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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5000营养液加更 “那他一定是太爱……

秦宫风平浪静。

太原郡,嫪国。

舍人来报:“不出长信侯您的所料,传闻已经传进秦王的耳目中,听闻他震怒,已派长史仔细探查。”

“长史?”嫪毐嗤笑出声,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早作打算,眼神发了狠的阴沉,“李斯就是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小人,他不足为惧,若是我能事成,他也只会跪倒在我的脚边磕头,甚至会与我里应外合,求我能让他继续当个长史,呵呵。”

“长信侯说的不错,”舍人道,“秦王心仪韩非许久,只此一事便让李斯心怀忌惮,可惜公子非不肯到秦国来,不然咱们还能欣赏到狗咬狗呢。”

“说的是极。”嫪毐哈哈大笑。

“那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舍人求问。

“不急。”嫪毐看向门外,“等一个人。”

一屋子的人枯坐到后半夜,小厮漏夜驾马归来,带回来的还有三封不同的书信。

嫪毐绷着心弦忙接来打开,这三封书信的字体并非秦字,他从前随军国,专门学过列国的文字有何不同,因此此刻读起来并不吃力,能轻松辨认。

“这,不是我秦国的文字?”县卒看不懂信上写的什么。

“看不懂吧。”嫪毐眼眸划过一丝鄙夷与轻视,他控制得很好,很快收起,语气轻快,“看不懂也正常,你们不需要学这个,这是三晋的文字。”

韩国、赵国、魏国从前是从晋国分裂来的,因此世人将它们三国笼统的称为三晋。

“三晋?”舍人脸色微微凝滞,靠近看书信内容,“莫非长信侯想与他们里应外合?可他们到底是别国的人,恐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秦国都要发生内乱了,三晋难道就不想一举灭秦?

“怕什么。”嫪毐瞥了他一眼,颇为自得,“嬴政会让王翦等人带兵抵御,别的不说,王翦那死老头带兵打仗很有一手,别说三国集兵,便是五国来犯,他也不会打败仗!秦国百万雄师,难不成还怕区区一个三晋?”

“我佯装答应他们事成后割地,都是骗他们的,我割个屁,他们异想天开!”

“只要三晋攻秦,大秦的兵马必定会被调离咸阳,到时候咸阳城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

“我,”嫪毐双臂撑桌,勾起一抹阴骘的笑,“必定要给嬴政一个难忘的加冠礼!”

舍人发牢骚,“若是长信侯哄骗王太后生下一儿半女的,何愁没有正大光明的夺政理由,我们能以正秦国血脉为由,推翻嬴政啊,那王太后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聪明的,难不成她上了年纪不能生?”

嫪毐一听这个,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是啊,孩子,他原本是有孩子的。

此刻他并未上妆,脸庞上的刀疤从眼角到下颚,宛若阴森的修罗。

“长信侯这才亲近女人几年,他哪懂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王太后可是伺候过相邦、又嫁给先王的,听说在赵国为了保护嬴政,还委身与赵国士兵,她的不聪明都是流于表面骗男人的,你们懂什么?长信侯根本玩不过那种淫荡的女人。”

此言一出,满屋哄笑声。

“别说了!”嫪毐猛地拍桌起身。

周遭顿时静默了。

“都散了吧,明日本侯还要进宫一趟。”

众人当长信侯不乐意听这些闲话,一个个悻悻然走了。

嫪毐在思考,他暂时还不清楚姬长月不愿意见他是为什么,明日又到底能不能见得到她……

嬴政是个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发难的,看他这些年怎么忍吕不韦的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嫪毐特意打扮过,重新上了妆,弄了一套姬长月喜欢的行头、收拾好坐马车到了秦宫外。

到了宫门口,他小腿后知后觉的有几分发软。

他的身体里、骨骼里残留着士兵对王者的与生俱来的畏惧,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很怕嬴政,那是一种又怕又妒忌的扭曲心态。

他猜不透嬴政此刻是什么心思,又或者说,他现下的恐惧都是源于未知?

镇定的调整状态,半晌后,他从马车上下来。

一路进入秦宫,周遭遇到的宫奴、内监等等,一切如常,这让嫪毐稍稍放下心,果然嬴政没有查清楚前不会表露。

从咸阳宫西侧门进入,便来到了昭信宫的主干路上,这里是历代秦王的秦宫,不过现在已经荒废,变成了待客的地方,再往左边走,是王后的秦宫昭阳宫。

嫪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王后,算算日子她已经五个月了。

他又看了一眼昭阳宫的方向,想起王后那张沁着甜的小脸,他便蠢蠢欲动。

一直向内,这一次江内监没拦着他,只是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哦?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死于谁的手了啊?

还不算笨。

嫪毐呵呵以对,用眼神还击‘这便是不尊重我的下场’。

畅通至甘泉宫,还没进门他便大声喊太后,进门一看,姬长月正在用早膳,看见他后稍显怔愣,“…你怎么来了。”

“小人自然是有要事禀报。”嫪毐看了看周遭,示意了一下。

姬长月沉默两秒,道,“镜心,你们先退下吧。”

另一边,般般听说嫪毐进宫了,也睡不下,早早起身用膳,朝议早已结束,嬴政也在昭阳宫内看书,边看边写着些什么。

般般凑近一瞧,没发现这些字有什么关联。

“你在做什么啊?”

嬴政曲起手指,以指背轻刮了一下她的肚子,“自然是给我们的孩儿取名字。”

般般新奇,依偎在他身边,“这些都是男孩的名字,就没有女孩的吗?”

“你忘了,前几日请侍医来诊脉,说他是个男孩儿。”

“那也有可能是诊错的。”般般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服气什么,摸摸肚子仔细读这些字,“子愈,怀瑾、南仲、既昭……怎么全是一股子扶苏的味道!”

她当即不爽,“我不要!我不要!”

给自己儿子取名也一股的文艺范儿是吧!

“……”表妹没说,嬴政压根就没往那边想。

“我取错了,我取错了,莫哭。”眼看表妹眼眶包满了泪珠,他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干脆将这张纸团成球丢掉,“不要这些。”

受了委屈的人,一贯包不住泪,她一股脑的推搡他,尽说些讨厌他、不要他碰自己的气话。

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几乎要将整个昭阳宫淹没。

嬴政哄了妻子半刻钟才将人哄好,说与她一同取。

般般瞪了他一眼,翻开秦简看了起来。

嬴政念了几个字:“《卫风·伯兮》有一句‘邦之桀兮’甚好,木高为桀,如松立危崖,英武超群,正合了大秦武士的凛然气度。”

般般托腮思考:“嗯……待定吧。”

嬴政赶紧写下来记住,她探着脑袋看,原来这个桀字,脑子里顿时冒出来反派嚣张的笑声‘桀桀桀桀~’

“……”有点难崩。

“倬字也不错,取自《大雅》,寓意心胸广博,具王族恢弘气象。”

般般这回干脆:“不好听。”

随后嬴政提一个,般般否决一个,两人拉扯了足足有一整个上午。

最终,她在嬴政写下来的数百个字中,圈出了一个‘肇’字。

她默念表兄说这个字时的释义:开创社稷,祀天授命,藏革故鼎新之志,极尽天命与权利气势,颇有锐利之姿。

宛若军令战斧亲自劈开格挡,诵之如闻战阵号令。

“嬴肇,读起来好像鹰爪啊。”般般开心了,捧着嬴政的手蹭蹭,“表兄果然会取名字,这名字与嬴政一般好听。”

嬴政取个名字,取累了,想不到他攒了三个多月的名字,一个上午全被否了!

不过被选定的这一瞬间,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期许,他调侃,“没有王后的首肯,太子的名讳如何能定?”

“我们肇儿刚出生便是太子吗?”般般装傻,喜滋滋的矜持。

嬴政如何看不懂妻子的小表情,故意道,“若王后想等两年也可以。”

她顿止嘴巴撅得老高,可以挂油瓶了,狠狠掐他腰。

肚子里的宝宝有了名字,般般老是念肇儿,一会儿又变成了鹰爪、鹰爪,念多了她发了会儿呆。

忽然,她‘啊!’了一声。

嬴政正在自己收拾毛笔,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怎么了?”

般般茫然半晌,摸着肚子,不大确定道,“刚刚,他好像动了。”

“现在吗?”现在就会动了??

嬴政微愣,整个人紧张了起来,“还有没有动?”

“你摸摸,你摸摸呢?”般般捞起他的手放在肚皮上。

两人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还没有降生的小生命,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秦驹靠在柱子边差点睡着,生怕被主子看到自己在偷懒,站直了使劲儿眨眼睛恢复清明,往里头看了一眼。

秦王正单膝蹲下,摸着王后的肚子。

打了个哈欠,秦驹放下心来继续打盹,又是一个栽楞,他醒了,重新去看,好家伙,秦王还是这个姿势,就连王后也坐着一动不动。

他疑惑了,这是在做什么呢?

下一秒。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动了动了动了!!!”

激动地,亢奋的,夫妻俩捧着手脸红脖子粗。

秦驹肩膀一滑,吓的险些摔倒。

“是什么感觉?”

“好像小鱼吐泡泡,他在我肚子里吐泡泡。”般般生涩的用手比划着去形容,昔年她下水捉鱼时,感受过类似的滋味。

嬴政含笑道,“侍医说孩儿生活在羊水中,轻轻动一动想必那些羊水会跟着一同动荡,你说的小鱼吐泡泡便是由此而来,也像蝴蝶振翅。”

微小、漂浮,却稳稳地穿透两人的指腹,抵达手心。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绪,其他的所有所有不愉快,都被抵消了。

嬴政抬着头,窗外的晨光穿透进来,映在她圆润白净的面颊上,她眉眼弯弯,眉眼、嘴角挂着满满的开怀与幸福。

他听见自己心间的涟漪被波动,她所欢喜、热爱这世间的所有,他好像也能共鸣了。

她让他感受到了美好与希望。

这是与他想要站在权利顶尖所张开的野心完全不同的满足。

他人生的无数瞬间,都有着她的影子,这些重要的时刻,也由她亲手组成。

她感到幸福与开心,他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心也跟着片刻摇颤。

“遇到表妹,我很幸运。”他坦然笑道,“还有你。”他轻弹了一下她的肚皮。

“我知道。”般般眼前一亮,“我也很幸运。”

她与赢月说过的话在当下应验,还有什么比嬴政亲口说出这句话更有信服力,她想的不是别的,而是真心相爱的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幸运星,爱他又心疼他。

正如他心疼她一般,其实她这一生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表兄却总觉得亏欠她。

那他一定是太爱她了。

这么想着,她甜滋滋的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第72章 事情败露 “以指搅弄春水。”……

临近午膳时分,姬长月站在甘泉宫的正门口,眺望远处的景致,立了好一会儿她转身回去。

内室,梳妆台边的朱红色妆奁,她侧立着轻轻打开。

妆奁内空无一物。

不仅是秦王印玺,太后印玺也同样不见了。

她彻底死心,缓缓闭上眼睛。

良久后,她重新睁开眼睛,铜镜中倒影出她那对泛着森冷的眸子。

般般与嬴政一同用膳,刚用完从云脸色急促从外面跑进来,“王上…王上!”

“有何要事?”嬴政讶异扬起眉梢。

从云一贯是个稳重的,从不叽叽喳喳。

“长信侯从甘泉宫出来,不知为何并未从昭信宫那边离去,反而绕去了踏雪轩,玄曦和玄皎两位小主子正在外面坐着吃竹子,宫奴们打扫它们的院落。”

听到嫪毐莫名从踏雪轩绕路,嬴政的脸色便陡然一黑。

般般则惊惧,“不会是他伤到了它们??”

“不、不是……”从云的语气诡异顿住,脸上浮现难言,“长信侯约莫是没想过小主子们长这么大了,惊呼了一声,不成想这声音吓坏了正在进食的玄皎。”

般般:“啊?”

“然后…然后,然后玄曦扑上去咬了长信侯。”

嬴政:“……”

般般:“……”

就,怎么说呢?

“他人在何处?可曾传了侍医么?”嬴政问。

般般惊愕,熊猫的咬合力是很惊人的,连木头和篱笆都能当饭吃,更别提人类的躯体了。

“长信侯出宫去了,奴婢们要为他传侍医,他愣是带着血走了。”从云脸色古怪,“奴婢瞧着,他的小腿脚腕仿佛是被咬断了,使不上劲儿,与玄曦缠斗抵抗中,其他地方也受了拍打,不清楚伤势如何,若非当时踏雪轩的宫奴们都是两位小主子熟悉的人,能轻易被安抚,长信侯的伤势要更惨重了。”

此言一出,夫妻俩又沉默了。

对视了一眼,般般摸了摸自己的鬓发,低垂下头。

从云疑惑,这不是大事么?怎地两位主子是这种表情?

那一闪而过的是憋笑吗?

想了想,般般开口打断难熬的沉默,“他肯定不敢留下来让侍医帮他看伤。”

还用想吗,因为他是个假寺人!

就是不知道熊猫还揍他哪儿了。

不多时,镜心从甘泉宫过来传递了一番姬长月的消息,嬴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秦驹进来附耳说了一条讯息。

嬴政听罢竟然当场轻笑出了声,般般也要听,他招招手,在妻子耳畔复述秦驹的话。

熊猫一掌拍中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长信侯的小腹靠下一寸,出宫后才诊治时间已经来不及,他——

“噗——”

般般捂着嘴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眼角往外飙泪花子。

“这下他是真寺人了!!!”如何不是因果报应?

嬴政表情微妙,斜倚在软榻旁,“这两年,他为了笼络太后,虽收用许多歌姬、侍女,却严防死守,好些女人被他用避子汤灌坏了身子,就在两个月前,有一侍女有孕,他竟派粗使奴婢强打了她的胎,现在想来,那个孩子是他此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了,却被他亲手杀死。”

真不知他作何感想。

“打胎是喝那种落胎药嘛?”红花、麝香之类的。

“这些都是珍贵的药材,怎会被随意赏给下人?”嬴政感到好笑,表妹就连想坏事,想到的都是最温和的法子,“打胎,便是打胎,以拳或是木棍击打女子的腹部。”

寻常人家不受宠的小妾怀有身孕,也会被如此对待,更遑论一个小小的侍女。

这是最省钱省事的打胎法子,要不‘打胎’怎会被叫‘打’胎呢。

般般狠狠愣住,下意识捂了一下肚皮。

原来没地位的女子,落胎时甚至连一碗汤药都没资格喝。

现代的宫斗剧还是演的太体面和温柔了。

她顿时不想笑了。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是嫪毐。

察觉到妻子神态不对,嬴政的松弛消退的无影无踪,“不该说这些,吓到你了?”

般般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把自己塞进表兄怀里才肯安心些。

嬴政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边轻轻地哄着妻子,边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种的土豆结果了,不仅仅是昭阳宫院子里的,让农工种植的生的也很好,经过专人的探讨与研究,发觉这种作物拥有极高的产量,同时也能救荒。”

“就连在山脉地带、寒冷地区,亦可以很好的存活,能有效缓解饥荒的问题。”

般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坐起身来,“那边让百姓们都去种土豆吧!还能当做军粮呢,易于保存,烤来、蒸来、煮来都可以食!”

“这便没有你说的简单了。”嬴政搂着她,沉思过后道,“先派一批人种植土豆向西边以及北边开荒,况且土豆根茎与叶子有毒,我们一步一步来。”

“土地不是我们国家的么?为何君王不能自己做主?”

她还记得西周时土地制度采用的是井田制,土地不能随意买卖,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嬴政闻言摇头笑道,“一开始的确是你想的这样。”

“自西周起,列国遵用井田制,何为井田制呢?”

“我知道。”般般道,“周天子将土地按照血缘关系以及功绩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分给他们,在地图上瞧起来像井字,中间那块土地所有人一起耕种,粮食交给周天子,其余自己分到的土地自己耕种,得来的粮食可以自己留下。”

课本上上简单罗列了各个朝代的耕地制度,对于它们的瓦解与更迭,缘由只有一句话,其实她还不太明白。

嬴政颔首,“你可还记得你研制的铁犁牛耕?在此之前也有耕地工具,虽没有你赠给百姓们的耐用,却也大大加快了他们耕种的速度。”

“若是一个月的耕地,半月便耕完了,剩下的时日你会如何做?”

般般摸摸脑袋,“闲着也是闲着,开荒吗?”她记得这时候开荒是被大力推崇的。

嬴政道,“开荒的确并不被禁止,开垦出来的土地可以自己种植作物,每月需按时交税。”

“若要收税,自然就是变相承认了土地可以是私有的。”上交一部分税钱,余下的都是自己的,这可不就是私有制么?

“当今天下大乱,其根本原因正在于这一点,列国开垦土地总有开到一起去的,那便有了矛盾,谁肯将自己开垦出来地盘的让给他人?那并非仅仅是土地,更有人力与粮力,那么,列国之间只能打了,谁打赢地算谁的。”

这便是春秋大乱的起源。

“天下大乱,诸国疯狂开垦土地、抢地盘,为了不落后于列国,国内自然也要承认土地私有,宣扬谁开出来的土地就是谁的,这是为了鼓励民众百姓去开荒。”总不能让军队去开荒,他国打上门怎么办呢?

列国一个个陷入了这样的循环,于是井田制在列国之间就都瓦解了。

“由此,田地究竟种什么,君王可以大力推崇,却不能直接下令强行让他们改种,看不到收益的强硬措施只会引起民愤。”

般般理解了,她想的是别的,“那土地也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了,有钱人的田地会越来越多,百姓的土地越来越少。”

“这样也会引起民愤吧?没有田地的百姓如何活命都成了问题。”

嬴政沉吟片刻,“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有效的变革措施,要变动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当下先放一旁,不急。”

也是噢,要变革也要先等统一之后。

“治理国家原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般般煞有其事的唉声叹气,“对比起来,打仗竟是第一简单的了。”

嬴政:“历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般般也没想到自己推动铁犁牛耕是为了让百姓们少些劳累…这也能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那她推行的六疾馆,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能有什么影响?”嬴政握着她的手轻轻捏捏,语重心长道,“硬要说的话,我并未看到缺陷,唯独可能会出现的官僚腐败现象也被有效的遏制。”那些女官直接对王后负责。

六疾馆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社会治安,保护了劳动力,也打压了奸商、压抑医界的价格。

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好事,正是因此,嬴政才会决定扶持它。

表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伙伴。

姬长月传回的消息,般般也知晓了。

夜里用膳,她还在托腮闲闲道,“表兄正愁没有正当理由罢免那些不肯向着你的臣子们,他们留着也是祸患,端看有多少人能被嫪毐策反,连根拔起也省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嫪毐被逼谋反都是好事。

她知晓表兄从头到尾都有打算,也不担心他。

用了膳,嬴政陪着般般在院里溜达散步,迈入了五个月,她感觉每一天的肚子都仿佛比昨天的大些。

入了夜,梳洗过后回到内室,她探头瞧了一眼浴室内,嬴政正在沐浴。

待嬴政出来,微湿润的长发散落,柔软了他眉眼给人带去的锋利,尤其昏黄的烛光中,他的脸庞被摇曳的火苗映出几分温柔。

他刚过来,表妹便一股脑往他怀里钻,柔软的手摸来摸去,毫无章法的乱点火。

“我看你也是憋的狠了。”他分外调笑,捏捏她的圆脸。

“不要只说我。”她不乐意,催促他快些。

“你别动。”他止住她的动作,要再不出声,她非要扯得他压在她身上不可。

他将人抱起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心里还记得侍医交代的,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还没有怎么亲吻、抚摸,都有些泛滥成灾。

时隔多月的亲密接触,两人都有些克制不住,好在他理智犹在,还能控制自己。

表妹却是委委屈屈的,隔靴止痒一般不痛快。

浅浅来了两次,他也是无奈,只好离开她。

她以为他不来了,懵懵的抱着人。

下一刻,他潮热的吻覆其面上,撩开她淡薄的衣襟。

以指搅弄春水。

她所有的一切神态变化,具被掌控在他的手中,断续的咽呜,破碎的呼吸,临空时无意识寻找他唇瓣的轻蹭。

弄完,重新带她清洗了一遍。

般般已经昏昏欲睡了,耳边是表兄不断问她感觉如何的话,她回答没事都回答倦了。

她的确是憋坏了,次日起身都没那么难受了,神清气爽了许多,不过记得昨晚在浴室,仿佛半睡半醒间看到表兄自己无奈的在做手工活。

看起来还怪可怜的,替她解决了,她睡着了。

到了晌午,他回来时带了一个侍医,听侍医诊脉确认无事才肯放心。

“去甘泉宫为太后诊个平安脉。”嬴政顺口道。

“诺。”侍医顺从离去。

侍医离去时,心里感慨王上与王后感情当真亲厚,到这种情况竟然也没有纳妃的意思,听说这几个月王上闲暇时候与王翦老将军习武。

甘泉宫,姬长月正端坐着翻看匣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被她取出来丢弃,侍医登殿诊脉。

她收拾了这么久,也确实累了,将这些全都赏赐给了下人,“不乏珍贵的物件,你们拿去卖了换钱吧。”

侍医眼观鼻鼻观心,等候太后坐下,搭上丝帕为其诊脉。

姬长月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道,“你是往日里照顾王后的侍医吧?”

“正是,下臣徐清风,于妇科上有些心得,专门照看王后的胎儿。”

姬长月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王上很放心的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

太后意有所指,目光瞟了一眼她自己的手腕。

徐清风垂下眼睛,恭恭敬敬,“这是自然的……太后娘娘劳心劳力,身子有些亏损,下臣可要开些药为您煎了服用?”

太后不希望旁人知晓她近两年妊娠过,徐清风自然嘴巴会放严。

姬长月闻言,神态稍松,叹了口气道,“药么,也没什么好吃的,苦的很,放着不管自己也会好的。”

她生的是双胎,的确对身子有些亏损,不过并无大碍。

“这如何能行呢?太后是一国之太后,王上的生母,您的身子要紧。”徐清风忙劝道,“下臣想法子开些不那么苦的药便是。”

姬长月是个好性儿,随意点头,随他去了。

徐清风坐下写方子,姬长月瞄了几眼,忽然问,“我的身子都是事后亏损的么?”

徐清风不解,“自然是。”

“女子怀有身孕后,若因为身子孱弱不能落胎,这种情况下胎儿不会对母体造成更深的影响么?”

徐清风想也不想,“太后身子强健,并不孱弱,是以这类情况不会发生。”

姬长月愣住,迟疑半晌,也不打哑谜了,“我的身子,我那胎不存在不能落掉的情况?”

徐清风是嬴政的人,她没什么好瞒着的,解决自己的疑问更要紧。

姬长月愣,徐清风就更愣了,他万分不解,“太后,您的身子十分康健,怎会有不能落胎的情况?便是现在您落胎儿,顶多亏损些,吃些药也就补回来了。”难不成还能比生孩子更亏损身子?

姬长月听罢这话如遭雷劈,脸色骤变。

徐清风走后,她枯坐在桌边,呼吸艰涩不稳,尖锐的指尖掐破了掌心,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当时为她诊脉的侍医说她身子孱弱,落胎有危及性命的风险,姬长月惜命,怕死,迫于无奈远赴雍地产子。

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哈哈,果然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目的是靠着她攀高,哄她生子改变命运,如今更是想要利用她杀她的儿子。

姬长月气疯了,呼吸粗重气息不平,‘噗——’一声,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嬴政与般般赶来,见到的就是发疯的太后。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他不得好死!”

“阿母。”嬴政立即上前扶住姬长月,“您这是怎么了?”

“我恨他,杀了,杀了……杀了!”姬长月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儿子的衣襟,神态苍白崩溃,“我好糊涂,竟为他生下两子,恶心!”

说着,她干呕出声‘呕——’,吐不出任何东西,尽是鲜血。

嬴政看到鲜血,瞳孔一震,忙拿帕子给她擦拭嘴角。

“我只恨我没有亲自杀了那两个孽种。”姬长月哈哈大笑,“他们身上流着那贱人的血,如何配活着!”

她连同那两个孩儿也恨上了。

般般猛地捂住嘴,内心一万个卧槽,她都听见了什么?

孩子?姑妹居然与嫪毐有孩子么?

难怪她去雍地养病……难怪前段时间表兄情绪不对。

“很快,孩儿会将嫪毐送到阿母跟前,您想如何杀便如何杀。”

至于那两个孩儿,他那么喜欢杀自己的孩子,嬴政怎会不让他如愿呢。

安抚好姬长月,夫妻两一同离开甘泉宫,受到震撼多过于吃瓜,般般转移话题道,“去踏雪轩瞧一瞧玄曦吧,它咬了嫪毐,不知有没有被安抚好。”

“此事没有告诉你,只因此为母后的私事。”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一起发出的。

般般眨眨眼睛,安慰他,“没关系。”

见她全然不在意,嬴政又补了一句,“而且,你脸上藏不住事,你知晓了只怕要露馅。”

般般:“……?”

第73章 6000营养液加更 “妻子先倒戈了。……

这到底是什么话?

般般气鼓鼓的瞪人,用手指狠戳嬴政的肚腹。

“你——”

“我欠敲。”

不等妻子说完,嬴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学会抢答了。

幼时的回忆顿时浮现在二人眼前。

彼时般般为了偷点懒喂他吃了三碗饭,借口消食央求他出门赏花,他不乐意去,姬长月说姬修为他请了老师,他一时高兴,答应表妹赏花。

不过虽然他答应,嘴上却不饶人,他纳闷严寒时节到底有什么花可赏,便说‘冬日唯有梅花开的艳,你怕是赏不来。’

她当时也是这般气鼓鼓的戳他肚子,说他肚子吃的鼓鼓的,人也鼓鼓的,他未解其意,她说他这是欠敲。

当日他是如何说的?

他仿佛是随口道了句‘我不懂你’,如今当然是都懂了。

果不其然,般般被逗笑了,笑完顿觉没面子,撇过头高扬下巴,“我才不理你。”

“肇儿,我们走,”抚着肚子,她趾高气昂:“去看望你阿兄和阿姐。”

那两只貔貅么?

嬴政摸了一下鼻子,跟上她。

两人入夜有散步的习惯,走着去,累了再传肩舆。

走了没两步撞见了永宁公主的肩舆。

赢月忙叫人落轿走了下来,屈膝行礼,“永宁拜见王上、王后。”

般般叫她快些起身,嬴政道,“去探望母后么?快些去吧。”

这是不想停下闲聊的意思了。

赢月道了句诺,也不作停留。

般般却是犹豫了片刻,“姑妹情况不好,按理说我应该为她侍疾。”

“侍疾?”嬴政讶异,“侍什么疾,我们之间难不成还讲究这个,又不是关系疏远到需要用表面的孝道去做戏,何苦来哉?”

怎么还顺道点了一下赢月呢……

般般倍感尴尬,干脆也不乱想了,“哎呀,算了。”

她怀着身孕,腰身已经能看出孕肚了,想必姬长月也不想看见,表兄爱重母亲,没说留下陪她应当有理由。

谁料她不问,嬴政硬要说。

“母后心里恨嫪毐,这种时候她不需要我陪着她,她看见我只会内疚,进而恨自己,母子之间更需要私密空间,她需要时间自己消化那些不堪,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无用的,除非她自己想明白。”

尤其是那些高自尊的人,姬长月需要自己与自己和解。

那口鲜血正是郁结于心的结果,她在跟自己较劲,这是心病,侍医无法医治。

“待过了这段日子,等嫪毐之事处置完毕,我们带她离宫散散心便是。”

这些她听懂了,不过不耽误般般阴阳他,“我看表兄心情好的很,我猜是那两个孩子在你手里吧?”

“很明显?”嬴政毫不遮掩,笑吟吟的偏头。

“明显,表兄心情愉悦话就多,说个没完。”她刚怀孕那段时间,他晚上坐在床边对着她的肚子读书,光读书还不够,读了还要自己释意一遍,并举一反三说些同义的典故。

般般听得昏昏欲睡,他读的亢奋精神。

神经病!

真的神经病!

“你怎知他们在我手中。”嬴政问的是这个。

般般默然了一瞬,在这一秒钟她心头划过无数种想法,第一反应便是倘若姑妹对那两个孩儿留有余情,也对嫪毐情深难忘、放任他杀自己的大儿子,那么这两个孩子表兄一定会当着姑妹的面弄死。

他心里痛苦、不舒坦,造成这样结果的人在他心里也不能好过,必须承受双倍的痛苦,心如刀绞他才畅快。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不外如是。

不过,正如嬴政觉得表妹有时候过于善良,并不契合他的行事准则,却也从未因此觉得她不好;般般也不会因为表兄的狠辣觉得他这个人不好。

姬长月爱憎分明,作为她的孩子,嬴政当然也是这样的,谁对他好,他记着,谁对他不好,他同样记着,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拿出来。

“那日你回来便很奇怪,回来的晚,梳洗了许久,出来后手掌被擦破了皮。对于憎恶的存在,表兄一贯不会去触碰,我方才想了想,能让你如此憎恶的东西我想不出来,好像当下是没有的,那只有一个解释了,想必当晚你接触了那两个孩儿吧。”

嬴政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发,“表妹聪慧时当真聪慧,愚笨时倒也确实愚笨。”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