是可以把这位小冯总拉下来的有效法子。”

“孟副总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詹萍说,“我只能说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孟思栀抵唇笑起来,“倒计时结束,小冯总,一切就位。”

又朝着詹萍诚挚地发出邀请:“詹总监,要不要一起来看看好戏?”

任瑛拿来笔记本电脑,点开网络平台上最新投放的视频,是一个鬼畜搞笑的视频,主角璃兔穿越到荒漠世界,无数次许愿阿拉丁神灯,却每次都能掉出一张抄袭图,被不小心踩到,惊恐的垂耳兔不断瞳孔地震,留下的爪印正好落在的位置,单独拎出来可以拼成一串数字。

每张图都隐藏着连成一句话。

詹萍自然认出这十二句话,是IP去年十二月系列的概念语。

“摩斯密码。”冯意柠说,“每张图里都藏着一串数字,每一句都是独一无二的,刻上独属于璃兔的烙印,谁拿不走,也抢不走。”

“很巧的是,概念图一共有A-E五份,数字打乱重组,分发到不同的人员手中,经过比对,泄露的那份概念图跟詹总监经手的那份重合,是隐藏的B份。”

沉默中,詹萍说:“看来小冯总,这是费了心思设局下套。”

“都要谢詹总监的配合。”

冯意柠说:“至于相关责任,工作室都会追究到底。”

有着金牌公关团队的助力,这则用着堪称是印度运镜、鬼畜新颖的短片,凭借娱乐化的模式,全网投放的力度,经各大v转发,迅速在网络上引爆,成功风向调转。

趁机火热的势头,工作室正式官宣与衡思旗下滑雪纪念馆的合作。

晚上,各部门都在加班加点,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任瑛拎来单独的外卖袋。

“老大,宵夜来了。”

冯意柠笑了笑:“放那边就好。”

等任瑛走了,冯意柠处理完手边工作,门又被敲了敲,孟思栀走进来。

“搭个伙?”

孟思栀刚坐下,软塌塌地倒进沙发里,一手懒懒撑在扶背,托着腮,眼巴巴地等着投喂。

等到冯意柠把所有餐食,摆在茶几上。

孟思栀刚想起身。

又听到冯意柠垂眸说:“等我三分钟,发个朋友圈。”

然后孟思栀就眼睁睁看到她这位好友,精心地摆拍了三张图,发完后,又发了一条消息。

这行为很正常,但是放在这个小工作狂身上,就显得极其诡异了。

“你这是?”

冯意柠言简意赅:“执行任务。”

孟思栀都有些无语地笑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对塑料夫妻。”

“太敬业。”

冯意柠又想起那个极其诡异的梦,想了想:“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孟思栀正在大快朵颐:“什么事?”

冯意柠说:“你上次说的让我移情别身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实行?”

思来想去,她觉得孟思栀所说的不无道理,世上身材好的人那么多,她只是见识太少而已,多看看就脱敏了。

“迷途知返,很有前途。”孟思栀深感欣慰,“要活的,摸得到的吗?”

冯意柠问:“活的?”

“男模啊。”孟思栀说,“只要你想要,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安排,整个临北最头牌的男模都给你找来,排队等着你来摸。”

那场面太实在震撼,冯意柠说:“不要活的。”

“也行。”孟思栀就知道这小正经来不了这么刺。激的,“等着,我忙完手头上的事休假,整理一下视频和图,放心,什么样的男菩萨都有。”

说完,孟思栀给她倒了一杯汽水。

“Cheers!天涯何处无芳草,让狗男人后悔去吧!”

冯意柠用汽水回敬。

而在另外一边。

晚宴上,裴时叙垂眸,看到冯意柠发来一条消息。

【给工作室的加餐,以你的名义定的】

【仅长辈可见的朋友圈也同步发了,记得点赞】

裴时叙点开那条朋友圈——

【加班加点,老公特意送来的加餐,很幸福(爱心)】

换汤不换药的说辞,裴时叙只无动于衷地看了眼。

然后点了个赞。

陈初旬瞧见,打趣道:“这会还在工作,日理万机。”

裴时叙微掀眼眸:“抱歉,家里小姑娘太黏人。”

在场人:“……”

到底谁问你了。

这明抱歉暗炫恩爱的说辞,在场有零个人问你跟老婆的事儿了。

谢从洲起身:“先走了。”

在座无人在意,都不开口,毕竟谁也不想递给这个老婆奴,任何一个可以发挥的话头。

然而谢从洲一向秉持“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原则,无人开口,那便自己开口:“实在是家里宝宝娇气又黏人,离不得人,要哄着才肯睡觉。”

这老婆奴又在自我介绍。

说完,谢从洲也不顾众人反应,很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人前脚刚走,又看到裴时叙起身。

“接老婆下班。”

陈初旬:“……”

等男人走后,陈初旬问:“难道我有开口问过他们一句吗?”

薄蔺舟也起身。

陈初旬警惕地看着他,感觉快有看人起身的ptsd了。

“话头也不该起。”薄蔺舟极淡地低笑了声,“赶着早睡,明儿安排了约会。”

前两个就算了,这个还没成的联姻到底在秀什么?

被独自留下来陈初旬,一头雾水。

不是,这一个个都被夺舍了?-

冯意柠收到裴时叙消息的时候,正打算下班,下楼,一眼看到停靠的车。

坐进车后座,李叔跟她打了声招呼,果断升起挡板。

“……”

其实她觉得没必要升起来的。

裴时叙微掀眼眸:“坐到钉子了?”

“?”

冯意柠不解地问:“你新学了冷笑话?”

然后循着目光往下移,看到自己无意识贴着身侧的车窗边坐,空了差不多有半个身子的座位。

在这道淡淡点目光下,冯意柠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佯装没有任何事发生。

过了会,身旁传来低沉嗓音:“你很在意?”

“不在意。”

冯意柠几乎瞬间反应男人是在说那晚的事情,反问:“难道你很在意?”

裴时叙口吻淡淡:“可能么。”

“那晚只是个意外。”冯意柠说,“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合作关系。”

裴时叙说:“这话第二遍了。”

第二遍?她没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啊。

冯意柠稍顿:“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

冯意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问下去是个陷阱,可不问,她又不能放心:“是什么时候说过的?”

裴时叙说:“从山庄下来的晚上。”

“……”冯意柠心中一咯噔,那不就是那个荒谬的梦发生的那晚吗?

不可能她第一次做那种奇怪的梦,就被撞见了吧。

那也太倒霉了。

冯意柠佯装镇定地问:“我睡着了?”

裴时叙淡瞥了眼:“你很紧张?”

垂在腿侧的手指微蜷,冯意柠否认:“我不紧张。”

对视中,冯意柠刚想开口,却听到手机振动,垂眸一看,是助理任瑛打来的电话。

等冯意柠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已经错失再开口的机会,裴时叙垂眸处理工作,瞧着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要是她问,显得她心虚。

车窗外的夜色不断倒退。

到家后,一路上都在装睡的姑娘,总算忍不住开口:所以“我都说些什么了?”

是死是活,总要给一句准话吧。

裴时叙问:“确定想知道?”

“确定。”

冯意柠跟在身后,垂眸,刚好回了下孟思栀发来的消息。

裴时叙停步。

冯意柠一时没注意男人转身,不小心撞上胸膛,鼻尖微涩。

从这个角度看去,这姑娘微垂着头,一手下意识揉过鼻尖,指腹揉过的皮肤泛着点微红。

太娇气。

冯意柠缓了会。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还打算贴多久?”

这话一出,冯意柠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还离有些近,往后退了半步。

“是你突然停了。”

裴时叙稍稍俯身:“那晚某个小朋友把脑袋埋进这里,贴完又蹭,说很喜欢。”

埋进哪里?冯意柠有些不敢相信,突然间想起来,反驳道:“我明明说的是很软。”

“……”

说完,冯意柠自己沉默了。

并不想回忆的记忆,在不该记起的时候复苏了。

沉默中。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她:“你在装睡?”

“不是。”冯意柠反驳,“我以为那是在做梦。”

她口吻很严肃地说:“而且我说的是,今天的大熊玩偶,很软。”

裴时叙口吻淡淡:“所以柠柠太过念念不忘,梦到把我当成你的大熊玩偶抱么?”

“……”

这话竟然还可以这么理解吗?冯意柠顿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说得就好像她很馋他身子似的。

“那只是个梦。”

“明白。”

冯意柠说:“我也不喜欢。”

裴时叙淡瞥了眼:“柠柠,别心虚。”

“……”

冯意柠眼睁睁看着他走开。

脸颊泛热。

这个胡乱曲解她意思的恶劣男人。

之后一连加班大半个月,冯意柠一直没歇,“抄袭案”从一开始的全网负面舆论,迅速转化成了巨大的流量,工作室趁热打铁促成各项合作。

落定后批假,孟思栀组了一天一夜的庆功party,地点定在冯意柠名下的郊区别墅。

刚到,孟思栀放眼一看,一个个都在垂头看手机:“来来来,都不许玩手机了,现在开始禁止使用两小时的电子产品。”

这个提议顿时一呼百应,于是手机全部收进保险箱。

这次实在大快人心,所有人都很解气,又都加班压抑了大半个月,啤酒开了几箱,红酒也开了好几瓶,很快就玩疯了。

一晚上从楼下玩到露台,喝倒了一片,也唱累了一片。

天边泛起鱼肚白,冯意柠坐在藤椅里,孟思栀就挤坐在她旁边。

两个脑袋依偎地靠在一起。

“我妈一直催婚,说是对方样貌好,门当户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笑话,我孟小姐难道缺人追吗?”

“对。”

“哪里对?”

“孟小姐不缺人追。”

孟思栀被哄得很开心:“柠柠,你就放一万颗心在肚子里,你栀栀姐姐阅男无数,眼光独到,绝对把你移情别身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冯意柠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孟思栀突然说:“哎,有人。”

冯意柠跟着扭头,趴在窗边,天还没完全亮,看到楼下站着的几个人,站在最后的高大男人,被茂盛的树稍挡住脸。

“我的门被弄坏了,他得赔我。”

孟思栀说:“太过分。”

“狠狠宰一笔。”

随着走动,落了男人半身的影影绰绰,冯意柠喝得不多,这会还没完全酒醒,微眯眼眸,很认真地辨认起来:“好像是我的塑料老公。”

孟思栀晕晕乎乎起身:“等我去侦查一下敌情。”

她们在讨论间,另外一边的窗前也围了一堆脑袋。

“有人要来加入我们。”

“我们得欢迎他。”

“要上来了。”

……

十分钟后,二楼的门把手从外面被拧开,潜伏在门后的两个醉鬼,激动地开香槟迎接。

“Surprise!”

一瞬间,自一左一右的喷出香槟,把走进来的男人浇了个透顶。

裴群安跟在身后,就慢了一步,幸运地免遭一劫,再看突遭无妄之灾的老板,暗道不妙。

质地讲究的白色衬衫被打湿成透明色,隐隐勾勒劲实的腰腹沟壑。

男人神情冷淡,几分

不耐地捋起沾湿额发,过深五官完全暴露,显出流畅优越的轮廓线条,摄人的压迫感十足。

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群半醉半疯的人,直接被吓得半醒。

裴时叙走到高脚桌旁,目光淡扫过散乱了一地的酒瓶,扯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过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