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40(2 / 2)

他轻轻笑起来。

“好啊,那我等着你惩罚我。”

江曜咬了姬时语的耳朵,他的嗓音如玉珠落盘,参了一分沙哑。

听得姬时语耳尖滚烫,反驳不了他半句。

怎说得又同挑_逗她啊?

姬时语埋头扎入他胸膛,哼哼岔开话来。

她是比不过江曜脸皮厚,决心不说这话,便说起宫里之事。

“太傅府的柳瑾柔竟做了江承运的侧妃,柳贵妃像很不悦这事,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江曜并未应答是柳瑾柔还是江承运起意,他垂眸说了另一桩事,“江承运才卷入事端,这个节骨眼纳侧妃,不知是何想。”

“什么事?”

“苏家人不罢休苏氏之死蹊跷,告到陛下跟前,这些时日时常在早朝上闹不平。大皇子想息事宁人,但苏家不买账。昨日陛下传唤我去,二皇子三皇子亦在,我们说起了此事。”

江曜没有隐瞒,他将事端一五一十说给姬时语。

昨日姬时语前脚离了乾清宫,大皇子江承运、二皇子江承德与三皇子江承北便受旨传召入宫。

弘文帝神情肃穆,说着苏家事。

江承运妄图辩解,江承北却先打岔坦言:“父皇,苏家人定有缘由才在苏氏死后半年仍不罢休,苏氏之死怕真有玄机。”

大皇子自是不应江承北这话,大骂三皇子隔岸观火,又故意火上浇油。

弘文帝厌弃听两人争端,扼制两人之后,随即命二皇子江承德接任,彻查苏家一事。

“父皇,儿臣身体抱恙,恐难以受命。”

江承德却说:“还请父皇允楚小王爷帮衬我,同查苏氏身死之事。”

“准了。”

弘文帝应下。

因此,江曜便临危受命,被迫同二皇子江承德一同,查证半年前苏氏因何身死大皇子府。

“这不是一桩好差事。”

姬时语闻言蹙眉道:“江承运怕不会放过你。”

“没此事,他亦不会放过我。”

“哥哥。”

“阿锁安心,我知你在担忧什么。”

对上姬时语满含忧心的眼眸,江曜牵起一抹安抚的笑,他握住她手,又说:“人心中有鬼,才会惶恐不安,而我,不会怕他。”

姬时语笑应:“好 。”

正当此时,马车停靠于忠义侯府的门前,车夫朝车厢喊了句。

“王爷,王妃,已到侯府了。”

“走吧。”

江曜率先下了马车,他回身张开双臂,将姬时语抱下马车。

扶稳她站定好,再又握紧她的一只手。

“腿脚可还是软?”江曜关切她。

姬时语抓着他手,点头低低应:“是还有些不舒服。”

“那我牵着你入府,走慢些。”

两人在侯府门前旁若无人的亲昵,只一眼,便招来何氏的笑眼。

“小夫妻新婚便是不一样呐,浓情蜜意的,王爷疼咱们的语姐儿,让人看得明明白白,半分不遮掩,真好,真好!”

何氏这么一笑,姬时语飞快抬首,便见爹娘舒氏、姬雄武亦在门前等候小夫妻二人。

爹娘都看入了眼,姬时语脸面柔光细腻,涌起一团红晕。

“阿锁,云让。”

见得江曜如此疼宠姬时语,半分不离人,行走还要牵着她走,舒氏笑意不止。

“好了,先入府。”

姬雄武抱拳大大的咳嗽一声,孔武有力的方脸肃穆。

他没忍住怪罪起来,“在门前成何体统。”

第136章

今日姬时语回门,不止爹娘舒氏与姬雄武在此等候,姐姐姬合英与薛淮璋同在,三房人亦在陪同。

一行人体恤姬时语在楚王府可是安好。

为众人的关切而慰帖,姬时语笑着一一应答,说自己很好。

舒氏牵着姬时语到手边,同她说,今日舒家的二老亦前来忠义侯府,侯她回门。

闲谈之中,几个人走至海棠苑。

“云让,你随我来。”

姬雄武等几个大男儿并未入内,他摆手招了江曜到近处,再喊姬合英,“合英,去寻老爷子,他早说着要见楚小王爷。”

姬合英应:“好。”

姬合英往海棠苑而去,薛淮璋便孤零零立在一旁,待舒老爷子出来,姬雄武便喊上了薛淮璋。

“淮璋,你也来。”

薛淮璋便跟上忠义侯高大的背影。

男眷们离开,女眷们便随行舒氏入了海棠苑。

舒氏忍不住先牵住了小女儿的手,细细地抚摸她的手背,神色之中的担忧不减。

“阿锁,王府之中……”

“娘,你放心好啦,我和江曜成亲,是他求天告地将我迎过去的,他对我是一百个真心。”

姬时语依偎进舒氏的怀抱,挽住娘亲的手臂,绽笑撒娇,“你看我像受委屈的样儿吗?我是哪哪都好。”

多的话舒氏不必多说,只是那双盈盈温柔的眼,凝在小女儿玉白的脸,笑意渐浓几分。

当娘的哪里会看不出,女儿过的日子是好亦或不顺心。

舒氏抚着姬时语的一绺发丝,又拿手心在她光洁的额面贴了一刹。

“瞧着你安然无恙,娘这心里便安了。”

“母亲,阿锁气色红润,红光满面,小王爷定是用心照料着她。咱们阿锁贪睡又贪嘴,在侯府便有江云让护她,百求百应。指不定这会儿,阿锁在楚王府当霸王,这还真是阿锁的福气呢!”

姬合英大咧咧开着姬时语的玩笑。

这一番话,引得一众笑声,可没把姬时语笑得脸红。

“姐姐!”

姬时语难为情了。

姬合英笑道:“我该是说对了!有小王爷护着,谁敢指摘不是?”

众人说说笑笑,往海棠苑正堂入了座。

姬老夫人与舒老夫人行动不便,两人俱在海棠苑落座。

二老一人系朱红护额,一人高盘银发,听得姬合英的笑声,是也跟着笑道。

舒老夫人笑说:“合英还是这么喜欢逗语姐儿,当姐的不饶妹妹啊。”

“阿锁再怎么出嫁,也还是我的妹妹。”

姬合英亲昵地牵过姬时语,坐在她的手边。

舒氏无奈眺向两个女儿,随口提了一句,“拿你们没辙,在府上随你们好了。”

“语姐儿已嫁入王府,如今王府的长辈仅有两位王爷?”

姬老夫人问:“我听说先世子还被拒在王府,可是真的?”

“祖父和父王还未处置江子墨,他仍在王府,由下人们看管着。”

姬时语颔首道:“不过父王让我执掌中馈,说这事儿我看着办。”

“这事儿不好办呐。”

姬老夫人右手盘了两只核桃,为她这话,来回转打,响动不轻不重。

“先楚王妃已是被驱逐王府,是送回了胡家?”

舒老夫人曾有耳闻楚王府旧事,插话道:“胡家倒塌,说是灭顶之灾不为过,江子墨为胡氏之子,理应该她带走。”

舒氏却接道:“胡家还未倒,侯爷说胡老爷子被革职后,虽有曾大人接任,但朝中声音极大,几党颇有微词,早朝时总要提几句。”

“害人不浅,这个胡家!”

姬老夫人难耐地冷斥道:“犯下大罪满口狡辩,真如蛀虫一般,该连根拔起全烧尽,一了百了。”

“江子墨还留在王府,是王爷的考量。”

姬时语说道:“王爷的意思,胡氏万分在意江子墨,我们拘着他,以此来牵绊胡氏,以免她再动歹心。”

“是个好法子,不过,语姐儿嫁入楚王府,便如同嫁入皇室。”

姬老夫人不免忧心忡忡姬时语的身境,她不忘叮嘱道:“你和小王爷彼此之间要多体谅,凡事不要瞒着,多交心,多宽慰彼此。”

姬时语悉心听教诲:“祖母,我省得的。”

“语姐儿,若遇事有不得办的,莫要忘了你也是忠义侯府的人。”

“母亲……”

这最后一句,令舒氏眼皮掀动,稍有不敢置信。

她望姬老夫人,嘴唇抖动,触动非凡。

姬老夫人自然懂舒氏的意。

舒氏身为亲娘,满心疼惜她的女儿,即使姬时语嫁入皇室,她这个母亲亦割不断那颗心。

但舒氏又是忠义侯府的主母,身在此位,不得不为整个侯府考虑。

一旦涉足过深,恐带忠义侯府万劫不复。

姬老夫人便替她说了这番话。

忠义侯府在多年未踏足过的朝党之中,仍然愿意做姬时语的庇荫,甘愿为她站在了楚王府的这面。

“我老了,还有几个十年呢,侯府的日后还得要看我们的子辈们啊。”

姬老夫人眸子闪动着浓厚的怀念之情,“大房的两个姐儿,合英承侯爷,语姐儿被册为王妃。三房的一双女儿嫁入不错的人家,一双儿子茁壮成长。老爷子若还在世,定会为我们一大家子而欣喜开怀。”

舒氏眼眶微湿,“母亲,父亲会的。”

姬时语大为触动,真切高喊姬老夫人:“祖母。”

姬老夫人却看去何氏,问她:“老三媳妇,可有异议?”

“儿媳并无异议,语姐儿是好孩子,她好,侯府便好。”

何氏笑答:“儿媳一切都听母亲和大嫂的。”

……

在海棠苑同娘家人说了好些的体己话,在用过午膳后,姬时语折回韶华院歇息。

韶华院还是她出嫁之前的韶华院,尽管姬时语已出嫁离府,舒氏还是命丫鬟每日清扫,理得十分整洁。

姬时语端望着屋中黄花梨圆木椅,她常趴窝着的乌木四方书案、珊瑚炕桌,还有她藏书卷纸的三柜橱,眼波微荡。

“王妃,床榻已是铺好。”

“我先在榻上趴一会儿。”

午时已到,昨夜的疲倦与一早上的端坐,是令姬时语浑身困倦。

她倚靠在床边的美人榻,枕着手臂四处打量。

“离了三日,好像便是很久啊……”

“阿锁这样喜欢韶华院,不如将院子搬去寻阳院,如何?”

一道清冷醇厚的声音闯入内室,姬时语睨眼,便见江曜打了珠帘步入她的闺房。

“你怎么来了?”

美人榻伏趴着的美人穿戴完整,雪白颊边落着一缕乌发,顺滑落于她的手边。

今日的姬时语着了一身襦裙,趴窝时衣袖上撩,她玉白的小臂便再无遮盖。

“你的闺房我便来不得?”

江曜挑着狐狸眼。

姬时语道:“原来你还知道是我的闺房啊,从前不知道你闯过多少回了。”

“就是知道,我才要来。”

“你便是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

“那时候你连我兄长也不是,只是我的侍卫,你!”

瞧见江曜走近,他似笑非笑,姬时语也只能哼了一声,扭转脑袋,并不愿意挪动身子。

江曜不语,姬时语便懒得追问他。

他的司马昭之心既如此明显,她早该清楚的。

姬时语恍惚着眨巴眼眸,想窝着小憩,在闺房安生地补一会儿眠。

然而身侧传来轻微的翕动,她一个回眸,惊讶于江曜竟来到了她的身边。

“阿锁莫非不想知晓,那时候的我在做何想吗?”

江曜单膝跪在榻上,前倾身子,他高大的身影压下来,顿时便令姬时语感到一阵逼仄之感。

他执起她垂下的手腕,俯首便亲啄在她的指腹手背。

那个吻并未停,很快,他便叼住她细嫩的长指,用牙齿咬住她的指腹。

“你做什么……”

“阿锁那时是我的小姐呢,可也只我这么一位侍卫亲密,不是吗?”

他的薄唇在朝上攀爬,红_痕印在了雪色的皓腕,如此显眼。

“我纯真的小姐还在为一条野狗提心吊胆,担忧我的安危,太可爱了啊,我的阿锁。”

江曜笑了出声,当着姬时语的面,他挖出自己恶劣的那颗心,明晃晃的,毫不遮掩。

“殊不知,我早便觊觎起你,想让你成为我的所有。”

“哥哥,不要在说这种话了……”

姬时语竟不敢听他说更多,面上潮红泛滥。

被他亲得难耐,从前只是亲嘴,这会儿他只是磨着她的手指,她便跟着情_动。

是因为心底的感情太浓厚了吗?

“还怕我吗?”

“会怕的。”

姬时语实诚地点了头,乖巧道:“你总喜欢吓唬我。”

“我忍不住,阿锁。”

曜抚上她的脖颈,那只大掌裹住她的,揉动两下,他便亲吻上去,黏腻她柔软的肌肤。

他的唇凉凉的,一亲姬时语,一道嘤咛溢出她的喉咙。

“招惹我的那刻,你就逃不掉了。不管我是侍卫、还是你的兄长。”

被江曜说着这等不中听的话,姬时语竟也未生出一丝反感。

“现在,你只能是我的。”

少年注视她的狐狸眼,愠着浓郁的爱_意,他只是在以一种不被外人理解的模样,炽热地爱着他。

姬时语只知道,她的哥哥,从未真正想要过伤害他。

他看似在吓唬人,实则那么的爱她。

她很愿意相信他。

“好呀,那你也只能是我的。”

姬时语绽开笑颜,她漾水的眼中映出了江曜。

被她专注的捧着脸,江曜身子僵硬,竟忘却第一时应她的话。

她抬高腰肢,攀住江曜的手臂,仰起头颅,轻轻将朱唇映在他的薄唇之上。

“夫君,只能亲我、抱我、爱我。”

姬时语吻得含糊不清,鼓着唇瓣索取他干净的气息,她环抱于他,因抬腰亲密,半个身子倒挂于他的身上。

看她亲得费劲,江曜一晃回过神,瞬间反客为主,深吻上她的红唇。

缠绵的话在两人唇齿之间荡开。

他应:“我只爱你。”

姬时语心满意足,彻底放软身躯,任由他随心所欲的亲。

江曜很快便不满足于仅仅一个吻,他的手揉着姬时语的侧腰,忽的便朝下滑落。

在她那身百花襦裙的裙裾,稍稍掀开一角。

姬时语惊呼,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红扑扑的脸脱离了江曜的唇,迅速摁住他的手。

“不行,这儿是侯府,我不能由着你胡来。”

姬时语微微喘息,她双眸似水,已是被勾得恍惚,可还是想起身处何处,她摆手便理平襦裙。

江曜也不强求,只是姬时语起身之时,他自后揽住她的腰,又一回将人抱入怀中。

汲取她身上香甜的玉兰香气,江曜深深呼吸,尽力平复躁动翻涌的气血。

江曜亲她的发顶,“你要歇息吗?”

“好累,也好困啊。”

姬时语身子软软,是真使不上力气,这会儿她只想阖眼睡个午觉。

“我抱你去床上。”

江曜将姬时语送回床榻,旋即倾身在她身边躺下,他便就揽住她,抚拍她柔软的后背,轻哄她道。

“睡吧。”

……

回门日一晃而过。

忠义侯府的亲眷将姬时语送至于府门前,舒氏牵着小女儿的手舍不得放手。

母女俩的眼隐隐皆有了微红,姬时语安抚舒氏道:“娘,江曜不拘着我,日后我再回府看你。”

舒氏点头:“好。”

末了,再看向江曜的时候,舒氏经不住叮嘱他:“阿锁就交给你照顾了。”

姬雄武一句话未说,只是那双虎目沉沉的盯着江曜。

江曜同忠义侯府的一行人抱拳行礼,“侯爷与侯夫人安心,我不会让阿锁在王府受委屈。”

即便不舍,舒氏还是目送小女儿乘坐王府马车离去。

楚王府的日子远比忠义侯府众人所想的悠闲。

老楚王和楚王敞开手,交给姬时语这个新娘子管事,因是新婚,她还未真正上手王府事宜。

江曜也不允她太过劳累。

姬时语是难得清闲了几日。

江曜成亲,婚嫁放了五日,三日回门,再休沐两日,而后便该每日如时入宫早朝。

清晨江曜起的很早,九月的天已有几分凉,姬时语畏寒,两人同床共枕,她每夜总爱缠着他熟睡。

是以江曜每日起身,需得将难缠的姬时语从身上扒拉开,还得免着她因自己而苏醒。

早时总好折腾一番功夫。

而后江曜便自顾自梳头更衣,换上正二品的朱红官服,独自出府上早朝。

王府得过江曜的吩咐,姬时语无需晨昏定省。

清早丫鬟们不会惊扰她熟睡,由着王妃自个儿醒来。

每日待姬时语睡醒,身边本该窝着人的位子早已泛凉。

她爬起身,外室的丫鬟们便会入内,服侍姬时语梳洗,再用早膳。

饭后,姬时语便喊来灵犀和巧儿。

“将那箱账簿抬入我房里。”

如今姬时语执掌王府,她得趁早上手,将中馈弄清楚,待账簿合对完,还需去一趟库房一一清点。

回门时,姬时语特意请教了舒氏,问娘亲中馈之中最重要的一事是何事。

“王府多年不变,财务该不会有错。”

舒氏提点姬时语,“但是王府曾由胡氏管事,你要当心她的人,弥留于府上。以防万一,还是换上自己的心腹最为妥当。”

姬时语觉得娘亲言之有理,用了三四日合完账簿后,便喊灵犀去问管家询要,记录王府下人的录簿。

不多时,周管家亲自跑来一趟,将册薄交于姬时语。

“王妃,可是下人们有人不长眼,冒犯了您?”周管家忐忑问。

“并非如此。”

姬时语佯装无心,翻动几页,随即她便问:“管家,下人们你皆认得,给我指指,哪些人是先王妃胡氏带来的人?”

“这……”

周管家立马反应过来,姬时语是忌惮府上有心怀歹意之人,要彻查一番。

“娘娘,先王妃离府之际,王爷也查过一回,驱离王府的便有二三十位,余下的那些还都是些老实之人。”

周管家摆上笑脸道:“您若是想知晓,老

奴给您指认。”

有了周管家的指点,姬时语知晓到,楚王亦是忧心考量过。

胡氏离府,那时便不论是谁,与胡氏有干系的一律驱离。

余下的便是马厩的两位马夫与几位老实本分的壮丁。

听罢,姬时语点头:“那便先不动这些人。”

周管家应:“是,娘娘。”

姬时语很快便又察觉一桩事来,她指着录簿之上被抹去的几个名字,又发了问。

周管家一一解释:“早前王府后院还有几位侍妾,是宫里赐下的,王爷便安置在西院。”

“府上如今可还有女眷?”

“走的走,散的散,王府的后宅唯有娘娘一人了。”

姬时语对这个回答十分惊诧。

她是没想到楚王府竟是比寻常宅院,还要来的空寂、人烟稀少。

便是两位王爷的侍妾,竟也没留下一个。

那她岂不是平白空闲了?

周管家笑说:“府上人丁简单,娘娘需操心的怕只是王府的田产商铺。”

姬时语挥挥手,让他退离。

待黄昏江曜归府,姬时语便将王府上下与他一说,她还经不住叹了一口气。

“王府真当无事,这个中馈在我手上,还成了轻松活。”

“怎么,阿锁莫非想多些事儿烦心?”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姬时语眼眸晃动,她趴在美人榻上,身子骨软的不行。

她说出真心话:“哥哥,我便是觉着,你娶我过门,我像个甩手掌柜似得,整日无所事事,帮不上你什么忙。”

“怎么会?”

江曜兀自褪去官服外衫,他着朱红时满身艳丽威严,退下官服,肃穆去了大半,只是那张脸拢着如冷玉的寒。

“谁会说道阿锁是没事人?我头一个去斩他首。”

瞧江曜又认真,姬时语被他逗笑了,“好啦,我同你打趣,你莫要放心上。”

他一双狐狸眼睇来,见姬时语软趴着,是沐浴过后,一袭绸缎似得乌发披散,拢在她玲珑的身躯。

薄衣微透,裸_露的香肩雪白一片,她的身形无意间一动,江曜的眼便盯在了那儿。

娇软的沟壑十足惹眼。

他的胸/膛不住起伏,江曜喉结滚动。

“我娶你过门,是为了让你享福安乐,旁的,那都不重要。”

江曜却走来握住她的手,“你能在我身边,便已是我最大的助力,你有心去做那些,我都应许,做的好也好,做的不合心我便来替你摆平。”

姬时语被说的不好意思撇开头,她朱红的唇蠕动两下,最后冒出来一道娇嗔:“讨厌……你怎么惯会说些好听的哄我?”

“我是不愿你多想。”

“我没多虑,哥哥,你先去盥洗。”

“那……上回在侯府你没应我的,阿锁今日可能满足我,嗯?”

江曜俯下身来,他温热的气息在姬时语耳垂上喷薄,一下便染红了她白腻的肌肤。

夫妻之间有些事,是真心有灵犀。

便如这般,江曜还未说要做何事,姬时语便已心知肚明。

江曜顾及她双腿发软,两人是有几日未温存,今夜看姬时语精力大好,便觉得小姑娘该是受得住他。

姬时语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嗯……”

姬时语微微点了头,江曜俯身便在她微烫的脸颊落了一啄。

而后,江曜转身去了浴房。

姬时语真不敢信方才应声的会是她自己,她将脸埋在臂弯中,蜷缩于美人榻,片刻也未动弹。

直到,腰肢被江曜的手环住,他又唤她:“阿锁。”

姬时语被迫抬眼,眼前的江曜刚沐浴罢,周身还沾着湿气,他冷清的眸子涌起深邃的暗色,手臂瞬间收紧。

他抱起她,姬时语不得不抬手揽住他的脖子。

江曜掐住她细白的脚腕,手掌微上滑,带动酥/麻,很是熟稔地捉住她的腿,缠上他劲瘦的腰。

姬时语还想探手去够烛火,“先……熄灯。”

可是江曜就是喜欢明明白白看着,她因自己不能自己,在明亮的灯下被他欺负的乱七八糟。

于是江曜径直绕开了灯烛,没让姬时语够着烛火。

下一瞬,姬时语的后背贴上一片微凉,她惊觉两人还未回床榻。

而她被江曜抱上了床边的梳妆台!

她的身下就是清早梳头所用的月宫纹铜镜台,而身后冰凉的,是那盏铜镜。

“去那面……”

“就在这儿。”

姬时语再多的呼唤与沉吟,都被江曜吞入了唇中。

他一遍又一遍厮磨她的唇瓣,大掌摁住她纤细的腰。

突然,江曜松开手,姬时语身子不稳,差点栽倒,吓得喊:“啊!”

察觉自己被姬时语情不自禁地双手双脚圈紧,江曜挑唇笑道:“阿锁,一会儿你可要抱好我。”

“为何?”

姬时语还想问为何他不能抱着自己,然而江曜已牵着她的手腕,紧紧挂在自己的脖上。

他弯下脑袋,一低首,便啄上了她的唇。

“江曜。”

“喊夫君。”

“夫君,哥哥……”

尾调刹那变了音,姬时语是被江曜亲身所为明白了他为何不能抱他,他的突然,伴随着他的手,大力攥住她一只脚腕。

江曜有意牵/带她的脚腕,分离开来。

“你怎么……又这样?”

“因为你喜欢。”

“我……”

而江曜的另一只手臂,便是撑在她的身侧,正抵御着那张月宫纹铜镜台颤颤巍巍的晃动。

她坐在桌案之上,他立在她身前。

铜镜一颤,便是嗡嗡的鸣声。

姬时语真的好怕梳妆台便这么散架,这张梳妆台是她好喜欢的,可不能就这么坏掉……

不断的嘎吱嘎吱,如若魔音贯耳,震耳欲聋。

脑子里白/茫/茫的,姬时语极力克制自己的全身,可是她的踝骨在江曜手中绷紧,江曜更是毫不顾忌。

一旦被分得更开,她的呜咽更大。

“不要弄坏我的陪嫁……呜呜,它会坏掉……”

“不会的。”

“呜呜,你又要骗我,大骗子!”

姬时语破碎的哭声被江曜的唇堵回喉咙,他勾着她亲吻。

不一会儿,她便真化作一团温香/软玉。

连哭声也多了一抹别样的味道。

姬时语伏趴在江曜的肩头,一袭乌发溽热沾湿,那双半开的猫瞳,噙着珠泪,朦朦胧胧,水光盈盈。

江曜再度捉起她的下巴,一个重重的吻落下。

他很喜欢她身上的玉兰香气,总觉得一回未尽兴,想她陪着他,再来一回,多一回……

是还未感到餍足,江曜的嗓音却满是低哑。

他问她:“喜欢吗?”

“不喜欢……呜呜,我不喜欢。”

“不说实话,要受惩罚的,阿锁。”

江曜故意使坏,在这种时候僵住,便是让姬时语吐出真心话。

“你乖乖说的话,我就给你。”

“呜呜……”

“告诉我,喜欢吗?”

“嗯……”

应他的是她低低羞怯的应声。

“我也很喜欢,阿锁,你真/好。”

姬时语被江曜的赞誉而羞赧,这事儿上被夸,全是在勾他更亢奋罢了。

屋中的烛火隐隐绰绰,从一根完整的蜡烛烧至蜡烛根,铜镜台的响动终是止了。

“我要回床榻。”她道。

江曜抱起她,往床榻挪步,是将人抱入床中,他握住她光滑的踝骨,指腹不断揉搓着那块肌肤。

“阿锁还未昏过去呢,真好,我也还没知足。”

两人始终亲密无间,姬时语连抬眼也不敢,便羞恼地闭合起眼。

江曜太喜欢在这档子事上疼爱她了。

他的阿锁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永远吃不饱、不够。

还想要索取好多、好多。

“阿锁,今夜要多撑一会儿啊。”

夜还很漫长。

江曜想。

第137章

清晨姬时语苏醒时,身上已是一片清爽。

没了江曜坚实温暖的怀抱,她竟还感到微微怅然的孤寂。

姬时语喊了萍亭近身,得知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江曜便已起身出府上了早朝,她索性慵懒地坐起身下床。

“王妃醒了。”

萍亭打着珠帘入内室,她朝梳妆台走去,边问:“您今日想别哪只簪子?”

“等会儿。”

姬时语一瞧见她动作,困意全无。

霎时忆起昨夜和江曜在铜镜台做的荒唐事,脸面飞红,爬起便阻拦。

“莫要动妆奁!”

“为何?奴婢瞧着干干净净的。”萍亭不解。

“是吗?那便无事了。”

姬时语仔细打量一番,见铜镜台之上是半分痕迹也不曾留下,仿若早被人擦拭清洗过。

她缓缓长舒口气。

无人知晓,无人察觉,她便好受太多。

“萍柳。”

姬时

语走来在镜前坐下,唤丫鬟们近身,“伺候我梳头吧。”

萍柳为姬时语将乌发梳齐,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思绪不免又飘忽远了些。

没成想江曜做事还挺细致,不但夜里抱着昏过去的她入浴房清洗身子,还将屋中一抹干净,像从未生过事儿一般。

姬时语便问道:“昨夜是谁来换的水?”

萍亭与萍柳对视一眼,还是萍亭答道:“回王妃,是奴婢两人,王爷吩咐换水,但没让奴婢等伺候您。”

得到确信的答复,姬时语肯定是江曜亲自服侍她沐浴更衣。

说不出是何种心情,但终归是欣喜的。

两人自亲密之后,许多事江曜便极其乐于亲力而为。

她的事,他便是连小事也不愿让外人代劳。

姬时语便也从最初的害羞,到如今的更为坦然接纳江曜的伺候。

他愿意,那便随他吧。

总之两人已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不是吗?

梳洗好,灵犀盛上早膳,巧儿在旁端来一方小碟,笑道:“王妃,老王爷让下人取了一罐腌制的酸豇豆,特意送来给您尝尝。”

姬时语便就着黄米粥,夹了两粒酸豇豆。

酸味儿很浓厚,舌尖还留着微微的辣。

老楚王真是将楚王府盘成蔬果园子,她还是头一回在京城尝到乡里才有的新鲜瓜果滋味。

姬时语弯眉浅笑道:“祖父送来的便留在小厨房吧。”

巧儿道:“是,王妃。”

姬时语用完早膳,起身去细牙桌上取来王府下人的录薄。

她琢磨着有心从寻阳院下手,便与灵犀吩咐下去。

“咱们寻阳院伺候的人手太多,我要二等与三等丫鬟砍半,余下的半数人,若是有擅长种植果蔬的,便送去祖父的明月轩吧。”

灵犀踌躇发问:“楚王殿下怕下人伺候二位不周到。”

“这并非我嫁入王府给下人们的下马威,你和巧儿我便很满意,旁的人各司其职,并未有任何纰漏。”

姬时语话音轻柔,她莞尔并不苛待王府的丫鬟,因而灵犀听得舒怡,她补道:“我与王爷身边无需太多人伺候,有你们这几个得心应手的便可。多的何不去帮衬祖父种菜养鸟?祖父那头才是需要人手的地方。”

“是,奴婢懂了王妃的意思。”

既如此,灵犀便福礼应道:“这就去转达王妃的命令。”

没的太清闲,姬时语便坐回细牙桌边,让萍亭萍柳帮着研磨,提笔续写自己的话本。

直到临近黄昏,江曜归府,待见寻阳院大半寂寥,是少了许多下人。

他跨步入屋,询问姬时语。

“阿锁放了下人走?”

“哥哥!”

姬时语正趴在细牙桌上无所事事,一见江曜归府,满目明亮万千,俏丽小脸便生出喜悦。

“是呀,我觉着咱们院里伺候的人太多,用不着这些人,便送去给祖父。”

姬时语走过来,上手为江曜褪去官服。

她有心,奈何指尖笨拙,光是他那衣襟系带,她便盘弄了许久。

姬时语不悦手指之中的纠缠,咕哝道:“你这身衣衫怎这样难解开!”

“你还要弄多久?”

江曜好笑的看她摆弄,一双狐狸眼垂下,墨瞳之中晕开一抹浓郁的柔意。

“我不会,成了吧?”

好半晌也没折腾完,姬时语恼得一巴掌拍打在江曜的胸口,“你自个儿解。”

平日里皆是江曜自行穿戴官服,归府后再褪去换身常服。

今日姬时语难得起心,江曜便爱极了由着她来。

即便摆弄不开,他也揽住她的腰,强横地将人搂抱入怀。

江曜捉着她的细腰,低声哄她:“可我想要夫人替我解开。”

“不要,你放开我,你瞧瞧你,哪还有半分江大人的模样?”

姬时语几番挣扎,就是要江曜松开钳制于她的双臂。

偏江曜的手跟铁链似得,拴住她,没得钥匙,便就扯不开。

江曜沉吟,他一本正经道:“回了楚王府,我就不是江大人,而是阿锁的夫君。”

是实话实说,但姬时语还是脸红斥他:“你不要脸……”

“夫人,为我解衣。”

江曜牵起她手,自顾自又放置于自己脖颈间的衣襟口,那颗盘扣,一下便从锁扣蹦出。

姬时语被江曜直勾勾的盯着,腰又被他箍紧。

不得已,她只能认命似得系开盘扣,再摸到他腰后,将官服那一身缎面长衫解开。

做好这些,她垂眸打他的手背,“你可以放手了吧?”

江曜反手握住她的皓腕,又带去腰间,他低声笑起来,蛊惑的意味很深。

“阿锁,你还忘了腰带。”

江曜为二品官身,赤红虎补官袍,身系黑色玉带。

前身合口处缀有几处带跨,与玉石同系在腰带之上,衬得他腰身劲瘦。

而那根玉带的带扣,却是在他的后腰处。

姬时语想够着,需得环抱住江曜的整个腰。

若是真解开那根玉带,落地的刹那,姬时语不怀疑束缚江曜的禁锢,便会就此打破。

昨夜他便是撕开她身上系着的小衣带子,胡乱将亵衣尽数拨弄至地。

他怕是又按捺不住的。

这般想来,怀中的娇人儿雪白肌肤泛起红,便跟兔子急了要咬人似得,蹦跶脱离江曜的怀抱。

“才不要!这会儿天都未黑,不得你胡来!”

姬时语直言抗拒,“你再这样整日没完没了,我就要罚你去睡书房。”

“哪有恩爱夫妻才新婚,便要夫君去睡书房?”

“我不管哩,你得听我的。”

姬时语没好气地瞥头,环臂见他腰上玉带紧扣。

那腰身她的腿夹过几回,是真忘不却在江曜身上的感觉。

思及此,她脸一红,猛然蒙住脸便说:“今日不准,你自己去换衣!”

言罢,姬时语已先一步冲入屋西侧的湢室。

江曜只能自行解开腰带褪下官服,他微微可惜,没能引_诱姬时语主动扑上他身。

遗憾呐。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会勾着姬时语对他上下其手。

这一晚,为着姬时语那句“要罚他去睡书房”,江曜便真未动她一分。

夫妻二人沐浴过后,和被坐靠于榻上,相依相偎。

“苏家人长久闹苏氏之死有蹊跷,但我与二皇子查得此事并非江承运下手。”

江曜说起要事来,“那砒_霜确实是苏氏自己吞的。”

“这事真与江承运没一点干系?我不信。”

姬时语伏在江曜手臂上,蹙眉问:“他出言辱_骂大皇子妃,比真刀_枪还要伤人,加之苏家那时不愿为她做主,若说罪魁祸首,大皇子妃是被他们合力逼死的吧?”

江曜轻轻应声。

可是即便苏家明晓苏氏之死的真相,仍旧不肯放过大皇子江承运。

早朝时,江曜已上呈天听,禀明苏氏未曾他人手杀害,但苏大人第一时便出

列,痛斥江曜胡言乱语。

这事足闹了好几日,还未平息。

每日江曜归府,姬时语便会见他一张冷面,眉宇凝着霜结,同她细说这一日又闹出什么档子。

江曜是冷言直骂大理寺少卿苏大人:“愚蠢。”

姬时语却道:“会不会苏家人并非是为了替大皇子妃讨回公道?”

“他们本就是将苏氏视作一把刀。”

江曜毫不避讳,他与江承德暗地追查,大理寺少卿苏大人,是与安国公柳大人走的很近。

他道:“苏家怕已是三皇子的走狗。”

姬时语拧眉道:“他们为的是将大皇子彻底拉下台?”

“应是的。”

“两党争斗愈发焦灼,我们该怎么办?”

“二皇子还在周旋,不会让江承北斗垮江承运的。”

“我担心的便是这,二殿下的身子……又能撑多久呢。”

姬时语眼中含着担忧之色,“我们与江承运、江承北互为仇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一旦荣登大宝,楚王府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我不会让这事成真的。”

江曜明白她意,只是低声安抚她,“静观其变吧,安心。”

夫妻二人交心之后,姬时语便心中有底,烦懑之意已去大半。

日子还是如寻常的过,一晃天边便下起霜絮。

是步入十二月的冬日。

这一日,灵犀与巧儿忙着将楚王府购置的新衣抬来寻阳院,萍亭与萍柳则在整理姬时语带入府的冬衣。

“新衣怎也有这样之多?”

姬时语笑望几人忙碌,忙不迭道:“我这府门大步不迈出一步的,哪来功夫日日穿。”

灵犀笑道:“这衣裳啊赶多不赶少,王妃娘娘自然要多备些。”

可巧的是,萍柳匆匆从外得了信归来,“王妃,管家捎来请帖,是给您的。”

姬时语定睛一瞧。

竟是安国公府柳家下的请帖,邀姬时语过府赏梅参宴。

姬时语与江曜说起这事时,笑成一团。

“我还说成亲后大门一步不迈呢,这便有人巴不得我出府啊。”

“阿锁要去安国公府吗?”

“去,我自然要去,还要漂漂亮亮的去。”

姬时语可没忘记安国公府给江曜的下马威,她心眼极小,欺负她在乎之人,这等仇她能记一辈子。

因此,姬时语攀着江曜的手臂,嫣然笑道:“在王府睡得多,骨头都软了,我也该出府去和她们碰碰面啊。”

江曜瞧她兴致极高,便不想扫兴,应了她好。

安国公府的梅花宴设在十二月十二,当日一早,江曜便亲自将姬时语送去安国公府门前。

巳时一刻,姬时语在这时,来到安国公府的红梅轩。

安国公夫人白氏正与其女柳眉,说着亲切话,院外下人喊了声。

“楚王妃驾到——”

众人瞩目而望。

是十分好奇才大婚的楚王妃姬时语,嫁给谣传之中脾性暴虐的楚小王爷,婚后究竟过着何样的日子。

姬时语今日一袭银雪狐毛大裘,娇俏玉色的脸蛋因毛边衬得柔软。

裘衣之下是织金锦缎石榴裙,配上喜鹊登梅金簪,明艳无边。

梅花枝头,浅浅探入宅院,窥视几许,梅雪争春,两两无一肯认输。

墙角那一株近靠于她的红梅,竟也被她如花容颜赛了下去。

楚王妃脸色红润,娇容姝丽,哪儿有半点她们所以为吃苦隐忍的模样。

有人狐疑,楚王妃嫁入楚王府莫非真过上了不得了的好日子?

在场之中还无人身份高于姬时语,因而白氏与三皇子妃柳眉,不得不起身迎她上座。

“都说楚王妃成亲后足不出户的。”

柳眉笑道:“今日你能来安国公府,是让整府蓬荜生辉啊。”

“我身子畏寒,王爷体恤我,便叮嘱我留府养身子。”

姬时语听不出她讥嘲,她手捧暖炉,反点头莞尔:“不过安国公府的梅花值得一见,让人赏心悦目。”

柳眉像吃了憋,她也不知姬时语是故意还是无心,说何话便都能扯上江曜。

就像是姬时语心中门清,江曜乃是安国公府与她的一根刺!

“楚王妃身子弱可不好啊,像我们眉儿,身子康健,才可为皇家早早开枝散叶。”

柳眉还在思忖,白氏便先牵住柳眉的手,喜笑颜开。

姬时语愕然问:“三皇子妃这是?”

鹅蛋脸的小姑娘满目吃惊,柳眉好似为她的神情而一刹得意起来。

柳眉笑回:“我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天呐!”

姬时语纯真的目光十分真切,她笑容亲和,“那真是恭贺三皇子妃。”

“楚王妃也是该好好养身子的,王府仅有你这么一位王妃,楚小王爷连个妾侍也未纳一个。”

白氏说的不怀好意:“可不能让王府这一脉断在王妃身上啊,再不济,你身为王妃做主收几个人在后院也是当得。”

“安国公夫人言之有理,只可惜啊,我为王爷纳再多的美人,那也只是红颜枯骨罢了。”

偏姬时语压根不接她话茬。

她笑时脸蛋雪白,娇柔的很,但说出口的话,比冬日寒冰还要冷。

“王爷不喜欢的人,便会砍头放血,国公夫人是想见我们楚王府血流成河吗?”

小姑娘轻笑着说了一句令人发怵的话。

在场众人被吓唬的不轻,连白氏与柳眉的脸亦是生了白。

姬时语看众人脸色不禁捂嘴生笑。

她终于懂得为何江曜总喜欢威吓人,这种故意放狠话,令外人不知所以的感觉,霎时好极了。

她是被江曜给教坏的。

可这也没法子,谁让安国公府的人非要上赶着给她扇巴掌呢?

她最不喜旁人讨人嫌,惹恼于她。

惹一分,她非要还十分的。

姬时语的威吓十足应效,白氏闭口不提楚王府子嗣一事,转而受尽几位夫人的庆贺。

皆是为三皇子终得一桩大喜事。

姬时语幽幽靠在座椅之中,捏着一块玉酥糕缓慢咀嚼,她那双水灵的猫瞳不时划过柳眉的肚腹,心中起了念头。

莫怪安国公府要大张旗鼓的在冬日摆宴呢,原是为了宣告柳眉喜得身孕。

皇子党中这几年互咬一通却不分上下,全因两位皇子妃皆无身孕。

而今三皇子妃先得一子,若这胎是个儿子,将会是弘文帝的第一个皇孙。

胜算便在握三皇子党手中。

姬时语双手拍拂两下,抖落玉白指尖的碎渣。

那厢的庆贺声了毕,白氏招呼着众人起身往堂中换位。

院中着实寒冷,不适宜摆宴。

姬时语磨磨蹭蹭地起身,她没得兴致凑到白氏和柳眉身边套近乎,便索性等人都走完再入内。

有手炉在怀中,裘衣紧紧包裹,冬日猎猎寒风便也不那么寒冷。

恰好这时,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冒了出来,杜南霜率先亲热笑喊:“阿锁!”

曾宝仪一张珠圆玉润的脸很快也晃来,“王妃娘娘,许久不见啊。”

姬时语与两人回了笑。

“阿锁,见你气色红润,我们真放心下来,看来小王爷并非谣传,是当真疼爱你。”

杜南霜好生宽慰,她道:“你比在侯府时候还要好,那只能是婚后日子舒心呀!”

姬时语笑道:“王府无人难为我,我是过的很舒坦。”

曾宝仪讶然:“都说小王爷人若疯子,却待王妃如珍宝,谣言不可信!”

“阿锁这婚事成的可真好。”

姬时语性子未变,杜南霜便忍不住打趣她来:“早前我就说过你同你兄长关系匪浅,你还不承认呢!”

“从前的事儿可不准提了。”

“你脸红了。”

“才没!”

姬时语玉白的脸忙往狐毛之中缩去,遮盖浅浅的粉。

杜南霜凑过来附耳低低说:“阿锁,这样看来,我准备的大礼是能送去王府了,你可要用上啊。”

“什么大礼?”

“嘘,这会儿还不能同你说。”

曾宝仪茫然插话:“你俩在打什么谜语呢?”

姬时语便亦是疑惑不解,“我也不知她在说何。”

“等你拿到手一看便知。”

杜南霜好一阵笑声朗朗。

姬时语竟莫名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三位姑娘是等到堂内暖意融融,方相携入内,寻了个稍远的地儿,三人便坐至一处。

姬时语掐住杜南霜的手,仍在逼问:“你究竟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我哪儿坏了,我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宝仪你来说可是?”

杜南霜嬉笑着脱了姬时语的手,曾宝仪在旁随了笑道:“南霜定无恶意的。”

姬时语哼哼:“那你是不知道她坏主意乃是最多。”

“阿锁,我保准定不会害你。”

杜南霜揶揄笑来:“到时你怕是还会感激我的。”

姬时语还欲再问,可这个时候,堂中搭设起的戏台子,班主已翩跹舞上了台,咿咿呀呀唱起戏来。

台上的两人,一位青衣一位武生,走步一进一退,看似男子在退让,可身形却更似逼迫。

曾宝仪看得专注,还问两人:“你们可看过这一出?”

“看过啊。”

杜南霜神色怏怏,“这不就是阿锁的话本《尘世》吗?小公主被她的少年将军逼问,是否真心爱他的那一出。”

曾宝仪亮晶晶的眼骤然瞥向姬时语。

姬时语颔首应她。

虽说话本早便看过,但姬时语还是乐得再端望戏班如何作演。

她捧着热茶抿几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戏便已至落幕。

杜南霜失望道:“不对啊,后头应还有一出互诉衷肠啊,怎就收戏了?”

曾宝仪更不知:“像又换了一出戏。”

姬时语刚放下茶杯,一个抬首,见得台上几人的站位,她的眼瞳刹那间瞪大。

杯底亦重重发出了砰的一声。

台上换了一出戏,众官兵押走官家小姐,小姐哭诉状告其罪冤枉,她喊着:“我家中世代忠良,如何会叛君王,通敌叛国呢?冤枉啊,定是冤枉我啊……”

这位小姐惨遭流放,不堪受辱,大着肚子便舍命逃亡。

再后来,这个孩子认祖归宗,竟乃是王府唯一的嫡子。

曾宝仪道:“这戏怎么看得十分眼熟?”

“阿锁,这……”

杜南霜忧心忡忡地眼看向姬时语,只见小姑娘脸色惨白,她忍不住握紧她的手。

戏终,她满脸震惊。

姬时语的心彻底坠入冰湖,冷得哆嗦。

她如何看不明白,安国公府搭设的戏台子演的这一出,根本就

是江曜与其母的那一桩往事!

有人要拿罪臣白家问江曜与楚王府的罪!

前座欢声笑语,寒风却止不住地往姬时语裘衣里钻。

戏演罢了,姬时语也疲倦不已。

安国公府散宴,姬时语折返楚王府,神色满是不虞。

便是江曜下朝归府,入屋中见到的亦是姬时语坐靠于圆木椅中,支着下巴,绷着小脸不快的样子。

“是为白家恼?”

“何止!”

江曜狐狸眼微挑,像早已知情,姬时语再也忍不住话茬,斗豆子似得一股脑泄愤。

“白家岂有此理,安国公夫人便是白家人,她竟会应准在自家搭戏台,再泼一盆脏水给白家!”

“看把你给气得。”

江曜来牵姬时语的手,小姑娘还在窝火上头,甩开他又是一顿噼里啪啦,“我还没见过哪家人巴不得娘家好,白家是为了扳倒你无所不用其极!”

“好了,他们得不了逞的。”

“可是,可是,他们故意要你出丑,按你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头!”

“但他们也并未说错。”

姬时语为江曜的话愣住,便是这个愣神,她被江曜猛地抱入了胸膛。

如雨后竹林般干净的气息,包裹住她全身,他低首凑来,平息她纷乱的心。

“一个野狗,一个疯子,再多个罪臣之后的名头,又能何妨?”

“就是不行!”

姬时语的眼眶登时泛红,她捉住江曜的衣袖,疼惜骂道:“我不准他们说你的坏话,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好,那些苦本不该有你承受……”

江曜喜爱姬时语为他上心苦恼的模样,虽说白家算计的是他,剐的也是他的心、他的血肉。

可姬时语非常恼火,心疼他时,他又是好生的雀跃欢喜。

她太好了。

他是真爱惨了她。

“阿锁心疼我,那安慰安慰我。”

“做什么……啊!”

江曜单手环住姬时语纤细的腰肢,就这么突然之间将人托抱而起,让她坐于自己的手臂之上。

姬时语吓得立马抱住他的脖子,她的脑袋微微垂下,碰上江曜微凉的额头。

江曜顺势抬头,捉住她的朱唇,蛮横地含住她。

他一遍又一遍磨着她的唇瓣,将她的吐息吞入自己的唇中,再又带着她一道纠缠。

他说:“我要你这样安慰我。”

良久,一个深吻毕,姬时语雪白的肌肤拢起粉意。

她眼眸含春,眼波不断荡开,身子坐在江曜臂弯,显得局促不安。

“你放我下地。”

摁住江曜的肩胛骨,姬时语扭动腰肢要下来,“讨厌,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我也在说正经事。”

江曜伏趴上她的肩颈,张口便叼住她衣襟系带,蓦地一咬,系带散落,他拂开了她的衣裳。

而他的手也同一时探向她红缎的小衣。

“你怎么这样?”

姬时语想要止住他作乱的手,奈何腰肢被一弯折,人差点没坐稳栽倒下去,忙又回抱住江曜。

这回是被江曜握住一条白软的细腿,拉拽着她便垮上他的腰间。

而他便又牵起她的手,替自己盘开腰带。

“我只要你的安慰,旁的都不要。”

江曜垂首,嗅着她脖上香甜的玉兰香气,狐狸眼眯了眯。

眼底幽暗,无数深邃沉欲随之席卷而来,他很快便咬住她小衣的系带。

他的薄唇一扯,那只小衣被拨弄掉落于地。

“听说三皇子妃已有了身孕,阿锁,替我生个孩子。”

今日江曜这般凶猛又急切,是为着这个?

姬时语眼波凌乱,面色一红。

娇吟霎时溢出朱唇。

第138章

江曜单臂托起姬时语,长久的悬空令人胆寒,他却很喜爱看她面上闪过后怕,惶惶抱得他更紧。

他突然的急切,使得她双手双腿只得齐齐纠缠于他身。

她愈发紧张,身子便因而紧绷,两人之间反而欢/愉。

姬时语羞于掀开眼皮,一慌张,眼睫抖动如蝶翅。

“我年岁还小……不要生孩子。”

面上生起浅浅一层潮红,她猫瞳水光乍现,艰难反驳了一句,“不要。”

“阿锁不愿同我生孩子?那可不行啊。”

江曜凑过来,含住她的唇瓣,轻轻柔柔地哄,“我偏要阿锁给我生,你不愿,我便每日缠着你,直到你怀上。”

“不要!”

姬时语害怕极了,一个劲摇头躲闪,“我不要!”

“怎么就是不要?”

“我们才新婚,我还没想好要当娘亲……我不想要孩子。”

被小姑娘的紧张弄得难耐,江曜眼眸幽暗,沉沉的欲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他咬上她雪白的肩头,逼她娇吟出口。

江曜故意颠簸她,姬时语没来由地浑身颤栗,一双素手撑在他肩头,软绵无力。

“夫君,江曜……”

“阿锁忘了,这会儿还被我抱在怀里,我们自成婚以来,这事没少做几回。你说,你肚子里会不会已怀有我的孩子?”

江曜气息冰凉,喷涌在姬时语的脖间,她被凉得哆嗦。

因江曜恐吓的话,她禁不住垂眸,去望自己的肚腹。

这一下,竟是着急地捶打起了江曜。

“你好过分!我不要你还要逼我。”

姬时语急的又拍又打,她还掐上了江曜的脖子,一双手掐住,急得眼红,“你敢!”

江曜很愉悦地受着她的掐脖,脖上的那双手柔软,却没用多大的力道。

只无端的让人心动罢了。

江曜勾唇一笑:“谁知道呢?我瞧阿锁从未喝过避子汤,还以为你是想替我生孩子的。 ”

“我……我……”

姬时语反驳不出口,她面红耳赤,这事是她忘性大,不知情便没多问。

可不管怎么说,她都还未想过才大婚便做双身子的母亲。

姬时语心头焦灼,全成了无力的话:“我不要……”

看把她欺负惨了,眼眶红红,珠泪要落不落,江曜才罢手。

他亲上她的唇,原本凶猛的力道改为一派温柔,连被她抱在怀中的姬时语亦是只余下了甜腻的哼哼。

“方才是我骗你的。”

江曜狠狠咬她微红肿的唇瓣,轻笑道:“你没喝避子汤,但我喝了。”

“你,你为何……?”

回应姬时语的是江曜的亲身力行。

凶/狠急切。

姬时语在他怀中一下眼瞳瞪大,她想止住江曜,奈何一旦开了这个头,江曜便不会应她的话。

即便是单手拥她,江曜仍稳稳当当的伫立,没让她腰弯折,摔下地。

“夫君,呜呜呜……”

只是姬时语很害怕,她怕自己真栽倒,悬空脚面不着地,终归还是心中无底。

姬时语不知所谓地唤着江曜的名,她每喊他一声,便会换来江曜更为的亢奋。

她微微吐息,话音上下起伏。

“这么久了,你单手……抱着我也不觉着累吗?”

“上回你不是怪我体弱,得康健有力,你才会心悦,我这是亲自同你佐证,我可行。”

两人闹腾许久,江曜几度喘气,为这声喘,声色变得动人。

“阿锁觉着,我可是厉害?”

姬时语羞赧地抱了过来,埋入他肩窝,嗡嗡低语,“嗯……你这么厉害。”

好半晌那股热/浪稍一过,姬时语寻回自己的声音,叫喊的太久,嗓音早会沙哑无比。

但是她还是好奇,忍着不适也要盘问他。

“你……你为何喝避子汤?”

“我怎么可能让你怀孕,我才不要孩子。”

姬时语的双手窝在江曜的肩胛骨之间,他全身用劲时锁骨与脖颈会凹出一道窝,她便撑在那处,稳了很久。

江曜捉住她一只手,轻啄两下。

姬时语被他单手抱住,娇啼啜泣。

她断断续续问他:“哥哥,你……不喜欢孩子吗?”

“孩子只会徒惹麻烦,与我抢夺你。”

江曜清冷的嗓音沾染半分餍足,很是诱人。

因还未全然满足,他托着姬时语便往床榻而去。

“想也别想。”

她劳累了,江曜愿意送她躺回衾褥。

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姬时语总能多陪他一会儿,令他倍感欢悦。

他不想那么快便结束。

姬时语见江曜那双狐狸眼很是认真,墨瞳深邃凝望她,一字一句说着不要孩子。

她蓦地便是心悸脸红,满心是喜欢他更多。

“夫君。”

姬时语又启唇唤了江曜。

然而下一刻,便被江曜反手摁住腰,缓缓抬起,他翻动抬高她一条细长的腿。

“阿锁,我只是很喜欢,能让你怀上这件事罢了。”

江曜倾身而上。

“阿锁,今夜我想

第二回。”

……

冬日一旦来临,姬时语便会因畏寒在屋中窝居而不出。

夜里也会将江曜缠得紧贴,偎着他取暖。

昨夜闹得太久,姬时语困顿疲惫。

醒来时,只觉得身边有座热炉暖和和的,她不由自主又靠近过去。

这一磨蹭,腰上那只手臂霎时收紧,姬时语引得睁开双眼。

便见面前一张清雪似得容颜,凑近过来亲吻上她的唇,连带江曜的那条腿,也有力的将她锁住在怀。

一吻毕,姬时语被吻得双颊微红,她诧异问道:“你今日怎未去上早朝?”

“今日我沐休。”

清晨醒来,两人嗓音皆有几分哑。

江曜先起身,缎面被褥滑落时,姬时语凝着他结实的臂膀,久久挪不开眼。

怎么就有人生得赏心悦目,越看越欢喜呢?

姬时语止了乱想,方一垂首,见得自己肌肤之上零落的吻_痕。

刚生出的喜欢,转瞬化为恼火。

好在江曜换上一袭长衫后,便走来替姬时语披上外衫,又抱起她往湢室去。

是要伺候她沐浴。

大清早的,江曜没使唤丫鬟进屋,便是主子们有私事要理,这盥洗一事,自是两人自行摆布。

他有心再和姬时语讨_欢,但白日里她害羞的更厉害,绝不允他胡来。

去了一刻钟,姬时语身披月白长裙,喊屋外候着的萍亭等人布膳。

江曜难得陪同她用了一顿早膳。

姬时语吃得半饱,擦拭过唇后,便与江曜提起她的心事,“我想新写一本话本。”

江曜不以为然,“想便写。”

“可是……”

姬时语直视过来,目光清淡,“我想的是,以你为角的话本,若是各大戏班子说起戏,将你的事搬上戏台,你能愿意?”

江曜不免忆起前世她所做的那些事。

恐怕姬时语心中忐忑,亦是如此。

然而江曜目中雪色一片,冷静自若,“阿锁无心害我,我信你所为。”

这是江曜对姬时语的相信。

前世今生,他心中从未真正的怪过她任何。

江曜的命,他只认为是老天在摆弄,即使是天,他也不会轻易认命。

说改命,若姬时语一个话本便会改写他的命。

江曜只觉得这事可笑。

因此,江曜会纵容姬时语去做她心甘情愿做的事,无关旁的。

她喜欢便好。

果不其然,姬时语喜笑颜开,扑进他怀里溢出笑声:“当真吗?”

“千真万确。”

“那你不问问我写话本,是为何?”

姬时语偏了头颅,猫瞳闪烁几分灵动,她在有意撒娇,摇着他的手臂便是无声的道:

你快问呐,问我呢。

江曜抿唇一笑,道:“那阿锁是为何突然心起?”

“我同你讲,安国公府以戏班故意将你和白家往事挑起,闹得人尽皆知,但这再论起来也不过是风言风语。”

姬时语很满意,她摇着一根手指自傲道:“既如此,我要乘上这阵风,让他们也尝尝闹大的后果。”

……

姬时语说的乘风,便是她以江曜为骨,写出一本新话本,凝聚血肉。

她倾注正三日的日日夜夜,写下一本白家往事录。

世人往往犹记在心的,全是些拉闲散闷的笑谈。

忘却的,是当年白家立下的赫赫之功,白家为驻守边关,上上下下战死的二十条人命。

而这些,世人忘了,姬时语便让众人再度想起。

安国公府搭设的一出戏台子,于这个冬日喧腾一出沸腾滚火,公然指摘楚小王爷江曜身世不明,其母系白家罪臣之妹。

楚王竟与白家女婚前暗珠胎结,有了江曜。

早朝之上,非议的声音更如潮水,一浪又一浪席卷缠上江曜。

江曜面若镜湖,从头到尾未因这桩事提一个字。

反倒是安国公死抓着不放,令忠义侯姬雄武再看不过眼,斥责他一句。

“外头那些个戏子唱戏,安国公府竟如此较真,所图为何?”

姬雄武威严的虎目一凝,高声不悦:“安国公夫人还曾为白家大小姐,安国公就这般恨自己的岳家?”

“哼!”

安国公不甘示弱:“我倒是看忠义侯府早与楚王府沆瀣一气,也是,当年忠义侯与罪臣白家来往密切,本公有理由状告你包庇孽子江曜!”

“国有国法,陛下还坐在龙椅之上,并未治我的罪。”

江曜冷眼射来,如同冷箭射穿安国公,“安国公便要越过陛下定罪,怕是图谋不轨。”

安国公的指摘不是,对江曜无半分杀机。

反而江曜一顶高帽盖下来,上首的弘文帝旋即龙威震怒。

“安国公,你是对朕不满?”

“臣不敢。”

安国公畏缩退回公卿队列,

而他的真心算计也已达到,弘文帝对江曜更无好脸色,早朝是甩脸便轰散重朝臣。

下朝之后,姬雄武寻到江曜,冷面问他究竟生

了何事。

江曜答道:“阿锁有主意的,便就在这几日了。”

“阿锁?”

姬雄武好生疑惑。

不过仅仅两日,姬时语的话本便成册摆上明光书肆的书架。

明光书肆的名声在外,新话本一问世,门庭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于是紧接着的几日,陆掌柜跑了几趟,专程将几本话本送至京城最大的几个戏班,交代班主尽早上戏。

滚滚风雪扫荡京城,各街道寒风猎猎,连楚王府的黄瓦也被厚重的琼华铺盖而满。

便在这时,安国公府那一出戏了毕,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新戏开唱。

戏中白家忠心君主,上下男丁几近战死沙场,便是这么一门满门忠烈,为何会犯下通敌叛国之事呢?

白斩霍到死也没吐一个字。

而江曜,只因其母流放,被迫沦为乡间野狗,费劲艰难幸得忠义侯府栽培,终回到楚王府。

才该可悲可叹。

白家与江曜,打起初便不该不是笑谈。

萍亭与姬时语说时,有荣共焉,“王妃,陆掌柜立下大功,满京城同演这出戏,各府便皆知情,不会受蒙蔽了。”

姬时语直笑道:“那感情好啊!”

这些时日姬时语便大门一步不出,在府上整日听萍亭与萍柳打听街上那些事儿,悠闲的很。

冬日时,屋外风雪沉沉。

王府管事得了命令,王妃畏寒,因此每日购置的炭火,大半都送来寻阳院。

姬时语在屋中取暖,为屋外的传言心生满意。

要的便是百姓怜惜白家。

得民心者得天下。

姬时语绝不会给安国公府,亦或胡氏踩着江曜起复的机会。

戏演的味儿烈,白家一案再度被推到风口浪尖,早朝之中的声音愈发的大。

竟有大胆的朝臣,上书情愿弘文帝重查当年。

“陛下,白家人忠心耿耿,至死也闭口不提通敌,当年恐怕真另有隐情啊。”

阁老房平听得此话,不免唏嘘起来。

为着是曾经叱咤沙场的铁骨汉子,白大都督,白斩霍。

近来风声过甚,连房平也禁不住开口:“陛下,当年那封书信确实未查清可是白斩霍亲笔所写,他便在狱中丢了性命,此事想来便极为蹊跷。”

魏召应和:“陛下,臣恳请。”

连带众朝臣附议,“陛下。”

“好啊!”

弘文帝不怒自威,他甩了奏章,“你们是要逼朕推翻当年的旧案?当年的圣旨是朕一个字一个字亲笔写的,怎么,若白家受冤,朕要再写个罪己诏不成?”

房平为官多年,一听弘文帝这话,便知陛下是真动了要重查的念头,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砍。

“陛下怎会有错,白家的背后全是有小人、有鬼推磨。”

因而房平立即道:“陛下若揪出小人,那便是再圣明不过的君主。”

“便依阁老所言,传朕旨意,重查白家旧案,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同处,不得有误!”

弘文帝的脸色好看不少,他下了口谕,随即皇帝瞪着一双怒目,投向安国公。

“安国公扰动内乱,革职三月,罚闭门思过!”

这桩白家旧案,皆因安国公府生起祸端,弘文帝誓必要治安国公的罪,让三皇子党少动歪心思。

江曜风尘仆仆地下朝归府。

一踏入屋中,如同卷入一团暖火烘烤,他热得当即褪去大氅。

姬时语笑他:“你还是那么怕热。”

“是你太畏寒。”

江曜走来牵住姬时语的手,心觉小姑娘软乎乎、暖烘烘的,揉着她便一阵意动。

第139章

江曜说起早朝之上,弘文帝下旨,重查当年白家通敌叛国。

他眼眸未变,狐狸眼深沉,“阿锁真确信当年白家受冤,而非我舅舅……他真犯下通敌叛国之事。”

“我虽不知白家往事,但我信我爹。”

姬时语回握住江曜的手,“我爹和白大都督多年至交,他不会看走眼,此事定有隐情。”

“嗯。”

“若此案能翻案,也能还白家一个清白,到那时,伯母……我信父王便可下决心,将伯母的墓遣回京城。”

姬时语没忘记江曜之母白流,那尊留在城外乡间孤零零的坟冢。

这该是楚王父子俩的心结。

江曜拥姬时语入怀,他低声道:“阿锁,谢谢你。”

……

白家之事轰动,不过两日,楚王府的管事便匆匆给姬时语递来信。

二皇子江承德派了人来,请江曜与姬时语过府一趟。

夫妻二人惊觉事端不小,两人没做耽搁,当即便出府乘坐马车,往二皇子府赶去。

今日是长林亲自来请,甫一到府门,长林拂开门前侍卫,大步朝里为江曜两人引路。

一行人踩踏过厚实的雪层,一路急行来到二皇子府的主院。

长林并未入内,只为两人敞了屋门,作请道:“小王爷、楚王妃请。”

姬时语随江曜抬步入内。

内室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苦药味,江承德的住处很是宽敞,姬时语随处一扫,器具却是了了。

“咳咳咳。”

江曜已先一步入了内室,姬时语紧跟其后,见礼道:“二殿下。”

路上两人听长林说,江承德染上风寒,他身子一年比一年体弱。

而今年的这场风寒,高热近半个月也不见好。

今日他勉强能起身,江承德便直言命长林去请楚王夫妻。

“小王爷,咳咳咳,你来了。”

江承德靠坐于床头,他面色苍白,唇上一片乌青,颧骨凹陷,连眼窝也深陷其中。

姬时语心下大骇,成亲那时她见过江承德,那时候的二皇子还有些人样。

短短两个月,他竟瘦成一具皮包骨头,病气全然入体,不得好转。

江曜亦是拧眉,“御医可有看过?”

江承德摇了摇头。

江曜明晰他的意思,他搬来一把扶手座椅,让姬时语落座,又为自己抬来一尊圆凳。

“眼下……三皇弟有些,急不可耐了。”

江承德重重咳嗽了几声,拉扯着几乎哑了嗓子,艰难开口:“步步逼迫,他们想……动楚王府。”

江曜沉声回:“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得逞。”

江承德闭眼缓慢点头,复而道:“我要说的,是另一事。小王爷,我不得眼睁睁看着,看着江家江山……倒垮,你我同……姓,我想你,护着……”

江曜闻声色变,他立马道:“二殿下,这事恐怕有些难。”

江承德沉默不语,他摇头。

姬时语静静望着床榻之中的江承德,不知为何,鼻子生起一团酸楚。

室内突然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两方僵持之时,屋外的长林推门而入,禀报说道:“殿下,柳大小姐求见。”

江承德那双灰败的眼骤然睁开,姬时语亲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

可是,他动动唇,闭眼又说:“不见。”

姬时语终是不忍,她起身便道,“殿下和王爷商议,我去见柳大小姐,可行?”

江承德未应不可,姬时语便当他是应准了,起身便去往外室。

长林听得此话,让出身位,引屋外之人入内。

姬时语侧目,柳瑾瑜身披丁香色的裘衣跨步进屋。

她的眉眼落着雪花点点,是柳瑾瑜将本就冰冷的容颜,融入这场漫天大雪。

“柳大小姐,殿下还在商议要事,你请坐。”

柳瑾瑜并未答,她在姬时语身侧坐下,一双眸子频频往内室的那厢瞥去。

两人并不熟悉,柳瑾瑜性子话少,姬时语不好贸然与她攀谈。

静坐片刻,内室也并未传出任何声音。

“王妃娘娘,你可知殿下的身子如何?”

柳瑾瑜回头,平静的眼睨向姬时语,顿了顿,她眼眶微红,话音哽咽。

姬时语直言:“病得十分厉害。”

“我想探望殿下,他却总不肯我见他。”

“他怕是不想你太担忧。”

“实不相瞒,我倾慕殿下已有许久,自小,姨母便告诉我,我会是表哥日后的正妃。”

柳瑾瑜仿若开了话茬,在这一刻眼角蓄起泪水,她搓搓手,声色低沉,“为了堪佩二皇子妃,我等得许多年,却始终没能等到他讨一封赐婚圣旨。”

姬时语不知嘴里是何种滋味。

兴许是她对江曜深重的心意,连带柳瑾瑜诉说的恋慕之情,她很能感同身受。

尤其是江承德眼见大不好,柳瑾瑜所求,八成恐是难事。

“柳大小姐……”

姬时语很想劝慰她,但酸涩充斥唇齿,几度开口也没能说全话。

柳瑾瑜垂首,忍下泪意。

这时江曜的身影从内室而出,姬时语便起身直直看他。

“阿锁。”

江曜唤了姬时语,侧过头,他见到一旁的柳瑾瑜,说道:“殿下要见柳大小姐。”

柳瑾瑜冷淡的脸顿时生出欣喜,她迫不及待地奔入内室。

姬时语目送她背影隐去,只是瞧了那么一会儿,内室便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江曜过来牵起姬时语的手,她心中仍是不好过,低低喊他。

“哥哥 。”

“先回府再说。”

两人来时一路沉重,回府时更是沉默不语,谁也不曾开口。

入了寻阳院,周身暖意流传,姬时语换下大氅,舒口浊气。

她脸颊有了笑容,回身便喊江曜。

“在二皇子府上我真话也不敢多说,就怕说的重,殿下身子承受不住。”

姬时语无意间问江曜,“对了,殿下同你说了何话?”

屋外风雪骤大,白茫一片,琼华尽落。

江曜平静望她,缄默着。

自打从二皇子府归来,江曜的脸上便是不变的死寂。

“怎么了?”

姬时语心头一个咯噔,她很少见江曜的神色如斯凝重,“殿下的事真不容乐观?”

良久之后,江曜才开口。

“他想要……楚王府。”

姬时语的心神倏忽间炸开,她恍然大悟,那句“你我同姓”,竟是这番意思。

江承德不想大皇子亦或三皇子一党荣登大宝,他期盼江氏江山后继有人,亲自为弘文帝寻得新的储君。

今日他寻见江曜,是在交代后事,怎么会这样!

而这样一来,江曜和她,如踏入水深火热并无差别。

江承运与江承北绝不会罢休。

论正统,楚小王爷江曜不过皇族宗室,无论如何也越不过两人皇子之身。

江承德,是害楚王府,还是助楚王府啊!

姬时语的心,登时焦灼难堪。

“阿锁。”

江曜只是望着她,眼底的昏暗不时抖动,仿若刹那间,随时便会崩塌。

姬时语目不转睛。

两人相识多年,姬时语自诩她已懂江曜的心。

待看见他的这双眼,她生起了一个念头。

他竟动摇了。

江曜舍不得她被卷入这场祸水。

他想在风浪洪水之中,托举她去往岸边,自己独行。

可怎么能?

他别想抛下她独自走。

“江曜,我不准。”

姬时语几乎不曾犹豫,她即刻上前捧住江曜微凉的脸,说的坚决,“你忘了你说过的?即便是死,你也不会抛弃我。”

江曜知道,自己没得选。

江承德今日摊开说的那些,字字真切。

若不主动出击,哪日江承德倒下,朝中再无制衡。

两党必角逐一胜。

这条路,输了便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阿锁,夺位不是胡闹玩笑。”

“哼,我会不知道?”

姬时语为江曜当她说玩笑话而生气,她起身便钻入内室。

江曜眼见那道曼妙的身子消失不见,却不知她意欲为何。

待珠帘再度被挑开,姬时语娇柔的身躯已被几根红绸缎带缠满。

“夫君……你喜欢我这样,是不是?”

她一双秋波眼明媚绽笑,眼尾春/情袅袅,红绸缠缠绕绕于她的脖上、肩膀再到手臂、腰间。

江曜那双狐狸眼刹那热了。

雪白肌肤的小姑娘踩着脚步,她的娇躯靠近时,因红绸缠满,火红映衬在她娇嫩的白之上,无法言喻地引诱着他。

“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一点的话。”

姬时语拉扯长自己的脖颈,她唇里的那根红绸落在颈部,双手再一扯,身上、腰上的绸缎收紧。

她道:“那便将我绑起来。”

她甘愿被困在囚笼,只为让江曜为此亢奋,摒弃那些犹豫的念头。

两人不是早已说好,黄泉路上,也会是夫妻一对。

“阿锁。”

美人勾他,江曜再难自持,抬步便将姬时语抱起。

他重重寻着她的唇,落吻于其上。

“死也得陪着我。”

江曜再度说出那句话,姬时语竟弯腰生笑。

她热情回应他的吻,放任他亲到深处。

这个吻在两人唇间触碰许久,江曜挪开唇的间隙,他却一把抱起姬时语的膝窝,大步朝外走去。

“啊……你要去哪儿?”

屋外的寒风呼啸得冷冽,江曜将她裹入大氅,严严实实抱在怀中。

不等姬时语再问,江曜二话不说牵出一匹马,抱上她,朝风雪之中飞驰离去。

城中的大雪未停,姬时语眼前白茫茫,视野全无。

直到江曜停下,再度抱起她入院。

姬时语惊讶察觉,两人竟是又来到了江曜的别庄。

故地重游,只会有一个缘由。

姬时语双目瞪大,江曜已是飞快摁下了暗扣机关,随着吱呀一声,暗室的阁门缓缓而开。

江曜将姬时语抱上暗室的床榻,她身上缠绕的红绸还未被解开,便被“啪嗒”扣上了镣铐。

“江曜!”

姬时语被气笑了,她切齿道:“你抱我来这儿就为了锁住我?”

江曜凝视着这一幕,墨瞳顿生起情/欲。

一滴墨好似凝在他眼中,化不开。

他笑道:“我好喜欢。”

啪嗒、啪嗒。

姬时语的双手双脚,稍一挪动,四根沉重的铁链便落了地。

“阿锁,你锁住铁链的样子,真漂亮。”

江曜俯视着她,一双狐狸眼浓稠的阴郁翻涌,与无尽的爱潮冗杂,令那张雪色容貌昳丽癫狂。

“上回我放过了你,这回,不会那般轻易就结束了。”

第140章

别庄长久无人,乍然一入暗室,又是冬日寒冰天,姬时语被冻得全身一个哆嗦。

她直喊:“江曜,好冷。”

江曜随即起身走至暗室的一处墙沿,点燃壁炉,不多时,整个暗室便明亮起一方天地。

“好些了?”

江曜回问,姬时语轻应了一句尚可。

见她不再喊冷,江曜提步走来。

这座昏暗阴冷的暗室,因他挺立高大的身影逼近,令姬时语生出一分惴惴不安来。

姬时语下意识问道:“能不能解开镣铐?我不舒服。”

“不能。”

然而下一刻,江曜竟当着姬时语的面,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阿锁写的话本我们还未照做过,今日便试一回吧。”

他翻开便念道:“来,你再问一遍方才的话。”

“啊?”

姬时语迷迷瞪瞪地,片刻后她犹豫道:“能不能解了……我的镣铐?”

“怎么,公主殿下是又要舍下我投入野男人的怀抱?”

江曜顿时入戏,他扣起话本,“阿锁,多年未见,你身边为何多了这样之多的倾慕者,一个个的,用肮脏不堪的眼看着你,他们也配。”

姬时语一眼便知,他在扮作书中那位小公主的青梅竹马。

少年将军冷峻的面庞之上,是昏暗的郁色。

他在质问她,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

“今日我们先做一回夫妻,待走出这间暗室,我便去将那些野男人全杀了。”

姬时语本瞪着一双含笑的猫瞳,看江曜入戏极深,有滋有味。

谁料江曜上前便捉住了她的双脚,褪去鞋袜,她的脚面落地时,沉重的铁链声随之响彻耳畔。

他又去解她的腰带,姬时语登时被吓得慌张,反手去捉他的手。

奈何江曜眼疾手快,大掌揽住两条铁链,他朝下一举,铁链拴住姬时语的手。

哗啦、哗啦,两声作响。

江曜便将姬时语的一双手腕尽数并起,抓高至头顶。

柔软的娇躯扭动着,铁链捶地,不住发出啪嗒声。

而这些无一不在为江曜助兴。

他眸子暗沉,笑意浓郁:“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你不该这般发疯的!冷静点,好不好?”

姬时语的腰肢被迫侧歪,江曜的手便触及她的缎带,一把抽掉。

“你究竟在怕何事?当初先说喜欢我的是你,阿锁,我们是两情相悦啊,我心悦你,喜欢到要疯掉。”

罗裙零落至地,小衣也被褪下。

爱妻在怀,江曜的眼霎时暗色翻涌,他的手指便往下探去。

姬时语想要挣扎,手腕被举高,腰窝朝后凹起。

玉白之上的一点红便被她,亲自送到了江曜的唇边。

他含住了。

姬时语呜咽出声:“你……你的牙齿,夫君,呜呜呜,不要欺负我……”

“阿锁,让我发疯的人是你,这辈子你都得在我身边,安抚我啊。”

红绸被江曜解开,抽离几条丢开在地上,他捧起姬时语的脸,吻上她一张一合的唇。

两人的喘息声在唇齿之间传递,勾着彼此陷入极深的境地。

“还冷吗?”

江曜贴着姬时语的唇瓣问她。

她鼓起唇,离得近便又亲上了他,“不太冷了。”

“那好。”

姬时语压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味是何。

只是她应下后,江曜便兀自捉起她一只脚踝,勾手将她的腿垮上了自己的腰间。

“你别想逃,外头也不会有人救你,今日在这天地之间,你我必将成为夫妻。”

为江曜的突如其来,姬时语瞪大了眼。

便好似两人真化作话本中的公主与少年将军,竹马正厉声质问着公主为何召见朝中几位大人,唯独不肯见他。

他见不得她与旁人的亲密,太过气恼,一怒之下将人以铁链锁于屋中。

姬时语的腰塌陷下去,她仰躺倒入身后柔软的床榻。

手腕被江曜攥住,绷得直直的。

是来的太多,如冬日京城十二月绵密的大雪,重重覆满

天地。

姬时语惶恐的不敢睁眼。

“阿锁,看着我。”

江曜的气息不稳,低沉清冷的嗓音落下时,他不容抗拒地要她睁眼。

她的一双腿还跨在江曜的腰上,她只敢半眯着睁开眼。

眼瞳微转,稍稍抬首,便见江曜偏着头颅,下颌紧绷,薄唇轻喘。

他又问:“你喜欢我,还是外头那些野男人?”

瞧他一副吃了狠味的急切模样,姬时语莫名觉着好笑,她故意不随他意,哼着说。

“我喜欢谁呀?哼,反正不是你!”

这么一遭,江曜霎时阴郁,他猛地拽起姬时语的手臂。

被抓举而高之下,她的后背离开床榻,半直起悬落于空中。

姬时语更是短促尖叫。

惹到吃味的男人,必然会遭受不住。

姬时语后悔极了,她就不该故意逗弄这小心眼的男人,后吃苦果的还是自己。

“不是,不是!”

她忙改口:“是你,只有你最好!”

“现在改口,晚了。”

姬时语终于懂得什么是悔不当初,江曜听她那句话,气恼非常。

这回势必要将她哭出声才肯罢休。

许久,她哭喊的嗓子微微沙哑,后腰才被放置回床中。

“你过分,只许你开玩笑,不准我开,真是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权!”

“你说说方才你说的是何话?阿锁嫌弃我不够厉害,嗯?”

“才没有,才不是……”

姬时语哭得泪水涟涟,眼瞳潋滟。

她倒躺在床里,暗室之中微弱的火光照亮她雪白的肌肤,零星红点,美得不可方物。

江曜的喘息声立马加重。

“别这么看我,我忍不住。”

“呜呜呜,你好讨厌,我做什么你都要说!”

不给姬时语哭闹的机会,江曜将人翻了个面。

这回没再抓她的手腕,得以解脱的刹那,姬时语好受不少。

只是她刚伏趴在绸缎之间歇息片刻,一道喘息瞬间落在她的耳后。

结实的臂膀贴上了她的,江曜身体十分修长,肩宽腰窄,他只是自后抱起她,便似将娇小的她整个容纳于怀抱。

“还不能让你歇呢。”

江曜犹不满意,他没有放过姬时语,而是恶狠狠咬住她的耳垂,吮/咬着质问她。

“阿锁为何不是初次承_欢?是谁得到了你,外头那些个野男人,还是……告诉我!”

他故意恶劣地欺负姬时语,听她被自己逗/弄的啜泣,更多是两人夫妻之间的欢_愉。

“快说,是谁!”

江曜真做出了要杀人的气势。

“你还问我?”

姬时语气得快咬牙了,十分受不住他问这样的话,手指立马掐上他的手臂,亦用着大力,掐他挠他。

“我已嫁人为妻,与我夫君恩爱有加,我们夫妻之间岂是你这个恶徒能懂得的?我告诉你,今日你得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好,很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才是得到你的身。”

江曜抱着她挪下了地,姬时语迫不得已只能站立,稳住身子。

“你可要抓好了啊。”

紧实有力的腰/身满/上她,姬时语终于是

第一回清晰地明白杜南霜口里的,劲劲的公狗腰,是为何意。

姬时语双手抓着床榻边,她的腰窝塌陷,弯折下来,听到身后隐忍的喘息声,双目随之茫然起来。

江曜好似气狠了,两人之间还从未有过如此举动。

姬时语眼中暗室壁炉的那团火,正剧烈的颤栗着。

火光发疯似得摇曳。

“阿锁,你再说说,我同他们,谁更好?”

“呃。”

“我比不过你的夫君?”

“比不过……”

“那你为何在我怀里从未想过要逃走,还把我回抱的这么紧?我看你也不多喜欢你的夫君吧,是不是?”

“才不是!”

江曜轻笑一声,他吃味的十分能有十一分,便去亲啄她雪白的后背,沿着脊梁落下吻。

话本里说,她趴下去时,正好引他俯下亲她的背。

好美。

江曜喜欢这样痴迷地亲她,一口又一口。

姬时语弯折的厉害,一双手腕锁住的铁链,随他的每一个俯吻,啪嗒打在地上。

如同一道重锤,打在两人心尖,一击又一击。

“要我还是你的夫君?”

“我要夫君……我只要我的夫君,江曜……”

见姬时语在这等时候了,人几乎快要昏厥,口里还是喊的他的名字。

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江曜的心顿生一股澎湃的爱意,那种喜欢她的感情比以往的哪一刻都要深切。

是他太坏,将他的阿锁欺负惨了。

“夫君不好,不该作弄你这样久。”

江曜终是不在入戏,重回两人夫妻的身份,他在后亲吻她,不住地安抚姬时语。

这回是没了先前的凶狠急切,狂风暴雨平息下来,变得安宁。

“江曜,哥哥……”

姬时语的口里喊着他的名字。

“夫君疼你。”

“可是,可是,我抓不住了。”

姬时语的手腕长久抓着床沿,是好累的。

加之还要抵抗后背的弯折,铁链啪嗒落地,她的手臂亦是不稳。

江曜改为拖住她的腰,将人抬抱而起。

姬时语不多喜欢这样,她微有不悦,双手禁不住,只能掐住江曜结实的手臂,努力撑起。

“我抱不到你,我不要……我想你抱着我。”

“我不是一直在抱着你?”

江曜自后贴上她的脖子,一个绵长的吻落在了她的侧脖颈,他伏在她颈部喘息,声色撩人。

姬时语感觉自己被抱高了,她再垂眼,膝窝被挂在江曜的手臂。

“不要这样……放我下去。”

“再等一会儿。”

姬时语的玉颈瞬间拉长,她的脑袋蹭上了江曜的脸颊,他飞快偏头,寻到她的唇,便覆盖上去。

江曜以温柔的亲吻哄着姬时语,令她好受不少。

也忘却了两人究竟在做何事。

暗室之外这场大雪仍未止,京城的冬日总是来得长久,寒风吹拂来时,雪色翻飞。

暗室中的壁炉烧得正旺,姬时语畏寒,却并未察觉到一丝寒冷。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便未被放开过。

不过她仍记着,每年的冰雪冬日过去,来年便会是满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