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旧时婚书 一枚柚 31278 字 2天前

第31章

对视中,冯意柠终于肯定,她发的那个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让这个男人精神愧疚是不可能的事,也只能让她一时解气。

一时发疯等不来心软的神,只会带来恶劣戏弄她的老男人。

裴时叙说:“外面雨很大。”

这她当然知道,冯意柠目光垂了垂,看到男人袖口被洇湿一团,身上裹着股淡淡的潮湿雨气。

也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有过这种被旁人支使的时候。

裴时叙说:“柠柠,所以。”

“得让我物超所值。”

“……”

冯意柠心软了只不过一瞬,心想整整十分钟的撒娇show,只是她口嗨的话,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手指戳戳点点小臂,冯意柠示意男人先松开掐她脸的手。

裴时叙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冯意柠想了想,心念突然一动,拉着裴时叙走到沙发边,示意他先坐下。

从男人手里接过食物袋,被淡瞥了眼,冯意柠特意解释:“我就是放到茶几上,不是想携物潜逃。”

裴时叙轻嗤:“能跑哪去?”

“……”要不是外头下雨,她是真想携物潜逃了,把一整间屋子的空气,留给这个嘴毒的男人。

冯意柠定好十分钟的闹钟后,坐在男人身侧的沙发边,握着拳头,边捶肩边说:“哆啦A叙,你今晚真的超级让我惊喜,特意深夜赶来给我送爱吃的蛋黄酥和麻薯,外面下着雨,我真的又感动又心疼,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今晚谁要是说一句你的不好,我第一个反驳。”

面对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裴时叙唇角微掀:“夸得一般。”

“……哦。”

冯意柠默默从捶肩换成捏腿,一直一个姿势她也感觉累。

裴时叙薄唇微启:“正经撒娇。”

哪不正经的了?冯意柠微怔,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她明明就是在正经按摩而已。

冯意柠稍稍俯身,脑袋直接埋进男人的胸膛,蜷着趴着不动了。

头顶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让你撒娇。”

“不是奖励你。”

谁让老男人胡乱冤枉人,冯意柠手臂松环着男人侧腰,这才微仰起头:“老公,你要清楚一件事。”

“我们之间存在的供需关系,正是因为我产生想摸的需求,你的身体,以及被我摸这件事才存在供应的价值。”

“……”裴时叙垂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耍赖。”

冯意柠微弯眼眸:“从来没有,你应该是第一个。”

“少数服从多数,这说明你对我有世俗的偏见和误解。”

修长手指掐住脸颊。

冯意柠下意识“唔”了声。

却被几分更重的力度挤压,捏成了一张鸭鸭嘴。

冯意柠幽幽的瞪视,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威胁的作用。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轻扯:“安静多了。”

冯意柠觉得太过分,捶了捶男人手腕,表达自己的不满。

十分钟的闹钟响起,冯意柠又瞪了眼裴时叙,这才被放开。

这人怎么老是捏她的脸,一点礼貌都没有。

既然撒娇任务结束,面对小姑娘探来的目光,裴时叙说:“没收蛋黄酥。”

心心念念一晚上的蛋黄酥,就这样从眼前被夺走,冯意柠控诉:“你好小气。”

“说话不算数。”

“是谁先耍赖?”

“当然……”冯意柠话语一顿,这人手里还用麻薯当人质威胁她。

于是很乖认怂地改口:“是我耍赖,您当然最好了。”

然后看到修长手指一划,手机就摆在了眼前。

冯意柠垂眸一看,竟然是她发的那条控诉的朋友圈。

“老婆,要解释么。”

老男人好小心眼。

冯意柠默默拿起手机,想把之前那条删掉,顿了下,还是改成仅私人可见,又哐哐哐码了一大段字上去。

重新发完,把发的那条朋友圈,拍到男人面前。

“老公,都是夸你的。”

裴时叙只是淡瞥了眼,起身。

冯意柠问:“怎么样?”

男人没回头:“已阅。”

“……”

冯意柠默默拆开麻薯,又去拿裴时叙放到一旁的蛋黄酥。

只是刚拿到手,就听到这人跟背后长眼睛似地说:“少一枚蛋黄酥,就往你摸的天数里扣。”

不就是蛋黄酥?等明天雨停,她就自己去买,冯意柠默默把蛋黄酥放回原位。

麻薯味道很美味,果然不愧是老招牌,冯意柠吃了三个味道的,甜味漫过舌尖,顿时觉得今晚受的折磨还是值得的。

晚些时候,冯意柠在犯困,其实她这几天也很忙,撑到这个点又变得很困,现在完全是有心心念念的触感在吊着她,才没有倒头睡晕过去。

冯意柠强打着精神:“老公,我今晚表现这么好。”

没得到回应。

冯意柠问:“你听到我说话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裴时叙说:“因为不想听。”

不想听,就能不听了吗?机会都是自己把握在手里的。

“我今晚表现得这么好。”冯意柠凑近,微仰了仰头,“是不是该有特殊奖励?”

裴时叙似是觉得几分好笑:“多特殊?”

不管可不可以,先问了再说,冯意柠大胆开问:“可不可以申请抱着你睡一晚上?”

这样她今晚可以不用抱着相同的玩偶,她有预感,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裴时叙口吻淡淡:“摸不摸?”

“不摸就睡。”这是直接忽视她的请求,冯意柠学着那股冷声冷气的腔调,“我都能学会你说话了。”

又赶在男人开口前,冯意柠说:“我现在就摸。”

昏淡灯光下,这姑娘垂着眼眸,神情认真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科研实验。

“赶明儿可以赶解剖的场子。”

冯意柠手指微顿,很认真地提醒:“老公,你不要讲话。”

“很破坏氛围。”

冯意柠说完,上下打战的眼皮又重新黏到了一起,只是想着就闭一下的侥幸心理,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这姑娘一倒就蜷着不动了,同一个招数用不厌,一点都不带改。

裴时叙口吻很淡:“装睡没用。”

修长手指抬起她的脸,却反倒被小动物似地蹭了蹭掌心。

是真的秒睡。

裴时叙垂眸,瞥见她眼睑淡淡的青黑,将手收了回去,脑袋又重新软趴趴地蹭到了怀里,也不乱动,只乖乖蜷着。

醒的时候伶牙

俐齿,净会气人,睡着又乖得过分,把她打包出去买了都不知道。

手掌只是落在肩膀,怀里的小姑娘微揪眉头,有些委委屈屈地在怀里蜷了下。

一会吵醒了不是要闹就是要哭,裴时叙微按鼻骨,还是放下了手。

……

冯意柠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的觉,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她在梦里心心念念的触感,竟然就近在手边。

没等她来得及趁机多碰两下,就被头顶传来的嗓音,击碎了美梦。

“醒了就起来。”

男人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沉哑,有股慵懒的性感。

原来不是梦啊,冯意柠有些惋惜地想,不然她就可以趁机摸腻这个男人了。

冯意柠稍稍起身,突然想到昨晚的事,又重新趴了回去。

几秒后,闷闷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昨晚突然睡着了。”

“所以?”

冯意柠说:“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摸的机会,都浪费了。”

裴时叙拍了拍她的后腰,示意这个黏人的姑娘起身。

“过时不候。”

“不要。”

冯意柠通知他:“既然你醒了,那我要摸回来。”

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昨晚辛辛苦苦的十分钟撒娇白费。

就在不经意地蹭动间,冯意柠意识到抵。着的,脸颊腾地发烫:“你……”

“生理现象。”裴时叙说,“你老公还不至于挂号去看男科。”

沉默中。

“还不起来?”

冯意柠还陷在那股心慌意乱里,一时没能及时有反应。

“不起来也可以。”

“……?”虽然冯意柠知道肯定要起来,可还是很好奇男人改口的原因,有几分迟疑地问,“也可以?”

耳畔传来沉哑嗓音。

“抱你去浴室,帮我解决。”

“让你抱着摸个够。”

“……!”

冯意柠眼睫颤了颤,只是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瞬间有些高烧,像是受到惊吓般,连忙把自己从男人身上撕下来。

裴时叙下床,走出两步,稍稍侧眸瞥去了眼。

跪。坐在床上的姑娘,几缕乌黑发丝松松垂落,还在微微发愣,柔。软材质的睡衣下摆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纤薄侧腰。

微红的手指印明显。

小姑娘像是察觉到瞥来的视线,突然动了动,用真丝被把自己完全裹了起来。

裴时叙压下眸底沉色,唇角极淡弧度地轻扯。

撩完就怂的色兔子-

等男人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冯意柠平缓了好几十秒,才默默从真丝被里探出头。

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竟然是孟思栀打来的电话。

冯意柠连忙伸手,去接,要是没及时接上,孟思栀肯定会来套房里找她。

关键是裴时叙还在……多尴尬。

接通后,孟思栀心情很好地说:“快起来某柠,都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买蛋黄酥麻薯,再逛逛街,我打听到晚上有放映罗马假日的活动,我现在来找你,不要犯懒,监督你起床!”

冯意柠说:“等下,你晚点过来。”

“为什么?怎么了?”孟思栀很敏锐地反应,“等下,某柠,你老实交待,你的房间里是不是藏了个男人?”

别无他法,冯意柠含糊应了声:“嗯。”

孟思栀试探性地问:“昨晚我睡觉后,你喝酒了?”

冯意柠说:“没有。”

孟思栀又问:“……那男人还姓裴吗?”

冯意柠认命地说:“姓。”

孟思栀说:“那就好,我刚刚甚至想好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的好几个应对方案。”

冯意柠说:“不太可能。”

“知道,你是毛绒绒恋嘛。”孟思栀放心了,就变回惯常不正经的语气,“现在还多了一个你老公身子恋。”

“所以到底是谁告诉我是塑料婚姻的?谁家塑料老公老婆出个差,都要千里迢迢黏在一起的。”

冯意柠默默听着好友的控诉:“吃蛋黄酥和麻薯吗?”

孟思栀骤然停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敢情是深夜连人带蛋黄酥麻薯上门啊。”

赶着孟思栀再次开口前,冯意柠又重复问了遍:“那你吃不吃?”

孟小姐很懂审时夺度:“吃。”

美食当前,又很斩钉截铁地说:“刚刚是我口误,你们是塑料夫妻,是我从未见过的最塑料的塑料夫妇。”

三分钟后,孟思栀从门缝里取走了分给她的那份蛋黄酥和麻薯,冯意柠没敢让她多待,生怕让她给发现端倪。

不然她怕裴时叙真的会杀她俩灭口。

十分钟后,孟思栀发来消息,对蛋黄酥和麻薯的味道大为好评,又说起刚刚的拿走行为,对此评价是特务接头。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严重怀疑是某柠心里有鬼。

冯意柠打岔过去,又看到孟思栀发给她链接。

【罗马假日的放映活动,跟你老公一起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栀栀姐姐吃人嘴软,只能选择放手QAQ】

冯意柠仔细看了看这场活动,是在晚上十点整开始,之后还有无人机烟花表演,很有兴趣。

于是等裴时叙走出来的时候,正对上沙发上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

“我刚刚跟裴助对了你的行程,你今天一天竟然都是空的。”

这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简直是件极其少见的事情。

裴时叙唇角微扯:“他倒是会自作主张。”

冯意柠说:“你别因为这个事怪裴助,是我强迫他的。”

裴时叙口吻淡淡:“护得这么紧?”

冯意柠说:“我没有想翘你员工的意思,我家任瑛小助理贴心又能干,没有想换人的打算。”

说完,冯意柠被男人淡淡瞥了眼,心想求人不寒碜嘛,微仰着头。

“老公,我们去约会吧。”

……

解决完晚饭,冯意柠拉着裴时叙出门。

一个小时后,裴时叙看到街道对面的酒吧,口吻很淡:“不是十点?”

“电影是十点。”冯意柠解释,“可我查到这家酒吧有场得绝版玩偶的活动。”

裴时叙瞥她:“所以?”

“要喝酒。”冯意柠说,“可是老公,你也知道我的酒量,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怪不得晚饭那会乖得过分,裴时叙好整以暇地问:“为什么要帮你?”

冯意柠还在编理由的时候,正巧身旁经过一对在打闹的情侣,年轻姑娘在跟男友撒娇给她买冰淇淋。

等小情侣一阵风似地走开,冯意柠很自然而然地借用了说辞:“男朋友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要求,可不可以嘛?”

说辞直接干巴巴地套用,裴时叙神情无动于衷:“你也试试看。”

“……?”

“女朋友,撒娇。”

昨晚撒娇已经耗费她所有心力,今晚还要,可冯意柠实在是想要那个绝版玩偶,看起来手感就超好,抬眼看了看男人。

“等会。”

过了会,冯意柠拿着个冰淇淋回来,直直递到男人面前。

“男朋友,给你冰淇淋。”

然后往男人口袋里塞了几颗水果糖。

“男朋友,给你糖。”

又从身后变出一朵白玫瑰花头,一起放进男人的口袋。

“男朋友,送你的玫瑰花。”

最后抬头,微弯眼眸,空余的一手轻扯了扯男人衣摆:“男朋友,想要你把绝版玩偶赢回家,可以吗?”

裴时叙目光淡淡瞥了她眼。

“太甜,自己吃。”

“哦。”

“不许喝酒。”

“那我坐酒吧里多尴尬。”

“只准喝汽水。”

“……哦。”那她点杯汽水,伪装成酒。

冯意柠看着男人迈开长腿:“答应了?”

裴时叙没回头:“一日男友体验卡,仅此一回。”

“好。”

冯意柠低头吃了口手里的冰淇淋,甜甜的,微微翘起唇角。

半小时后,冯意柠坐在酒吧吧台角落。

身旁有个年轻姑娘跟她

聊天,叫祖薇,听完她阅男无数的有趣事迹,顺便跟她打听起今晚的绝版玩偶活动。

“你说那个啊。”祖薇说,“看到那个大美女了吗?红唇大波浪。这是她分手了,来猎艳的新局,那一桌除了她的好姐妹们,捧场来参加局的,其他都是冲着来当新男友的。”

她竟然给裴时叙挖了个大坑。冯意柠尝试性地问:“就没有冲着绝版玩偶来的吗?”

祖薇说:“当然有。”

冯意柠刚松了口气,又听她说:“有你这个不知情的小可爱啊。”

祖薇轻扬下巴:“还有,就是那边的极品大帅哥。”

只是看上一眼,卡座里被人群簇拥的男人,过深的五官半隐雾蓝色灯光,线条流畅利落,黑色衬衫顶上两颗纽扣没系,冷白喉结和锁骨分明。

面对明里暗里的殷勤,男人也只是懒撩眼眸,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无形中很有反差感的性感撩人。

男人坏起来都是狗东西,不守男德。

纤细手指握紧杯壁,冯意柠不想多看一眼。

“好久没看到这种级别的天菜了,好正好贵,越冷脸越带劲,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刚刚都在偷看他,在场不下二位数的都想钓他,尤其坐在他正对面的大美女,一晚上都在暗送秋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祖薇说:“第六感告诉我,他只对你来电哦。”

冯意柠心想他现在哪还记得有个名义上的老婆,否决:“应该不会。”

祖薇意味深长地说:“等着,我有办法。”

三分钟后,冯意柠身边坐了个阳光健谈的小帅哥,低声说:“我是薇姐的朋友。”

“……?”冯意柠在被他逗笑的时候,大掌落在肩膀,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迫近。

阳光小帅哥也注意到来人,看到男人懒撩眼眸,目光冷冷瞥过自己,过深五官被雾蓝色光线映亮,有股不近人情的压迫感。

“宝贝儿。”

男人稍稍俯身,自身后把小姑娘虚拢到怀里,是充满亲昵和占有欲的一个姿势。

“再生气,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来气我?”

第32章

冯意柠:“?”

祖薇:“?”

阳光小帅哥:“?”

沉默中,祖薇偏头,朝着冯意柠直直望去,口型比了惊讶的“哇哦”,满眼写着这是什么劲爆的大八卦。

随后目光又迅速在两人扫视了一周:“所以你们是认识?”

裴时叙说:“认识。”

祖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她刚刚是在自作聪明些什么。

就在冯意柠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又听到这男人口吻如常地说:“半小时前门口碰到了面儿,一见钟情。”

“是冯小姐的追求者。”

冯意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

再一看,祖薇的嘴唇又变回了O型,连忙捂住嘴,一脸夸张的姨母笑,满满嗑到了的神情。

祖薇问:“那你是来接宁宁过去的?”

她只问了名字,自觉默认是宁字。

裴时叙却转眸:“方便么?”

“柠柠。”

都亲自过来逮人了,冯意柠看这男人冷着脸,毕竟是她想要玩偶,是又有求于人的那方,要是不去,她想要的绝版玩偶还在别人手里当人质呢。

“嗯。”

冯意柠应了声,起身,祖薇也打算一起跟着去,问了嘴朋友。

阳光小帅哥摆了摆手,走之前朝着冯意柠比了个意味不明目光。

冯意柠很莫名从这充满揶揄的眼神里看到“加油”两个字。

身侧却刮来淡淡的一眼。

冯意柠:“……?”

人家明明是八卦,老男人凭空冤枉她,至于这抓奸一样的目光吗?

他们到了卡座,一桌人早就注意到那边发生的事,都看到这位无动于衷的极品大帅哥,冷脸了一晚上,却突然走开,去赶走了搭讪的人,还带回来个生人小姑娘。

一时间心思各异。

冯意柠就近坐在裴时叙身边,任凭数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

这处卡座正在进行牌局,在座有几个都喝得醉意醺然了,面前一堆空酒杯,再反观男人面前,只有自己拿来的那瓶汽水,其实是她为了避免尴尬伪装成鸡尾酒的道具。

周围嘈杂声一片,冯意柠手抵在唇边,低声问:“你一直赢啊?”

问完,冯意柠听到声:“这个小妹妹,要一起来吗?”

冯意柠抬眼,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正对面红唇大波浪的女人,别人叫她“鞠茹姐”,明明问的是自己,视线却直直锁在她身侧的男人,微撩耳边栗色长卷发,眼波流转,泛着盈盈的笑意。

裴时叙甚至没抬眼:“她不来。”

“好。”鞠茹被无视,只是稍抬眉了下,脸上笑容愈深,显然是兴味不减。

这可能就是越得不到的在骚动,冯意柠深切理解到越高难度的猎物,才能激起那股浓重的征服欲。

这男人越是冷脸、无动于衷,旁人就越是趋之如鹜。

这处卡座人很多,远不比原来待的吧台角落舒服,又吵又燥,冯意柠感觉到热,也越来越觉得闷:“你让我来这做什么?”

她就只能光看着,在这当个默默喝汽水的笑脸人偶。

裴时叙说:“看柠柠觉得太无聊。”

“我没有无聊。”冯意柠觉得他是看不得自己在角落里安生,口吻认真地反驳,“我这是在交朋友。”

裴时叙唇角微扯。

就一副信你鬼扯的冷淡神情。

“那你呢?”冯意柠觉得最没有资格指控她的就是这个男人,压低嗓音,“明明进来前还一副抗拒、矜持的模样,现在就很乐在其中,骗我一套一套的。”

她微弯眼眸:“裴先生,请问你一直引以自傲的男德呢。”

“该不会是只对我有两套标准吧。”

裴时叙这才瞥了她眼:“偷偷喝酒了?”

冯意柠说:“我没有。”

“你不要冤枉我,不信你闻,是不是有一股汽水味儿。”

小姑娘拿汽水伪装鸡尾酒。裴时叙稍稍俯身,目光落在被水光润了层的嘴唇,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学聪明了。”

“……?”什么叫学聪明了,说得她以前就很笨一样。

“咳、咳。”

有人趁机看热闹:“我们玩的应该不是国王牌吧?怎么玩着玩着就快要亲上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别破坏气氛。”

“都是单身,亲一下又怎么了?鞠茹姐你说是不是?”

……

在打趣声里,冯意柠脸颊微红,哪里就有亲上,明明就是她在瞪这个男人而已。

冯意柠朝后挪了挪,有些含羞带怨地踩了下男人的脚,都怪他突然俯身靠那么近。

说话有必要让嘴唇离得这么近吗?

这人被她踩了脚,也不恼,只是施施然起身,又赢了局,修长手指轻叩桌面,几分漫不经心地说:“喝吧。”

对面的大美女笑得风情万种:“就不能预支一杯吗?”

裴时叙说:“你的局。”

鞠茹明显有被这话取悦到:“我算了算,积分攒够了,只是为兑到玩偶吗?”

冯意柠都听明白这话里的暗示,是在问要不要连玩偶带人一起捎上。

八卦起哄声里,冯意柠觉得有种不可置信的荒谬感,听着大美女向塑料老公发出调情邀请,她这个正牌老婆就坐在旁边,虽然说只是协议的,那也是婚姻存续期间。

如果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那就让这男人回家跪一晚上榴莲。

再让这个不守男德的男人净身出户。

裴时叙口吻淡淡:“不兑玩偶,废这时间做什么。”

他的语气冷淡,仿佛听到什么极为荒谬的笑话。

对面的大美女唇角笑容微僵,她很久没被人这样当场下面子,输了一晚上,已经有些上脸了。

饶是冯意柠也没想到男人在别人的场子上这么不近人情,这才

想起是她忘了,他本就是这副倨傲冷情的性子。

沉默中,祖薇朝她递来一个尴尬又惊恐的表情。

鞠茹很快调整好神情,笑得玩味:“玩偶当然可以现在兑,这是我承诺过的,这个玩偶是用来讨这个小妹妹欢心的吧。”

“只是我的场子也有我的规矩,最后拿玩偶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喝我一杯酒。”

气氛很尴尬,祖薇在旁打起圆场:“鞠茹姐,也没必要这么死守规矩?”

裴时叙刚想开口,就听到身旁传来温温柔柔的嗓音:“可以。”

起身前,冯意柠俯身,在男人耳畔压低嗓音:“阿叙,你一定做到好好带我回家,不要中途把我抛尸在街边。”

鞠茹笑了笑:“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性格的人。”

说完,招来侍应生,要了三瓶酒,丝毫不留情地调了个混酒炸弹。

在场都知道她的性子,不敢劝,只能同情地看着这个怕是一杯就要倒的乖乖女。

鞠茹递来。

冯意柠接过那杯混酒炸弹,一饮而尽。

鞠茹歪头,缓缓笑了起来,朝旁边招了招手,接过朋友递来的绝版玩偶。

走近,突然在她的脸颊亲了口:“你还挺可爱的。”

冯意柠怀里被塞进绝版玩偶,眼眸微微睁大,完全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手臂被手掌大力扯近。

冯意柠一时晕了下,大掌落在肩膀,被虚拢着半靠进男人怀里。

裴时叙另一手招来侍应生,面无表情地说:“埋单。”

“我女朋友不喜欢欠旁人情分儿,这桌费用记我账上,拿走玩偶就算两清。”

冯意柠小声评价:“有点败家。”

裴时叙淡瞥了眼她,颇为嫌弃地用手帕擦拭干净脸颊上蹭到的口红印。

“走不走?”

“……走。”

晚些时候,卡座看热闹的人已经走空,祖薇给自己点的鸡尾酒到了:“鞠茹姐,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鞠茹抢走她的酒:“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没面过。”

祖薇说:“那也用不着难为人小姑娘。”

鞠茹稍抬眉梢:“还是第一次有谁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给我试出来了。”

祖薇不解:“什么?”

鞠茹说:“他们不是情侣关系。”

“那肯定啊,极品大帅哥亲口说了,那是追求关系。”段薇顿住,“你还没死心?”

“哈?”鞠茹起身,随意一掬头发,“我缺男人吗?”

又回头,口吻格外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你眼力还不准。”

“再练练。”

祖薇:“……?”哪就不准了?

她那是正主亲口承认的。

……

夜色渐深,老街道被霓虹灯光映亮,时不时飘来几缕泛着闷的晚风,冯意柠抱着怀里的绝版玩偶,垂眸盯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就有这么喜欢?”

冯意柠说:“当然喜欢啊。”

裴时叙评价:“很丑。”

“哪不好了?”冯意柠觉得这人简直没有一点欣赏水平,这摸起来的触感简直比想象中好多了。

冯意柠说:“也是,毕竟眼前有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斜长影子在身前落下,下巴被修长手指握住,左右转了转:“还挺有自信。”

裴时叙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不算坏事。”

“……?”她明明说的就不是自己。

冯意柠说:“你别搞错,我说的是你对面坐着的那个大美女。”

裴时叙口吻冷淡:“没注意。”

冯意柠说:“那么美,身上还很香。”

裴时叙淡淡上下打量了她:“裴太太,有必要提醒一下。”

“婚内出轨也包括同性。”

冯意柠:“……?”

这人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脑袋晕晕的,反正也说不过他,冯意柠直直往前走:“你的老婆拒绝跟你的谈话。”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嗓音。

“柠柠。”

路灯暖白色的光线下,冯意柠转头,微仰着头:“做咩?”

她喝醉时,总会不自觉带上母亲那学来的点广府口音。

没等到回答,冯意柠说:“我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我现在还不想理你。”

裴时叙语调随意:“忘恩负义?”

冯意柠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玩偶:“现在是我的了。”

这小姑娘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裴时叙说:“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冯意柠“嗯”了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走反了。”

“……”

一分钟后,裴时叙看着这小姑娘直直走到身边,理直气壮地说:“我好晕,不记得路了,你现在带我去。”

裴时叙说:“净会支使人的祖宗儿。”

“听不懂。”反正肯定是骂她的话,冯意柠说,“你现在带我去。”

她又格外理直气壮地重复了遍。

裴时叙径直迈开长腿。

冯意柠仰着头。

只听到他说:“跟着。”

深夜放映活动是不收费的,暖白色灯光映着半空中的蚊虫白线,一群人都围着幕布前,让冯意柠想起童年时同学所住的大院,夜里就是所有人这样聚在露天幕布前。

经典的黑白电影放映,开篇是公主外交接见时,不小心蹬掉了裙摆下的高跟鞋。

冯意柠稍稍偏了偏头,压低嗓音:“婚礼那天,你就取笑我是PrincessAnne。”

“不过我就不跟你事后计较了,权当你是在夸我是公主。”

说完,不顾身旁男人的反应,又说:“不许说话,不要打扰观影氛围。”

裴时叙评价:“州官放火的做派。”

冯意柠:“……”不让说话,还偏要说,这个叛逆的老男人。

过了会,当电影播到男主发现在长椅上睡着的公主,那颗乌黑的脑袋又悄悄探来,口吻幽幽地说:“我就差点以为,你会像这样把我扔在街道的长椅上,让我一个人孤单寂寞冷。”

“……”

裴时叙口吻很淡:“不看就走。”

好凶,冯意柠抿住嘴,默默把自己歪着的脑袋又挪了回去。

幕布散发的淡色荧光漂浮在半空,旁边特意挪开了小半步的姑娘,终于学会了安生两个字该怎么写,没有再开口。

只是没过一会,肩膀上落下重量,很淡的茉莉清香萦绕过鼻尖。

裴时叙稍稍移眸,倒在肩膀上睡着的姑娘,阖着薄薄一层眼睫,淡白色的光线显得她侧脸恬静,平稳的呼吸随着胸口幅度很轻地起伏。

直到影片结束,这姑娘仍旧半梦不醒,睁着惺忪的眼眸,两条细长的手臂自身后绕过男人脖颈。

“你该背我了。”

裴时叙语调没有起伏地问:“理由?”

冯意柠趴在男人背上,很认真地在他的耳边说:“我的鞋不小心掉了,万一踩到玻璃就糟糕了。”

“这回不是中了黑魔法的美人鱼了?”

冯意柠兀自摇头:“听不懂。”

“快背我回家。”

“好困呀。”

跟小醉鬼讲不通,裴时叙颇为几分认命地抄起这小姑娘的腿弯,稳稳地把她背起。

走出几步,冯意柠嫌拎着玩偶累,将它垫在了自己和男人后背之间,却让仍旧要松松环住他的脖颈。

也不嫌这姿势有多费劲。

一路上一言不发,等冯意柠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时,她正被放到沙发上。

“我要喝牛奶。”

过了会,冯意柠歪头没睁眼,手里被塞进玻璃杯,这才低头抿起来。

喝完后,才记得说起来:“这是水,我要的是牛奶。”

手里的玻璃杯被取走,放到了茶几上,冯意柠怔了几秒 ,没听到回答,仰着头,突然伸手扯住男人衬衫的衣料。

大掌撑在沙发上,冷白掌背崩起青筋,他们一时离得很近。

裴时叙稳住身形,微掀起眼眸:“喝醉就想犯乱亲人的毛病。”

冯意柠不肯撒手,很认真反驳:“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毛病。”

又说:“你不就是被亲了而已,那我也被你亲了啊。”

对视中,冯意柠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亮亮的:“难道你是初吻?”

裴时叙轻嗤:“你不是?”

“当然不是。”冯意柠摇了摇头,语气莫名的得意,“谁说是我的初吻了?”

裴时叙有意逗她:“兔子小姐,请问是亲你的玩偶们么。”

冯意柠总觉得被看轻了,需要立刻为自己正名

明明当初第一面见的少年,会在废宅里找到她,抱起她,面对一个爱哭黏人的小女孩,还会拿糖哄她。

转眼就变成倨傲、独裁、控制欲又强的讨厌男人,尤其的不守男德、无形撩人,每次只会钓她,不让摸算什么本事儿。

“当然不是玩偶,是异性,我主动亲的。”

虽然是亲脸,那也是初吻。

裴时叙眉头微蹙:“什么时候?”

冯意柠感觉那股晕劲上来了,整个脑袋都不太清醒了,伸手环住男人侧腰,很自觉地寻了个舒服的贴贴姿势:“有几年了。”

她那时候才四岁,是有多少年了来着,怎么突然就算不清楚了。

还在想着,冯意柠听到男人冷声问。

“是初吻?”

“嗯。”

“有几年了?”

“嗯。”

“异性?”

“嗯。”

“你主动?”

“……嗯。”她明明都说过了,为什么还要她再重复一遍呀。

“他对我很好过,所以我亲他——”

冯意柠还在说着,骤然却被大掌握紧手腕,力度有些重,有些疼,喝醉后她尤其娇气地轻“嘶”了声。

她抬头,就着这个双手松环住男人腰身的姿势,不解地看去。

昏淡灯光下,男人眼眸沉沉地瞥着她,声调很冷,有股不近人情的危险。

“宝贝儿,跟我说说看。”

“有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还抱我?”

第33章

什么?冯意柠犯着困,映下的白色光线晃了下眼眸,就着微仰着头的姿势,眼前和耳畔仿佛隔了层磨砂玻璃,看不清楚,也听不分明。

虽然听不懂,她还是凭借下意识,微弯盛着笑的眼眸:“嗯!”

说完,也不顾被男人紧握的手腕,软趴趴地蜷了回去,在她最喜欢的贴贴姿势上待着不动了,她现在寻找位置极其的熟练。

裴时叙半垂眼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掩住眸底的情绪。

“洗了再睡。”

怀里小姑娘听到洗澡,这才总算愿意把自己从身前撕下来,站起身:“要洗,不然很脏。”

裴时叙接到通电话。

冯意柠一眼看见亮起的屏幕:“你去接电话吧。”

裴时叙目光打量了会这姑娘,如果不是说胡话,大概不会有人怀疑她现在是酒醉的情况。

看她还算得上可以自理,裴时叙也没有多管,走去阳台接电话。

是裴助打来的电话,汇报了些工作上的事,又跟他确认好下周的行程。

裴时叙走回到客厅,转而走向浴室的方向,没有水声,也没有动静。

这只笨兔子别睡晕过去了,裴时叙眉头微蹙,抬起手时,门突然被拉开了。

缭绕的白色潮雾涌出,裹着一股热气,刚洗完的姑娘,浑身清透皮肤上泛着一层健康的薄红。

身上穿着件扯来的白色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往下两条笔直匀称的双腿。

裴时叙一眼认出是自己的衬衫。

偏偏这姑娘却没有丝毫的自觉,抬着眼眸,朝他伸出两条细长的手臂,一副乖乖等着要抱的神情。

裴时叙稍按鼻骨,活这么些年,第一次知道头大二字该怎么写。

“自己走。”

冯意柠被拒绝,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裴时叙口吻淡淡:“我身上脏。”

冯意柠上下打量了会他,似是在辨认这话的真实性,好歹是有合理的理由,就自顾自给自己顺台阶下,收回了手。

裴时叙监督这姑娘走回卧房。

冯意柠却在门前的两步外,突然转身,口吻认真地说:“我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是你不愿意被我抱。”

裴时叙说:“兔子小姐,晚上该睡觉,不该有的想象别太多。”

“我不是兔子。”冯意柠觉得既然这人没反驳,那就是说中了他的想法,偏要跟他作对般地说,“我也不睡觉。”

“不进门?”

“不进。”

“也不睡觉?”

“不睡。”

“行。”

裴时叙径直走过她,打开卧室的门,又折返回来。

在这姑娘委屈巴巴秒变惊讶的变脸中,大掌握住两侧纤薄的腰身。

等冯意柠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像个小手办似地,被男人挪到了床侧坐下。

她仰着头,瞥向背光的过深面容,伸手扯住了男人的衣摆,又有些闹脾气地用脚轻踢眼前深色笔直的裤腿。

白皙足底就在眼前乱晃。

裴时叙深感毕生的耐心,都要耗在这不自觉乱蹭的小姑娘身上。

偏偏她还不肯撒手,睁着弧度漂亮的眼眸,没有威胁力地瞪视,一副要讨说法的不讲理神情。

裴时叙稍稍俯身,在小姑娘身前半蹲,神情过冷,修长手指用了几分力度地握住白皙脚踝。

“还动?”

刚刚还在乱闹的冯意柠,像是扯住耳朵的兔子,在男人松劲后,本能地缩回了腿,不敢再乱动。

虽然她这时在醉着,可凭借本能保护自己的意识,听得出男人口吻里浓重的警告意味,感觉到时刻会迫近的危险。

其实刚刚那一下并不疼,反而是威慑的作用更大些。

裴时叙起身,打开衣柜,视线略过被翻乱的一套衣物,随后将一套干净的上下款睡衣抛到床边。

“现在换好。”

对视间,冯意柠脸颊泛着薄红,做了一个极其幅度轻微的吞咽动作,又迅速挪开目光,很怂又乖地点了点头。

站在门外的裴时叙,稍按鼻骨,把那股不耐的燥火强压下去。

没过会,被从里面开了条门缝,探出一只鬓边发丝微乱的脑袋。

“我换好衣服了。”

裴时叙看这姑娘总算换好睡衣,视线一凝,又发现她赤脚踩在毛毯上。

“去睡觉。”

冯意柠说:“我想去接杯水喝。”

又被打开了点的门缝,被修长手指不留情地合了回去。

“穿鞋。”

冯意柠循着男人目光,低头,看到踩在毛毯上的脚。

她有些不解地说:“为什么要穿鞋?可是这样很舒服。”

跟不讲理的小醉鬼没法交流,裴时叙懒得多说。

所以当冯意柠再次被男人握住两边的侧腰,被一路挪着坐回到床边时,语气很不开心地说:“我不是你的小手办。”

“你没有资格把我挪来挪去的。”

“抬脚。”

冯意柠本来想拒绝,可觑到男人格外冷的神情,乖乖抬起了脚。

裴时叙把两只棉拖给她套上。

三分钟后,冯意柠迅速喝了口水,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时叙的身后。

裴时叙没停步:“还要跟着?”

冯意柠有理有据地说:“你洗澡,我为什么不能看?”

“我们不是法定夫妻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藏着掖着?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秘密?”

裴时叙拉开门,淡瞥了她眼,径直走了走进去。

冯意柠刚迈出一小步。

下一秒,浴室门不留情地在面前关上。

“……”小气鬼。

冯意柠默默在心里控诉,她其实也不是多看呢。

等裴时叙再次回到卧室,淡昏色壁灯浅浅映下,床被里隆起一团轮廓。

也就是瞧着安静,刚刚还蜷了下,装睡都装不明白。

关灯后,裴时叙在床侧躺下,果不其然身旁这姑娘慢吞吞地挪过来,很自来熟地用手臂环紧,像只考拉似地蜷进怀里。

“你不能跑。”

“你很重要。”

“你是我今晚精挑细选的大熊玩偶,你走了后,我的睡眠会变得不好。”

裴时叙阖着眼眸,口吻听着难得有几分犯倦:“再吵,自己睡。”

“……”冯意柠被迫微抿嘴唇,很轻地嘟囔了声,“你今天好凶。”

“但是格外的触感好,很热,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热源。”

“我现在可以宣布,你是我目前见过最好的一个大熊玩偶……”

说着说着,嗓音含糊着困腔,话还没有说完,就安稳地睡着了。

“……”

……

翌日,冯意柠醒来的时候,正面对一个极大的麻烦。

全是不利于她的条件:一、她断片了;二、她极有可能考拉抱着他睡一晚;三、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了身睡衣;四、又不小心撞到了某种生理情况。

而所有的疑虑,在冯意柠抬眼看男人格外冷淡的神情时,达到了最不妙的巅峰。

他的锁骨上怎么红了一片?

小臂上……那是指甲痕吗?竟然还有一颗牙印?

冯意柠其实还有些晕,试图找回自己的语言:“你……我……”

“这都是我做的吗?”

裴时叙口吻淡淡:“难道我会又抓又挠,还咬自己么。”

“……”好像确实也没人会这样对自己。

“以为是兔子。”裴时叙说,“谁知道是只咬人的小狗。”

“不是小狗。”

冯意柠眼睫垂下,很心虚地小声反驳,刚想道歉的时候,看到卷起来的睡衣上摆,露出那截侧腰上红了一片,甚至泛着一片像是掐出来的青紫痕迹。

冯意柠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我咬你,所以你打我了?”

裴时叙轻嗤:“被打,你还能一点事儿没有跟我说话?”

冯意柠想想也是,见过这男人打拳的力度,怕是十个自己都不够他打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裴时叙微蹙眉头:“娇气。”

没得到回答,冯意柠就忍不住乱想,做什么,要用到掐。腰这个动作,她完全不敢深想下去了。

她真不会借酒乱性了吧?

可她明明只是有对心心念念触感的纯洁喜爱之情而已。

三十六计道歉为上策,其实的冯意柠都不能确定,只有一点她能确定,那就是她在没意识的时候,是很可能会触发极其黏人的人格。

昨晚真不应该一时被绝版玩偶迷惑,逞强喝了那杯混酒炸弹。

冯意柠佯装镇定地说:“昨晚是个意外,虽然我觉得这样说不太负责,可我们毕竟是成年人……”

到底在说些什么?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应对。

“一时错误是可以——”

“可以什么?”

冯意柠眼睁睁看着男人朝她俯身,下意识想后退。

却被有力手臂拦住后腰,阻止了她想逃离的动作。

“柠柠,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是谁昨晚要跟着一起去洗澡,还抱着黏着不撒手?”

太丧心病狂了,冯意柠听得都觉得她实在太胆大包天。

又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感觉他在生气。

冯意柠只能用手指抵住胸膛,眼睫不止微颤着:“你为什么要生气?就算乱性了,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所以。”目光沉沉在自己脸上落了会,她听到男人问。

“睡了,不打算认了?”

真睡了?冯意柠就在意乱间,电光火石间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下,她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以她对这男人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强睡了他,肯定不是这副逗人的口吻。

刚刚是她一时没经验中套了,老男人又在故意作弄她。

她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想到这,冯意柠颇为几分含羞带恼地回视:“睡了,不打算认了。”

“如果不是老公的技术实在太差,没让我感受到。”

“那就是,难道只当了一日男友,老公就上瘾?”

白皙指尖戳戳点点小臂,冯意柠微弯眼眸:“想要名分了?”

“也就是看起来矜持,其实比谁都闷骚,被我又摸又抱,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这小姑娘越说越靠近,丝毫没有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明显是及时反应过来了

裴时叙唇角弧度极淡地轻扯:“宝贝儿,想太多。”

冯意柠有意学着他的话术:“很可惜,你的宝贝儿没想多,第六感告诉她,某个快被憋坏了的成年男性,是很有需求的。”

裴时叙说:“又抱又摸是友好合作关系,又亲又搞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冯意柠意识到男人这是在重复她说过的话。

裴时叙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宝贝儿,你这么贪心,只想得到,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冯意柠听出这话里意思,就是笃定她不敢答应又亲又搞。

嗯……她确实不敢。

可是冯意柠极其纠结地想,如果她不能在婚期结束前,彻底抱腻和摸腻这个男人,由奢入俭太难了,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到从前对毛绒绒充满喜爱的幸福生活。

正在僵持中。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冯意柠看到是孟思栀打来的电话。

“所以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裴时叙说:“半夜某个小朋友做噩梦,半梦半醒说要咬一口试试口感,拦住而已。”

冯意柠脸颊发热:“真的?没有一点夸张的艺术加工成分?”

“柠柠。”

“嗯?”

“电话要挂了。”

冯意柠连忙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及时接通:“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孟思栀突然开展三连问:“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昨晚做什么去了?我是不是在不该打来的时候意外打来了?”

“是我打扰了,你们继续。”

“……?”

冯意柠赶在更深的误会前解释:“没有,我刚起。”

“真的?”

“真的。”

“你在哪?”

“我在酒店。”

“拜托,冯大小姐,几点了?好好看看都大下午了,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接机的事儿?说好的三剑客相聚,一个都不能少呢?”

冯意柠这才想起这回事,“我等会就坐航班回去,刚好你来机场,把我们一起顺路都接上。”

孟思栀控诉:“您自己听听合理吗?”

冯意柠说:“今天我来请客赔罪。”

“行,算你有诚意,组织批准了。”孟思栀说,“某柠快点动作,等着宰你顿大的,别误了时候。”

挂断电话,这才想起塑料老公还在,冯意柠问:“你等会跟我一起回临北吗?”

裴时叙说:“有事情。”-

冯意柠傍晚到临北,被孟思栀接上,回国的是谭则宣,他们三个自小算是一同长大,每年至少都要一起聚场,还被孟思栀取了个三剑客的名号。

孟思栀问:“大宣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冯意柠笑了笑:“这话挺起来耳熟。”

孟思栀也跟着笑起来:“这话某柠回来那天我也问过一次。”

谭则宣说:“不走了。”

“不走就好。”孟思栀说,“大宣子,我来跟你说个超级大八卦。”

冯意柠还没来得及阻拦。

就听到孟思栀把她的老底掀了:“某柠昨晚床上睡着的男人是她老公!”

谭则宣略带意

外地看了她眼:“这是假戏成真了?”

他们都这么熟,彼此什么样都清楚,冯意柠心想反正解释没什么用,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没演过,一直是真情。”

孟思栀和谭则宣隔着车内后视镜,对视了眼,交换了个默契不多说的眼神。

冯意柠问:“那你这次是要行动了?”

孟思栀也打趣:“对啊,大宣子,你还在搞你那暗恋啊?”

谭则宣说:“柠柠,实不相瞒,我想你帮忙牵线。”

冯意柠问:“我?”

谭则宣说:“你未来二姐夫的母亲的相亲局,在整个临北都有名。”

孟思栀意味深长地说:“大宣子,白月光姐姐知道你对她这么居心不良吗?”

冯意柠也说:“老谋深算。”

“放心,你的幸福包在我身上,找时间就给你牵线。”

“但是——”

谭则宣了然:“请说。”

冯意柠说:“我听说你这次回国接手的重要项目,咱们工作室也想尝试一下合作。”

“行。”谭则宣颇为几分无奈,“工作脑诚不欺我。”

孟思栀早就乐得不行:“你难得是第一天认识某柠吗?”-

另一边宴席上,陈初旬打趣:“时叙哥,怎么不见嫂子一起来?你们平常不是浓情蜜意,分不开一秒,这是被冷落了?”

谢从洲在旁边煽风点火:“毕竟要赶去接机,没空顾两头也是常事。”

陈初旬说:“是不是谭则宣?我是记得他好像是今儿要回来了。”

谢从洲口吻懒散:“我记得你家小妹,是不是对他印象很好?”

“说是阳光帅气,随和好相处,还很有内涵。”陈初旬说,“我还不知道她,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

裴时叙神情冷淡,听着这俩人一唱一和。

陈初旬有意问:“不认识?”

裴时叙口吻很淡:“该认识?”

“也是,你认识不认识不重要,你家小姑娘认识。”陈初旬说,“听说今儿回国,你家老婆原来没想给你讲声啊,据前线战报,已经接上了这位竹马好哥哥。”

“原来是冷门弃夫。”

“毕竟重要就是对比出来的。”

裴时叙口吻不甚在意地说:“是么。”

说到底,绕这么一大圈,众人本来就是想看看这人的反应,结果这人冷着脸,还是没什么反应,透出一股子没劲儿,也就不在他身上多费话题了。

裴时叙没参与他们转为打趣另一个人的话题,垂眸,看着冯意柠发来的消息。

【你的老婆每日三省你身:今天让老婆摸了吗?今天让老婆抱了吗?今天肯答应深度合作了吗?】

【我认真想了想,想了个条件,以不接。吻和禁止插/入两个条件为前提】

【怎么样?】

阳光帅气,随和好相处,还很有内涵,理想型还是照着人捏的。只是特意去接回国的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还不忘惦记摸男人的事儿。

手指稍划手机屏幕,裴时叙冷着脸,唇角极淡弧度地轻扯。

【可以】

不动声色地摁灭手机屏幕,裴时叙眸底沉下。

难不成还能被个小姑娘拿捏了不成。

第34章

【可以】

冯意柠本来已经都做好要跟裴时叙打场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竟然松口得这么爽快。

心里忍不住有些狐疑。

【真的答应了?没有被不明生物上身?没有被别人误拿手机?】

冯意柠打消息的手指顿住,把刚刚发出的三连问都删掉,有句话叫论迹不论心,无论理由是什么。

毕竟眼下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于是冯意柠很心满意足地重新发了条消息出去。

【成交】

车窗外夜色徐徐,孟思栀借着车内后视镜瞟了眼,坐在车后座的姑娘垂着眸,刚问话压根没听到,只兀自看着手机,唇角泛出笑意。

孟思栀默默心里唾弃了下这个重色轻友的发小,然后跟谭则宣交换了个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姑娘铁定有情况,也极其的不对劲。

冯意柠将手机锁屏,抬眼的时候,发现氛围竟然尤其的沉默。

她有些奇怪地抛出话题:“我们等会去哪吃饭?”

“咳、咳。”孟思栀刻意清了清嗓子,装腔拿调的,“哟,这是谁呀?总算愿意搭理这俩空巢的单身朋友了?”

谭则宣语气正常,说出的话却很有反差感的诡异:“冯大小姐,原来是日理万机聊完,总算想起还有两个饿着的朋友了。”

冯意柠感觉头都大了,这世上有什么被跟塑料老公聊天,还被两个损友当场抓获的事情还难搞的吗?

沉默了几秒,冯意柠反击道:“到底都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

“一个暗里是小青芒,天天飚虎狼之词,另一个外界传闻内敛有涵养的,外面人知道你这么闷骚吗?”

孟思栀很不以为意:“都是自己人,那就是要表现最真实的一面,面具都是戴给外人看的。”

谭则宣说:“正是这个道理。”

三人行,往往就是两人随意排列组合,在场就冯意柠一个有对象的,虽然只是塑料的,完全不影响另外两个单身狗,很自然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冯意柠及时转变策略,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也不是以前的小朋友,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幼稚了。”

“装什么装?”孟思栀说,“去年喝醉在群里发了一晚上的红包的事儿就忘了?某柠也就是表面小正经,其实比谁都能闹。”

谭则宣深以为然:“附议。”

冯意柠说:“你们这是先入为主,对我产生了偏见,我只有一张嘴,没办法跟你们两个胡搅蛮缠的人交流,在大好的日子,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孟思栀评价:“没本事。”

谭则宣说:“附议。”

“……”

沉默了几秒后,冯意柠微弯眼眸:“栀栀姐姐,则宣哥哥,我要请你们吃海鲜大餐,让服务员放满致死量的香菜,用来好好招待你们。”

不吃香菜的孟思栀一脸惊恐:“某柠,你是魔鬼吧!”

谭则宣说:“某柠,你本可以直接要命,偏偏要请我们吃顿大餐,我只剩下一句话,很感动。”

冯意柠从善如流地说:“也不用太感动的,大家应得的。”

孟思栀:“……”

谭则宣:“……”

“我怎么感觉,她比半年前嘴毒了。”

孟思栀说:“不是,是小嘴淬了蜜,结果一尝是砒霜,合理怀疑是交换多了唾液,被她老公同化了。”

“……”冯意柠说,“想多了,要是我有他一半嘴毒的功力,哪轮得到你们现在还能跟我掰扯。”

孟思栀沉默了两秒:“说的也是。”

谭则宣说:“有所耳闻。”

最后冯意柠还是相当的心软,没有带一唱一和的损友二人组去吃海鲜大餐,而是家口味老牌地道的餐厅。

快吃完的时候,冯意柠报了地址:“则宣哥跟我去一趟吧。”

又问:“某栀也去吗?”

孟思栀说:“栀栀姐姐原来只是顺带捎着的,伤心了。”

冯意柠说:“某栀不去,她要休息。”

谭则宣也说:“那不打扰她了。”

“……!”

孟思栀起身:“你们简直两个黑心鬼,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背着我?不让栀栀姐姐去,我偏要去。”

冯意柠说:“打算把你卖去相亲局,给咱们工作室谈来个大合作。”

谭则宣也说:“记得擦亮眼睛,别被小惠小利耽误了大事儿。”

孟思栀倒吸了口气:“简直不是人。”

到了宴席,是位富家太太的私宴,所以着装用不上很正规。

冯意柠刚到,一眼看到等她的冯亦清,转眼看到被熟人绊住的孟思栀和谭则宣,朝他们探去目光,示意她先走开。

走到跟前,冯亦清笑了笑:“怎么这个点来了?”

“刚吃完饭。”冯意柠说,“二姐,我有个事儿要托你帮忙。”

冯亦清问:“什么事儿?”

冯意柠说:“有个朋友想认识薄总。”

冯亦清问:“则宣?”

竟然一猜就准,冯意柠说:“怎么就一定是他?”

冯亦清说:“能让你亲自主动拜托帮忙的人,不多见,不是思栀,应该就是则宣,他回国,你刚好就有事儿。”

冯意柠佯装口吻无奈:“没办法,毕竟欠则宣哥的人情太多。”

冯亦清知道自家小妹在开玩笑:“谈合作,让我牵线?”

冯意柠朝她勾了勾手。

冯亦清附耳过去,听冯意柠说完了谭则宣想借着薄总母亲的相亲局,接触白月光姐姐的盘算。

冯亦清说:“刚说他就来了。”

冯意柠循着目光看去,看到孟思栀和谭则宣一起走来。

“则宣,应该有大半年没见了。”冯亦清开起他的玩笑,“没想到一回来,就有这么大的计划。”

“亦清姐,也不算计划。”

谭则宣难得有点青涩,他们自小长大的三个人,是不折不扣的损友,对彼此怼起来都百无禁忌的,就是碰到冯亦清这个温柔大姐姐,都会不自觉变正经,说话的语调都轻上几分。

冯亦清温声说:“我觉得挺好的,争取是好事儿。”

“清清姐说话就是好听。”孟思栀性子活络,实则对这种温柔似水的类型最没有抵抗力,“娶了你的,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功德。”

“某柠还不快多学着点,别再跟你老公学坏了。”

这话题怎么起承转合,就莫名又回到她身上了?

冯意柠叫停:“现在打住,禁止讨论无关人士。”

“哦,原来你老公是无关人士啊。”

损友二人组一人开腔,冯意柠果断看向第二人:“则宣哥,我劝你慎重思考接下来的发言,不然你的忙,我就要好好考虑了。”

冯亦清还在笑着,不经意瞥见来人,赶在孟思栀开口前,手抵在唇边,幅度很轻地温声提醒:“咳、咳。”

“清清姐,你喉咙不舒——”

孟思栀话语突然顿住,显然是瞧见了来人,一时像是被摁住了暂停键。

谭则宣神情如常,有礼地打起招呼:“裴总好。”

裴时叙神情很淡:“你好。”

冯意柠目光不经意扫过,本能告诉她这两人气场不合,瞟到男人身后的另一道高大身影,开口说:“二姐,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薄总说?”

冯亦清说:“确实有,失陪。”

孟思栀本来想跟着一块走,她背地里打趣人,这会正在尴尬,被冯意柠不轻不重地瞥了眼,暗地里咬了咬牙,脚步就钉在原处没走。

四人比三人独处要稳定,冯意柠说:“则宣哥,你早先说的项目合作,跟裴总想必有很多话可以共同聊。”

说这话时,冯意柠好像察觉到自身侧朝自己瞥来很淡的一眼,可等她偏头,微弯着眼眸瞥去,男人仍是那副冷淡的神情,瞧着几分有无不可。

冯意柠提醒:“跟咱们工作室有关。”

裴时叙薄唇微启:“听闻你回国负责家族企业的重点项目,刚巧我也有兴趣。”

谭则宣说:“裴总有兴趣是再好不过,改日面谈。”

裴时叙淡声应了句。

既然附带目的达成,冯意柠觉察到孟思栀实在是不自在:“你们不是还有事儿吗?这会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哦,是。”孟思栀接道,“大……则宣我们快走吧。”

谭则宣朝着裴时叙稍稍颔首,又朝着冯意柠笑道:“柠柠,下回再见。”

直到两道背影在眼前走过,冯意柠心想孟思栀这见人跟老鼠见了猫的心理阴影,到底是什么事儿鼓捣出来的?

还在想着,身旁传来冷感嗓音:“还没看够?”

冯意柠回了回神,稍稍偏头,她刚刚没听清,有几分不解地看过去。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轻扯:“回家么。”

冯意柠没多想:“回。”

这边,孟思栀总算呼吸到外头的空气,她生怕多待几秒,把自己先尴尬埋了。

转眼看到谭则宣低低笑了声。

“还笑?”

“不是笑你。”谭则宣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裴总对我有敌意。”

“有什么敌意?他那人向来都是这样待人的,今儿看起来心情不好,能愿意陪你说上话,已经是……”

孟思栀话语一顿,忽而回过味:“那你临走前还特意叫声柠柠?”

谭则宣说:“平日不就是这样叫的。”

“你太坏了,可我喜欢。”

孟思栀还说这位一向倨傲的太子爷今儿脸色瞧着格外冷淡,竟还破天荒地搭腔。

越想越觉得好笑又缺德,朝他举了个大拇指:“这俩工作狂要是哪天能成,你得坐上主桌。”

又饱含怜悯地说:“大宣子,讲实话,我真为你那位白月光姐姐感到不幸,碰上你这个面和心黑的败类。”

谭则宣对这话没什么反应,极淡地微扬唇角:“权当夸奖。”

翌日下午,冯意柠去了衡思一趟,谈完事情,冯俞礼留她一同吃饭。

长兄如父,冯俞礼待家里两个妹妹一向上心,订的餐厅也是按着冯意柠的口味来。

“则宣回来了?”

“是。”冯意柠说,“昨儿我跟思栀一起接的机。”

冯俞礼说:“你们关系一向近,我听说你想促进则宣和景越的合作。”

冯意柠说:“想想合适,而且工作室也需要扩展新的平台,熟人局,大家互惠互利。”

转而想到大哥不是无端管事儿的性子,微揪眉头:“大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只是问问。”冯俞礼说,“如果是我,多半也会这样选择。”

“你长大不少。”

冯意柠笑了笑:“原来这顿饭是来奖励我的成长的,爸爸是不是总担心我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哭着鼻子回家?”

冯俞礼说:“你了解他。”

冯意柠有几分得意:“可是他的女儿,像他,场面上再怎么,首先不能让旁人觉得气势被压一头。”

又转而问:“大哥就不担心我?”

“倒是不担心。”冯俞礼说,“我家小妹在外有不服输的劲儿。”

“再说,阿叙性子冷,护人是没法子说的。”

冯意柠微抿嘴唇,也没法反驳:“说得倒也没错,他护短。”

用完餐,冯俞礼说:“你和好友关系近归近,是好事儿,也不要忽略了旁的。”

冯意柠用纸巾擦拭唇角,有些不解:“旁的?”

冯俞礼笑着无奈摇摇头,不愿多说:“自己想。”

冯意柠说:“大哥,你最近上香拜佛了?说话怎么开始让人猜哑谜了。”

冯俞礼起身,只是说:“话非要句句说明白,就没多大意思了。”

冯意柠走在身后,轻声嘟囔:“一句比一句听不懂了。”

此时景越总裁办公室。

薄蔺舟将项目书随意抛到桌上:“诚意挺足,我也有兴趣,合作就这样定了。”

裴时叙没什么反应,答应并不算多意外的事儿。

薄蔺舟问:“现在什么感受?”

裴时叙反问:“感受?”

薄蔺舟意有所指地说:“竹马好哥哥刚回国,你家小姑娘就撮合跟着你合作,这么爽快,你还挺大方。”

裴时叙口吻淡淡:“说到底,不过是有利可图的事儿。”

“行。”薄蔺舟也没表现信不信,稍抬眉梢,起身,“既然谈完事儿了,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

又怜悯地看了眼身旁这位冷宫老公:“竹马好哥哥回来了,小心地位不保。”

裴时叙懒撩眼眸:“泥菩萨么,还是多顾着些自己。”

这是不乐意听了。薄蔺舟也不愿凭白受了迁怒,极淡地低笑了声。

径直走出办公室。

随手接起电话:“清清,完事儿了,我去接你?”

……

暮色渐深,CBD商区闪映着霓虹,冯意柠结束会议,跟孟思栀和谭则宣一同下楼。

一眼就看到停靠的迈巴赫,冯意柠走上前,车窗在眼前摇下,稍稍躬身:“你怎么来了?”

裴时叙朝她淡瞥了眼。

“……?”冯意柠被这道目光看得有些莫名没底。

“宝贝儿,敬业点。”

冯意柠脸颊微热,叫老婆就老婆,突然叫什么宝贝儿,余光都察

觉到孟思栀和谭则宣朝她多看了眼,等到私底下,还指不定要怎么打趣她呢。

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她压低声音说:“你在外面别这么喊,影响不好。”

见着面儿连老公都省去喊了,裴时叙口吻很淡:“避嫌?”

“……?”避什么嫌,他们是在外难道是可以避嫌的关系吗?

冯意柠有些狐疑地看着裴时叙,伸手,手背轻贴了下男人额头。

没发烧生病,怎么说起胡话了?

裴时叙说:“走么。”

“走。”冯意柠回头,跟身后两人道别。

一路到家中,冯意柠在玄关换鞋,随口说:“我听说薄总今儿去景越,是谈合作?”

身前传来男人的嗓音:“你倒是对这事儿够上紧。”

“毕竟事关——”

眼前落下阴影,冯意柠抬眼,一时忘了要说出口的话。

裴时叙垂眸瞥她:“每次都是你动手,我是不是太吃亏?”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的,冯意柠不甘服输地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摸你的同时,其实你的肌肉也反过来在摸……”

后背被抵上冰冷墙面,冯意柠眼睫骤然微颤,突然的悬空感,迫使她用两条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他……这是单手把她托起来了吗?

极其危险的距离,冯意柠又不敢随意挣动,生怕蹭到踢到不该有的反应,只能柔声柔气地劝说:“你冷静点。”

裴时叙垂眸,口吻很淡:“不想抱?”

冯意柠诚实地说:“想。”

又问:“能抱你睡一晚上?”

“看你表现。”

那这不就是空头支票?冯意柠下意识并拢双。膝,阻止深色西装裤的抵。侵。

杏色包。臀裙的褶皱蒙上阴影,冯意柠垂眸,心里有几分疑虑,总觉得眼下这场景莫名很眼熟。

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在哪见过。

“宝贝儿。”

冯意柠眼睫微抖,低音炮在耳畔这样犯规地叫人,无论几次都适应不了。

“别。夹。”

大掌稍扇了下大腿。根。

声响不大,甚至算不上多重,在安静沉默的房间里,这一下显得尤其的清晰。

双。膝被彻底顶。开,深色笔直的西装裤衣料刮擦着腿。内侧的皮肤。

冯意柠脸颊飞红,微咬住下唇。

腿软了。

第35章

玄关处昏暗光线中,冯意柠只能察觉到男人沉沉的眸光落在自己脸上,像是审视,也像是逡巡。

再冷情的男人也会有情。欲一面,仿若无形地将她剥开。

冯意柠一时都不知道目光该往哪放,兀自垂着眼眸,没办法直视这道视线。

只希望这个男人别用漫长的审视来折磨自己,尽量速战速决。

“你想怎样,就快点。”

裴时叙唇角极淡弧度地轻扯。

这姑娘还在嘴硬,薄薄微颤的眼睫已经暴露了内心的不安,脸颊耳尖也都红着。

不过是只色。欲熏心又胆小的兔子。

修长手指顺着腰。线流连,漫不经心地轻拨侧边的拉链。

“这就受不住了?”

冯意柠总觉得被看轻,不是很想认输,摇摇欲坠的理智被一时意气裹挟,很轻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的后背抵着的冰冷墙面,总疑心会有点滑,撑不住悬空的重量。

无师自通地用双。腿绞。紧男人腰身,脚后跟交叠盘着后腰,无意识地微蹭。

身前的气息一沉。

侧边的拉链被拉动,在安静沉默的空间里,只余两道时不时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地显得过于漫长折磨。

冯意柠甚至能想象到紧紧包裹着的杏色包。臀裙,是怎么被破开一道口子。

就在冯意柠怔神间,感觉到细小电流般的异样感觉。

弧度漂亮的眼眸渗出点微雾。

“你别掐……”

只是碰了点腰,跟握住脚踝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耳畔传来男人格外低沉的嗓音,因着偏冷的音质显得无端危险。

“脚。踝,腰窝。”

指骨修长,指节粗大有力,手背覆着薄薄一层皮肤,冷白却不孱弱。

她能在想象中描摹出这样一只手,在殿堂优雅地弹奏着钢琴,很有观赏性,或打拳时手背覆着一层薄汗,蛰伏的青筋分明,挡不住的荷尔蒙力量感。

而不是像在这样,格外漫不经心、却极其有控制欲地开。发她的反应。

“还有哪?”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分明,冯意柠晕晕乎乎间,发出含糊的鼻音:“嗯?”

“你的敏。感。点?”

冯意柠被困抵在之间,冰冷墙面被后背腾起的那股热,染上一层温度。

而她只能被问话,被用着不怀好意,漫不经心的语调,一副把玩的摩挲姿态。

一直以来男人迫近的侵袭感,都在点到为止,以至于麻痹了她对眼前成年男人裹挟而来的危险感知。

对他强势掌控的一面,仍旧停留在那股浅薄的认知。

只看上半身的雪纺衬衫,穿戴得体,少有几分褶皱,飘带系成优雅的半耳结,却在在不知道的时候,薄薄的雪纺衬衫下摆只松松垂着。

像是铺陈的浅色纱雾,淹没深色笔直的西装裤。

杏色包。臀裙半挂在跨部,开的那条拉链缝。隙撑起分明的轮廓。

隐在褶皱的阴影大片地凸起,仿佛能清晰地描摹出修长指骨的脉络。

视觉感官的缺失,反倒引得其他感官变得愈加敏。感清晰。

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丝缕醇厚的红酒香气。

闷在喉间克制又压抑的沉。喘。

以及,随着覆盖大片阴影的俯身,错位的鼻息,堪堪擦着鼻尖掠过。

冯意柠闪过一瞬心跳漏拍的恍惚。

隔着将触未触的距离,那股恼人的鼻息扑到白皙脖颈,染红了一片。

清冽的雪松气息,淡淡的茉莉香气,无端在交缠,在交融。

一切都在耳边变得清晰又分明,冯意柠目光不自觉垂下,像是被灼到,薄薄眼睫连颤了几下,仓皇抬眼,瞥到冷白喉结要命地上下滚了滚。

这也太刺。激了。

冯意柠明明是旁观者,却被扯入男人这场欲台高矗的发。泄。

深色领带不小心被手指完全扯落,松松地缠在白皙腕间。

冯意柠偏着头,喉咙发干,下意识咬着下唇,不自觉留了点泛白。

很渴,很干。

淋着仲夏暴雨前蒸腾的那股闷热。

……

这姑娘刚被放下来时,也不敢看他,掌心几乎没劲地推了一把。

慌乱将包。臀裙的拉链彻底拉上,强撑着腿软,同手同脚地逃开了。

没过会,裴时叙接到发来的消息,垂眸瞥了眼,迈腿走到浴室门口。

修长手指随意叩了两下门。

传来两下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从里面拉开,身上裹着白色浴巾的姑娘,微仰着头,满脸羞恼,完全没有温温柔柔的模样,活像是只炸毛兔子。

“沾上了。”

把手里的雪纺衬衫抛了出去。

“你给我洗干净。”

门“嘭”地一声在面前摔上。

裴时叙随意扯下扑到脸上的雪纺衬衫,挥之不散的淡淡的茉莉清香,满是这姑娘身上的那股味儿。

指腹从下摆沾上了一点白。浊。

是刚刚溅上去的。

裴时叙唇角微扯。

这兔子被逗狠了,难得发一次大脾气。

而在浴室内,冯意柠后背靠在冰冷的瓷砖墙面,浑身腾起的那股热度,却怎么都散不去。

那种意乱惴惴感,像是踹了只兔子,胸口还在不止起伏。

白色浴巾松垮垮地垂落脚边。

纤细手指缓缓沿着下落,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指腹带来的那股异样触感。

怎么都抹不去。

冯意柠闭眼,咬着下唇,过了会,温水自花洒溅落。

晚些时候,裴时叙洗漱完,接了通工作电话,回到卧室,里头只开了盏壁灯,淡淡光芒映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团。

只蜷着不动。

这色兔子被吓得不敢动了。

壁灯被关掉,裴时叙在床另一侧躺下。

没几秒,甚至没多坚持一会,昏暗中那团轮廓隐隐动了动。

裴时叙没避,任由柔。软温热的身躯很轻地贴上来,那股不散的茉莉香气,直往鼻腔里窜。

没过一小会,两条细长手臂

也很大胆地环了上来,完全是抱玩偶的抱法。

“还不睡?”

这小姑娘不吭声,估计还在赌气,贴在怀里只装睡。

治她的法子很好使,裴时叙慢条斯理地拉起她的一条手臂。

冯意柠微微挣了挣,很轻易地把手臂从男人手里逃脱,沉默了两秒,闷声、却下定决心地说:“你答应我能抱一晚上睡的。”

又言辞凿凿地说:“我今晚都付出了从没有过的努力,这是我的报酬。”

“你不能随意剥夺我的权利。”

裴时叙有意逗她:“你哪努力了?”

“动了吗?”

“……?”

冯意柠心想哪有这样的男人,有些不服气地轻声反驳:“你不讲理地抵着我,还自己用手做那种事。”

裴时叙偏要问她:“哪种事?”

冯意柠实在是无法描述,只能委婉地描述:“自。渎。”

裴时叙说:“还挺有文化。”

又在打趣她。冯意柠心想他们肯定是这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一对塑料夫妇了。

“你下次不能碰我的腰。”

“还有?”

“这次没有碰脚踝,以后也不能。”

裴时叙说:“要求倒还挺多。”

“让摸的时候,除了时间,限制过你了么。”

冯意柠解释:“我那是在跟触感来场友好的交流。”

“而且我没有摸你的背面。”

哪像他,摸得她太奇怪了,搞得她在一直不自然地颤,浑身红得像缺水的金鱼。

裴时叙口吻淡淡:“这是在通知我?”

通知也用得她太无理了,冯意柠认真地纠正:“是在跟你友好商议。”

裴时叙说:“很抱歉,商议不通过。”

不难搞就不是这个男人了,冯意柠好声好气地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宝贝儿,有必要提醒你。”

“现在你是有求方。”

冯意柠算是发现了,这声“宝贝儿”就是她的催命符,每当裴时叙要说些让她不开心的话,就用这声称呼有意逗她。

幼稚又恶劣得要命。

冯意柠被否决,又实在是架不住此时黏着抱的心心念念的触感,她有预感,今晚肯定会睡一场前所未有的好觉。

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困意渐渐上涌,嘴上却仍旧不服输。

“那你以后好好锻炼下自己的技术,太慢了,我被你抵着旁观也很累……”

“……”

修长指骨握住后颈,稍稍抬起,裴时叙垂眸,依稀中看不分明轮廓。

“找到其他舒服的玩偶,也这样?”

“嗯?”

冯意柠迷糊地半眯眼眸,整个人的意识都摇摇欲坠,只凭借本能意识呢喃:“不会有比还舒服的……”

说完,意识渐渐模糊。

一夜无梦,冯意柠睡了一场很舒服的好觉,到公司都很有精力,一连开了大半天的会议,也丝毫不见疲惫。

反倒是孟思栀折腾得像是被是被女鬼吸干精气的书生,办公室门一关,就软塌塌地倒进沙发。

孟思栀闭眼缓了会神,过了会,一手托腮,抬眼看到冯意柠坐在办公室前,垂眸看着手边的项目书,唇角牵着几分笑意。

能这么深情地看着项目书的工作狂,这世上也真的不多了。

可看着看着,孟思栀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虽然一直知道她这位发小一向视工作为真爱,可看得这么春心荡漾的,真的是头一遭。

“某柠啊某柠,你这昨晚干什么了?红光满面,格外有精神啊。”

冯意柠没抬眼:“睡了个好觉。”

小正经怎么没点反应,孟思栀正在狐疑中,听到冯意柠问:“跟我去景越走一趟?”

孟思栀感觉现在自己就是濒临崩坏的齿轮,一听到工作就头大,闭眼:“你去吧,刚好谈完事儿,接老公回家,我留下来看家。”

“行。”冯意柠看她是真累了,起身,也不强求,带上任瑛出发。

到了景越,宣传总监接待她们,看了会项目进程进度,具体要沟通详情,任瑛跟着一块去了。

冯意柠来了不少次,轻车熟路地坐电梯上楼。

一路沿着走廊走,总裁办的人都眼熟,没谁敢拦着这位老板娘,安秘是个年轻活泼的姑娘:“小冯总来了?要不要先知会裴总一声?”

冯意柠跟她开玩笑:“见你们裴总还需要提前预约吗?”

安秘笑道:“小冯总来,裴总肯定是要来出来亲自接的。”

裴时叙向来倨傲惯了,手下的人倒是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冯意柠笑了笑:“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冯意柠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会,冯意柠推门走进。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没抬眸,声质偏冷:“还不过来?”

冯意柠微弯眼眸:“裴总,好大的派头,都不打算正眼看客人?”

“还用看么。”裴时叙唇角微扯,“在这能没大没小的,也就是你。”

说得她很不懂礼貌似的,冯意柠把身后的门关上,走近:“我有敲门,如果不是裴总太专心工作,那就是有意晾着人。”

裴时叙口吻随意:“犯得着么。”

那可不准,冯意柠觉得这个男人也就是表面正经,其实性子比谁都恶劣。

冯意柠说:“这次滑雪纪念馆是上头的任务,镇馆之物我有个想法,那颗粉钻……”

只是刚开口,就听到裴时叙淡声说:“随你处理。”

“裴总真大方,4亿说砸就砸。”

冯意柠稍稍俯身,手背轻贴男人额头,试了下温度,有意开他玩笑:“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像你。”

裴时叙说:“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冯意柠嘟囔:“怎么就没见其他时候,有这么大方过?”

裴时叙微掀眼眸:“哪种时候?”

对视中,冯意柠微弯眼眸,没收回手,而是缓缓下落,指尖轻点深色领结:“裴总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是不是不想负责?”

这姑娘也就是仗着此时没人,一股虚张声势的劲儿。

裴时叙一时没说话。

难得看这人吃瘪,冯意柠很满意,施施然起身。

却突然被握紧手腕,身形一时不稳。

等冯意柠回神,已经跌。坐在男人腿上。

“付哪门子负责?”

裴时叙口吻几分意味不明:“柠柠,我对你做什么了?”

确实没对她做什么,就是当着她的面自己搞而已,冯意柠微顿,转念想到昨晚:“你明明就摸了。”

“这样?”

“……?”如出一辙的拉链声,冯意柠及时按住男人的手,“你冷静点。”

裴时叙有意逗她:“刚刚招惹人的时候,不是很大胆么。”

通透落地窗俯瞰整座CBD商景,映着一地日光,照得满室堂堂,尽管知道是单向玻璃,冯意柠还是生出种白日荒唐的感觉。

冯意柠委婉地低声提醒:“……这是在办公室。”

裴时叙说:“谁先不说正事儿。”

“……”冯意柠哑口无言,她也就是趁着白天在办公室,才敢张口就来。

结果没想到这个高岭之花,也就是在外面装得一副冷情性子,私

底下完全没有一点男德。

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大白天就敢拉拉扯扯的。

这时传来敲门声。

冯意柠眼睫微颤,想起门是没锁的,随时都有人可以进来。

想起身,却被不动声色地按住。

冯意柠提醒:“有人。”

“没人会随意进来。”裴时叙口吻很淡,“这会知道怕了?”

哪万一还有一呢,冯意柠说:“老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快让我起来。”

再逗,这兔子小姐就要炸毛了,裴时叙没拦着。

冯意柠匆匆从男人腿上起来,转眼听到男人说:“犯不着偷。情。”

“……”

裴时叙被这姑娘温温柔柔瞪了眼,起身,稍稍俯身。

“你还要……”

冯意柠听到滋拉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裴时叙说:“拉链没拉上。”

冯意柠偏头垂眸。

深色包。臀裙侧边的拉链头上,修长手指施施然挪开。

冯意柠会错意,颇为几分羞恼:“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裴时叙说:“毕竟家里有只色兔子,耳濡目染。”

话音刚落,被不轻不重地推了把。

“你的老婆拒绝跟你的谈话。”

冯意柠走到门前,这才想到她怎么给裴时叙当起了秘书,只是都走到门前,还是好脾气地开门。

结果跟站在门外的谭则宣,毫无征兆地对视上了。

尤其是这道目光还有几分意味不明。

冯意柠只当没看到,这两人多半是提前约好有合作要谈,口吻如常地说:“裴总,晚些我来找你?”

走到身旁的裴时叙,口吻很淡:“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