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明亮的蜡烛燃烧着,姬时语耳边清晰地听见了烛火嘀嗒落下的响动。
与之一起的,还有江曜沉重的喘/息。
身下是柔软的绸缎,花生、果子早便由丫鬟们清扫出了屋。
仰躺着,她并未生出不适的感觉。
只是屋内太过敞亮了,她看得清楚江曜挺拔的鼻梁,更得见他紧锁于自己时,眼底那股黑沉沉的波涛。
两人目光交缠,小姑娘似无措般凝望着江曜没挪眼,眼眸水灵,还生出一许茫然。
江曜轻笑一声,就着她的注视,自顾自褪去衣衫。
“阿锁的身子好僵硬啊。”
江曜探手,缓缓抚动她的腰窝。
她何止身躯紧绷,连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他伸过来的手臂,攥住不放。
“放松点,就这么怕我?”
江曜想轻拍她哄两下,奈何话音落下,姬时语莹白的小脸亦是绷住。
她一双猫瞳睨着他,不语,眼波微微颤抖。
半晌,姬时语寻回自己的声音,“不、不会很疼吧?”
“怕疼的话,便闭上眼。”
姬时语不敢再多看,吓得闭合起眼睛。
可眼若闭上,那种随之而来的恐慌,只会平白偌大的空茫。
江曜单手捉住姬时语的一双手腕,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
这般之下,她不得不挺起背脊,将自己主动地送到他的唇边。
柔软的小姑娘贴上他的胸/膛,姬时语惶恐着扭动身子。
她看不见,又摸不着江曜,不安缠绕在心头,使得她不断喊他。
“哥哥、哥哥……”
“我在。”
江曜体内的血液沸腾着,他俯下身,将头颅凑近去,用亲吻来一遍又一遍安抚、愉悦她。
他又将姬时语往上一抓,她被迫弓起了身子,玉/桃贴近他的唇。
江曜再度吻上了她的。
姬时语嘴唇翕动,开开合合,好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再多的话语皆化作几声吐息。
“疼吗?”
江曜张嘴用牙齿咬她,姬时语瞬间“啊”地喊道:“不要咬我,好疼。”
她睁开双眸,朱红床榻之中,她一双手被江曜锁住扼制在发顶,眼眸氤氲着微红的水汽,是真被欺负的厉害了。
江曜倾身而上,擒住她娇嫩的朱唇,趁着她吐息微喘,趁机尽数闯/入。
姬时语的呼吸微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可不能再让江曜咬自己了,会咬坏的……
然而江曜这回换了一处地儿,咬上她的唇,甘甜与玉兰香气
席卷入他口中,勾得他几度沉沦。
他吻得勾动姬时语,她亦是忘去其他。
以至于江曜的指腹刚朝下滑落,她的唇边便刹那溢出一声惊叫。
红晕在姬时语脸颊之上蔓延,隐隐有浸透全身的兆头。
“别,别……”
“莫要害怕。”
“可是……”
姬时语咬住唇瓣,她如何能不害怕?
上回在暗室的那一遭,不难想若同江曜一道沉沦,她将要面对的是何事。
“不要害怕。”
江曜啄啄她的唇角,耐心地诱哄道:“不是已想好了吗?”
“那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你……你听我说,我们好生说说,再……”
当那明艳的花绽放其雪白的花蕊,粉艳花瓣终是绚丽。
寒冷的冬日便要过去,迎来明媚的春日。
姬时语小声嘟哝,脸皮泛着惹人怜爱的红_潮。
可江曜已是等这个春日太久,他只愿在降临的那一刻,得到心中迫切的全部。
再脆弱的小花,也该在他手中折断了。
“上回是合不拢,这回又是分不开……阿锁乖,再分开些。”
迫使令姬时语高仰起脖颈,她的玉脖拉长,粉色并未染上她的脖颈,江曜很是不满。
可是还没等他亲上去,姬时语已是绷不出哭出声来。
好几颗泪珠滚落,她眼红红的,委屈可怜。
“不/要,你住手!”
小姑娘捶打他的肩胛,想要推开他,但她绵软的掌心只碰到他结实的臂膀,手指掐进去,没了力气。
姬时语呜咽地落着眼泪,是真/疼/到了。
江曜贴过来,吮住姬时语紧绷的颈部,本还僵硬着的脖颈,松下柔软起来。
他在她身上抬首,又凑近来,含住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亲吻着她哄道。
“阿锁,娘子,你最好了,嗯?”
“可是,可是……你怎么这样!”
姬时语还想控诉,唇间的缝隙已被江曜寻得时机钻进闯/入,再多的话都变为了低低的唔声。
吻了许久,姬时语眼角挂着泪,这回再未掉落下来。
江曜缠着她的唇,摩挲几下,声音沙哑的厉害,他又问:“还疼不疼?”
“嗯……嗯,好像还好。”
姬时语眼角挂泪,脸颊羞涩,说出这句话无异于在相邀身上的少年。
她难以自持,撇头便避开江曜深邃情_动的眼。
“疼的话你就抓着我。”
江曜抱着她的一双手,缠上自己的脖子。
他的身子一动,肩后几缕乌黑的发便滚落于肩胛之前,姬时语的眼随之望过去。
他洁白的胸/膛透过发丝,一晃一晃的,有些晃眼。
“江曜……”
姬时语又哭了,还没哭两声,话音变了调。
从未有人见过,那株生长于悬崖边石缝间的兰花草,因着云顶山间的寒冷栗栗危惧。
这一日,正等待着、历经着一场暴雨初降。
寒气逼人,茎腕几度弯折,但风吹席而来,潮湿骤雨铺天盖地,沥沥淅淅。
是不甘示弱,冷风裹挟着它,挺立傲然,雷雨终究还是未歇,浸湿悬崖的岩石峭壁,濡渍至深。
“呜呜呜……”
姬时语情不自禁,用手勾住江曜的脖子,将他拉近了些。
想他给予她更多。
姬时语不自觉仰首,映入眼中的便是寻阳院中那顶赤红水云纹床幔。
其上有着金线绣花并蒂莲与水间的花鸟嬉戏,金光熠熠夺目,她眼眸微微疼。
糅杂着娇/吟的嗔声与几滴泪珠,齐齐滚落,沾湿她的青丝。
这回不是疼哭的。
她的尾调上挑,如同上好的甜腻喂进江曜的口中。
恍惚间她的一只手臂,耷拉下滑江曜的肩,耳旁传来江曜几道喘/息缠/绵的呢喃。
“阿锁。”
“阿锁。”
江曜那双狐狸眼柔情缱绻,诱惑着她,同他肩并肩的,走至一处。
两人到哪儿也不要分开。
下至阿鼻地狱,上至极乐的八千世界。
床幔绫罗的流苏彩带缠在姬时语的指尖,缎带的每一下都让她手指发颤,纠缠的更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曜寻上她的唇,亲着喘着,平复几许,还是深深的亲吻她。
他问她:“喜欢吗?”
“哥哥。”
“喜不喜欢?”
他固执地刨根问底。
还故意在这种时候,止住了。
无奈,姬时语只能应:“喜欢……”
姬时语说不出话,她眼角的泪才落下,眼中的意_乱_情/迷未褪。
耳尖微颤,她主动仰头,探唇吻上了他的。
她还想亲他。
江曜便顺从了她。
这一亲,两人便又是难分难舍,突然之间,有什么骤然一变。
姬时语眼瞳瞪大,掐着江曜肩膀的手指一下收紧。
“你讨厌,不准你再胡来!”
“阿锁,再纵容我一回,好不好?”
“不好,不好!”
姬时语小脸通红,叫喊出声:“上回你也骗我,说很快、很快,谁知道有了
第一回,便有第二回,这回又是骗我?”
“我不会骗阿锁。”
江曜勾着她柔软的下唇,叼着轻咬了两下。
他墨瞳黑沉,好似深渊,要将姬时语整个人吞噬。
“阿锁,信我?”
“骗子!江曜……”
姬时语的话音再度转了个弯,好似得到她的准许,少年
第二回的亢/奋了。
姬时语的五根手指不禁掐/住江曜,她手指皆染了朱红蔻丹,映衬在江曜洁白结实的肩胛骨上,分外瞩目。
“阿锁好甜呐,亲了你就舍不得放开。想要每日每夜都和阿锁这样,不管是这一面还是翻一面,过后我再抱着你睡觉,你会应我的吧?”
“呜呜呜……”
“我知道的,阿锁也喜欢的,只是不肯说,口是心非又害羞,不若你不会这样的哭。”
江曜轻轻柔柔地啄姬时语的唇,他一旦兴/奋起来,便难以停手。
“阿锁哭得也很好听。”
他觊觎良久的小花儿,终于还是折在了他手中。
不过这又有何妨呢?
他会寻个土地肥沃的地方,将他的花儿栽植,好生呵护。
终其一生,都在他掌心生长、开花。
心满意足的采摘下后,江曜抬手宠溺地理了理姬时语沾湿的发,吻上她湿漉漉的猫瞳。
黏腻的唇在她白软的肌肤流连,仍然意犹未尽。
“我还没尽兴怎么办?还想疼爱阿锁。”
“不要了……”
姬时语知晓以两人这般境地,他连放也不肯放出来。
只要自己再惹火他一分,他便会忍不住再生出亢/奋。
怀中的小姑娘已是满脸酡红,睫毛还沾着水花,眨巴着眼眸,便是在委屈。
方才一度是很好,可姬时语还是倍感疲倦。
她身子本就曾经柔弱,即便养好了八分,身子骨也不如江曜结实。
“好累啊,哥哥……我想去沐浴。”
姬时语勾
住江曜的脖子,唇角一软,便亲昵地撒娇,“你是最疼我的那个人,今夜,就放过我呀。”
“那你张嘴,再让我亲一口。”
姬时语乖乖亲上他的嘴,照着他话去做,江曜凶/狠的吻她。
两人喘息不住交换,是彼此互相舍不得分开的意味。
动_情的从来都不是江曜一人。
姬时语也很喜欢他这样。
凶/猛偏还又万分珍爱的对待她,想让她欢欣雀跃,又忍不住多疼爱她。
他的爱意总因克制不得全然释放,但姬时语能明白他的心意。
因此姬时语回应着江曜的索吻,允他左右摆/弄,随心所欲。
江曜好满足,耳鬓厮/磨之下,他是抑制不住地渴望了更多。
不够。
还不够。
林中蛰伏的猛兽一朝苏醒,可没那么容易再陷入冬眠。
姬时语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然太迟了。
一整个冬日,都被猛兽在暗中盯梢,苦苦等候多日,为着春暖花开,将最香甜可口的猎物叼入口中。
他已做足准备。
“我抱你去沐浴。”
“我还没换衣裳……”
“不换了。”
江曜搂抱着姬时语起身,两人是未着/片缕。
他取下榻边的外衫,笼罩包裹于两人身上,便如此抱她往湢室而去。
烛火映照之下,姬时语径直扑上江曜的肩头,一把将头埋住。
姬时语闷声哼道:“你不许去喊人。”
江曜笑得胸/膛震动。
“你笑什么?”
姬时语一拍过去,手指便抓出几道红_痕,直落于他洁白的胸/膛。
“又难为情了?”
“才不想让外人知道,不许你喊萍亭和萍柳。你抱我去,服侍我沐浴,我不管,我只要哥哥伺候我。”
“好,我伺候你。”
姬时语跟无骨似得,抱住江曜的脖子,她一贴过来,才惊察哪里不对劲。
小姑娘怕掉下去,只能用腿/圈/住他的腰。
江曜笑声朗朗,泠泠玉石般的嗓音染着几分哑音,他揽住她的腰,甫一起身。
让她更为确信一件事。
两人从方才到这会儿,就还没真正的分开过,因此江曜抱着她去沐浴,姬时语当即不情愿了。
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江曜!你怎么能这样?”
姬时语满脸飞红,又叫出声,“你放我下来,这太羞了,你给我出去!”
“不要,说好的我伺候你,不管是房中还是沐浴,阿锁,你定会满意的。”
“我何时说要这等伺候了?强词夺理,不讲道理!”
江曜一笑而过,那双狐狸眼闪动着浓郁的惑人,他抱起姬时语便往浴房大步而去。
姬时语伏在他肩头,无可奈何地面红耳赤。
他、他、他简直是不要脸。
连走去浴房这点路途,也不放过她,还不是欺负她?
分明就是欺负狠了!
第132章
江曜抱着姬时语绕过一柄黄花梨剔红嵌宝八屏风,径直来到浴桶之边。
姬时语面色娇艳,伏趴在他脖间,柔顺的发丝随着他跨步入水,轻缓地朝江曜微凉的鬓角贴上。
“江曜……”
姬时语轻轻唤他,眉眼沾湿红润的羞色。
“不,不能够了,你放开我。”
“可是阿锁很好,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昏过去呢?”
“呜呜呜,可是你真的……”
江曜啄啄她的唇瓣,小姑娘是累得发丝湿润,连回吻他的力气也无,软绵绵的只想趴下。
这已是
第三回了。
江曜的个头本就出奇的惊人,姬时语很是费力,头回她按捺不住地哭出声,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后来是被江曜挑/逗,引得忘却了不适,反而多生了心怀渴望,想要更多。
直到精疲力尽。
温水没过两人,好似被温热浸泡,全身舒展开来,不适之感在这一刻消弭大半。
姬时语叮咛一声,是觉得浑身酸软好受不少。
“一直陪着我,再多一点,好不好?”
江曜狐狸眼之中的暗色丝毫不减,他嗓音低沉沙哑。
呼吸起伏之间,全染上意/乱的情愫。
便要勾着她一同,哪里也不分开。
“不准你再来!”
姬时语呜呜地唤出声,她摇摆着小脸,沾湿的发丝在耳垂晃动。
一划而过,那几缕乌黑的发,很快便滑落于水中。
透过浅浅波澜,她白中透粉,微漾水面映照而出的赤红屏风绣花,宛如便盛放在她玉白的肌肤。
水波荡漾,她莹白之上的一点红润若隐若现。
江曜的眼更热了。
哑着声,江曜轻笑探手握住她的,吐出一道微乱的气息。
姬时语立即哼出声:“不要。”
江曜提起她的腰,便是从水里立起,姬时语还未回过神,忽的又被他放开双手。
“啊!”
姬时语的脸骤然大变。
江曜不管不顾,蹭上她柔软的脸颊,他眼眸暗沉,两人再度挨近,是连一丝缝隙也不曾留。
“阿锁,同我说说前世的那些事。”
姬时语还在讶然之中未走出,闻言,小脸忽的雪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得。
“为何要问那件事?”
“我看见了你写的东西。”
江曜自是留意到了她的僵硬,又亲她的唇,“阿锁,我要知晓那时发生了何事,你我已是夫妻,你不能欺瞒我。”
“我……”
江曜放出狠话,“不若,我今夜一整晚,都不让你歇息睡觉。”
“你!不要脸!”
姬时语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猫瞳瞪过来,她又扑上前咬上江曜冷硬的下颌。
“唔。”
江曜一记闷哼。
见他薄寡冷淡的眼因自己的一咬情_动涌/欲,姬时语面红的不行,是再不敢动弹。
江曜还在逼问,就着两人紧/贴,他有心作_弄她。
“说不说?”
“这样突然放我下来,又欺负我,你要我怎么说话嘛?”
姬时语眼中蓄起漓漓泪珠,是五分舒服,可也有五分委屈。
被江曜宠爱的日子太多,难免便持宠而娇,人也是一点小事儿便生出娇气。
她的眼泪要落不落,羞怯粉面、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是带动江曜满心的恶劣之心四起。
“我又欺负你了?”
“你这还不是?过分!”
姬时语连挣扎的力气也提不起来,她的手指软绵,只能掐在江曜的肩胛,扭着好几下。
“那好,我得让阿锁舒舒服服的,不能惹你生气啊。”
江曜牵住她的手心,执起便往自己肩颈处带,他洁白的胸/肌一览无余,便将她带去那里。
姬时语霎时羞赧,“你做什么?”
江曜不置可否地答:“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
轻轻柔柔的,揉/搓抚/摇,再缓缓的摩挲。
他的宽肩窄腰,劲劲的,真如她书中所写,有劲时,便是人如公狗。
那根蜿蜒崎岖的筋顺着薄/肌而下,会因江曜的举动微鼓,再被姬时语戳/摁着凹下一个窝。
手心柔软又鲜活的感觉,触目惊心。
姬时语压抑不住自己勾起的唇角,越翘越高。
他领着她,做这些姬时语脑中想过几道,却因羞赧没多尝试的事。
姬时语眼眸眨动,为手心之下的江曜。
薄/肌有些柔软,又微微柔滑,姬时语不得言语那种美妙。
在这一刻冬日的银火花树、火花漫天,绚烂绽放。
眼见着木桶之中的温水浮动,江曜靠在木桶沿,搂抱着温香软玉。
微昂首见她在自己额顶上方,玉脸发烫,吐息渐郁。
是真有几分受不住。
缓和许久,姬时语好受一点,断断续续。
她轻哼两声。
方罢她咬唇,猫瞳水光潋滟,“哥哥,我真的好困呐。”
听她有意撒娇,江曜心动意/乱,那股喜欢她的情意全身心的泛滥,充斥于他整个人。
“那你乖乖告诉我,上一世,你都对我做了何事? ”
江曜眸子微暗,他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姬时语。
姬时语的双目微高于他,这个姿势之下,他是主动自发地俯首称臣。
因而,姬时语的心一松。
埋藏于心底的那些往事辛秘,便在此刻全盘道出。
“上辈子我体弱多病,曾久居侯府不外出,姐姐嫁去于家日日以泪洗面,我心中难安,便几度去于家寻见姐姐。恰好那时,你经由柳眉从凉州找回,认祖归宗。外人不知你和柳眉的关系,只以为你因救命之恩爱慕于三皇子妃,恐夺他人妻。”
水面平静下来,江曜只是静静听她讲述往事。
“你也知我喜欢写话本,有你这事一出,便写下一桩缠绵悱恻的故事,将话本兜卖给了回心阁。”
姬时语朱唇微启:“我没料到的是,坊间班主们竟争相扮相,将你和柳眉之事闹的人尽皆知,也为你招来了祸端。”
“江承北便对我心生恨意?”
“是。”
姬时语忆起前世种种,说的苦涩,“我从于家回府,路经过回心阁,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你,被雪掩埋,近半人之高,那便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
“你识得我?”
“不识得。”
“那你怎知道那是我?”
“事后我爹说了你的事,我才想起,那就是你。”
姬时语泪水涟涟,眼眶微红:“若我多留心一眼,早些弄清楚你的事,兴许便能救下你,你的命便不会绝于那一年了。”
这辈子的江曜并无前世记忆,可她是活生生的人。
记忆犹新,那日的雪厚重绵长,遮蔽她的眼。
江曜身下的血蜿蜒流淌,赤红刺目。
她忘不掉。
“阿锁因此而满心愧疚于我,这辈子初遇见我,你便笃定定要好好对待我,可是?”
“是,我很愧对你。”
即使这一世江曜完好无损站在她跟前,她亦弥补于他,两人还因相爱结为夫妻。
可是姬时语仍旧记着,起初她救他,是因欠他前世的债。
她想要还。
“那阿锁,是愧疚我多,还是爱我多?”
江曜竟说的咬牙切齿,狐狸眼阴郁暗冷。
可惜姬时语还沉浸在自个儿的回忆中,丝毫未察觉他的异样。
湢室暖灯荜拨,她的脸雪白,低声颔首,犹豫片刻,便不假思索。
“该是愧疚多的。”
刹那间,江曜发了狠。
褫夺她的腰肢,大力之下,将人猛力扯入怀抱。
他咬上姬时语的唇,狠狠碾压而过,是亲咬破了皮。
姬时语不断惊呼,他亦是不松口。
木桶之中的水愈发的凉,水波激荡溢出木桶,蜿蜒的水流尽数零落在地,泅出的一道不浅的水渍。
任谁也不会想到,那柄黄花梨剔红嵌宝八屏风也被瓢泼淋湿,浸晕开花。
湿濡沾透,映出内室的烛光。
姬时语朱红的指甲掐入江曜的肩头,她的嗓子隐隐沙哑。
江曜太喜欢她,喜欢到离不开她,她根本无力承受。
再一睁眼,双目已是水光粼粼。
江曜气到发疯。
姬时语吐出那等让他不顺的话,她竟是在新婚夜亲口而道。
她不爱他,因生愧疚。
怎么能?
“不爱我,阿锁为何纵容我做这样的事,不爱我,你还搂着我不撒手,哭惨了也容许我为所欲为?”
江曜恶狠狠咬住她的侧脖颈,唇齿用尽。
“阿锁,你再告诉我,你爱还是不爱?”
“爱……”
“阿锁乖,再说多些。”
“哥哥。”
“说我爱听的话,让我多疼你些。”
“哥哥……我爱你。”
姬时语的话语连不起来,但江曜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她爱他。
得到她的这句话,江曜心满意足。
真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在她一句话落下后,平复安息。
江曜轻柔含住她的唇,黑沉翻涌。
他说:“我也爱你。”
姬时语昏昏沉沉之际,手臂微感冰凉,再一垂首,本没过两人身的水面,已去了大半。
稍一起凉意,她脖上便爬起细小的疙瘩,冻得人心头沉沉。
“好困呐……也好累。”
“我抱你回屋睡觉。”
闹了有些久,凉掉的水着实不应久待,恐将小姑娘身子弄病。
江曜便起身迈出浴桶,他取来屏风上悬挂的巾帕,为两人擦拭水渍。
姬时语由着他摆/弄,收拾妥当之后,江曜便抱着姬时语再度折回房中。
新房凌乱的被褥早已被换上一床新的,那根龙凤红烛在这时几近烧尽。
微弱的光,照出新房满目的大喜朱红之色。
一晚上三回的嬉闹,姬时语已是浑身瘫软,再提不起半点劲,江曜便也不再劳累烦扰她。
夜深人静,他拥着她卷起衾褥同被入眠。
“哥哥。”
姬时语探出手来,她想摸索江曜,江曜却转瞬握住她细软的手。
小姑娘寻着热源蹭过来,娇声甜腻。
“方才我说愧疚,那只是我这辈子生的第一个念头,我想偿还你,便对你好。”
姬时语记不得自己说了何话,她连眼皮子都在打颤,只顾着嘟哝无心之言,呓语低呶。
“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对你好,不是愧疚的。”
迷迷糊糊的,姬时语已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她只记得身边有一道温热身躯,嗅着熟悉的干净气息,备感安心。
那人是江曜。
她最喜欢的人。
下意识的,她便朝江曜靠去,软软地窝进他的怀里。
江曜的一颗孤寂的心,已被怀中娇俏的小姑娘填补充满。
她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如何能不爱她?
她看不见时,他眼里唯有爱意与情_潮。
“睡吧。”
亲啄她的发顶,江曜沉声哄她。
他亦很爱、很爱她。
第133章
这一觉,姬时语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苏醒。
人是醒来了,可眼皮子沉重得抬不起来,身上又酸痛不已。
微微一动双腿,姬时语骤然便察觉自己腿间还夹着一条腿。
江曜的双臂皆缠在她腰上,脑袋便蹭在她的发顶。
不时有自他鼻息间喷洒而出的,温热的气息钻入她的发丝。
烫得人经不住颤抖。
他自后拥着她,两人紧紧相贴,寸步不分。
姬时语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一条滑腻的蛇,自腰间缠绕而上。
全身俱是被裹满了,缠缠绵绵,不得动弹。
“嗯……”
姬时语再一挪腿,想分开这羞人的姿势。
然而她稍一偏,腰上那只手臂猛地收紧,箍住她朝后靠去。
她再度贴上了江曜结实的臂弯。
“阿锁,想去哪儿?”
独属于江曜冷冷清清的嗓音落在耳旁,他凑过来咬住了姬时语的耳郭,舌尖细细吮过她如玉微红的耳垂。
那一小颗玉珠被他径直咬在了嘴里。
只是这么一厮磨,姬时语便迅速察觉,身后少年热气滚滚,抵着她赫然不对劲的大。
“江曜!”
两人已有过肌肤之亲,姬时语哪里不懂他又是为何?
与昨夜相当,江曜睡醒又起了意,想拉着她于床榻打架。
“阿锁,你忍心我憋着?若是火气过旺,忍了又忍,憋坏了如何?”
“会坏掉你也给我忍着。”
姬时语恼火万分,捉住腰间那只手便捶打的要他放手,“昨夜还不够你闹的?我纵着你几回了,我好累的,不许再折腾我。”
“好阿锁。”
江曜兀自将姬时语翻了个面,他抬起小姑娘纤细的腰肢,直视她泛粉的玉肌。
掌心一个用力,便将她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被江曜咬住红润的刹那,姬时语唇间再忍不住叮咛。
他知晓她吃不住什么,小姑娘全身上下最娇柔可爱的地方,他轻轻吻着,便就这么安抚她。
“嗯……不行……放开。”
姬时语还想
挣扎,双手却十分无力。
江曜太懂如何令她欢喜雀跃,她嘴里说着抗拒的话,可身子已是主动递去给他。
想他吻得更深。
不一会儿,姬时语亦是动了情,眼眸水灵灵的亮。
一双藕臂挂在江曜脖上,唇里哼着不知所谓的调儿。
江曜的手缓慢滑落,他又去触碰姬时语。
谁知这回,姬时语却惊叫喊了一声,眼角蓄起眼泪,她哭喊说:“哥哥,好/疼。”
江曜心知不能再继续了。
昨夜承_欢一整晚,他抱着她在床榻弄了两回,又去浴房水里折腾一番,路上便也没放过她。
是真累坏了姬时语。
姬时语呜咽委屈:“你弄_疼我了。”
“不欺负你。”
江曜抱紧姬时语,他从她身上磨蹭抬首,寻到她娇嫩的唇瓣,一吻含住,勾着她亲吻。
“阿锁好乖,昨夜那么难的事,你也未昏过去,一直撑到等我一起。明明自己几回眼皮打颤,想困顿睡去,还要强撑着,阿锁也想和我度过最好的新婚夜,可是?”
“嗯……”
姬时语被吻得气喘吁吁,小脸羞红,她垂眸之时,泪水将将褪去,很是惹人疼爱。
“我死也不会放开你的。”
江曜心中好满足,他说了句:“阿锁,好喜欢你。”
两人在红帐之中亲吻温存,良久姬时语才得了些力气,推搡江曜的胸膛,作势要起床。
素手撩开床榻旁的朱红帷幔,屋外竟一片明亮。
艳阳日头自窗棂透进屋子,姬时语心中便是一记激灵。
瞧着半分不是清晨,更像是午时。
“几时了?”
“应是不早。”
江曜的手还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抚过,他爱不释手,眼也舍不得挪开。
她如斯漂亮的模样,看得他眼馋不已。
尤其是昨夜闹得厉害,江曜几乎是随心所欲在姬时语身上落下诸多红_痕。
这会儿映在小姑娘雪白的酮体之上,美得惊人。
姬时语一眼便察觉江曜直勾勾的眼,她脸红飞快环臂抱住自己,没好气地哼哼。
“还不起身?”
忆起这是新婚之后的第一日,姬时语眉眼染起焦灼,“我们还要去给父王晨昏定省,今日已是大迟了,你怎就不着急呢。”
“慌什么?”
江曜不急不缓起了身,他语气平稳道:“父王不会苛责我们,安心吧。”
“说的话总是那样好听,哼!”
姬时语还在怨怪江曜,可一瞥头便见那头少年已着好亵裤,上身还没来得及穿戴。
裸_露的后背正巧呈现在她眼前。
六年前,姬时语曾见过十三岁遍体鳞伤的江曜。
那时的他后背布满血淋淋的伤疤,新旧伤混杂,暗红与浅红交错,引得姬时语心疼他,掉了眼泪。
而今再见江曜的后背。
那些伤已好的大全,褪去结痂之后,暗红褪去大半,余下浅红零落在洁白的皮肤。
姬时语再多看了一眼。
这一下,莹白的面皮是彻底红透。
江曜的肩膀,近肩头的那块微鼓的肌肉,落着几道新的抓痕。
好似是昨夜她不受抑制,撕_裂痛时,叫着便在他身上抓挠狠了,也就落下伤疤。
姬时语莫名有了心虚之感。
“哥哥。”
“嗯?”
听得小姑娘在床里温温柔柔喊自己,江曜想要回头,然而姬时语却先一步抱上他身。
圈住他劲瘦的腰,她哼动几声。
小脸微动,蹭在他稍凉的后脖颈上,无比亲昵地撒娇。
“哥哥,你疼不疼?”
姬时语抬起手,指腹轻缓地揉在她抓挠出的痕_迹。
她意有所指,抱着江曜便难为情地埋头。
“我不疼。”
江曜说的一本正经,且十分认真,“你亲我、咬我,那都是喜欢我,我说过的,在我身上你做何事都好。”
“讨厌,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姬时语真赛不过江曜的厚脸皮,她素来脸皮薄,被江曜逗_弄一两句,便是红霞一片。
“你不愿意说,还不肯让我说?阿锁,同你说实话,你若想杀我,我会亲手带你握着刀刃,捅进我心里。”
“才不要,我不要杀你!你也不许动这等心思。”
姬时语后怕的抱紧了江曜,她亲上少年的脖子。
一个重重的吻,便止住江曜凝起的阴郁。
“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
江曜轻笑起来,“那你想怎样?”
“我想抱着你。”
姬时语后趴着,伏在江曜肩窝笑盈盈的,她又跪在床间,直起脖子,柔柔地亲吻江曜的侧脸。
小姑娘俏生生道:“还要亲夫君。”
身后娇俏的妻子还未着衣,便这么贴着他撒娇,她是无心之举,却令江曜忽的沙哑了声音。
被她勾得一早上便有些难以自控,若非姬时语喊过几回疼,江曜真要转身将她摁回床里。
“阿锁不是很疼?”
“嗯……我疼。”
“哪儿?”江曜回问。
“你说哪儿?莫非要我亲口说出来?真讨厌,你这个坏东西!”
姬时语闷声怪他起来,“这都何时了,不准你再胡闹!”
“这话该我问你,还闹不闹了?”
江曜回过身来,他站立于床边,姬时语仍还在跪着,这般之下,需得仰望着他。
“阿锁这副模样还要同我闹,看来今日不想出屋了。”
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姬时语的腰,他的手一摇,姬时语浑身便跟着一颤。
“不要!”
姬时语后知后觉,一张脸羞红,她立马摆脱他手,卷起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去给你取药。”
江曜没强/留她,反而披上外衫,亲自为自己穿戴齐整后,便朝外室而去。
这回两人是真的没再胡来。
江曜出屋便唤来萍亭与萍柳入内,而跟随两人身后的,还有两位眼生的丫鬟。
“王妃娘娘。”
萍亭率先改口,上前便伺候姬时语起身。
萍柳在旁与姬时语说道,楚王府拨来一批下人伺候新晋的楚王妃。
这两位丫鬟一个叫灵犀,一个是巧儿,曾在主院侍奉过老楚王,规矩得当,又得主家信任。
“王爷身边无近身丫鬟伺候?”
回姬时语的是灵犀,她梳着楚王府一等丫鬟发髻,恭敬行礼。
“回王妃,小王爷不喜身边有人近身,院中除开林一大人等人,只有两位小厮,帮衬收罗书房等屋子。”
姬时语听得微微发愣,想到刚江曜是独自更衣,她有些明白了。
这是她
第一回亲见江曜的起居。
在忠义侯府思芳院的那些日子,她去时江曜早便起身多时,是以她不知情。
给江曜拨去的丫鬟,他是一个也未用过,全使唤成了扫地丫鬟。
“王妃娘娘,奴婢与巧儿与萍亭萍柳姑娘相当,随身伺候您。”
灵犀又道:“而寻阳院余下的二等、三等丫鬟共有十五位,王爷吩咐过,奴婢等尽数听后您的差遣。”
“知道了,之后我再一一见,先各人不动,各司其职吧。”
“是。”
灵犀与巧儿乖顺的退去外室候着。
而这面萍亭与萍柳服侍姬时语换上干净的衣裙,萍柳瞧见那些被遮盖不见的红_痕,甚是惊恐。
几番思量后,萍柳还是欲言又止。
江曜折返归来,便挥手让几个丫鬟退下。
萍亭与萍柳只得出屋。
“你作何让她们都走了?我的发髻还未梳好呢?”
姬时语秀眉一蹙,她不解瞪过来,“再让父王等久了,父王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阿锁。”
江曜那双狐狸眼一挑,里头意味不明,深意层层叠叠。
他道:“你是要我当着外人的面,来给你涂这个?”
江曜自袖间取出一方药膏,明晃晃的摆在姬时语的面前。
这物什姬时语熟悉的很。
上回在暗室两人闹过头,第二日江曜为她上药涂抹的,亦是用了此物。
“你也给我出去!”
姬时语顿时
羞恼,扬声便不愿,她伸出手要抢药膏,“我自个儿可以抹,不要你帮我。”
“不行。”
江曜举高手臂,偏就不让姬时语够着。
他另一只手还攥住她的腰,将人搂抱在怀中。
“阿锁,你不让我来,偏要自己,可你的手哪儿有我的长,如何涂抹?到时若是好不起来,你是要我将新婚便独守空房吗?”
“江曜!”
“阿锁,可不能对我这般残忍。”
“你就该去睡书房……”
姬时语满脸羞赧褪不下去,一双猫瞳秋波连连,被江曜一通鬼话说的无力辩驳。
她这副半推半就的模样,看在江曜眼中,便是准许的意思。
江曜便轻轻一推,将姬时语推倒在柔软的被褥中,抬手又去拢起她的衣裙。
瞧她浓密黑长的睫毛眨动个不停,小脸娇美,是多紧张又害羞,江曜真忍不住想多欺负她一分。
“我们是夫妻,你得早些习惯同我亲近啊。”
“谁知道和你亲近是每日每夜都要……!”
姬时语好生控诉,江曜便夺来被褥便蒙上姬时语的脑袋,他耐心哄着说。
“不好意思见,那便挡着脸好了。”
“呜……你怎么这样讨厌啊……”
“乖,是为了让你好得快,不疼的。”
姬时语抗拒不得,她将脑袋蒙起来,像掩耳盗铃似得。
而后任由江曜摁着她的腰,上了许久的药。
江曜已弄清楚小姑娘的心思,她是害羞脸皮薄。
每回说不要,可只要他强硬一分,姬时语便会由着他。
闹归闹,她喜欢他,便也喜欢他百般对待于她。
江曜没敢将姬时语惹疼了,好不容易将药上完,两人俱是生起薄薄的一层汗。
胡闹就此止步。
江曜从桌边执起软帕给姬时语擦拭额头,又将她的衣裙理平整。
若非她红润的脸蛋,外人真看不出两人方才做了何事。
“阿锁,夫君抱你起身。”
江曜爱怜地亲吻她如浸过水明媚的眼睛,而后便搀扶姬时语从床里下地。
萍亭与萍柳终听到屋里的传唤,江曜命两人为姬时语梳头。
灵犀与巧儿便跟在后瞧看着。
两人皆为楚王府的家生子,自小便在王府伺候。
不光见识过楚王府的风风雨雨,亦知晓小王爷脾性冷漠,目中无人。
可今日一见,楚小王爷长身玉立,候在梳妆台旁,一双狐狸眼紧锁在王妃俏丽的面容。
那张清冷的容颜隐隐有几分温柔和平和。
两个丫鬟惊奇地想。
小王爷很爱王妃娘娘啊。
第134章
两人终从寻阳院而出时,已用过午膳。
日上高头,好在九月的天并不那么燥热。
“竟都这个时候了……”
姬时语尤感荒唐。
谁家新嫁娘新婚第一日便起得这样晚,想到还要面见江曜的父王,她心生难耐之意。
“无碍的,有我在,你还担心父王怪罪你?”
江曜却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臂挽住她的腰,稳稳将人托抱住。
昨夜被折腾的厉害,即便早上苏醒已上过药,可双腿还是不免酸痛,那股微微撕_裂的感觉消散不少。
是没忘江曜情浓之时,该有多凶狠。
他总压抑不住,房事上的举止温柔不起来。
姬时语怨怼的眼,还是瞪过来。
“还说呢?”
她拧拽江曜的手,怪他:“我走的这样慢,不都是你的错?”
江曜抿唇扬笑,“那便慢慢走去。”
这一路上,自寻阳院穿行青石路,来到主院之前的游廊,两人相携而过。
江曜顾及姬时语身子不爽利,脚步亦放的极慢。
便就磨磨蹭蹭去了一刻钟,两人方来到楚王府的主院,是为新婚过后前来拜见王府的长辈。
江曜喊过院门前侍奉的下人,命人进院传报。
不一会儿,楚王跟前伺候的小厮便领着二人入内,江曜旋即揽住姬时语的手,引她进屋。
主院的正堂,楚王已在等候。
“父王。”
江曜随同姬时语先行问安。
“你们来了。”
今日的楚王一扫病体灰白,是换上一身亲王滚边暗花冠服。
他端正坐于上首,俯视缓步入内的一对新人,心中感慨万千。
听得楚王短短四个字,姬时语微微脸红,是害臊的,她垂首便补道。
“儿媳来为父王奉茶。”
楚王温和点点头,“好。”
灵犀识趣的自院外丫鬟手中接过端盘,将一杯热茶奉至姬时语的手边。
姬时语恭恭敬敬执起茶杯,便要在楚王身前弯下双膝,跪地行礼。
可突然,江曜攀住她下坠的腰肢,没让人跪下去。
姬时语讶然一顿,睨江曜道:“夫君?”
江曜并未望他,而是平静地看向楚王,他道:“父王,地上凉,阿锁身子骨本就弱,还是免了跪礼吧。”
楚王一双平和的眼便朝向江曜,端望了许久。
眼前这个亲生儿子,如白流一模一样的清冷,心中颇有主见,是他这个父亲也动摇不得。
为了迎娶姬时语过门,楚王费尽心思,甚至于不惜将自尊踩碎成七零八落。
终于还是将姬时语这个儿媳,迎入王府的大门。
他的儿媳姬时语一袭湘色短袄,其下绫锦海棠马面裙,发髻挽起,面容姣美明媚。
而如愿迎娶姬时语后的江曜,一改往日的墨色长袍。
他身穿一件月白流云纹锦袍,腰间玉带系有朱红的穗子,是为与他妻子那身湘色,相得益彰。
这对新婚璧人,眼神深切,彼此贴心。
光是端看望着,楚王便能感触到两人之间那股,不得被外人打破的情愫。
一刹那,令楚王想起已逝去的白流。
“曜儿得了倚玉之荣,也懂得该如何心疼妻子。”
楚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笑笑道:“罢了,时语不必跪着,将茶端来给父王吧。”
“父王请。”
姬时语便上前弯腰福礼,手中那被热茶抬到了楚王身前。
楚王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后,又朝身边的下人睇眼。
一张红封便塞入姬时语的手中,还不等姬时语惊诧,楚王已爽朗笑起来。
“时语既已嫁入王府,往后这儿便是你的家,不必多礼。平日我和曜儿的祖父不太出院,王府之大,上下还需得你这个楚王妃来打理。”
姬时语很是无可奈何。
她才请安奉茶,这执掌楚王府中馈的钥匙,便送到了她的手上。
楚王放权可是太早了些?
但已执了钥匙,姬时语便言笑谢道:“儿媳定会尽心尽力。”
“那便再好不过。”
“父王,儿媳还有一样物什想送给您。”
姬时语不忘让萍亭取来自己织做的一双软面护膝。
她自知绣活不精,思来想去给楚王不知送何物才好,后便起了心思做保暖的护膝。
“听夫君说,冬日父王膝盖生寒,日子也入了秋,近了冬季,这是儿媳的一番心意,还望父王收下。”
楚王与寻常人家不同,他此生本就没指望能喝到儿媳的热茶。
对江子墨,他生不起当父亲的心,自始至终便没上过心,更没想过盼望江子墨娶妻成亲。
可是后来,王府寻回江曜,楚王的心真活络起来。
而今他的儿媳姬时语,笑意盈盈的捧着一双护膝,送到他的手上。
这等被人体恤的心意,楚王备受感动。
“好,好,你有心了。”
因此,楚王望两个孩子的眼更是喜爱,便又当场摊开护膝往两处弯起的膝盖套了上去。
不大不小,正正好合适。
楚王生出笑容,又不住夸赞姬时语两句。
见楚王是真心喜爱,姬时语荡开轻笑,心头真也松口气。
在这时江曜搂紧她的腰,将人带到身侧,他同楚王说道:“父王,那我们先告退了,我和阿锁还要去拜见祖父。”
“好,去吧。”
江曜便
领着姬时语退离了主院。
自老楚王退下爵位,交由楚王承袭之后,便从王府的东院搬离,住进了西院偏远的院子。
两人再度绕回游廊,脚面迈过木阶,姬时语踩上石子地,问江曜话。
“祖父为何要住在西院?”
青葱浓郁的绿树成荫,姬时语走过这片杏花林时,忽的想起春日来到王府参宴,曾见过的雪色如云,群芳争艳。
姬时语笑道:“怕不是祖父喜静,又喜花?”
“你喜欢杏花?”
江曜顺着姬时语的眼看过去,再得了姬时语一句“不是”过后,他平缓解释道:“这片杏花林,我听说是我父王种植的,迄今已生长了二十多年。”
“竟这样之久……楚王喜欢杏花?那我下回是可以投其所好了。”
姬时语还在默默低语,江曜握紧她的手,揉了几下,他又说:“喜欢杏花的是我母亲。”
这一下,换姬时语呆若木鸡。
“我早便知晓她极喜爱杏花的,小时候住在村里,记忆不多深刻。但依稀记得,有一回我的生辰,她不知上哪儿采了一捧杏花回来。只可惜还没等到杏花凋谢,她却死在了水里。”
江曜的眸子平静无波,好似这些往事从来与他无关。
话语却入姬时语的心,她的心无端密密麻麻的疼。
是心疼江曜那些年不为人知的苦日子,也是心疼他还那么小,脑中记住的。
竟会是那么一枝杏花。
“哥哥!”
姬时语再忍不住扑进江曜的怀里,她抱紧他的腰,小脸蹭上他的肩窝。
她因心疼他,眼角隐有泪,但还是埋头蹭蹭他,“夫君,往后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锁的这句话真动听啊。”
“我才不是哄你,我是真心话,从前你流落在外的日子我无从陪伴,伯母那时身陨,你无能为力,任谁也无能为力。”
“我娘身死,我早就坦然。”
江曜轻声道:“阿锁,你不必担心我的。”
“我怎会不担心你?无人会不在意在乎之人的生死,没有人。”
姬时语说的大声,她伏趴在江曜的胸膛之上,听他胸腔的震动,却十分不平静。
“你非草木,那时候的你再年少,也早已能记事。你说你不记得,可那捧杏花,你说起来却那样清楚。”
江曜的浑身一震。
姬时语微有哽咽:“夫君,让我心疼心疼你,好吗?”
江曜有一瞬间的茫然。
为姬时语的话。
小姑娘很懂得他的心,短短一刹便察觉他情绪落于何方,又以她的法子,给予他无尽的温暖和抚慰。
江曜如何能不爱她?
“当然,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子啊,死也是我的人。”
江曜固执地握住她的腰,将人抱的更紧,“这个世上,最配心疼我的,就是我的阿锁了。”
“好。”
姬时语圈住江曜,是任他的双手禁锢住自己。
即使江曜嘴里说着怖人的话,要与她一同死去,也不罢休,可姬时语心中再不会动摇。
她知道,她愿意的。
随他如何吧。
只要两人在一起,再难的世事皆可过去。
她爱他。
只知道这件事是真心万确的。
……
老楚王的明月轩,两人用了两刻钟方才走到。
姬时语的额上已是晒出一层薄汗,她从袖里掏出帕子押了押,复而同灵犀说了句。
“去禀报老王爷吧。”
灵犀和巧儿很是熟悉明月轩,路上两个丫鬟便告知姬时语,两人曾在这地儿当值过一段时日。
是以当灵犀领着姬时语入院时,老楚王立在一方池塘边,望来的眼里并不惊讶。
江曜喊:“祖父。”
“请安的话不必再说,你们跑来我这儿,我看是折腾我这把老骨头的,我可是连午觉也没睡得。”
老楚王吹着胡子,姬时语窘迫便要解释:“祖父,我们是……”
“唉,曜儿你也看看,我养的这几只鸭子可是大了些?我瞧着好像没喂饱一样。”
老楚王直愣愣的视线便在池水中,一排犹然自得嬉闹的小鸭子身上未移开过。
姬时语挑眼一望。
池水清幽,鸭子戏水,几只互相攀咬扑哧扇动水花,老楚王哈哈大笑。
姬时语问:“祖父,这些是您养的?”
“是啊,孙儿媳妇可认得出?我这养的绝非寻常鸭子,外头都叫什么,叫绿额红掌,总而言之,才不一般呢!”
老楚王说的骄傲,姬时语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水中鸭子与往日见的有何分别。
姬时语看向江曜,那面江曜回望过来,同小姑娘笑了一声。
“不过你们来的也是个时候。”
反而老楚王还在吩咐灵犀和巧儿,“灵犀、巧儿,你们去帮着去喂一喂我的鸭子。”
“是。”
两人丫鬟福礼,得了令便往侧屋而去。
再折返时,两人手中各捧来一只木碗,摆着数只细小白白的小鱼。
手在碗中搅拌几下,便抓抛几只丢入池中。
姬时语还在兴味地注视,老楚王背后而立,慈爱笑道:“孙儿媳妇不知道,我这院子不光养鸭子,还养鸡仔,可惜春日那一窝没得活,不然还能引你见识我的鸡窝鸭窝。”
“祖父为何不由着鸭子吃水中的鱼儿?”
“那可不行啊!我池里的鱼是养着的,吃了我上哪儿在找新的去?”
姬时语忍俊不禁,老楚王这番在王府闲来养些鸟啊、鱼的,还真是怡然自得。
“来来来,你们今日来了,便带些东西再走。”
老楚王朝两人招手,示意随他过去。
江曜便大步跟上。
姬时语紧随其后。
“早些年,曜儿的父亲迟迟未成婚,我便做主为他纳了胡氏,那时我只想着楚王府不能绝嗣,便逼着他生吞许多委屈。”
老楚王背着手,佯装无意,说着旁话,“后来尽管知晓子墨并非楚王府的亲生骨肉,我也没阻拦,直到曜儿被寻回,我才知原来他早和白家的姑娘情深根种。”
江曜道:“祖父是后悔了?”
“是啊,我是悔不当初,人一生哪能没犯下过错事,若我当时多关切你父亲一时,兴许不会酿下大患了。”
老楚王声色幽幽,像传去了很远的地方。
江曜又说:“祖父,都过去了。”
然而老楚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王府已有新的楚王妃,往后的日子才是令人心生期待啊。”
良久,老楚王看向了姬时语,慈爱不减,“曜儿,你定要好生照顾时语。”
江曜颔首。
明月轩的屋子不大,仅有两处。
主屋与侧屋并齐,但院中的空地尤为偌大空旷,除却池塘,还劈出一片肥沃的土地。
老楚王便在此处种满菜。
立起的竹竿爬满了弯弯绕绕的叶苗,顺着木杆而下的,是一眼望去满目葱绿的缸豆与豆角。
萍亭与萍柳端着竹篮,老楚王一抓一丢,两个丫鬟在旁接下菜地刚经老楚王手采下的蔬果。
因着喜欢两个孙辈,便送多了些,只将竹篮盛得满满当当,老楚王的菜地也才摘去了半处之多。
“这可是我亲手种的哩,外头吃不到啊!”
老楚王颇为骄傲。
他还说着,往后菜地蔬果多时,他让人送去大厨房,再给两人加菜品尝。
从明月轩离去,姬时语心生轻快,唇角带笑。
“哥哥,我倒是知道,为何父王要早早将中馈钥匙交给我了。”
“嗯?”
江曜牵着她柔软的手,两人便缓慢往寻阳院而归。
“父王管不了事,他拿着不妥。”
姬时语笑道:“祖父又是素爱种菜养鸟,一副颐养天年的模样,更不好插手王府琐事。”
“却也不错。”
“啊,难怪父王偏要为你请封,顺势让你当上楚王。”
姬时语摇头笑笑:“合着父王和祖父,都不大愿意管事,府上才来的清闲至极。”
“王府少不了女主人,因而还得让楚王妃多多担待了。”
江曜将手心递去她眼前,他那双狐狸眼带了笑意,他还说了真切的话,“往后你只管放手去做,王府大大小小的事,皆有你说了算。”
“你也要让我能做主吗?”
“嗯。”
他应她,“再不济,万事都有夫君在。”
江曜的担保,于姬时语是一道郑重的承诺。
她浅笑弯弯明眸,随即将手指递到了他的手中。
……
掌管楚王府并非一件易事。
在拿到王府中馈钥匙之后,姬时语本信心满满的命灵犀去传唤管家,她吩咐管家将王府近几年的账簿取来给她过目。
管家应后,竟是抬了一大箱子入寻阳院。
只翻开一本,姬时语便被密密麻麻的字,扰得头疼不已。
看多了眼又生痛,而一个时辰过去,她是连一本账簿也不曾看罢。
姬时语方才了悟,舒氏身为忠义侯府的主母,执掌偌大侯府,是该有多能耐。
三房加起多少人丁,这般之下舒氏竟将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姬时语由衷地敬佩起舒氏。
因隔日还需入宫拜见弘文帝,萍亭特意走来叮嘱道:“王妃,今日还是莫要太劳累,明日需得早起入宫。”
姬时语瞥去一眼,窗外日落西山,不知不觉她竟坐了一下午,顿感肩膀疼痛。
放下账簿,姬时语喊了丫鬟入内。
“伺候我梳洗吧。”
萍亭应:“是。”
灵犀和巧儿换下一盆温水后,来喊姬时语,便起身去了浴房。
沉沉没入水里,萍柳取来夷子擦拭姬时语裸_露在外的肩头。
她动作很轻,为着零落在玉白肌肤之上的吻_痕,萍柳根本不敢大力。
只是随着夷子擦拭而过,这吻_痕是越见越多。
姬时语也被弄得稍许疼痛,嘶地出声。
萍柳叹了口气,劝得说道:“王妃,您该和王爷说说这事……”
萍亭捞出姬时语的手臂,轻轻揉揉她的小臂,见得红_痕齿印,眼中多了怜惜。
低声的,萍亭喃喃:“王妃。”
“我没事的。”
姬时语不愿两个丫鬟担心,沐浴过后便起身擦干净身上的水,更换一件新衣,回屋躺回榻上。
靠着一会儿,姬时语困得便闭合起眼,脑袋一歪。
江曜回屋时,夜已有些深。
就着微弱的烛光,江曜望到小姑娘蜷缩在美人榻中,身上只盖了一层单薄的软被。
那被子眼见便要垂落在地上。
江曜大步走去,长臂穿过姬时语的腿弯,是要将人抱起。
他一动,姬时语便是一声叮咛。
迷迷糊糊的,她寻着热气环抱住他的脖子,脸蛋也软软地蹭在他身上。
反复撒着娇,嘴里还在嘟囔,“哥哥不许再欺负我了,疼的……”
“今夜不欺负你。”
江曜抱着姬时语回了床榻,他为她掖好被子,回身去浴房简单梳洗一番,便褪去衣衫钻入姬时语的被里。
长臂一伸,又将温香软玉拥入怀中。
嗅着扑鼻的玉兰花香,江曜裹紧手间柔软的腰肢。
姬时语被他缠得紧,微有不适之感,她迷糊的哼了两声,手下意识地推动他的大掌。
奈何他的手如铁链,系在她的腰上,挪不开。
姬时语带了几分气恼,“你去睡书房,不许闹我了。”
“不闹你。”
江曜倾身贴上她的后背,这回连头颅也缠绵蹭上她的乌发。
两人连头发丝也搅在一块,缠缠绕绕,卷得紧密。
他不提要去书房的话。
是要与她厮磨着,睡过去。
姬时语的呼吸渐渐绵长,熟睡过去的她已管不了那般多了。
江曜便放任自己,全然裹上姬时语的身,沾染满她的味道。
紧紧的。
……
翌日,姬时语被早早唤醒。
掀开眼皮,床外有响动的声响,是江曜刚起身正更衣束发。
他瞥眼,见姬时语睁开眼,便传唤屋外候着的丫鬟们入内室。
整装梳洗一刻钟,姬时语被搀扶上王府的马车。
弘文帝有旨,两人大婚的第二日,需入宫面见陛下,这亦是对楚王府的看重之意。
因此姬时语不得怠慢。
上了马车姬时语还是困顿,是哈欠连连。
“再歇息会儿。”
“哥哥。”
江曜让她靠上他身,再补片刻的眠。
马车缓缓停靠在宫门前,姬时语拍拍脸颊,命自己瞪大眼来,随后与江曜走下马车。
而甫一入宫,两人便穿行过甬道,往乾清宫走去。
彼时乾清宫当值的宫人们早知楚王与王妃今早要来,待两人到时,便有人自发入内禀报太监总管曹云。
不多时,曹云出宫迎两人入内。
“杂家参见楚王与王妃娘娘,陛下传二位入殿,请。”
姬时语与江曜便迈步入了太和殿。
石阶层层叠叠之下,弘文帝坐在高处,静静俯视二人入殿。
江曜领着姬时语拜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吧。”
为表敬重,姬时语今日发髻挽起,特意簪了一只点翠玉珠金凤步摇。
这乃弘文帝的御赐之物,她戴上发间,霎时在明艳之中点缀了贵气。
弘文帝一双虎目,端望过姬时语,再又去看江曜。
很快,威严的皇帝便笑起来,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成了亲便真是不一样,云让这一身煞气是去了不少。”
“能娶阿锁是我的福气。”
江曜如实笑道。
少年清冷容貌,一身流云纹锦衣,是玉质金相的端庄。
偏狐狸眼之中的柔情,俱是给了身侧的小姑娘。
姬时语情不自禁牵紧江曜的手,朱唇荡开俏丽的笑。
那种真心不惨虚假的感情,即便是后宫佳丽如云的弘文帝,此刻看得亦是有些心头发酸。
曹云适时的走来,俯身低声同弘文帝道:“贵妃娘娘遣了人来,询问可能唤楚王妃去一趟未央宫。”
“贵妃要见楚王妃?”
“正是。”
弘文帝思量一番,便提声喊了姬时语:“楚王妃,朕还有事与楚王要商议,你先随人去未央宫,与贵妃娘娘坐坐吧。”
“是,陛下。”
姬时语起身应道。
没的犹豫,姬时语跟随曹云走出太和殿。
再一抬首,便见殿外柳贵妃宫里伺候的大宫女叶梅。
叶梅已行礼,朝前走来拜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曹云将人交给叶梅,笑了便说:“那杂家便不送王妃娘娘去未央宫了。”
“公公安心。”
叶梅回了句,便为姬时语引路。
走过近一刻钟,两人终是来到柳贵妃的未央宫,无需禀报,叶梅领着姬时语径直步入宫中。
姬时语迈着莲步静入,本还在闲谈的未央宫转瞬安静。
余光轻瞥,姬时语留心到,容昭仪、三皇子妃柳眉竟齐聚于柳贵妃的未央宫中。
只是睨到柳眉那张不堪的脸,姬时语惊得要摆头再多看一眼。
柳眉惊察,狠狠瞪了过来。
姬时语忙收起眼。
未管旁人,叶梅为姬时语看座,姬时语落座后,朝上一记颔首轻笑。
“贵妃娘娘。”
如今的姬时语已得一品亲王妃的册封,这后宫之中除皇后,便无人较之她身份更高。
她甚至无需起身行礼。
柳贵妃娇媚的脸换上亲切的笑来,她笑道:“本宫还要亲口祝贺一句楚王妃的,贺喜你新婚大吉。”
“多谢娘娘。”
姬时语大婚之前,曾收到过柳贵妃的添妆,宫中来的每一样她都记在本上。
柳贵妃的这份心,她自不会忘。
然而柳贵妃同楚王府再亲切,也不意味着宫中的她人便与柳贵妃同样。
容昭仪望过来的眼带着悻悻,只是还不等容昭仪开口,她身边另一位姬时语眼生的娘娘却先开了口。
“还真让人惊讶,京中谁人还不曾想过忠义侯府的小姐,竟会成了这新晋的楚王
妃,毕竟世人眼里,两位不是兄妹之间吗?这说出去了,还真是罔顾……”
德妃捂嘴一笑,话未说完,却好似已说完。
姬时语为她话感到了刺挠,秀眉蹙起便回问:“不知这位娘娘是?”
柳贵妃答道:“是德妃娘娘。”
“原是德妃娘娘,莫怪许多事弄不清楚。”
姬时语轻吟出声,她眼眸灵动,气势并不强势,但话音坚定。
“我是忠义侯府的五小姐,王爷乃是楚王府的唯一儿子,再多的,便是我已为楚王妃,娘娘可要记好了。”
柳贵妃眼里划过赞许。
姬时语是在敲打德妃,她同江曜的关系,从来便无真正的兄妹。
妄议也扯不上罔顾人_伦,非议楚王府与忠义侯府的罪名,德妃担不起。
果不其然,德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柳眉睇眼过来,眼中复杂与愤恨交织。
那厢的姬时语坐着,东珠流串打在她的耳旁。
这只发簪柳眉认得,是宫中的御赐之物。
姬时语的话动之间,那只凤凰嘴里衔着的宝珠仅轻轻的晃动。
她的规矩,学的从来不输给任何贵女。
柳眉攥紧了手心,面上不显露丝毫神情。
可是她的脸一左一右,被划开了皮肉,落下了永远不可消弭的伤疤。
是江曜所为的伤。
抚上自己落了疤的脸,柳眉满心腔的恨意。
她恨啊,她恨江曜,亦恨姬时语。
这恨意她不知几时能消,只怕此生都视楚王与王妃为死敌,绝不悔改。
双目一转,柳眉触及姬时语微翘的唇角。
她顿时忆起三皇子江承北的一番话。
那日江承北去王府参宴江曜的大婚,竟在婚房外瞥见姬时语头顶的那尊凤冠。
这顶五龙三凤发冠,乃早早存于国库之中,该赐给当今太子妃的宝物。
两位皇子当年大婚,弘文帝闭口不提凤冠,他连心思也不曾动过,更别提要赐给两位皇妃之一了。
如今,弘文帝却将昂贵的凤冠赐给了姬时语!
第135章
“也是贵妃娘娘这儿今日热闹,可巧楚王妃大婚,皇室又添了一门喜事。”
容昭仪轻笑抬眼,姬时语瞥去望她时,正巧容昭仪在注视着她,目光不明。
想到大皇子江承运的荒唐行径,姬时语凝起一双柳叶眉。
清清淡淡便回了容昭仪一句多谢。
岂料容昭仪却不是盯着她转,很快话锋便递去给柳眉,问话便起。
“唯独可怜了三皇子妃,这脸上啊……啧啧,好一张芙蓉脸,却叫歹人给毁了。真不知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天子脚下,竟连个歹人也抓不到。”
“容昭仪说这话是为何意?连你也看不起三殿下?我这伤如何来的,人人清楚,你口下积些德吧,不若日后栽了跟头,你是想我也在你跟前大笑不止?”
容昭仪这夹枪带棒的,柳眉霎时间脸颊扭曲,眼里忿忿不止。
因此丝毫不客气的,柳眉便怼了回去。
姬时语暗地觑眼。
柳眉面上两道刀疤,自她双眼划拉而下,几近整张脸皆因这两道伤痕,遮盖了如花的颜色。
乍见之下,十分怖人。
“是啊,怪我多嘴,我不该说出口,让三皇子妃难堪。”
容昭仪自罚一记,幸灾乐祸的意思并未消去。
大皇子与三皇子党本就水火不容,柳眉吃瘪,高兴的自然是容昭仪。
姬时语不难怪容昭仪会当面挖苦柳眉。
“昭仪娘娘,当心些你说的话!”
然而在旁的德妃蹙眉不悦:“这几日大皇子府是多了喜事,宫里都为大殿下高兴,可你不该拿可怜人做笑话,莫要哪一日自己折了,有你好受的。”
“是啊,我该为皇儿得了喜事而高兴,旁事便不上心了。”
容昭仪似在应德妃的话,笑眼便朝柳贵妃投来,“这还要谢谢贵妃娘娘呢,肯将侄女嫁给我们皇儿。”
姬时语一刹吃惊。
柳贵妃的侄女,嫁给了江承运?
“楚王妃还不知吧?”
好似察觉姬时语的呆滞,柳眉开口道:“贵妃娘娘的侄女,便是太傅府的瑾柔小姐,入了大皇子府为侧妃。”
“竟是她。”
姬时语恍然大悟。
她奇怪的却是,太傅柳家竟应许女儿入大皇子府。
柳家本是二皇子母妃的娘家,该亲近二皇子才是啊。
“瑾柔是个好姑娘。”
容昭仪还在攀亲近,“贵妃娘娘总说柳家女,妾身是懂得了。”
柳贵妃妩媚的笑凝固,她不虞地接话:“瑾柔擅自做主张,本宫事后才知晓此事。”
这句话撇了干系,姬时语便清楚柳贵妃与柳家,并不愿与大皇子牵扯上关系。
“也是,瑾柔姑娘并非正妃,容昭仪你若是这般喜欢柳家女,本该去求陛下,让人提位分,当上大皇子妃才是啊!”
德妃不忘添油加醋,容昭仪脸色难看,她笑得灿烂。
姬时语见柳眉与德妃一唱一和,心中思忖。
原来德妃竟也是三皇子党,与容昭仪屡次不对付。
如此,容昭仪收起笑脸,不再提大皇子立侧妃一事。
殿中几位娘娘争端终是平息,没了左右开弓,便与柳贵妃说起闲话。
姬时语与柳眉偶时接两句,几人似真融洽几分。
姬时语安静吃茶,她不是个喜静的性子,偏在未央宫显得着实冷静。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端坐着,是事不关己。
她刚呷一口茶水,柳眉瞧见,不经意地给德妃睇去一道眼神。
“说起来,贵妃娘娘,这楚王府将新婚,府中人丁可是简单了些?”
德妃便问柳贵妃:“先楚王好容易寻过亲子,可就小王爷这么一个孩子如今有了楚王妃,王府合该螽斯衍庆、枝繁叶茂啊。”
柳贵妃睨眼来,“德妃有话说话。”
“各皇子府妻妾数位有余,而今大殿下与三殿下却还未得子嗣,皇室还是太冷清了。”
德妃沉沉叹息,像真为子辈考虑甚多的长辈,“而楚王府又是仅有楚王妃这么一位,楚小王爷才被认回不久,身边贴心人却寥寥无几,娘娘身为长辈,不该体恤一番小辈?”
话音落,柳贵妃的眼瞬间射向姬时语。
本端坐着安静乖巧的楚王妃,抬起一双清灵的猫瞳,姬时语莹白的脸溢出一抹冷嗤。
“德妃娘娘说楚王府太冷清,该为王爷寻几个妾侍,以好绵延子嗣。”
姬时语开口便回:“那照娘娘的意思,大殿下与三殿下这几年更未得一位子嗣,比起楚王府,两位殿下才更该着急。”
德妃没料到楚王妃姬时语生了一张鹅蛋白玉脸,人娇美俏丽,性子却是实打实的坚韧。
姬时语对德妃的不怀好意,丝毫不畏缩。
“而且,三皇子妃今日便在未央宫,这不是巧了吗?”
姬时语反而笑起来便道:“德妃娘娘赐下几位美人吧,也好让三皇子妃顺势带回三皇子府呢。”
“姬时语!”
这一招祸水东引,柳眉当即跳脚喊出了声。
姬时语没示弱,回望过去,眼里多出一抹蔑视。
怎么,她只是把话原封不动还给她,柳眉这就受不住了?
“楚王妃说的是,要急也该是三四年无所出的三皇子妃。”
偏这时候柳贵妃还在帮姬时语,她笑意冷寒,“楚王妃才新婚一日,哪来的那么着急?”
德妃还欲多说,却被柳贵妃打断。
“楚王府的事儿陛下都没操心,本宫操心什么劲?再说了,之前楚王妃那事闹得不够难看,还嫌楚王府不够乱的?德妃,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柳贵妃根本不给德妃,亦或者容昭仪脸面,直言道:“在我这未央宫,收起那些个心眼子。本宫乏了,叶梅,送三皇子妃与楚王妃离宫。”
姬时语乖顺地起身,她同柳贵妃拂礼,跟随叶梅迈步出殿。
然而甫一出未央宫,身后便传来急躁的喊声。
“姬时语!”
姬时语侧身回头,是柳眉在后叫住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
柳眉本秀丽的脸颊赫然两道刀疤纵横,她大步走来。
那伤疤鼓胀,与她逼问的眼神,如同吃人的鬼。
姬时语审时度势,这等时候她不应和柳眉仇视对峙。
“三皇子妃。”
因此,姬时语一双猫瞳微眨,玉脸不做声色。
唇角柔软,只端着无辜平静的姿态凝望柳眉。
“我不知你在说何事。”
“方才德妃娘娘说赐美人,你故意要她给三皇子府塞人!”
柳眉脸色狰狞,眼中冒了火,“姬时语,你怎和江曜一般可恶!你们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一个毁我脸,一个剐我心,你们好狠啊!”
“这话可就很难听了,三皇子妃。”
姬时语琉璃般的眼瞳闪过华光,她反问:“狗咬狗还寻个先后呢,你与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先出手重伤对方的?你这倒打一把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我说的可有错?”
“那你倒是说说,刚在未央宫中,
提议要往楚王府安插人的,可是德妃?德妃又为的是谁,可是你?”
姬时语还是那副娇软的模样,她连讽刺的话也说的温温柔柔,“我才新婚第一日,你们便急着给我添堵,那三皇子妃成亲三四年了,我这点添堵,还犯不着你吧。”
小姑娘是绵中带针,扎的柳眉心口疼。
楚小王爷江曜,是个行事张狂,目中无人,乖戾暴虐的主。
他毫无顾忌,能伤了柳眉。
而江曜的妻,楚王妃姬时语,却是外柔内强的姑娘。
谁欺负她,她见缝插针,也要给人捅回去。
谁能说这两人不是天生一对呢?
“你,你们!”
柳眉气坏了。
姬时语却不欲再与她多说,余光轻瞥,见到宫外的甬道之上,江曜徐徐走来的身影。
她提起衣裙便小奔而去。
“夫君!”
姬时语旋即便来到江曜身侧,亲昵地扬笑,挽住他的臂弯。
江曜被她这声甜甜的夫君喊的心头荡漾,刚搂住她,想俯身蹭蹭爱妻。
一抬眼,便睨见后方面色冰冷的柳眉。
口里的话顿时便改了,江曜眼含阴郁,问她:“她惹你了?”
“没事啦!”
姬时语捉住江曜的手,领着人往宫外走,见到他后,心头的不悦早就消散。
这点小事罢了,她能摆平的,才不想那些个糟心事扰了两人的亲密。
“哥哥,我们回府。”
……
自宫中归府,一番盥洗过后,便已至夜深时分。
姬时语披发更衣,掀开被褥钻入其中,侧窝躺下。
脑袋才一沾上枕头,这困意便沉沉上了头。
往日的她还有些认床,早前去秋猎营帐,夜里入睡翻来覆去几次都睡不着。
自打嫁入楚王府后,她竟没晚睡过一回。
也不知可是身边有江曜的缘故,闻着安心的味道她反而不认床。
姬时语还在想着,身后塌陷,一具温热的身躯贴上她身。
江曜的手臂攥住她的腰,抬起便将另一只手臂穿过去,双臂自后环抱住她。
大掌也很是习惯的,抚上她的腹部。
“阿锁。”
江曜微凉的唇寻到了她耳垂之下,连着侧颈的那处软肉,亲吻上去。
微微凉,他低沉微哑的嗓音更近。
是在问她:“阿锁,身子可有好些?”
这句话,无异于在同她讨_欢。
姬时语的脸刹那滚烫羞红。
他的吻很快便顺着脖颈,轻缓的而下,温温柔柔。
被他磨得纠缠,姬时语唇间再也按耐不住微吟哼起。
尚存一息理智,姬时语脑中不断有思绪在打架,迷茫之间,她想起明日还有要事得做。
“不行,明日我们要回门的。哥哥……呜,你不能闹我了。”
“阿锁,好软啊。”
姬时语被翻了个面,雪白衣襟半敞,亵衣被翻开一角,缓缓滑落,露出白皙娇柔的双肩。
江曜挑开她的小衣,一俯身咬住她的白软。
“啊!江曜,我们还要回门的……”
江曜已听不进去,姬时语最后一丝理智也在他的亲吻之中,混杂迷乱。
彻底忘却。
他不厌其烦地啄着她,每一处都爱恋地反复亲吻许久。
是将怀中的娇躯亲得如水似得瘫软,任他索取。
“你身上的哪里我都好喜欢,怎么能这么好呢?”
姬时语禁不住遽然睁开眼,一派水光潋滟,眼尾媚动。
好似有小勾子,在一眨一眨。
江曜情难自控,抬起头颅,吻上她的红唇。
柔软的唇瓣已亲近的献上给江曜,他心满意足地含着她唇,上下吮咬,吻到了深处。
“乖,让夫君疼你。”
“哥哥。”
姬时语的手再度掐住江曜的肩头,她面容羞赧。
虽心中有底,但江曜总喜欢在突然之间来到,她的眼波因而止不住的晃动。
明日要回门,去忠义侯府,她又想起了这件事。
“你不能欺负我,我还要早起,会起不来的!”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是我太温柔了,让你老分心,嗯?”
“不要……”
江曜可不想在这时候,受姬时语话里的扫兴。
他摆明要她忘却所有,只记得他,身前的人是他便好。
她婉转的娇吟是江曜最喜欢的声音,越是动听,他越是压抑不住。
总想凶/猛地让她哭得更动人些。
姬时语哭得哽咽,却不是疼哭的,她心生了一股纳闷的情绪。
是很奇怪的感觉。
她该觉得疼的。
尤其江曜在房_事上,从起初的温柔,到她一旦出声,便箍着她,摁着十足的凶/狠。
可是偏偏,她竟然不觉得疼楚。
还很渴/望他。
她总有种错觉,生怕楚王府的床榻有朝一日会因二人而散架。
“阿锁,阿锁……”
江曜情_动时,口里不断缠绵着喊她的名字。
好久好久,姬时语都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只会哼哼着应他。
她的手在他肩上掐得越来越紧,粉嫩的指甲盖,硬生生成了白。
江曜知道她精疲力尽了。
可他还不想这么快便放开她。
察觉到少年的举动,姬时语眼眶落着泪珠,她眼红红,拿手抵住他的肩膀。
“不能了,今夜只能一回,再多真要去半夜的,明日还要回门啊。”
“好,那就一回。”
“不准再来
第二回。”
“嗯,不会
第二回。”
姬时语垂下眼,刚要松口气,又被一股大力扯入江曜的怀中。
她又被翻了个面,侧躺倚靠入他的胸/膛。
江曜环抱着她,两人身子竟无比契合。
“江曜!你答应我的,不准胡来了。”
“阿锁,你自己看,我也真应了你的,只有一回,没有
第二回。”
江曜抬起她的一条腿,姬时语眼眸顿时一凝,她累的眼皮打颤,睁开眼这个举动亦感疲惫。
恍惚间,她才意识到。
自始至终,两人纠缠着,江曜便没真的离开过她。
正是如此,他说的
第一回,至今也还未结束。
因此他应了没
第二回,就只有第一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恍恍之中姬时语是困得阖眼,昏睡过去时,脑中唯有一道念头。
江曜,这个大骗子!
翌日,姬时语醒来,眼皮又是一阵沉重。
昨夜江曜应的可好,说一回便真是一回。
可他口里的一回也太久了,这一番折腾,姬时语只觉得自己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是连床榻也下不去。
今日是第三日的回门,姬时语不想耽搁回侯府的时辰,还是强撑着眼皮,命丫鬟们服侍她梳洗更衣。
萍亭萍柳端来热水净洗她的面,灵犀与巧儿则取来一件鹅黄百花襦裙。
姬时语是真困得难受,便是连梳头时,她的脑袋也时不时朝下耷拉。
这时江曜入了内室,问萍亭:“可梳洗好了?”
“回王爷,王妃已换好衣裳。”
江曜再一偏头,便见姬时语在梳妆台前困倦不堪,恹恹欲睡。
唇边微笑,他大步走去她身边,抬手支起她的脑袋。
姬时语云鬓微乱,睡眼惺忪,她被江曜的手带动抬起头,嘟哝着喊他:“哥哥,夫君……”
这两声也不知她到底在喊哪一个,但不管喊哪句,江曜都恨不得她嘴里再多吐出点他喜欢的话。
江曜一把将人抱入怀中,是径直抱着她出屋。
姬时语还困的睁不开眼,软得似没骨头,窝靠在他肩头。
萍亭在后追上两人,喊了句:“王爷,奴婢等搀扶王妃娘娘。”
“不必,我抱她去,你们收拾好马车。”
江曜已下了命令。
萍亭几人应后,匆匆往府门外奔去。
江曜抱着姬时语上王府马车时,她还趴在他肩头,睡容恬静。
粉色柔软的琼鼻,在他肩上磨蹭两下,无声撒着娇。
昨夜是真累着她了,江曜狐狸眼沉下,他
亲吻一口姬时语的鬓角,拥着怀里的人儿靠在软塌上。
江曜朝外喊声:“走吧。”
马车便朝前行驶,往忠义侯府而去。
楚王府离忠义侯府不近,路途需要近两刻钟。
时候还早,江曜便未叫醒姬时语,只轻哄着她安然熟睡。
一刻钟之后,姬时语睫羽微眨,她在江曜的怀里睡醒过来。
她小脸红润,右边脸颊微顿着方才压印下的一道红痕,白皙的脸蛋鼓了鼓。
姬时语茫然道:“到哪儿了?”
“醒了?”
江曜凑过来啄她的唇角,没太深入,只探进去一寸。
而姬时语情不自禁之下,勾住他的脖子,反张唇缠上了他的。
她的主动,诱使江曜不住地闯入,直到两人气喘吁吁。
姬时语如玉的脸颊,因这一记深吻陇上酡红,白玉染红,便真映刻在上,消散不去。
江曜故意低声引诱,“阿锁,喊声夫君。”
“夫君……”
她的尾音掉了调儿,是还未睡醒时的懵懂。
她一喊,江曜便又忍不住吻她娇嫩的红唇,这回,是被江曜的牙齿咬着吮亲,姬时语感到了微痛。
她猛地乍然苏醒。
姬时语气恼地推搡开江曜,抚上唇瓣,再不给眼前的人亲。
她瞪眼看他,“你又哄骗我呢?”
“这如何能叫哄骗,阿锁,你总喜欢给我盖上不知名的罪名。”
江曜那双清冷狐狸眼似蒙上一团雾,他在笑,眼里晦涩不清。
但又当真宠溺,话语不急不缓。
“哼,你还狡辩?”
姬时语数落着江曜的不是,是连早前的旧账也翻出来了。
“昨夜我都说了不准你胡来,你看你将我折腾的成何样?你叫我回门,见了爹娘,怎么弄呀?”
“你说只准许我一回,我也是真的只闹了你一回。”
江曜牵起姬时语的素手,他揉着她的小拇指,勾了勾,拉了拉,哄着让她不要动气。
“那哪里是一回了?”
姬时语回想起昨夜自己竟是半路昏睡过去,便不争气的脸红。
这厢之下,她更气愤。
“这真就是一回。”
江曜笑望她害羞,狐狸眼眯起笑,“阿锁的身子还是太弱了,承受不住我。夜里我可是收着,没闹你
第二回,往后还想你陪着我,多闹几回呢。”
“你好讨厌!”
姬时语气得打他,又爬上他身,拉扯他的两边脸颊。
拽动两下,是将他清冷俊逸的容貌,拉扯得变了样子。
江曜纵容她胡闹,眼底掀起浓郁的溺色。
她在闹,他便笑着。
他还怕身上的姬时语摔倒,用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给人扶坐稳。
掐了江曜半晌,少年面不改色,坦然冷清。
反倒是给姬时语劳累瘫软,直愣愣靠在他的肩头,窝入他的怀里。
江曜揽着她软下的身子,好笑不已,“不闹了?”
“你不好掐,还把我的手给掐疼了。”
姬时语好不快。
“那怎么办?”
“哼,我记下了,你等着,日后我再同你算账。”
姬时语说的恶狠狠的,然而她心思单纯又良善,江曜早已明晓,小姑娘可舍不得真同他打坏算盘。
是他太恶劣,总欺负她纯良,勾她纵容自己乱_来。
江曜心思不显,又将姬时语的腰肢抱紧了些。
他就是喜欢姬时语,喜欢到此生绝不撒手,连死也要带她一块。
她逃不掉的,只能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